雪落宿世-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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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我不要……。”
……
那声音听在我的耳中，竟是那么的刺耳，曾几何时，我也是这么无助绝望地哭喊着，想要离开所有人，让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进的后殿，只见屋子中站了一地的人，太后坐在床边满眼的怜惜，凌子琪和苏婉清站在一旁劝说着。地上还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奴才，床上的小女孩怀抱双膝，紧紧地蜷缩在床铺的一隅，像一只小猫似地孤单、寂寞。
“泪珠儿，吃口饭吧！”太后无奈地说道。
“不，我不要。”小女孩把脸埋在双膝中大声喊道。
“泪珠儿，吃了饭，才有力气去玩，乖，吃口吧？”皇后苏婉清手中端着半碗粥柔声哄着她。
“出去，我不要活了，走啊，走……”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让人心中无比伤痛、难过。
“宁王爷找到了没有？”太后转过头，满脸怒气的向旁边的侍卫大声吼道。
“回、回太后，正在寻找。”一个侍卫跪在地上颤抖的回答道。
“快去找。”太后猛的摔了顺手的一个茶盏，吓得那个侍卫赶紧退了出去。
走上前，对着凌子琪莞尔一笑，就走到太后身边，低声说道：“母后，让我来吧！”太后看了眼小公主，无奈地对着我点点头。我轻轻地坐在床边。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用冰冷无一丝感情的眸子盯着她问，她抬起头，我才看清她的脸。童稚的脸上苍白无一丝血色，虽然年纪小小，可观其容貌，五官精致，小巧鼻子，樱桃似地小嘴，一双水灵灵的眼瞳，扑闪扑闪地看着周围的人，眸子满是愤怒和绝望，泪珠挂了两行，让人心疼不已。
“泪珠儿，你是谁？”她原本愤怒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也止住了哭泣。
“木雪茹”
“是王妃舅母吗？”她好奇地问道，对于这个问题我能怎么回答呢。只能应付地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我要王爷舅舅。”小女孩突然又愤怒绝望地大声喊道。
“泪珠儿？”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
“嗯……这个名字好。”
“别叫我泪珠儿，我讨厌它，讨厌它……”愤怒声逐渐又成了哭声，等到她哭够了，才问道：“为什么讨厌它？”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让她不得不回答。
“没、人、要。”过了好半天，她才憋着嘴一字一句地说道，脸上挂着两行清莹的泪珠就这样被抖落了。
我鼻子一抖，差点哭了，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虽然有太后和皇上给予的各种奢华和赏赐及权利，可终归是寄人篱下，不得自在。也许，身上的物质很充裕，可心里的感情却无人来倾听，这种孤独与恐惧我比谁都清楚。
“来，到这边来。”我伸出双手，示意她过来，尽量放温柔微笑着说道。
她怯怯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躲闪，想伸手又不敢伸。我微笑着鼓励她勇敢地走过来，犹豫了很久，她仿似下了很大勇气，咬了咬嘴唇，慢慢得伸出了手，伸到了一半，又往后缩了一些，我再次莞尔一笑，冲她点点头，她最终一点点地伸过手，放在了我的手掌中，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那双手好冷、好冷，冷得像是从冰窖中出来一般，白皙的手指只剩下骨头，这么瘦弱的身子骨要怎么承担那些痛苦呢？
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拨齐凌乱的头发，看着她明亮、单纯的眼神，竟觉得如此的熟悉，眼神中的孤独、无助、绝望赤/裸/裸地倾泻了一地。
“知道吗？眼泪是珍珠，人会流泪，生活就还会有希望，你就是你娘亲流下来最亮的一滴眼泪，所以你叫泪珠儿。”
“真的吗？”她疑惑得问道。
“嗯，你就是你娘亲流下来的泪珠儿。”点点头，给她确定的答复。
“可是我娘亲不在了。”她的眸瞬间便暗了下去。
“你还有太后祖母、皇帝舅舅、皇后舅母，他们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永远也不会觉得孤单。”轻声安慰到，尽管我知道这话是多么的虚伪，可我还是这么说了，有安慰总比没希望要好得多。
“那王妃舅母呢？”
“嗯？”是啊！我呢？也许在此刻我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可毕竟，我不会永远留在这儿，我也不是她的舅母。
“王妃舅母？”怯怯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所以呢？为了你娘亲以及你周围关心你的人，你要好好吃饭。”故作轻松地微笑着说道。
“嗯”她使劲地点点头。
“皇后舅母，我要吃饭。”她转头向皇后说道，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只可惜苍白的脸色让这笑容竟是无比心酸。
“来、来……”苏婉清赶紧走过来。
