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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若撒野 我把酒奉陪(高干)-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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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无声的泪水一涌而出,她像是不知道自己哭了一样,继续说:“我爸……我爸没再婚之前,每个星期会带我去吃一次烧烤,自助的那种,我弄给他吃,有一种苹果汁,大红色包装,现在想买都买不到了,就算有味道也不一样。我永远记得那味道,比什么都好喝,每个星期都能喝一次,比蜜都甜。他结婚,走了,有了儿子,然后,给了我全世界最大最多的羞辱,让我觉得每一次见他,都像光天化日被被人狠狠抽嘴巴,什么脸都没了……在大厅里你应该也听到了,我说自己没有脸,其实,我是真的没有脸的,我的脸,都让他们给撕尽了,想要,都没有……我想要的,太想要了,做梦都希望像你们一样,站的高,到哪里都有面子,与人聊天可以自豪的说‘我爸爸妈妈是谁谁谁’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带着满身的耻辱,抓哪里都是空气一把,总是被践踏,爬起来,再被推倒,还是得自己往前爬,死都想要死有骨气些不让人瞧不起。都以为我无所谓的,其实,我是在乎的,我比谁都在乎。我想要一口大锅,把自己罩在里面,谁都再也伤不了我……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那些东西,一点疼都受不了了,就好比打足了气的气球,针扎一下,就会爆炸,炸的粉身碎骨……”

“你有我。你现在有了我,什么都别怕,不是依赖,拿我挡着就可以,什么我都可以替你挡。”

他毅然打断她的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背后拥住她,整个将她包裹在怀里,含着最浓的情意,“你记住,你有我。”

上一刻,心是沮丧的,失望,甚至是已无望,而这一秒,她的心瞬间就融化了,融成热血在身体里倒流,顶着到眼角,泪如泉滴。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因没遇上能让她甘愿敞开心不怕被蹂躏的人,这一刻,是真真的全部敞开了。

她悄然抹了抹眼泪,心是笑着的,“谢谢你,我知道,我连累你,让你也跟着丢脸了。你爷爷,会不会罚你?”

“你想的,每一样,我都帮你找回来。”

他说的坚决,却不想继续她问的无意话题,拉着她躺好,呵护在怀中,摸摸她刘海,又去摸她眼睛,帮她擦干净,说:“酒儿,很晚了,我们睡觉。”

心是平静了,可脑子里很乱,苏酒睁着眼,“你们家家教那么严,你为了我失态,你爷爷一定很生气。我想知道,他会不会罚你?”

没有很认真听她的话,脑子里都是她刚刚慎怨、哀伤、哭诉、对过往彻骨伤心的样子,回想她的话,心还在隐隐作痛。她的往昔,光是说说都让人这样难以忍受,何况是一步一步经历过来。

“问你呢!”

她扭动了一下,他抱的更紧。

“不许说那些没用的了。问你啊,明早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你做给我吃?!!你会做饭?!”苏酒吃惊不小,黑暗中瞪大了眼。

“是啊,很奇怪吗?以前我在部队里偷着抽烟,还闯了祸,我父亲让他的老部下罚我去炊事班,我在那里呆了整整半年,还喂过猪呢。”

她实在难以想象了,他喂猪?那会是什么样子?猪都会吃不下饭,只看着他欣赏吧?或是他捏着鼻子,踮着脚,手伸到最长,身子躲得老远,厌恶又无奈的给猪喂食?多么搞笑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呵呵,你这么大的公子哥,谁敢让你去做那种事?!骗人的吧?”她忍不住笑了笑,坚决不能相信。

“骗你干什么,我爸亲自发话谁敢不听!还让班长必须往死里教育我,谁都别惯着我,让我好好磨练一下。天天凌晨天没亮就起来蒸馒头,蒸了馒头就干杂活,买菜切肉炒菜做饭,能忙死。后来我一发小知道了偷偷叫他部下来帮我,被我爸听说,又火了,就下旨喂猪的活都让我一个人干,谁敢帮我谁倒霉。谁也不敢来,我就天天蹲猪圈里偷着抽烟,跟那帮猪聊天,在里面耗着不走,猪圈里味道是不好,但是能抽烟,想抽几根抽几根,抽完了往猪食里一拌,快活死了。”

见她心情好转许多,他搂着她脖子,脑子里使劲儿搜罗自己的那些糗事哄她逗她。讲的也很俏皮,完全没了平日里严肃冷淡的样子,就为哄她开心。

苏酒“咯咯”笑,手摸着他下巴,“真的啊?你太有才了,不过你那么能抽烟,那猪没吃出什么毛病来啊?”

