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师父,往哪儿逃!-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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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从来不将这一切放进眼里去,可是啊,傻阿若,血液被人饮去的时候,应该是害怕的吧,原本她是尸族饮血之类,却堪堪被人饮去了血液。本君也只是在夏王的夜宴之时,从阿若的口里零星知道,她十三岁的时候,饿得发慌,便饮了路边流出来的鲜血,哪知道,那竟是吸血夫人的府邸。”
即墨予漓仿佛又看到,那日在宴会之时,阿若一副阴冷的面孔,那样的面孔上头,带着无穷尽的悲伤。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那缓缓前行的阿若,挺直了脊背去了断这一切之时的一幕。
“因着她的伤口复原得快,便被人用铁勾子穿透了琵琶骨头,本君依旧记得,阿若说这话之时的浑身颤抖,那带泪的眼眸,看着是那么的让人揪心。”
墨色的眼瞳中,泛起透明的泪花珠子来,在光芒所笼的地方,如璀璨的星子那般耀眼,曲长吟看着即墨予漓的模样,心里更是难受。
她能够替得别人拾骨掩埋,能够福泽三生,这一切,都抵不过她身上沾染的亲生女儿的血迹。
这一切,多么的可笑,她的女儿落到这般的模样,都是因为她错把凤绫仙子认作了亲生女儿开始。
如若一开始就搞得清楚,那么,这样的事情就能够避免过去的吧,可是,她的殇儿,又得何时才能被她所认出来呢。
“琵琶骨头。”东华帝君的嘴唇里头扯出来四个字,那铁勾子勾出来的骨头,白森森的,每一寸都让他现今感同身受。怪不得,怪不得殇若会看着那铁勾子瑟瑟发起抖来,因为身受过,便知晓那是一种痛。
曲长吟的呼吸急促,她一偏头,便就有眼泪不听使唤的全涌了出来,一滴连着一滴地滚落了满面。
指尖一拂,便就是一片的湿润。
“其实,阿若从来不怨自己被弃,本君从阿若的眼瞳里能够看得出来,她总是以为自己不够好,才会落到这般的境地。”
他的阿若,善良得让人一想起来都心中泛疼,鼻间泛酸,原本应该得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哪能够猜想得到,最偏偏得到了最多的苦痛。
“殇儿,为娘,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啊。她应该要怨的啊,应该怨的啊,为何从来都不曾说出来,傻殇儿。”
曲长吟捶了捶自己的胸膛,那衣衫被她死死拽在手心里头,东华帝君皱紧了眉头,从即墨予漓的角度能看得东华帝君的眼眸中泛起悲伤之色,他走过去,将曲长吟搂在了怀里头,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的心有一些暖意。
“连戟,连戟,总是我对不起殇儿的啊。”曲长吟的哭声让大轮明王菩萨微微叹了一口气,尘凡多波折,能够相逢才会觉得亲情得来不易。
梦境开始有些真实起来,殇若跌坐在阶台上头都能够感觉到石头带出来的冷意,她眼望于即墨予漓,只觉得这一切是这么的真实,“师父,师父,不是阿若不想爹娘的啊,是因为从来都无从想起来,还有落月,落月,阿若也不是真正想要饮进她的鲜血。”
她扯着即墨予漓的衣摆,满眼里头是闪烁的泪光,这一切,是太迟了吧,真的是太迟了,如今魂魄已灭,只怕,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本君不是你的师父,但本君以为,你身处这里,许是有缘由的吧。阿若,境地如何,方在自身如何看待,梦境是真是实,全在于你自己。九天玄境,非魂魄生死所能进的,这一点,你可看明白了?”
