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三十年灵异档案-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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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梁师兄,你这法子,能行吗?”张鹤生不无担忧的说道。
“事在人为,不做怎么知道?”梁维扬反问一句,随即面色一变,推了推张鹤生:“快,别说话了,小鬼子的卡车来了。”
张鹤生一抬头,果然看见前方黄尘滚滚,传来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声。
他心里一咯噔,赶紧用手指沾了点口水,抹在了眼睛边上当做眼泪。然后抓起一把冥纸,抢到了队伍前列,撕心裂肺的喊道:“爹,亲爹,你死的好惨啦!”
第二七五章血腥大坝(23)
说罢,张鹤生陷入了回忆。
二十五年前,中国江西,龙虎山。
树林里阳光流泻,两个穿着长衫的白发老者正在对弈。
“着!”右边的老者手臂一抬,便将棋子推起,用车吃掉了对方的马。
此刻,棋盘之上,红方的中央帅字,已被黑方的一匹马,一个炮挡住了上中两条去路,再加上现在这个车,当真是回天无数。
“老张,这一局你又输了。”
看着自己的杰作,老者得意的笑了起来。
要说这两位老者可不是一般的人。坐在棋局左边的,是当今第六十二代天师,南方正一教的掌教张元旭;而坐在棋局右边的,则是北方全真教的掌教王理年。
输棋的张元旭看着狼藉的棋盘,片刻之后,颓然的叹了口气。
发现张元旭叹气,王理年以为对方怕了自己,愈发得意起来。
“老王,棋如人生,你一味好勇斗狠,争权夺利,为了获得棋盘中宫的控制权,不惜损失了三个卒,一个车,两匹马,一只象,把自己的家里弄得空空如也,你说值也不值?”张元旭意味深长的劝道。
果然,顺着张元旭的视角,王理年那边虽是胜了,却是留下了几枚棋子。而张元旭这边,还是红呼呼的一片。
听了张元旭的话,王理年不屑一顾的冷哼一声。
“老张,这你就不懂了。难道你没听说过,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么?我不管这代价有多大,只要成功了,就是我想要的。”
说罢,王理年指了指树林:“看来我俩的徒弟,相处的还挺融洽。”
“好事好事。”张元勋一副和气像。
“老张,听说你善于给人相面,不妨看看我这徒弟梁维扬,慧根如何?”王理年沉吟片刻,问道。他深知,眼前这位天师,精通于六爻算数之奥妙,年轻时给人相面,曾经看过九十九个人,无一不准,因为被称为‘神算子’。
“好!”张元旭点了点头,随即眯起眼睛,双目中精光四射,盯紧了树林里那个略高的人影,片刻,他咦了一声,随即言道:“这位小哥额高面青,生有异相。若是在太平盛世,倒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说不定能做得大手笔,让全真教辉煌一时。但要是处于乱世,呵呵此中关节就不好说喽!”