“能有什么毛病!不过……别说,我后来也担心来着,帮他们杀猪,没吓死我。我那时才多大啊,我们几个年轻的都没太大力气,那猪也倔,跟你似的,怎么捆着压着就是死活不从,我们班长急眼一刀下去捅错了地方,喷了我满脸满身的血。那天小年,我妈刚巧来看我,吓的以为我怎么了呢,差点就哭了。不过也多亏她来看我,回家就跟我爸闹上了,倒地是把我调走了。我后来还怀念过那帮猪呢,那时候是苦,可每天都很乐呵。调到大部队里,很难熬,多一天都呆不下去。”

苏酒咧着嘴傻乐了一会儿,用手肘拐他,“你才是猪呢,偷着拿话挤兑我!”

“恩,我是,我是,我是猪,行了吧。”

“不是,你是空调!我呢,就是遥控器。”

“恩,你让我吹什么风,我就吹什么风。”

把手伸到他睡衣里取暖,偷偷挠他痒痒,他又不怕,生来就笑神经不敏感的人,真无趣。

穆衍森在她耳边轻轻喘息,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味道,问:“你不睡觉想干嘛?”

“我睡觉。”她缩了缩脖子,在他颈间呢喃:“我冷。”

只恨不能抱的再紧些,穆衍森扣着她后脑勺。

“以后,永远不许再那样虐待自己,听见没有。”

只觉他身上好暖,火一样烫人,气息痒痒的吹在头顶,她忽然全身酥软无力,心里又如同三月的微风四月的天,云是淡风是轻,什么都是软的,轻柔无限,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轻轻浅浅,吻了一下她额头。穆衍森忽然间就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一片汪洋大海,宽阔无边,却只想要她这一叶扁舟渡进来,从此,永不离开,永不允许再起任何风浪,让她生生世世,到哪里都可以安然靠岸。

至今往后,都要免她受惊扰,再不会颠沛流离,无枝可依。将之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

光线略略顺着窗帘缝隙照进来,冬日里,阳光总不那么强劲,懒懒散,洒了一道清白光柱在地毯上。

这一夜睡的倒是极安稳,连梦都没有一个,睁开眼,天就亮了,翻过身,见她又缩到了床边去,捞过来,仔仔细细瞧着,柔情无限。又是拧着眉,两只手缩在胸前,憋气的小猫儿一样。

他轻浅笑了,替她掩好被子,吻了吻她额头上碎发。

进了厨房,找出锅,还是新的,大哥去世后,从前的东西他通通都扔的差不多,后来母亲来过一次,知道他不住也还是都给制备上全新的。怕他万一回来想用上什么没有会不如意。

打电话叫人送食材上来,在水槽边,淘米洗菜。

煮的党参红枣汤,用的是最好的和田枣,还特意一个一个去了籽,开小火,在锅里细细的炖起来。又特意熬了驱寒的羊肉粥。

其实他都没有刻意去学,看看食谱就会的。只是鲜少会有想要主动煮吃的给别人吃的时候,连对自己都总是对付一下就算,早没了那份心,再美好的时光,不论费尽多少力气都是挽留不住,失望又灰心。可对于她,却又燃起了许许多多希望。

苏酒清醒时,依旧闭着眼睛,摸索了半天摸不到人,就起身寻找,赤着脚,连拖鞋都忘了穿。脑袋迷糊,有点晕,客厅里满满都是香气。她不禁心头一暖,仿佛回到从前母亲还在的时候,每日早上唤她起床“宝贝起床吃饭了”,暖到心坎里。那时,仿佛喝一口自来水,都是香甜的。

