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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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请你，一定要，帮我照顾我的女儿，一定……”
听到这话，方尘呆愣住了。
“小雨，别走！”
可是，对面的女子只是露出了一抹哀伤的笑容，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竟然是——监狱！如果没记错，明天，明天小雨就会被执行枪决！
方尘痛苦的嘶喊着，可是，脚下，却不受控制的一动不动。眼睁睁的看着对面的女子那样悲伤的笑着，被狱警带走。
紧咬着下唇，还没来得及反应，身边，却又变成了一堵墙！
小雨正在执行枪决！
方尘的手，一下，一下，无力的砸在墙上。当年，自己就是那样绝望的站在这堵墙外面，无能为力，直到，听到里面的枪声响起。
不能！不可以让他们杀了小雨啊！
方尘疯了一般不断地往墙上跳去，想要翻过那堵高高的，厚厚的围墙。小雨在里面，小雨在里面！
“尘，请你照顾好落落！”
听到里面传来的歇斯里地的声音，方尘的双手紧握成拳，一下，一下，向墙上狠狠砸去。鲜血淋漓，染红了墙，也没有反应。
听到里面那声无情的枪声，方尘，猛地从梦中惊醒，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不管几次，自己，终究是救不了她。
呆呆的走到书房，看着书架上，一张张锦落的照片，那和梦中的人像极了的面庞，梦中的痛彻心扉，蚀骨的痛，几乎让方尘痛的无法呼吸。
看着那魂牵梦绕的脸孔，用手一张一张，温柔的拭去上面的尘埃。
那是她的女儿，她临终之前，让他一定照顾好的女儿。
锦落11岁的照片，12岁的，13岁的……一点一滴记录着锦落的成长，从未间断。
锦落11岁生日那年，自己刚把她从孤儿院接回来，那时的她，还不会开口说话，见到谁，都是一副冷冰冰，戒备心很严的样子，只有看到自己，才会笑，才会撒娇。记得那年的生日，自己是带她去了游乐场，碰巧还碰到了游乐场闯关的活动，这一张照片，是她不小心掉到水里，那一张照片，是她淘气的在自己背后使坏，那一张，是回家后两个人玩猜拳，输了就要在脸上画线条，锦落笑的很嚣张在自己脸上画了只乌龟，也就是俗称的王八……
方尘无奈的笑，他的落落，其实也很调皮，很孩子气。翻开下一本合集，是锦落12岁的时候。
锦落12岁那年，依旧不肯说话。自己听从逝的建议给她报了一个夏令营的班，记得应该是去上海吧……大概是在夏令营出发后的第二天，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可是，他却偏偏就是知道那是他的落落！等他跑到上海去接锦落时，锦落一看到他，就冲到他的怀里大哭，怎样都不放手。顿时了然，锦落，是在怕他不要她。她以为，自己是不想要她了所以才把她送走……这一张，是当时带队的老师给锦落照的，上面的锦落背对着镜头，正用手指在天空中画着什么。小小的锦落，瘦瘦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下一张，是自己把锦落接回来时，她知道是她误会了自己，一脸讨好的笑容再给自己做饭……
方尘鼻子一酸，他的落落，一直就很怕孤单啊……
锦落13岁那年，因为有人说她是野种，跟人打架，自己阴差阳错的见到了舒郁。就是那时，锦落第一次开口说话。天知道，锦落开口说的第一句，竟然是，让自己不要去。她是在怕自己不要她吧……傻落落，自己怎么会不要她……因为不说话的时间太长，锦落的吐字不是很清晰，是自己一点一点带着她，练习说话，练习发音。这一张照片，就是锦落在和自己玩游戏比谁发音标准，那一张，是锦落带着小寿星的帽子闭着眼，很认真的在许愿。当时她说她许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快点长大，记得自己还笑过她。下一张，就是锦落嘟着嘴在跟他赌气，气他笑了她。
方尘哑然失笑，他的落落小时候好可爱啊……
锦落14岁，15岁，16岁……
所有的照片历历在目，记录着所有的点点滴滴。
自己，亲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一点点解开心结，从不说话，到现在这样，可以跟自己撒娇，玩耍。
是从什么时候起，那抹小小的，倔强的，孤单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保护的身影，已经深深印刻在脑海中，镌刻在灵魂深处。
起初，把她领养回来，只是因为想为小雨，做最后一点事情——把她的女儿抚养成人。
可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褪去青涩，由一个小女孩变成现在美丽的可以让世间万物失去颜色的少女，最初的感情，早已变质。
她的身上，小雨的影子，越来越多。
那调皮的笑容，恶作剧得逞狡黠的笑，欢快的笑，甚至连赌气时的样子，都越来越像。
已经分不清自己眼前浅笑的人，究竟是谁，只知道不顾一切的去疼爱，去宠溺着她。
爱着爱着，却越来越茫然。
他是把锦落当成小雨去爱，还是……爱的，就是锦落？
爱的，究竟是谁？
自己怕了，逃避了。
于是借着想给锦落一个完整的家为理由，自己娶了舒郁。
可是，心中的人的面庞，却越来越清晰。
敲门声响起。
开门，却是逝笑的嚣张的脸。
“舒郁说她被锦落赶出来了，让你快点过去。”