殇若抬起头来,只觉得有光线将她整个身躯笼罩,而离她最近的师父的笑颜越来越淡,魂魄非生死,这样子说来,她还活着,可是,锁魂台上头,从来没有能够完整下来的魂魄。
师父。
这两个字还没有喊出来,她便坠进了一片的黑暗之地,五指不见,只有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
她的耳线里头,还传出来一些清楚浅明的声线。是梦是实,全在于自身的么,可是,她要如何才能相信,这一切,掌握的在自己手心。
“阿若,好好活着。”遥远的声音传了过去,是梦境中师父的声音,这六个字是这般的伤感。好好活着么,没有师父,这一切,还有意义么,爹娘为了凤绫仙子逼得她踏上锁魂台,只有师父,一直站在她的身旁。
“殿下,阿若为何不说出来,是因为还是怨恨我的么,她是该怨的啊。总是怪我啊。”曲长吟的哭声由远及近的穿透进即墨予漓的耳廓里头。
为何不说出来,因为阿若为了不让他这个师父为情劫所苦,而甘愿饮下了忘川水,忘川水一下肚,那么,前尘往事便会所有都遗忘。
他忍不住捂住胸口,这一切的罪首,却是他这个师父啊,阿若身灭,都是因为他动情之过,动情动情,原来是要建立在这一翻惨烈的过程之上。
“没错。我就是怨你。”声线无比的凛冽,落到曲长吟的心口上,烙下了一片的伤痕,她倒抽了一口气,回头去看,只见那七彩霞光里头,是一具正在缓缓睁开眼眸的魂魄之形。
在殇若醒时之初,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她的身体周身传来,她只来得及听到曲长吟说是否怨恨她的话,她是该怨的啊,怎么能不怨,怨天,怨地,怨自己啊。
曲长吟是她的娘亲,却在她的面前,为了凤绫仙子而让她踏上锁魂台,虽然曲长吟没有明说出口,但静默在一旁,却眼睁睁地看着。
“我不只怨你,还有东华帝君。”声线无比的清楚,“我为何不说出口,那是因为我饮了忘川水,我就是要忘记你们,因为你们,狠心地抛弃了我,如今还使我成了这般模样,我,恨你们。”
口气逞强之强颇重,但现下愧疚之心最重的两个人,只觉得有阵阵天雷袭身,殇儿,说,说恨他们么。
怎么能够不恨。
搁在他们自己身上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恢复了记忆的阿若。恢复了记忆,即墨予漓的面上一喜,但又带上了凝重之感。
想起他来,他觉得心下无比的喜悦,但这样一来,阿若前半生所受的苦痛便会一一回到她的思绪里头,他倒抽了一口气,那么接下来,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恢复记忆是好事,但即墨予漓了解殇若的性子,一旦她说出口是怨是恨,那么,便就是真正地恨上了,这样一来,他是应该说是恩怨相报,还是命中的劫数?
饮进了忘川水。曲长吟来不及多想,只这几个字个个都扎得她生疼,原来,原来她还是怨的啊,否则,又怎么可能会饮进那忘记所有一切的忘川水呢。
☆、第十九章:魂魄齐全
“殇儿,恨我?”曲长吟像是不太相信殇若说的那翻话一般,那样喃喃无法自语的声调让人听起来带了绝望与无助。
但殇若眼皮一挑,“谁是你的殇儿。”只能她忍受这般的苦疼,而那日的天雷滚滚,却是为了孝义悯天。可笑她竟然最后才知晓是因何如此。
无边的黑暗被打碎,落进她耳脉的,却是凄凉的女子声线。是那七彩的光芒给她递了温暖过来,以至于她不会被漆黑所淹没。师父说的非魂魄生死,在这一刻她有些明了了。她,还没有形魂俱灭。
她不由的内心泛凉,这般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呢,这样的疼痛,叫她怎么面对,她要如何面对。
“阿若。”即墨予漓眼看着就准备过去扶得殇若,却见得大轮明王菩萨朝着即墨予漓摇摇头。
“殿下,如今殇若的魂魄刚刚修复,是极其的脆弱,贫僧以佛法铸就她其余之魂,但终究不是自身躯壳所带,如没有轮回转生,那么,只怕殇若的魂魄不久便会衰竭。”
衰竭。即墨予漓俊脸之上惨白如碎裂梨花,轮回转生,他要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阿若再一次从他的身边离开么?
