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宿世-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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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感激地目光直视我。
无奈的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凌子琪默许，这个孩子怎么可能存在？我只是巧合之下，顺手推波助澜了一把而已。
“别想太多，安心养胎。”轻声安慰道。
“雪儿，你会留在宫中么？”她沉思良久，才试探着问道，明亮的眼神中没有指责和嘲讽，只有平静与安然。
唉！深深叹息着，抚上她冰凉的手背，目光坚定地告诉她：“不会，我只是宁王妃。”话音遂落，就觉一阵急速的冷风传了过来，眼前的苏婉清一下子被无情的拽了起来。
“谁允许你来这儿的？为什么要逼迫她？啊？……”海弓满脸怒色，目光阴沉着厉声责问，有力的手掌抓着苏婉清的手腕，霎时，她的手腕处就起了红印，而苏婉清痛苦地紧皱着眉头，惊慌失措地辩解道：“皇上，臣妾没有，你弄疼臣妾了。”
“没有？我亲耳听到，你还敢狡辩？”
“我……”
“我、真的没有。”
她停止了挣扎，对上海弓的目光，一脸平静的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澄清道，而眼眶内打转的泪水却始终未曾落下，海弓盯着她良久，阴冷的眼神中透着坚决的否定，“我、不、信。”同时，将苏婉清向后扯去，并猛然放手，她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仰躺倒下。
“小心。”话还未落定，就眼睁睁看着她摔在了地上。
赶紧上前，想要扶起她，可谁知海弓却死死抓住我的胳膊，阻止我上前。回过头，目光沉静如水地凝视着他。
海弓，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的善良，你的温柔，都去了哪里？我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刺一般疼痛窒息，而他只是冷目直视着我的眸子，沉默不语。
“放、手。”稳了稳心神，平静了一下，面色冰冷着，不含丝毫感情，如以前那般厉声冷漠地说道，显然他愣怔了，如此冷漠疏离的我，想必让他觉得震惊吧！目不转睛地紧视着他，没有厌恶，没有喜悦，没有任何光泽色彩，只如冷情的陌生人般直视他，一动不动，同时，身上的寒光也愈积愈深。
良久，他才不舍的默默放开了我的胳膊。
冲到苏婉清身旁，只见她紧咬嘴唇，脸色青白，额头上直冒冷汗，双手紧紧托着肚子，目光没有光泽地直视着海弓，微张的嘴唇惊呆着，显得不可思议。
“巧丫。”慌忙唤来巧丫，想将她扶起，可无奈我们两人都使不上足够的力气。
“皇上，臣妾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么？”她紧咬牙关，坚定而又倔强的问道，而海弓只是侧着身子，一语不发。不说话也好，只要别再刺激苏婉清，他爱怎样就怎样吧！原以为这样苏婉清还会抱些幻想，谁知下句的一个字却将她推向了深渊。
“是。”低沉而又坚决的字音敲在她心上，如晴天霹雳般砸向她，她的浑身都在颤抖发冷，眼前的一切都在飘飞，心如死灰般逐渐灭寂。
“苏婉清、苏婉清……”
见她慢慢闭了眼，不省人事，以及身下不断流出的血迹，心中慌乱一片，赶紧唤着她的名字。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海弓，赶紧救人哪。”
抬头，朝着发愣的他，大声吼道。他微怔，随之提步，跨了过来，打横抱起她，直奔室内，并镇定自若地吩咐：“传稳婆。”巧丫忙不迭地跑出了室外，去寻找稳婆。
“皇上，皇后娘娘失去了存活的意念，一直昏睡不肯醒，请皇上快传太医。”稳婆颤巍巍的小心翼翼嗫嚅道。
“嗯？”他皱过眉头，不悦地哼着声，吓得稳婆慌忙跪倒在地，头使劲叩着地面。
“怎么样？”巧丫进来放下手中的盒子，视着我小声偷偷问道。