“什么？那现在是谁在陪着落落？”
逝耸肩摇头。
方尘飞快的进屋拿了车钥匙，疯了般开着车往医院跑。
落落！
喘着气粗暴的近乎踹开病房门，可是，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
第一卷 对不起，我爱你 第十六章 你是谁？
找了半天，天都快黑了，可是锦落依旧不见人影。
发了疯一般的寻找，在医院见到个护士，医生，方尘都会冲上去抓着人家的领子问有没有见到锦落，可是，没人看到过。方尘急红了眼，失了所有的方寸。如果找不到锦落，估计他会一直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找下去。
落落，你在哪里……
可是，此时，锦落，却在公园里。
和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干净利落的男生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拿那个手机？”
锦落低着头喝着果汁，似乎没听到一般。
“那怎么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你不该……”
还没说完，锦落便扔掉了手中的果汁盒，站了起来，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喂，喂……”
怎么就走了？林景祯急忙起身，一脸郁闷。殷锦落的脾气真是怪的可以。
“和我有关系么？”
锦落停住，转过身看着林景祯，冷冷的说。
“可是不管怎么说，向雀是一番好心啊？”
“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所以你就不去在意了么？”
林景祯看着她，有些难以置信。
“没关系我干嘛要在意？”
锦落反问。
看着锦落那一脸有些不耐的表情，林景祯倒不知道说什么了。刚才在医院的时候，看到锦落和向雀在一起，便没有冲过去，可是却不由得在那里听他们说些什么。当看到向雀走后，殷锦落扔下手机边走的时候，自己却不知道为什么，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拿着她扔下的手机追了上去。然后两个人找地方说话，便跑到公园这里来了。
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林景祯十分郁闷。
锦落却一脸不解。这些人都好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怪。
走着，却看到一对男女在吵架。
“要我分手也可以，把我上周给你买的那串ENZO的限量版项链的钱还给我，我就跟你分手！”
男的一边说，一边伸手扯着女的脖子上面一条很璀璨美丽的宝石项链。
那个女有些错愕，片刻却蹲在地上大哭。
“女的真可怜。”
锦落淡淡说。
“恩，那个男的……送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钱？”
林景祯一边走一边回头，目光中有些同情。
“而且那个女的脖子上的项链是个假货。”
“……厄？”
林景祯有些错愕。
“我偷过ENZO这个牌子。那串明显是假的。”
“……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坦然的说出你偷过？”
锦落回头看着林景祯那震惊的合不拢嘴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
“为什么不可以？我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就去偷，心情好就去偷。”
“可是……”
“可是偷窃是种不好的行为，是小偷的行为？”
锦落有些好笑。
可是心里却有些苦涩。
如果，成为小偷，能换来他的关心，有何不可？
“知道你还……而且你还是个学生。”
“学生？我是个还在上学的小偷，怎么了？”
林景祯有些无语。
殷锦落的脑袋是什么做的？
“为什么？”
“我不说过了么？我心情好，我高兴。”
看着锦落平静，略带几分不解的面庞，林景祯越来越茫然。
她，真的只有16岁？
突然，锦落停下了脚步。
就那么站着，看着前方。
那里，是一辆车，车里的人，也在凝望着锦落。
你来接我了？
是，我来接你了。
看着殷锦落和车里那个青年男子，林景祯突然觉得，怪不得她不爱说话。在他们中间，根本就不需要语言。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个手势，就完全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千言万语，何须多言。
突然地，很不高兴。
看着殷锦落那么欢快的跑向那辆车，跑向那车里的人。看着车里那个男人走下车，眼神很温柔的看着锦落，看着他们如金童玉女般站在那里，心里真的，很不舒服。
原来，她不是不爱说话不爱笑。是不爱对别人说话不爱对别人笑。她所有的情绪，只为了他一个人而波动。
那么，自己在干什么？
林景祯转身准备走，却听见锦落叫他。
“林景祯，过来。”
有些犹豫，看到旁边那个男子阴沉的可以下雨的脸，可以杀死人的目光，林景祯倒有几分不怕死的走了过去。
“什么事？”
“我们……这样……算不算朋友？”
锦落有些忐忑。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叫朋友。但是那些说她不正常的人都是说她没有朋友，所以……她想要朋友。