“师父。”大轮明王菩萨撤回了手掌,但那佛光却一直围绕在殇若的身侧,光彩照人,却更加衬得殇若的身躯纤细无骨,魂魄刚刚齐全,万般也承受不了任何强烈的打击。
这两个字,来得太过于迟了,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夏朝王宫里头,一身浅红色衣衫的殇若,她朝着他喊,师父。
现下,相逢于对面,他,却不能触碰到她,一触到阿若,他不知道会不会将她齐全的魂魄再一次破坏掉。他只能隔着七彩霞光朝着她绽着清雅的微笑,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微笑里头竟然还带着了这样的苦涩。
“想起来了么?”即墨予漓停了停,明知她已经想起来了,却更加觉得这代价来得太过于沉重了一些。
他想起一切,不过是和着鲜血吐了忘川水出来,而阿若想起的时候,却是形魂差点尽数被毁之时。阿若可以怨恨任何人,因为,是所有人欠了阿若一个公道,凤绫仙子么,如若不是阿若将她诛成灰飞,也必得会上得诛仙台。
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有人替其讨其公道,可笑可笑。
“是本君对你不住,你能够怨恨,总是对的吧。”东华帝君将臂上的血脉穴道用神力封住,血液滴滴溢出,是这般的刺痛,但殇儿,却是被人锁住琵琶骨头将血液放出。
这,很痛的吧,如今真正自己所处在这个位置上之时,才能够感同身受的。如若那日没有心下怜悯收得绫儿,那么,今日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果。
“东华帝君这话殇若可不懂了,帝君为凤绫仙子讨要公道之时,可是一脸的强硬,这可不是帝君对不起殇若。”
言语十分的强硬,只有殇若自己明白,那心中是多么的苦涩,她的父亲,竟然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东华帝君,而阿瞳口里头提到了尸族族长家的二女儿,曲长吟,却是她日日思念的娘亲。
“殇儿,你怎么能如此说,他可是你的父君。”曲长吟抹掉了打湿了整张脸的泪花,因为她瞧着连戟的手指已经在开始颤抖,连戟是心疼的吧,殇儿这一番言语下来,更是让连戟怕是承受不起了吧。
“父君?你,可知道我赤脚踏在冰雪上感受到的寒冷么?知道我被人用棍棒追着打的疼痛么?知道我被人戏弄之后还要捡起地上的包子里的感触么?知道我差点在荒山里面往生之时的无助么?”
一句一言缓缓吐出了唇线里头,在场的人,脸色尽数变白,但殇若还是要把话说完全,“我这一切,你们可是了解过么?父君么,可曾给我一天的疼爱,可曾想过到,我受的这一些苦难?”
即墨予漓立在殇若的身旁,齐全的魂魄有一些飘过,他也从来不曾知道,他的阿若,受的苦痛却这样子的多,年幼的成长,是应该在爹娘的呵护下开心地长成人,凡人家的姑娘受尽了疼爱,但阿若呵,一个人承受着无数的心酸。
捡起地界上头的包子,这该是饿到了什么样子呢,饥不择食的时候,哪管是否干净,而他是知晓的,凡尘之人通常会戏弄一些看上去很饿的孩子,买下了包子却不会递去,只会扔到地上使其沾满了尘灰,才会交到孩子的手上。
有戾气在即墨予漓的身上弥漫,该死是,究竟是谁,竟然对阿若这样子的卑劣,这样的人,下一世,也不用为人了,进了畜生道才解他的心头之恨。
“却原来,你受了这样多的责难。”东华帝君儒雅的面色不在,只有面如死灰的色彩,他以为绫儿在尘世已经受尽了苦痛,却从来不知道,他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差点在荒野中往生。
生已被弃于尘世,如若往生亦被弃,该是多么让人心疼的呵。这番的成长,是带着一身的伤痕,道道伤痕都足以痛进骨头深处。
“此番知晓我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便会有这样的悲伤么?那如果我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两位只怕恨不得我趁早灰飞烟灭最好的对吧。”
殇若的口气越发的冷硬,她的心,真的是生起疼了,而不断变换的面色,早就落到一旁的即墨予漓眼瞳里头。
阿若,怕是一下子接受不了的吧。也是,换作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这可是亲生的爹娘将她推上的风口Lang尖,就算是他这个幽冥阎君,恐怕也是无法承受的。
“缘起缘身,怨忧如何,当全是天意。”大轮明王地藏菩萨不由得想起,他之前为救得母亲脱苦,才进得佛法之门,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一直渴望着爹娘疼爱的殇若呢?