顺着他的视线,树林里,一个毛头小子正自信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剑,变换起各种招式在一位瘦削的青年身前游走,削,扫,点,刺一一俱全。只是却根本够不到眼前这个人的半片衣衫。
“哎呦,累死了。”半晌,小毛孩终于放弃了努力,叉着腰,喘起了粗气。
“梁大哥,我一定要超过你呦!”小毛孩大大咧咧的说道。
“鹤生加油,我等着那一天到来。”年青的梁维扬欣慰的笑了。说完习惯性的上前摸了下孩子的脑袋,小平头上有点毛刺,扎的他手直痒痒的。
“别做这个动作!我已经是大人了,是大人了!”张鹤生噘起了嘴。
“哦?呵呵。”梁维扬再次开怀而笑,随即转过头来,目光阴冷的盯着两个老者的棋局,半晌才默默的吐出一句话来:“成功,是要付出代价的”
十一年前,中国东北,敌占区。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之所以说万物复苏,是因为所有在上一个季节枯死的植物,都在第一缕阳光融化冰雪的刹那,冒出头来。南方人喜稻米,北方人喜面食,因此,在东北粗犷而不修边幅的田地上,几乎种植的都是小麦,绿油油的小麦结出穗儿来,大大的肚子随着威风摇摇摆摆,就有如孕妇一般,注定来年是个好收成。
民间的道路,都是用土块劣实的,黄土地最怕雨水冲刷,因此早晨的那场雨刚过,整块路面就空前的泥泞起来。
大大小小的坑洞里,聚满了水洼,看的人很不舒服。
可偏偏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天气里,却有一支送葬的队伍,缓缓地行进。
这支队伍共有三辆驴车,拖车的驴儿又黑又瘦,每走一步,都发出呜的一声哀鸣,看起来是那么的有气无力。而破破烂烂的车身也跟着驴叫左右晃荡,瞧那轮子,已经开裂了无数条细缝,要不是用铁箍在车辕上套了一层,恐怕这会儿早就散架了。
驴车上搁着三口黑色的棺材,棺材的头部微微翘起,就像是小河里的渔船,绑在驴背上的招魂幡随风起舞,竹条上金元宝模样的纸片叮叮咚咚的打在棺材上,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仿佛棺材里的死人在开口说话一般。
“吱呀吱呀”这声音还在继续,但送葬的人却恍然不觉。
三辆驴车,分别由三个披麻戴孝的男人来赶。驴车周围,聚着十来个人,也都穿着白色粗麻布,神色漠然的跟着驴车前进,不过若是有心人就会发现,这些男人个个身材魁梧,手臂挥动有力,就连步伐也是井井有条,显然不是民间百姓所能做到的。
“生人避让,死者出殡”第一辆驴车旁的家属大叫一声,将手中的冥纸洒向了天空,遮天蔽日的冥纸,给这条小道,添上了一层诡异气氛。
伴随着他的声音,乐师敲了下手里的铜锣。
“梁师兄,我们都走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遇见小鬼子的折重队?”当看到对方放下铜锣的时候,赶驴的人搡了搡那个乐师,小声的问道。
梁维扬用手遮住额头,然后看了看天空,此刻太阳升了一半,阳光强烈,显然已经到了八九点钟的旺季。
“快了吧!”他说道:“内线给出的情报是:今天早上七点,车队从藤田军营出发,例行补给边境线上的军营。两边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也是掐着点儿走的,所以张师弟你大可放心。”
言罢,梁维扬淡淡一笑:“或许正说着,小鬼子就来了呢。”
“但愿如此吧!”张鹤生轻舒了一口气,两只手的手心已捏了一把汗。
似乎看出了张鹤生的紧张,梁维扬亲切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张师弟,还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吧?”
“嗯,是的。”张鹤生犹豫了片刻,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一个月前,我也和你差不多,战战兢兢,扭扭捏捏的,毕竟乡亲们传的太邪乎,什么小鬼子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为了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铜皮铁骨,每餐饭要生吃一个小孩子的心脏,每口汤要活烹一个少女的乳房。某某村某某村的孩子和少女都被吃光了,村子里只剩下了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当时我还在想,这小鬼子也太可怕了吧”说到这,梁维扬话锋一转:“但等我真正和小鬼子对上之后,才发现,他们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没有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当时我的心就定下来了,那一役,连杀了十多个日本士兵,大胜而归。所以呀,这人都是有第一次的,等你真正杀了几个日本人,见了血,也就好了。”
“不信,你看我现在,还害怕吗?”梁维扬指了指自己。
张鹤生迷惑的抬起头来,看了下梁维扬的脸,波澜不惊,于是摇了摇头。
“这不就对了吗?”梁维扬笑道:“听大哥一句话,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跟我一样。”
“咱们‘宁惹小鬼阎王,不碰南张北梁’的绰号,也该在日本人的地盘,传唱传唱了!”