“算。”
锦落笑了。
那明亮的笑容，差点晃的林景祯眯了眼。
突然就想，如果能让眼前的人那么一直笑下去，怎么都无所谓。
“落落，我们回去。”
“恩。”
看着锦落很听话的上车，那个男人盯着他看了片刻后开车走人，一直到车开的他再也看不见，林景祯，才转身回去。
夜晚
锦落站在窗前看着天外漫天的星斗，方尘就在一旁皱着眉狠狠的削着手里的苹果。
“落落，他是谁？”
“那么，你又是谁？”
锦落转身，看着方尘，目光很平静。
“我？”
“你先决定好你的身份，是只是我的长辈，是我的法定监护人，还是一个我爱的男人。”
“落落……”
方尘削苹果的手一滞，梦中，小雨那苍白的脸孔再度浮现。
尘，拜托你，照顾好我的女儿。
那声音，仍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握着刀的手一紧，咬着唇，方尘有些艰难的说，“落落……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法定监护人。”
锦落闭上眼，遮去了眼中的泪水，在床上背对着方尘躺下。
“那么，他是谁，和你无关。”
“落落……别这样。”
听到方尘有几分痛苦的声音，锦落早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泪流满面。
“恩？”
门开了，却是逝。
“方尘，你果然在这。公司那边海浪集团有个最新的游乐场的合作项目，晚上刚发过来，有点紧急，你要不要去看看？”
逝看着一个低着头闷头削苹果，眼看削的苹果都快没了，一个在那里背着身子，气氛沉默的可以的两个人，有些哀叹。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很显然，锦落是第二种。
“落落，苹果我放在床头，我……先回公司，明天再来看你。”
说罢，方尘拖着逝匆匆离开，好像逃跑的士兵。
锦落回过头，拿起苹果，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吃下，泪水，就那么顺着脸颊滑落。
很甜，却又很苦。
吃力的把枕头弄高，让自己靠在能正好看到窗户的位置，看着方尘和逝匆匆离去的步伐，锦落默默地抬起手，挥动。一直到方尘走出了她的视线，锦落才放下手臂。
尽管，锦落知道，方尘看不见。
第一卷 对不起，我爱你 第十七章 夜
今夜好冷啊……
舒郁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由于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脚已经站的酸麻，只好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如果她在，一定又要骂自己为什么这么糟蹋自己了吧？
舒郁低着头，靠着墙壁，无聊的抬着头，看着满天星斗，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些画面。
那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而小女孩刚被父母打了，哭泣着跑到外面。
小男孩蹲着身子，靠在小女孩旁边，看着他哭泣。
“喏，我把我最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的糖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女孩看着他，犹豫了半天，最终伸手接了过来。
“你是住在我家隔壁，新搬来的吧？”
小男孩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看来自己成天站在墙头看着她们，自己还没认识人家，人家反而认识自己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他们说我不好好学习，成绩没有姐姐好。”
小女孩很委屈的抽泣着说道。
明明她就很努力了，可是为什么就是追不上姐姐？
“你姐姐……很优秀吧？”
小男孩有些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
“是啊……她长的很漂亮，老师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她，班长当得很称职，同学们也都很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什么功课都难不倒她，同学们有什么问题也都愿意去找她，都争着抢着跟她玩，每天围在她身边都有好多好多人……可是，却没人愿意陪我玩……都说我学习不好，不用功读书……可是，我也很认真努力了啊……”
小女孩低声啜泣着。
而一旁的小男孩很显然只把精力放在了前半部分，完全没听到后面的内容。等到发现时，小女孩已经在那边又哭开了。
“厄，你别哭……喏，这样，我每天陪着你玩，你每天告诉我你姐姐的事情好不好？”
小女孩眨着眼，“你真的愿意每天陪我玩？”
“恩，来，现在我就带你看星星，你看，那个就是黄道十二星座，那个是巨蟹，那个是狮子……”
抬起头看着天空，儿时记忆的天空和现在的天空一点点重合。
“那个是巨蟹……那个是……”
“是白羊座。”
方尘一下车就看到舒郁坐在台阶上看着星空，不由得接过她的话茬。
舒郁听闻，转过头，果然是方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