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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者之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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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臾,那敖三前呼后拥,由门内走了出来,行至车旁,向窗内低声讲了一阵,但听那美艳少女在车中道:“待我想一想再说。”
  那敖三武功之高,殊非寻常的江湖人物可比,对这少女却恭顺异常,闻言后低诺一声,飘身上座,朝众人微一摆手,立即驱车前进。
  过了片刻,马车驰出靖州城的北门,忽听车内响起弹指之声,道:“你将那人提进车内,我有话问他。”
  敖三一听,急忙将车刹住,提起皇甫星跃下车座,那垂髻小婢已将车门启开,敖三将皇甫星塞入车厢,道:“这少年门道很多,小姐防他一手。”
  那美艳少女冷然一哂,垂髻小婢阖上车门,放下帷幔,车声辚辚,又已进发。
  皇甫星背靠车壁坐在地上,双睛转动,搜寻自己的铁剑,只见车厢之内,右边设一坐卧两用的锦榻,左角一座小几,四壁绒幔深垂,地面铺着厚厚的虎皮,一盏宫灯高悬车顶,壁上尚有一个小橱,橱中陈列着几样古玩,尚有几册书籍。
  那美艳少女侧身坐在榻畔,垂髻小婢坐在她脚旁的锦垫上面,三个食盒摆在几上,余温犹在,大多未曾动过,皇甫星那柄铁剑却已不知去向了。
  忽闻那垂髻小婢娇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星报了姓名,目光一抬,在那少女脸上一扫,道:“两位姑娘如何称呼?”他幼承母教,气度十分恢宏,这少女虽然容颜绝世,他瞧入眼内,依旧坦坦荡荡,不起丝毫绮念。
  但听那垂髻小婢笑道:“我叫小灵,咱们小姐姓白,闺名儿可不是你能问的。”皇甫星淡淡一笑,道:“白姑娘召来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那美艳少女似是一个情感深藏不露之人,顿了良久,方始淡淡地道:“传你武功的人,可曾对你讲过‘九辟神掌’的厉害?”
  皇甫星知她话里有因,不禁心神一凛,道:“在下初涉江湖,见识浅陋,不知‘九辟神掌’的厉害。”
  那美艳少女见他不提传授武功之人,玉面之上,不觉露出几丝讥哂的微笑,道,“不出三日,你的左臂必然残废,性命能否保住,还得看你的运气。”
  第四章 奇耻大辱
  皇甫星心神一凛,转念道:“谷世表心急遁走,仓皇一掌,两成功力也未用足,‘九辟神掌’明明无毒,怎地区区一点伤势,就得残废,还有性命之忧?”
  但听那美艳少女冷冷道:“你以为我在危言耸听,虚声恫吓你么?”
  皇甫星轻轻一叹,道:“姑娘何须吓我,只是既已受伤,懊悔无济于事。”
  那美艳少女淡淡道:“那也未必见得,你有求生之念,我就有本领救你。”
  皇甫星暗忖:“她讲这话,是要我求她了……”
  那美艳少女见他沉吟不语,知他心已活动,不觉淡淡一笑道:“世人皆知‘九辟神掌’厉害,却不知道厉害的所在,所谓九辟,指的并非掌印断作九截。”
  皇甫星暗道:“是啊!世人早该想到这一点。”
  见她忽然停住不讲,只好开口道:“姑娘见识广博,在下十分佩服,但不知所谓‘九辟’,指的是些什么?”
  那少女容色一霁,道:“他这掌力异常特出,受伤之人不能暴饮暴食,不能大喜大怒,不能乍寒乍暖……”说到此处,目光一垂,望着皇甫星被火烧毁的衣摆,玉容上一片讥哂之色。
  皇甫星愣了一瞬,暗道:“是了,我受伤之后,先被大火一烤,再被风雪一侵,又奔跑力战一夜,哪能安然无事?”