目光紧紧看着他，而他也是一言不发地直视着我。巧丫和稳婆见此，都低头沉默不语，室内的珠帘晃悠着渐渐停息，没有哭喊疼痛声，也没有侍婢急匆匆的步履声，只有稳婆哽咽的轻微声，“皇后娘娘，快醒醒啊！小太子就要出世啦，皇后娘娘……”
“稳婆，下去。”他冷声目无表情地下令，焦急的稳婆听到后，呆愣地斜扫过海弓威容，惊诧地站着没动。
“巧丫，去帮稳婆的忙。”侧过眉头，温声唤走他，她斜眉偷瞧了一眼海弓，又看了看我，犹豫着拨开了珠帘，走了进去，而稳婆也像得了特赦一般，继续在那儿忙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婚纱
“救、她。”
而他依旧目无表情地盯着我，目光深邃而又悠远。在凌子朗剿寇中，他调离暗卫，半道下旨拖延时日，根本就不打算让他返回江州，若非我及时调动七星阁，恐怕凌子朗早已是凶多吉少了。他根本就没想打算让凌子朗活着回来，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拆穿罢了。
“你清楚？！”他侧过眉头，目光阴沉中带了一丝不明的情绪。
缓缓拂过衣衫，双膝一曲，打算跪下求他，可还未等膝盖落地，他就一把扶起我，恶狠狠地说道：“阿若，你知道，我不想失去你，我只想让我们过回从前的生活。”
“你太过分了。”
“我这么做，只想要你名正言顺地回到我身边，你明白么？”他无奈而又苦涩地摇晃着我的肩膀。回到他身边，难道就要用这样的手段么？海弓，我要怎么做，你才可以找回以前那样善良、温和的性情呢？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惊慌失措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回过头，见稳婆和巧丫正唤着不省人事的苏婉清。蹙眉咬咬牙，狠下心，“我愿意入宫为妃。”
入宫为妃？……话一出口，心里就像缺了一块似的疼痛难受，好像有个人正从那儿一点一点被除去。
这一刻，世界仿佛都在苦笑。
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又为何要让我选择？手心手背哪一个我能割舍得了呢？
“婉清，你要坚强起来，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腹中的孩子想想啊！赶快醒过来，婉清……”
“婉清，快点醒醒，再不醒孩子就保不住了。”
……
趴在她耳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只希望她能快点醒过来，否则腹中的孩子会不保，而她也可能性命堪忧，尽管已经传来了太医，但目前的状况是苏婉清已失去了求生意识，只一心求死，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稳婆大汗淋漓的拼命催生，但没有她本人的助力，仍然是难上加难。再这样下去，孩子很可能出不来，母亲也会有生命危险。
“苏婉清，朕命令你醒过来，你可以死，但朕的龙子不能陪着你死。”
海弓冲进来，在她耳边厉声恶狠狠地吼道。海弓，你怎么可以这样？这个方法不适合她，她的心里很脆弱。一下子站起身，推开了他。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这种激将法只能加速她们母子的死亡。”
这次，我是真的愤怒了，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他只是借用了凌子朗的身体，假若有一天凌子琪回来，看到苏婉清母子有恙，那要他如何承受？他的后半生绝对会在自责与悔恨中度过，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我的出现，这让我如何淡定，如何不生气呢？
两人就这样又直视着对方，一言不发，时间静悄悄地流淌，太医和稳婆也吓得不敢出声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呃？…疼……
细弱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犹如微风轻扫，即使如此，还是听到了。一阵惊喜，稳婆和太医赶紧走上前查看，而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迅速赶到她身旁，只见她面色青白，双目依旧紧闭着。