知道他一定是在厨房里,踮着脚跑进去。他围了块白色浴巾在腰上,别人这样可以不好看,但他怎么样,都是赏心悦目。正站在流离台前,探着头小心熬粥。

她走上前,情不自禁从背后轻轻将他拥住,深深嗅着他身上若有似无的味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芬芳,就是他身上平时清冽的像薄荷一样的味道,苏酒闻着,心中一片安宁静好,如同靠在了最安全的港湾,一颗心平静又妥贴。如果可以这样托付终生,该多么美好。

他尝了一口粥,大概被她抱着尝得有些焦急,烫了舌尖,龇牙吸了口凉气,道:“去洗脸,准备吃干了。”她依旧靠在他肩上,赖了许久,悻悻然“哦”了一声,似乎含着无限依赖缠绵,放开了手,准备去洗手间洗漱。

忽然又被叫住,他卷着眉,“快去穿上拖鞋,光着脚乱跑,不怕着了凉。”

明知是宠溺,苏酒还偏要同他顶下嘴,吐着舌头,“你这地毯都是进口货,我要是着凉了你就去投诉。”

“死不听话!”他笑斥。

跑进卫生间也就糊了一把脸,随便刷了几下牙,就赶紧跑了出来,脸边的碎发都还沁着水珠,也不理,抹搜了一下腮帮,叫着:“快点快点,先给我尝一口你的大作,多荣幸,简直不敢相信你会做饭!”

抢了他手上的小勺,滋溜滋溜喝几大口,直打心眼儿里赞叹,“你真厉害,我煮了那么多年方便面,自认为也是一绝了,也没煮出这么香的味道,你怎么弄的?教教我!”

“方便面怎么煮都是那样,能有什么营养?你想学的话,就乖乖听我话。”

“切,那我不学了,反正你会煮,你煮了,我只管吃就是了。”

他重新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拿了块毛巾,帮她擦掉脸边未干的水渍。眼眸如深潭一般,不可见底,就这么看着她吃,不说话,也不动碗筷。

“你干嘛不吃?”

“我早上吃的淡,你先吃吧,我看着你吃。”

默了好一阵,苏酒只顾着喝粥,喝完粥又盛汤,也不怕胀了肚子。她从来是不怎么爱吃早饭的,总觉着大清早的往肚里添那么多堵得慌,可是他亲手做的,自然是大不相同。她不懂喝汤,只尝出连红枣都煮得酥软,入口即化。明明已经是撑饱了,却不想辜负他一片心意。

空气中融满了暖暖爱意,窗外是冬日的清冷,屋子里却如春日和煦。

他忽然打破这温馨气氛,说:“酒儿,你拿了她什么东西?

“房契。”她压低了头,硬硬道出两个字。

“把东西还给人家。咱不稀罕她那点破东西。”他像是在哄孩子。

她猛然抬头,确是横的像个任性极了的孩子,拧着脸,“不给,我扔了烧了也不会给她!她想都别想!”

“不要这样胡闹,惹自己生气,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买。”知她心里咽不下气,只好苦口婆心的哄着。

“我不要!反正……我不给她,让她去法院告我去,又不花我的钱!”

穆衍森实在无奈,叹气,清楚她仗义的脾气,想到个说法能治她。

“你非得这么跟自己置气,你不愿意给,交给我,我都答应人家了,你想我说话不算数被她骂是不是?到时候她闹得来引了媒体,一通乱写,我回家可真要挨揍了,你知道,我心脏又不好……”

“行了行了……我考虑一下。”

孟女士那耍无赖的本事苏酒见识多了,憋闷了半天,心里还是不甘心,却不想他被自己连累,矛盾的不行。

瞧她脸邹成一团又死憋着不吭气,穆衍森知道这招管用了,紧忙问她:“你把东西放哪儿了?”

“藏起来了。”

恩,是她的风格,他抿着嘴笑,“藏哪儿了?”