梁维扬的字里行间,尽是豪言壮语。听得张鹤生一阵心血沸腾。
二人此行,是奔着日本折重队的军火而来,驴车周围的,也全部都是‘抗日救亡祈福协会’的同僚。张鹤生年纪较轻,便扮作死者的儿子。梁维扬颇具沉稳,便充当了乐师的职务。
因为补给问题,敌占区的藤田军营每个礼拜,都会给前线发一次补给,补给的东西中,有棉被,军大衣,罐头,粮食,还有枪械子弹。
有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为了支援当地民众自发组建的游击队,梁维扬和张鹤生这次决定铤而走险,半路将小鬼子的折重队截下来。将其中满满一卡车的三八大盖还有弹药,捐献给游击队。
但每次押运军火,小鬼子都是相当警惕的,一般在军火卡车后,都有五十多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以防出现意外。
游击队不是没打过军火的主意,但连续两次都失败了,毕竟土枪鸟枪,根本不是三八大盖的对手,还为此死了不少抗日志士。所以知道这些的张鹤生,还是比较担心的。
“梁师兄,你说咱这计划,可行吗?”半晌,张鹤生道出了自己的隐忧。
“为了凑这批孝服,我可是软磨硬泡,和附近村落的裁缝瞪了半天眼,人家才连夜赶制好的。还有这棺材和驴,三口棺材,明明是杨树木头,非吹嘘说是上好的红木,要了我一块大洋,这发死人财的店老板也真够黑的,若不是赶着急用,我非砸了他店。驴是找乡亲借的,三头只能拉磨的老驴,却让它们去拉棺材,我估计没走一半的路,就要为抗日捐躯了。”
听了张鹤生的话,梁维扬摸了摸山羊胡说道:“张师弟,你的意思我懂。但你听说过一句成语吗?”
“什么成语?”张鹤生好奇的问道。
“事在人为。”;梁维扬铿锵有力的说道:“之所以没有把计划全盘告诉大家,并非是我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而是害怕我们之中有人口风不紧,泄露了出去。但我梁维扬做人做事的宗旨,你应该还是有所听闻的,那便是谋定而动。既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又何必多言?”
梁维扬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自负。
这种空前的自负,令张鹤生想起了一个人,那便是梁维扬当年的师傅,全真教前任掌教。
还有自己的师傅,当年乍看梁维扬的时候,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这位小哥额高面青,生有异相。若是在太平盛世,倒是个不甘寂寞的主儿,说不定能做得大手笔,让全真教辉煌一时。但要是处于乱世,呵呵此中关节就不好说喽!”
“张师弟,在想什么呢?”
看着木讷的张鹤生,梁维扬问道。
“哦,没什么,分心了。”张鹤生收起思绪,说道。
“你你叫我说你什么好,日本人转眼就要来了,你还三心二意。”梁维扬叹了口气:“这样,你照看住驴车,先让大家停下来。我到前面去布阵。”
说完,梁维扬便将铜锣丢进张鹤生怀里,头也不回的去了。
张鹤生苦笑一声,吁的下拉住了老驴,远远看去,梁维扬已在前面的路上蹲下身来,双手掐诀,在地上指指点点,画着一些奇怪的东西,片刻,他将怀里的一个纸包掏了出来,埋进了土里,便再次回到了队伍里。
“梁师兄,你刚才去布的哪门子阵?”看着风尘仆仆的梁维扬,张鹤生问道。
“一个巧阵,妙阵。”梁维扬自鸣得意。
“有了他,我们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满满一卡车的军火拿到手,日本人还全无察觉。”
想起了那个五颜六色的纸包,张鹤生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是用五鬼搬运”
“嘘!”张鹤生这句话还没说话,便被梁维扬堵住了嘴。
第二七六章血腥大坝(24)
“嘘!”张鹤生这句话还没说话,便被梁维扬堵住了嘴。
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手指了指驴车上的三口棺材,表情神秘莫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张师弟,这下知道该怎么配合我了吧?”
