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宿世-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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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心中长久以来的沉闷也有所舒缓。
“阿若，我们去樱树下好么？”
“嗯。”点点头，他抱起我，踩着艰难而又沉重的步履走向樱树下。
粉色的花瓣不断落入我的发丝和肩头，他环着我的腰，静静伫立。轻轻挣脱他的束缚，前移两步，伸出手，让花瓣飘落在掌心，再吸气轻轻吹散，任由它们打着旋落在空中。忍着身体的虚弱无力和胸口的疼痛，小步奔跑着追逐花瓣。闭上眼，仰起头，张开双臂，任由花瓣散落，花香弥漫衣袖，感受着仿若春日的美好。
沉静的面容上，露着甜美与欣喜，海弓不禁有些后悔，然而只一瞬，就被他否定了。这里有她少女时代的回忆和他们温馨的浪漫，哪一个都不能被抛弃和遗忘。
背着她赤脚踏着浪花捡拾贝壳，海风吹起她的秀发和衣袍，使她显得如西子般迷人。尽管海弓的神情一片淡然，然而身子却是小心翼翼，仿若身后背着的是珍贵的宝物一般。
“那儿、那儿…那儿还有一枚……”背上的人指着地上的贝壳，有些抑制不住兴奋地喊道，他微笑着赶紧蹲下身子，“好，就捡这枚。”白皙枯瘦的手指慢慢将贝壳捡起，细细吹净上面覆着的细沙，放入口袋中。
“捡的差不多了吧？”
“不，还没呢，那儿还有更漂亮的呢？”撒娇声伴着撇嘴，同时伸手指着远处刚刚被海浪刷洗过的海滩。
“呵呵……你呀！”
……
“阿若，开心么？”抱着怀中的人，他低声问道。
“嗯，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
轻轻的海风吹起两人散落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海的味道，两人相拥着坐在海滩上，望着远处海天相接处，沉默不语，他替我又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海妈妈召唤我了……。”努力扯起唇角笑着说道。
“是召唤我们……”幽然而又坚定的声音让我的心再一次颤抖。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海弓，我……你、别怪我。
“海弓，我好瞌睡、好瞌睡……”眼前的一切都模糊起来，唯有一个面庞却在眼前清晰、扩大…呵呵，子朗，你来了？…我一直都在等你，伸出手，想要抓住他，摸摸他的脸庞，然而却一下子落空了。
“阿若，别睡、醒醒……千万不要睡着…睡下去……也许、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低沉的声音终是停止了急切害怕地呼喊。
子朗、子朗，不要走，子朗……
听着低沉喃喃自语的深情呼唤，海弓的心没有了愤怒和嫉妒，只有平静与安然。阿若，最终他还是属于你，我输了。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抚上她的面颊，又一滴泪滑落而下，滴在那张惨白而又光洁的额头上。
眼前渐渐被粉色的樱花弥漫。樱花、樱花，生命、幸福一生一世永不放弃，一生一世只爱你，命运的法则就是循环，等你回来。只是可惜那个人不是我，原来你早已不属于我了。
茹儿、茹儿……
盯着眼前面色惨白的木雪茹，凌子朗的心犹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她静静地躺在皇兄怀中，安静的面容上仿佛还有一丝笑意。而皇兄只是淡然地看着远处的海天相接处，她的脸就那样乖巧地紧贴着靠在他胸前。
从攻入皇宫，他就觉得奇 怪｛炫；书；网｝。偌大的皇宫竟只留少数死士，而他们也并未动手，只是一味地后退，尽量拖延时间。他寻遍了宫中的每个角落都找不到他的茹儿，最后只在天使坞看到被点了穴道的巧丫。