“不告诉你。”固执到死。

“那你回去拿,我等着你。”看了下手表,“恩,这个时间还来得及。”

有些丧气,苏酒耷拉着脑袋,起身回房间穿衣服。

如今,什么没有,就这么一个大活人,而已,从来没觉着自己有什么弱点是可以拿来被威逼利诱的。可他,在不知不觉间,已变为她最大弱点。不想他不好,没别的,就是不想他有什么不好。

蹲在玄关穿鞋,起身眼前一白,晕眩着跌坐了下去,苏酒下意识去抓旁边人的裤子。见她跌倒,穆衍森赶紧猫腰将她扶起来,略显紧张,问:“怎么了?不舒服?”

“不知道,头好晕。”

“我看看。”

先是用手试探额头温度,也估摸不清楚,想到老方法,用唇贴着眉心,凭直觉测似乎有点低烧。

“你发烧了。”有些不高兴,“就知道你不是好折腾,病了吧?”

苏酒赶紧站直了身子,推开她,“没事。我百毒不侵,中午多吃点大补的,准能好。”

“又胡说,不行,你哪儿都别去了,给我在家呆着。”

说完,他作势要给她拖鞋,苏酒晃悠着往后躲。

“不用,我没那么金贵。”

他索性一把打横抱起她,连自己的鞋都不脱不管了。

“什么不用,老实在家呆着,不听话我打你啊!”

“啊?你还家暴?你打一个试试!”苏酒拧着脸,样子比他凶多了!

他也就嘴上能逞逞强,哪里是她对手,立刻就投了降,说地酸溜溜的,“我不敢,我哪儿敢打你啊,我心脏这么脆弱的人。我不让你把我磨死就不错了——”

吃了药,头还是晕晕的,这么躺着又实在无聊,他不在,没人管着,她爬起来走到客厅,趴在沙发上发呆。从大片的落地窗望出去,只看见周边高楼大厦的边边角角,余下,是无际的天空。白蒙蒙的,让人看着更显这里冷清。客厅,客厅更是大的都可以骑自行车来回绕弯。没一样温馨的摆设,冷色调家具,冰冷的瓷器,怎么看怎么冷。唯一值得赞的,就只有这平方面积,恐怕有的人奋斗上一辈子都买不上这间客厅。

趴烦了,她绕着客厅里走了一圈。柜子里摆的青花瓷似乎是老物件,隔着玻璃看胎体依旧是那么光洁细腻,上面的花饰像牡丹,又像是灵芝之类的,描绘的极精细。

挨个看,她一个都不认识,也不懂,但能猜到,应该全都是些值钱的玩意儿。

识不来什么名贵东西,也不感兴趣。她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再好,也不过是个死的没感知得不到回应的冷漠东西。

从前她虽生活得不那么富裕,可吃的穿的母亲从来没让她觉得亏着什么。尤其是在穿的上面,总希望她和别的孩子一样,甚至比她们看着更大方得体,不被比下去。也许是女人的一种虚荣心,也许是想要弥补她的缺失。所以,在物质上,苏酒是没什么太多感觉的。有,就要,没有,从不去羡慕强求。她最最在意的,是精神上的东西,是更多的去感知,某样物体,它是不是暖的,有知觉,有感情,你爱它,能否得到相同回应。

见识的浅也根本没那份心思,比起奢侈品,她会更喜欢活的,小动物之类。却只喜欢,看看,从来不养,因为怕留不住,清楚自己的心并不那么强悍,丢了死了会比常人伤心几倍,不动真感情就不会为失去伤神。

总觉得冷,冷的直发抖似的,拿起茶几上的平板电脑,调出遥控功能。把空调调到最暖。也不知恍惚间按错了什么键,听见是哪里“咔”一声响,声音并不大。找了半天,原来是另一边阳台的门自动打开了。找不清那个是关门用的,只好自己用手拉上。

真费事!要不要这样万能!以前的主子靠奴才伺候,现今的主子更牛,直接一个按键全搞定!她这种丫头命的真是让享受都不会弄。

随手将那破板子扔到沙发上,有点愤愤不平,又一想,他的身价背景,住这种房子绰绰有余,说不定名下还有更好更大更高级奢华些的。

可想来想去,却是替他可怜起来。

一个人,住在这种敲一下墙都怕是会有回音的地方,就只有一个人,连多余的走动都可以省了,日久年深,该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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