只要能醒，便一切安好。
“救、救我的孩子，救、他……”
额际粘湿的发丝紧贴，头轻轻摆动，仿佛处在梦魇中，她嘴唇微弱地喃喃自语，面上也逐渐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微淡血色。
紧紧握住她骨节突兀的手指，她浑身的颤栗和力度一下子传遍了我全身。主，请让苏婉清平安生产，保佑她们母子平安。
随着婴儿的响亮啼哭，苏婉清在疲倦和疼痛中继续昏睡，伸手接过用襁褓包裹住的婴孩。皱巴巴的皮肤发红，双眼紧紧闭着，小巧的身子轻轻蠕动，红蕊的婴孩和这个婴儿，两个全新的生命，都经过我的手，然而心境却全然不同。
接过红蕊的婴孩时，心中仍是孤独与寂寞、疏离与清冷，而此刻，心里却是满满的爱恋，柔软的深处正有东西在缓缓上升蔓延。
将孩子轻轻放在海弓僵硬的手上，他明显的浑身呆怔了一下，随即便要抽回手。抬眼，用目光暗示，微笑着鼓励他，可他像个胆怯的孩子般犹豫着小心翼翼地接过，直视着他，满目的温暖和柔情。
海弓，我知道，你的心依旧是善良的，你仍然是那么温润和善的。
眼前空白的星点慢慢清晰明亮，斜眉扫过窗外，天气阴沉着，鹅毛飞雪正纷纷扬扬的飘落，动了动身体，才发觉自己被圈在怀中。抬眉，海弓俊朗而又疲惫的面容放大在眼前，微闭的双目上睫毛轻轻颤抖，平稳的呼吸起伏着吹在耳畔，他靠着床柱，自身后搂着我，将我紧紧搂在怀中。
稍微动了动，他又将我往怀中搂了搂，低声呓语：“别动，再陪我待会儿。”同时，又将被子往我身上扯了扯。
“海弓，别这样。”挣扎着想要坐起身，然而还不等我行动，他就一把按住我的肩，眯着慵懒的眼，瞧向我，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若，早安。”
无奈地苦笑着点点头：“早安。”他将头深深地埋在我脖颈处，双手又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吐气如兰。“再过三天，你就是我的新娘了。”
新娘？成为他的新娘？陌生的话语让我浑身颤栗，心仿佛沉到了大海深处，被深埋，再也上不来。他这些天一直待在天使坞，每天给我讲现在的文明，回忆我们的过去，畅想着虚无的未来，而我却像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只是静静地倾听，无条件的服从。
“阿若，看看我为你设计的婚纱。”
他笑容满面地拖着我的手，并将木头模特身上遮着的红纱一把扯下，洁白如雪的婚纱霎时展现在眼前，抹胸处蕾丝成簇紧拥着一颗血红色宝石，纱裙上缀着碧绿的翡翠和耀眼明亮的小珠子，众多的小珠子铃铛作响，后面拖曳着素纱长长坠在地上，如此完美的婚纱只能出自他的手。
阿若，我这一生只为你设计婚纱。
第一百三十六章“茹儿？”
他的声音依旧在脑海中回旋。只为我设计婚纱？是的，他绝对可以做得到。难怪今日一大清早就冲进室内紧紧抱住我，原来是一宿未眠。可以想象得到他在寒冷中一针一针细致地缝制婚纱，点缀珠子和翡翠的认真样子，他一直都是那样的执着。
如此完美的婚纱，在我眼里，却是一种讽刺和嘲笑。难道我真的要穿着这身婚纱，三日后成为他的妃子么？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这一刻，急切渴望见到凌子朗但又怕他回来。你告诉我要如何来做？我已经拖不下去了，真的很累、很累……
“阿若，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
他温和而又深情的目光凝视着我，牵起我的手慢慢移到唇边，轻吻。我真的能和他重新在一起么？我的心真的只能如此被违背吗？
“阿若，别担心，我们的姻缘是上天注定的，你只能是我老婆，谁也没办法拆开我们，明白么？”
他抬起眼，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我安慰，可我的心却凌乱极了，为什么事情会演化到这般地步？当初我只是权宜之计，为何现在弄假成真，将自己弄到这般两难之际。我已是凌子朗的妻了，而凌子琪又是他的兄长，夺弟妻注定要被天下人耻笑，甚至是唾弃，而一旦如此，势必会引起内乱。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太后和朝中大臣的，只是从他不悦的态度上猜想必是强硬施压的结果吧！