于是，马不停蹄地又奔到了阜野，然而，眼前的一切却又让他浑身颤栗起来。
茹儿、茹儿，我来了、我来了……来接你离开……以后我们生生世世也不离开……
缓缓蹲下身子，慢慢抚上苍白无色的脸庞，轻轻将她移在自己怀中，紧紧贴着她的脸，哽咽着泪水沿顺脸颊直落在她脸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无奈地跳海
茹儿，为什么不等我？醒醒啊，我知道你还在支撑……快醒醒……不要、吓唬我……
“还我阿若……”轻弱而又坚定地声音狠厉地传来，刹那间，空气中传来了一股腾腾杀气。剑气流转，眨眼，两人身影晃动，只见剑光闪烁，刀剑碰击之音闪出无数火花来。
子朗、子朗……不，我要见子朗最后一面……坚持住……不能睡去……醒醒呀…林小若，撑住……子朗、子朗……
耳边兵器激烈的撞击声吵得我心烦意乱，是什么？什么在吵？……慢慢睁开眼，依旧是那片明净的天空，清爽而又潮湿的海风，手指动了动，侧过眉头，见海弓与子朗正打得难舍难分，想要爬起来阻止，可是浑身却撑不起丝毫力气。
“子朗、子朗……不要打了……海弓……住手，不、不要打了……”
可是微弱的声音仿若蚊蝇般，没有任何人听到。主，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自相残杀么？不，我、要、阻、止
伸手摸向怀中，掏出那粒唯一仅有的药丸，紧紧攥在掌心。子朗，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 么 快‘炫’‘书’‘网’，我以为我死后可以带走海弓，却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看来这粒药丸只能我来吞咽了。
闭眼，将药丸毫不犹豫地吞入腹中，眼前的天空似乎变得阴沉，樱花随着狂怒的海风飘落得四处散落。花瓣亲吻着我的面颊，伸手轻轻拾起花瓣，主，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倏地，打得难分难舍的两人被一下子分开了，惊讶的两人紧盯着眼前站立之人，虚弱无力的身子有些不稳，沉重的呼吸着。刚才强用功力，瞬间使我全身血液加速循环，七经八脉顿时难以承受。
“阿若？”
“茹儿？”两人同时踉跄着向前一步。
“不要过来。”
微闭眼，缓了会儿，定了定神，慢慢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凌子朗。他又瘦削了，深陷地眼眶中只留深邃发亮的眸子，眼睛有些发疼湿润，吸了吸鼻子，克制住心底的眷恋与不舍。
“答应我，不要伤害彼此。让我走的安心，好么？”
然而两人却都沉默不语，呵呵……强装扯出一丝笑意，咬牙扬袖，提气直奔至海边的崖石上，旋身而立，扬起的海风吹起满头乌发，雪白的披风中灌满了海风，他们两人同时提气随我而来，惊慌失措地紧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不要过来，不要……”
低声苦涩地哀求着，既然我没有办法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那么海妈妈，请召唤我回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软倒在崖石上，盯着眼前紧张的两人，蓦然一笑。
“我的生命本该如此，你们谁也不用自责……我的离开也许是主的召唤……”
“不……”
“不……”
微抬手，阻止他们说下去，眼神直视子朗。
子朗，好想抚摸你的脸庞。抽噎着，对上他急切而又害怕的眸子，仔细审视，真想将他印在脑海里。双手在空中慢慢一点一点地描摹着他的英俊轮廓，而他也伸出手，细细的在空中轻柔的为我擦掉满脸泪痕。
“呵、呵呵……”我明明是开心的在笑，可为什么会有止不住的泪水流下呢？
“…傻、瓜……”哽咽而又艰难的声音喑哑着传来，相视而笑，仿佛阴沉的天空出现了彩虹般。明明我们都在开心的笑，可讨人厌的泪水却模糊了彼此的双眼，看不清彼此，两个大傻瓜，就这样傻笑着落泪。
“海弓，欠你的情来生再还。”