不过,菩萨手上的锡珠轻轻转了一番,手指停留在第二颗珠子上头,有金色的光彩至其中闪现,一向清静的眸子,此番有一些水波的波动,劫难一过,总算是功德圆满了,这样以德报怨,总将有后福庇泽。
“东华帝君,曲长吟,你们还是先行回去吧。阿若此番再承受不起过多的打击,这样连番身受伤痕之后,恐怕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愈合得了的。”即墨予漓转过看了看东华帝君一眼,既然已经知哓了阿若是他的亲生女儿,来日方长,他的徒弟也自会想通。
更何况,他的阿若从来都是想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爹娘,话语再强硬,这心下的柔软他可是瞧在眼下的,若非如此,他这个师父也算是白当了。
东华帝君,只怕到后头,他的父君还得喊其一声亲家。想到这里,即墨予漓的脸上不觉带起了温暖的笑意。
曲长吟看到即墨予漓的脸上带起了笑意,她再看了殇若一眼,满脸的冰霜,看不清是何情绪,幽冥殿下说得对,阿若这一番下来,只怕是恨极了她的吧,那一句句质问的言语,是一道道锋利的刀锋。
每一道都在她的心口上剜出一道伤,血液溢流,而她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看着那伤口一层一层地增加。
“殇儿。”她忍不住唤了一声,却只见到殇若将轮廓深刻的侧脸留给了她,光彩弥漫,却是那样的惨白。
“也好。本君在此处,她总是会难过的吧。”东华帝君看着这一幕,他仿佛一下子被击垮了般,扶着曲长吟的手臂颤抖不已。
殇若的余光里头,是两位相扶而去的身影,她看不到东华帝君高高在上的天神之姿,也只看到了两位心下悲伤的亲人。
这一幕,她盼了好久的呵,盼得,以为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再拥有,却在锁魂台上知晓她的亲生爹娘就是逼得她不得不踏上刑台的人。
何处不伤心呢。
“贫僧先行告辞了,北阴帝君那里,贫僧自会去禀告,殿下两人,就说说体已的话吧。”地藏菩萨轻轻一笑,满眼里头是了然的眸光,他怎么会不明白,要相认,全是时辰上头,殇若虽然言语冷硬,但那柔软,却还是存在的。
即墨予漓点点头,恭敬地送了菩萨离开,“师父。”殇若在唤他,他转过头时,带着宠溺的笑容。
“嗯。”他轻轻一答,这样的平静,让他心下放得平缓。
“对不起师父,阿若现在才想起来,其实我在梦境里头,见过师父呢。这番彻悟,还是因为师父的点化。”
点化?他这幽冥阎君何时起成了渡人成仙的仙者了,而且还是梦境里头的他。他不禁要想,九天玄境,不就是往生者仅留下来的回忆么,他到如今才明白,原来阿若即使饮进了忘川水都没有忘记他。
“对不起什么?阿若可是做错了事?”听到这一句话,殇若不禁嫣然一笑,真好,还能够跟着师父这般言说。
“师父,踏上轮回转生,还能遇见师父么?”即墨予漓浑身一僵,然后笑如梨花般清雅,有她在心里,无论如何,她都还是会遇上他的。
他是她的师父,但她却是他最美好的情劫。
☆、第二十章 执子手,不分离
“一定会,为师说过,无论如何,都是你的师父。”这一句话无疑是在对她说一定会在她的身边一样,师父说得这般明显还是头一遭。殇若垂下眼睑,任由那七彩的霞光在身体之上蔓延。
她怎么会不知晓,这一番踏上轮生台,还是得饮下忘川之水,将这一切全部忘掉然后重新开始,但是她已经能够抵御忘川之水的忘情功效,剩下的,不就是时辰的问题么?
“师父,阿若,从来没有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