她刚要张开嘴，惨白的脸色顿时皱在了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额头上也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双拳紧紧地蜷在了一起，全身都在颤抖，似忍耐着巨大的痛苦，难道她又……
“怎么了？”我不确定地问道。
“疼……”微弱的声音从干涩的唇间发出，听着是那么的心疼。
“泪珠儿，泪珠儿……”
“太医，太医……”
太后和凌子琪全都紧张的朝地上跪着的人大声喊道，众人有是一阵慌乱。
“哪里疼？”
她缓缓睁开眸子，盯着我。接着，拉起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处。
“这儿。”
是啊，除了那儿，还有哪儿痛呢？
“巧丫，雨露丸。”
“小姐……。”巧丫着急地盯着我，满脸的不悦。
“嗯？”侧首，眉头一皱。
“是”巧丫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倒出一粒药丸，仔细地递到了我的手上。
“来，把这颗药吃了就不疼了。”
“嗯”她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把药丸塞进了嘴里。
“现在你需要休息了，泪珠儿。”皇后苏婉清见泪珠儿好点了，也大舒口气，她面色温和，微笑着说道。
“不，王爷舅舅还没来。”她仰起头，坚定地说道。
我眉头一蹙，面露不悦，这又关凌子朗什么事？
“王爷舅舅会讲故事。”也许，她看出了我的不解，回答道。
“嗯？”
“王爷舅舅讲的故事可好听了。”泪珠儿露着一颗小虎牙说道，小酒窝一闪一闪的。
“那、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你们的故事我都听了好多年了，都会背了。”她低下头，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
“我保证我讲的故事你没听过。”
“和王爷舅舅的一样好听吗？”她抬起头，兴奋地问道。
“嗯”微笑着点点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充满了好奇。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神之子违反神界禁忌，与凡间少女相恋，不见容于神界与凡界，两人走遍天涯海角，竟寻不到容身之处，只有住在森林中的精灵女王同情他们的处境，送给这对恋人一对有灵性的铜戒，这对铜戒保护他们安然渡海。然而嫉妒女神，发现了铜戒的秘密，一把扔进了大海里，失去铜戒庇护的恋人，也因此被大浪冲散了。即使如此，他们仍然坚贞不渝的寻找着彼此的身影。直到最后一刻，黎明将至，眼看两人即将化为泡沫。这时，这段爱情感动了住在大海深处善良的美人鱼公主，在晨曦的刹那，她衔着铜戒跃出了海面，让这对恋人重新拥有了精灵女王的祝福，得以长相厮守。”
温暖如天籁般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旋，仿似那声音有魔力一般让人着迷，听的众人都被深深吸引了，看着沉睡中的泪珠儿满脸幸福的笑容时，心竟是那么的痛？抚摸着她的脸，有些不忍离开。轻轻地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欣慰。
站起身，转过头，看到了太后、皇上和皇后都深深舒了口气，嫣然一笑，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走到门口，凌子朗斜斜地倚在门框边，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他满身倦色，疲惫不堪的脸色憔悴不已，不过眸子却是依旧凌厉，但较之前的更加阴寒，我无视的直走过去，真的就如陌路人那样。
第二十六章 导火索
“子朗，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凌子琪高声严厉地责问到。
凌子朗冷眼看着凌子琪，满眼的不屑和冷笑。
“子朗。”凌子琪再一次喊道，顺便看了看面色难看的太后。
“我去找沉秋了。”没想到，凌子朗大言不惭地说道。
“子朗，你答应过母后不再去翠烟阁的。”凌子琪对着凌子朗眨眨眼，希望他能改口，以免太后生气发怒。
“又没说不能去找沉秋。”凌子朗冷笑着嘴角泛起嘲讽。
“子朗，雪儿一个人在宫里，你也不多陪陪她，跑去宫外找什么歌妓？这种话若是传出去了对你和雪儿都不好。”凌子琪显然是有些怒火了。
“陪她？沉秋可要比她解风情得多！”凌子朗拉长尾音玩味而又嘲讽的说道。
“子朗。”凌子琪有些担心地看了我一眼，见我面无表情，又厉声喊道。
“怎么，皇兄心疼了？”
“岂有此理，此话怎可乱说。”凌子琪这次是真的被惹怒了，他从未想过子朗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他和木雪茹再怎么闹脾气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不是吗？皇兄心疼的话大可去安慰她。”
“你……”凌子琪愤怒地看了他一眼，甩手转过身坐在椅子上。
“子朗，你怎可对你皇兄说如此大逆不道之话，以后你就住在宫中，陪在雪儿身边，哪儿也别去？”太后早不发话晚不发话，偏偏等到凌子琪和凌子朗闹僵之后才发话，难道是在试探我？心中冷笑到，太后啊太后，你真的很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雪儿，刚幸亏有你在泪珠儿身边，要不然哀家真的是没办法了。”太后蓦然转过头，向我说道，我淡淡一笑，微一施礼道：“泪珠儿身体太弱，还望太后能多加调理。”
“有雪儿在，泪珠儿一定会好的。”