“子朗，来生我们做一对平凡夫妻。”
说完，我转身毫不犹豫地跳入身后滚滚海浪之中。
“不要……”
“茹儿……”
……
子朗，带着你的微笑和深情，我会在来生找到你，从此，我们生生世世不分离。沉重而又蔚蓝的海水渐渐模糊了我的眼，夺去了我的意识，心在那一刻随着身体的坠落，渐渐沉静下来，慢慢远离光亮，直至遁入黑暗的无底深渊。
随之而来的木广仁和木皓之恰好见到了眼前的落海一幕，赶紧上前，可惜为时已晚，只能呆站在崖石上放声哭喊、低眉落泪，巧丫一下子软倒，幸好身旁的千明一把扶住了他。
小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小姐，不要……小姐、回来……
奔至崖石上的两人，对着眼前的滚滚海浪，纵身而跳时，被追上来的木广仁和木皓之拦住，强拖了下来。
“还我茹儿。”
咬牙切齿地怒吼声瞬间化为暴风骤雨，两人迅速毫无剑法和规章地厮打起来，从海滩到海浪，再到樱树下，只是凭着最原始的本能扭打，发泄着。
不多一会儿，就见两人衣衫撕扯，嘴角流血，毫无形象的双双无力地躺倒在了海滩上。
剑光一闪，苍湛剑身不断抖动着，发出“咝咝”的声音。静静抵着他的咽喉，赤血的目光中愤怒一片，浑身的杀气迫得四周只留海浪地怒吼声和风声，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凌国还未安稳，一定要处理完所有的事，才能安心地去陪伴茹儿……一定要冷静……不能让母后担心……忍住、忍住……不能爆发，冷静、冷静……
指甲深深嵌入他的掌心，紧咬的嘴唇边鲜血一片，浑身颤抖着极力使自己不去想刚才那一幕，紧紧直视眼前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茹儿是我的王妃，你是他的皇兄，凭什么要害我们分离……曾经你是那么一个受人敬仰而又霸气十足的君王；是一个懂得关心疼爱的兄长；是那么温柔多情的夫君……而现在呢？你成了恶魔、暴君……夺弟媳遭天下人鄙视、唾弃的无耻之徒……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
怒不可止的斥责控诉逐渐变成了哽咽抽泣，直至变成了难以克制的悲伤。他不想这样，可他不得不将剑对准他的咽喉。他是他的皇兄，哪怕他伤害了他，他也不曾责怪，可是他伤害了茹儿，这让他如何能放得下这一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输了”
“谁让她爱上了你，呵呵……凭什么你的一年就可以换取我们的十年？……我不甘心、不甘心……”
什么？凌子朗有些迷惑不解，什么十年，什么一年？为什么他听不懂？红了眼眶的凌子朗，步子又向前紧逼了一步，皱眉，深邃的眼神厉声怒责道：“什么意思？”
“呵呵……意思就是：我输了。杀了我吧！杀呀……”海弓扬眉挑衅着，高声刺激他。
“你、以为我不敢？”
就算你是皇兄又如何，夺妻之恨要我如何放弃得了。说着，剑又向前刺到了他的咽喉处，紧紧贴着皮肤，周围人见状，全都面色发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急呼：“王爷，不要……”
只听“咣”的一声，剑光闪过，苍湛侧向了身旁，白色身影划过，梅妃娘娘旋身站在凌子朗面前，将皇上紧紧遮在了身后。
“王爷，这是作何？难道你想谋朝篡位？”
“谋朝篡位？……看不上，只想还我茹儿。”凌子朗冰冷无情地看着梅妃娘娘，沉声冷然道。
“事已至此，请王爷节哀。”
“节哀？我要怎么节哀？茹儿是我的妻……”
“噗通”一声，她跪倒在地，眼神坚定地盯着凌子朗，“请王爷为凌国千万百姓着想。”
是啊！百姓，这次逼宫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百姓么？他以为他可以唤醒皇兄，让他停止这荒诞的做法，将茹儿归还，从此他们便隐居山野，不再过问政事，然而终究是晚了一步，他还是失去了茹儿。
良久，凌子朗才提剑，转身离开。
“她是我一生的至爱。”身后传来淡然而又坚定地落寞之声，凌子朗的背僵了一下，随后冰冷地说道：“可惜、我是她生生世世的至爱。”