静静地站在雪地上，仰头任由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脸颊，撒上心头，打湿眼眶。张开双臂，刺骨的严寒一点一点侵入身体，而我却麻木的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巧丫看着庭院中孱弱瘦骨的小姐，乌黑如墨的发丝迎着风雪肆意飞舞，苍白失色的面容沉静如水，眼角滑落的泪水被吹落在雪地上，她的心就疼痛难忍。抹了把泪水，抽噎着无声哭泣，小姐，你一定很难过吧！
皇上怎么可以强迫小姐入宫为妃呢？小姐明明已是宁王妃了，难道他不怕引起朝廷动荡么？
王爷和小姐才刚刚和睦相处，却又要被生生分离。皇上，你忍心吗？王爷，你又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
身旁的千明伸手递上帕巾，巧丫顺手一把拂过，恶狠狠地瞪着他。让他去找王爷，他死活都不肯，非要呆在宫中保护小姐，都说了她可以保护小姐，可他却仍然坚持亲自保护，无动于衷。千明看着眼前的小丫头，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又皱眉紧盯着庭院风雪中的王妃了。
“茹儿？”
茹儿？安静地趴在床榻上，是幻觉么？呵呵……怎么可能有人会叫茹儿呢？一定是她太想念他了吧！喘着粗气，继续无力地忍受着、煎熬着。
“茹儿？……”
为什么声音如此真切？缓缓抬起头，身后的长发凌乱的从肩上洒落下来，散在胸前，眼前的人就那样真实地站在那儿。
凌子朗！是他，真的是他……
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凝视着他，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走到我跟前，蹲下身子，捧起我的脸，细细端详。惨白无色的憔悴容颜沉静如水，失神的双目噙饱泪水，嘴唇微微抽搐着强忍哭泣，审视他，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淌了下来。凌子朗的心顿时随着晶莹的液体化成万般绕指柔，慢慢贴近她的脸颊，轻轻吻掉湿润他心的泪痕，细心轻微地吻着，而我的泪水就如止不住的洪流般倾泻而下。
“茹儿、茹儿……”喃喃的呼唤使我所有的理智和坚强软化在这吻中，然而仅仅短暂的拥抱之后，便伸手推开了他，抹了抹脸颊的泪痕，吸了口气，扭头狠心厉声道：“谁让你来这儿的，立刻离开。”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你的心里话。”沉默良久，他扳过我的身子，逼视着我，不容我有丝毫躲避，而我却没有勇气面对他，低眉假装坚强，再次开口，“你、走吧！”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要我告诉他，我要做他兄长的妻子么？
“茹儿，告诉我，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吗？”
低沉沙哑的哽咽声自耳畔敲击在心上，生疼难忍。拳头紧紧握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心中的哀伤慢慢浸遍全身，那里的痛楚使我呼吸困难，不忍目视，只想逃离。
“不是。”
“那、为什么？”
他轻声期盼的问道，并且不信的摇晃着我的肩头，想要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些破绽，然而我却是始终低头垂眉紧咬唇边，一言不发。他一遍一遍坚持的问着为什么，而我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到无法呼吸。
缓缓抬起眼，平静地盯着他，微声坚定地说道：“因为我爱上了皇兄，我要成为他的妃子。”什么理由都可以，唯独这个理由是最伤他的，可是我也不想的，但只有这样才能救他，让他避免受伤。
字字敲击在他不堪重负的心上，霎时浇灭了他所有的期望。爱上皇兄？成为他的妃子？这怎么可能，她之前对他的温情以及他们的缠绵，难道都是浮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