我苦笑着，在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这种病都治不好，更何况是在这个落后的不知名异世里呢？泪珠儿注定了要一生心痛。
“母后若是没什么事的话，雪儿想先退下。”冰冷的眸子直视太后，我不想阿谀奉承，只想尽快离开这儿，去清净清静。所以，太后你别怪我态度冷淡了。
“好吧！你们都退下吧！”太后一扬手，示意都出去。
“儿臣（臣妾）告退。”从正殿出来，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哪儿也不想去，转身便向偏殿走去。
“雪儿。”转过身，凌子琪和苏婉清站在我面前。
“雪儿，子朗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啊！”苏婉清还是有些担心地安慰我。
我只是莞尔一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其实，凌子朗本就与我无关，我又怎么可能在乎他的所作所为呢？
“巧丫。”唤过巧丫，对着凌子琪和苏婉清微微一福，面色清冷的离开了。
“小姐，小姐……”一路上，巧丫都努着嘴拉长音在耳边嗡嗡，我一直不语，只是四处走动。
“怎么了？”蓦然问道。
“小姐、小姐不要再给别人雨露丸了。”巧丫低头小声说道。
这雨露丸是目前能够对我失去内力最有帮助的东西，若没了它，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也许我会遇到生命危险，巧丫这样担心也是不无道理的，可若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受尽折磨、痛苦不堪，我真的做不到。见我一直不语，巧丫抬眼瞅瞅我，又迅速低下头，过了好半天，才慢悠悠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害怕。”声音呜咽着，似要哭了一般。
“我不要小姐出事。”
“我要小姐好好活着。”
“小姐万一出了事，我们该怎么办？”
……
我一把紧紧抱住了巧丫，她还在激动的大声嘴里碎碎念。巧丫，我知道，我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清楚，我知道你的担心，你的害怕。搂着她，直到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才安慰道。
“巧丫，我答应你，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嗯”巧丫在我怀中不断地点着头，又是抽抽搭搭。
如果说在这个异世里，有我所珍爱的人或事，那就是师父和他们几个了，他们七个人死心塌地地追随我，为我做好一切，而我从未给予过他们任何所需。也许，是时候该为他们做一些事了。
“小姐，别出去了，外面雪好大哦！”巧丫嘟着嘴站在门口碎碎念。
坐在梳妆台前簪好最后一缕乱发，苍白的脸色不见一丝血色，月白的长裙更显单薄的身体遥遥欲晃，长发寸寸顺直，前面几缕头发简单地被我用一根丝带系住，剩下的就让其随意披在肩上，瞧了瞧，浑身透着些许冷淡、超然，还算可以，符合自己的一贯清淡装束。放下梳子，站起身，径直朝门口处走去。
“小姐、小姐……”巧丫看我直奔门口，焦急的大声喊着，并伸出双手挡在了门口，想要拦住我，我只是想看看落雪，这巧丫也未免太有些小题大做，只是出去一会儿，又不会走太远，怕什么？更何况是在皇宫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如果要是再在这个房中待下去，我敢保证巧丫绝对会发疯。
“让开。”清冷如旧的声音，巧丫愣了几秒，沮丧地低下头，缓缓放下双臂，慢腾腾很不情愿地挪到一旁。
嘴角微翘，伸出白皙的玉指拉开门，骤然的寒冷让我浑身一抖，差点站立不稳，外面亭台楼阁，走廊山石，树枝小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雪花打着转地在空中飞舞着，似精灵般追逐，眯着眼，看着泛着银光的雪层，深呼吸：嗯，气息寒冽中又带清新。对，就是这个味，这么好的空气不出去，简直是浪费。
刚跨出门槛一步，只觉肩上一暖，巧丫拿着素毡绒毛的斗篷，披在了我的肩上。侧首，巧丫的脸色仍不大好，见我瞧她，别过脸，看向别处，淡然一笑，回过头，顺手扯过巧丫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巧丫的手稍有些抗拒，怕是被我吓到了吧，不过一瞬，就任由我攥着了。随意的在雪中慢行，感受着风雪的侵袭和飞扬，踩踏在洁白的雪地上，心中雀跃不已，随口吟诵道；“帘外雪初飘，翠幌香凝火未消。独坐夜寒人欲倦，迢迢梦断更残倍寂寞。”
“小姐，你看，湖面结冰了。”巧丫兴奋地看着结冰的湖面大喊，并挣开我的手跑了过去，嘴角微扬，站在一旁，任由巧丫在雪地上嬉戏。
“小姐，可以去冰上跳舞吗？”巧丫跑到我跟前气喘吁吁地问。
我不语，只是走到湖边，蹲下，伸出手，试了试冰层的厚度，约有三厘米，应该可以的，站起身，见巧丫紧张地盯着我，微微一笑：“去吧！”
“耶”喊完，她就施展轻功，一溜烟滑到了湖面上，她双手伸平，单脚着地，另一只腿向后高高伸起，尽量使身体平衡，她全身的裙带随着转圈带动的风姿飘舞着，姿态优美，仿若飞天仙女一般。这是以前在阳明山时，偶尔教给她们《天鹅湖》中的几个芭蕾动作，其实，若是按标准的芭蕾舞姿，她们也许无法与之相比，但就姿态与风采，却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巧丫更显得妩媚动人，尤其是在这个异时空里，于他们来说更是从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