“明白。”张鹤生心领神会。潜意识里,他已经将梁维扬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年纪轻轻就担当了一个北方大派的掌教,在智谋和算计上,当真是无人能出其右。相信自己和‘抗日救亡祈福协会’的兄弟们,只要跟着梁维扬,决对能让小鬼子吃不了兜着走。
“张师弟,你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怎么又发上呆了,快,折重队来了。”张鹤生还没彻底憧憬完,就听见了梁维扬焦急的喊声。
“什么?”张鹤生闻言一惊,抬头看去,果然前面蜿蜒的道路上黄尘滚滚,传来嗡嗡的发动机轰鸣声。两辆三轮摩托车当先,后面跟着五辆黄皮大卡车,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
每辆摩托车,都坐着三个日本士兵,清一色的关东军服饰,车上插着大红色膏药旗,还固定了一挺轻机枪。五辆黄皮大卡车,其中有四辆都盖着油布,油布高高鼓起,显然里面装的是生活必需品和军火,最后一辆殿后的卡车,站满了黑压压的日本士兵,个个背着三八大盖,给人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因为折重队在拐弯,视角是斜的,此刻的张鹤生可以大致的看清每一辆车的全貌。他大致的数了下,当即发了一后背的冷汗,乖乖,卡车上的鬼子,少说也有四十五人,这要是硬抢,恐怕自己这帮人也只有吃枪子的份了。
越这样想,他就越对梁维扬肃然起敬。
“哎呦,我说你这头蠢驴,怎么就偏偏不听话呢,完了,车卡住了。”梁维扬故意扯开嗓子,大声的喊道,一边说,一边将驴车推进了一个水洼里,这老驴本就气力不足,这一下轮子陷进了坑中,棺材一歪,顿时就拉不动了。
等到做完这一切,日本人的车队已经迎面而来了。
张鹤生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来了。当随低下头,用手指蘸了点口水抹在脸上,充作眼泪,然后便抓了一大把纸钱,冲到了驴车的前头,手一甩,将纸钱丢的漫天都是。
“爹,亲爹,你死的好惨呀!”
他大哭大闹的喊道。
“六十岁就过世了,儿子我啥事儿都不会做,以后靠谁养活呀!”
张鹤生的三言两语,便将一个不务正业的死者后代,表现的淋漓尽致。
田间的道路本来就不宽,前面有人拦在道上,运输队无法绕行,只能齐刷刷的挺了下来。两个摩托车上的军官跳了下来,用日语交流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冲,拔着枪走到了拉棺材的驴车前。
“你们什么地干活。”一个军官用生僻的中国话问道。
“回回太君,我家爹爹死了,正要拉去坟地安葬呢。”张鹤生说完,指了指后面的驴车。
听了张鹤生的话,日本军官将信将疑的眯了眯眼,随即将枪抵在了他的头上。
“你是游击队的干活!爹爹死啦死啦地,为什么会有三口棺材,难道你有三个爹爹,全部死啦死啦地”日本军官的话说的很白痴,若是平时,周围的人肯定笑了出来,但现在却是一声儿都不敢吭,静静的等着张鹤生和梁维扬两人随机应变。
“回太君”张鹤生苦着脸,眼睛和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
“我只有一个爹爹,死啦死啦地。其他两口棺材,是两个爹爹的姨太太,跟着死啦死啦滴”这借口,是他临时编出来的。
当时大户人家的地主也不少,娶个三房老婆,并不过分。
“呦西。”两个日本军官同情的看了张鹤生一眼:“原来你全家都死啦死啦地”
这句话一出口,张鹤生杀人的心都有了,心道,你他妈全家才死啦死啦地。不过,此刻日本人为大,他也只能一阵点头哈腰。
“嗨嗨”
看到这一幕,日本军官开怀大笑,将枪收了回去,说道:“姨太太,中国的花姑娘,好有滋味”
而此时,张鹤生的额头上已是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
他可以想象,以日本人嗜杀的性格,只要说错一句话,脑袋上就得多个窟窿了。
“我们要过去,你们地,让开。不然的话,全部杀死。”听到后面卡车开始鸣喇叭了,日本军官脸色一变,沉声说道。
“回太君我们的驴车陷在水洼里了,挪不动。”梁维扬凑了过来说道:“但是我们的事是小事,太君的事是大事。要不我们全部停到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