你是我一生的至爱，可惜、我却不是你一生的至爱，而他却是你生生世世的至爱。杨海弓啊杨海弓，为了这段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你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两次的生离死别，终是看透了、绝望了。
不爱就是不爱，不论如何也强求不得，指上的铜戒依旧泛光生泽。
主，铜戒的一生一世，白首不相离是假的。
我们的姻缘注定是月老开的一个大玩笑而已。
“王爷，休息一下吧！”
木皓之和千明不知劝慰了多少次，可他依旧守在海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亲自派人打捞王妃的尸体，然而到现在也没有丝毫发现。他们一致认为王妃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王爷就是不相信，他始终坚信，王妃没有死。
他眼眶深深下陷，削瘦的面容上满是疲惫不堪，赤血泛红的双目露出深邃与希冀，浑身都透着耗尽体力，勉强支撑的坚定信念，如若不是这个信念，恐怕他早已支撑不住倒下了。
“子朗，雪儿恐怕……”
“不、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她武功那么好，而且巧丫也说她水性谙熟，所以她是不会有事的。”
木皓之还未说完，他就抢先打断了，满眼透着坚信以及肯定，然而即便如此，也还是能看出他浑身的颤栗以及强压下的恐慌。木皓之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了行宫。
“子朗怎么样了？”
梅妃娘娘见木皓之进来，赶紧上前问道。而木皓之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反问。
“皇上呢？”
“奴……”她斜眉努着嘴，朝身后亭中烂醉如泥的人看去，木皓之随眼望去，皇上面容疲倦，青茬点点，眼神痴呆地对着手指上的铜戒喃喃自语，怀抱酒坛不断往嘴里倾灌，而身后亦是扔碎了一地的酒坛残片。
唉雪儿，你一个人的离开，却带走了凌国皇室仅有的两条血脉，他们随你而疯癫，随你而沉沦，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他们及早振作起来。
“将军呢？”
“他受不了打击，已经卧床不起了。”木皓之没有料到雪儿在爹心中的分量竟是如此重，以前只知爹严厉，却没想到他对雪儿会觉得如此亏欠。初闻噩耗，他便一下子晕倒在地了，一向驰骋多年疆场的铁血将军，竟如女儿家一般呜呜大哭起来。
小姐、你不可以抛下我们，小姐、你回来……巧丫该怎么办呀？……
千明紧紧抱着泪流不止的巧丫，静静地听他哭喊，她已在海边哭了三日，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看着她哭肿如核桃般的双眼及窄瘦削尖的脸庞，他的心就揪得生疼。巧丫，别哭了，王妃没有了，你还有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的。
我要小姐回来、小姐……
千明搂着她，任她哭泣流泪，而他亦耐心的温声安慰，听她自语。
“皇上、皇上，你要去哪里？”
阿若，海妈妈召唤你，那我呢？……她为什么不召唤我？
奔至海边，盯着蔚蓝而又平静的大海，微笑着仰头看着清爽明朗的天空，呼吸着湿润的海风特有的味道，张开双臂，猛然将胳膊升至头顶，不断拉长声音摇晃着高喊：“嗨…海妈妈，快点来召唤我，我在这儿……嗨、海妈妈……”
他像个欢快的小孩般，连蹦带跳地朝着大海呼喊，兴奋地面容上满是欢愉，众人见皇上如此，全都惊呆地愣住了，皇上怎么了？疑惑间全都将目光投向了王爷，而王爷只是平静地盯着海面，一语不发。
阿若，海妈妈，你们在哪里？……哪里？……
狂奔着向海水中跑去，并不断将身上繁琐的衣袍脱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