  他忽然想起,昨晚在秦家的地窖内曾经昏厥一次,几乎摔倒,当时未曾注意,这时恍然大悟,那就是掌伤发作的象征。
  忽听那美艳少女道:“小灵将他的穴道解了。”
  那垂髻小婢嫣然一笑,走到皇甫星身侧。伸出手掌比了一比,一掌拍在“天池”穴上,笑道:“行了么?”
  美艳少女道:“还有‘中极’穴。”
  垂髻小婢忙在皇甫星的“中极”穴上拍了一掌,将那穴道震开,皇甫星试一吐纳,真气业已畅通,即忙暗暗运功,活动周身的穴脉,那知脑中倏地一阵晕眩,身躯一倾,卧倒在地,霎时人事不省。
  这美艳少女的话一点不假,今日的“九辟神掌”远非十年之前可比,阴毒狠辣,可以说中人必死。不过无量神君十年未出洞门,谷世表也是新近才出江湖,这掌力的厉害,仅只少数几人知晓。
  垂髻小婢见皇甫星昏倒在地,蹲下身子瞧了一瞧道:“小姐,你想收服这人么?”小婢伸出手指沾了一点唾沫,在皇甫星脸上擦着,接道:“这人若不涂易容药,一定好看得多。”
  但听那美艳少女道:“你在他‘人中’上戳一指。”
  垂髻小婢闻言,屈着手指在皇甫星鼻下一点,皇甫星脸上肌肉颤了一颤,旋即悠悠醒来。
  只听那美艳少女冷冰冰道:“皇甫星,你听明白了,我叫白君仪,神旗帮的白老帮主就是我的老父。”
  皇甫星早已猜到这点,当下双手撑地,欲待翻身坐起,岂料略一挣动,左肩即痛彻心肺,双手一软,重又仆倒下去。
  那垂髻小婢立在一旁,急忙扶他坐起,道:“你识相一点,千万别惹恼了咱们的小姐。”
  皇甫星淡淡一笑,道:“多谢小姑娘关照,白姑娘有何指教,在下洗耳恭听。”
  就这一昏一醒之间,他已脸色焦黄,双眼黯淡无光,讲话有气无力,好似一个病入膏肓的人。
  那白君仪漠然无动,缓缓说道:“昨夜秦白川家中出事,你适在靖州,肩有掌伤,衣裳已被烧去半截,有你插手,那是不必说了。”
  皇甫星听她提到秦家之事,不觉精神一振,道:“无量神君威震绿林,他有个弟子谷世表,武功强过皇甫星甚多,依在下想来,秦家的事勿须神旗帮费神了。”
  白君仪听他语藏讥讽,暗示神旗帮向无量神君讨好,不禁暗暗震怒,冷笑道:“神旗帮丢了三人,死了一位护法,这笔账总该记在你的名下吧!”
  皇甫星淡淡的道:“那三人早已被我劈死,尸体扔在大火之内,如今谅必化为乌有了,这四条性命,全由在下偿还吧!”
  白君仪冷冷一哼,刹那之间,那娇若春花,丽若朝霞的脸上。布下了一片冰霜之色,道:“你不必为秦白川撇清,只要他父子还在人间,迟早会落进神旗帮的罗网。”
  皇甫星大为焦急,道:“姑娘讲这番话,似有挟制在下之意。但不知有何吩咐,姑娘示下,皇甫星斟酌行事。”
  白君仪冷冷一笑,道:“你也算聪明人了!”顿了一顿,道:“神旗帮的属下,不是外人可以杀的,你若想解掉这段梁子,只有投入本帮效力,我念你年纪尚幼,武功不弱,是个可造之材,往事不究,担保秦氏父子无性命之忧。”
  皇甫星先是一怔,继而恍然大悟,道:“原来姑娘与无量神君的交情不浅,否则焉敢讲这大话?”
  白君仪暗暗想道:“此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聪明才智,实非一般庸材可比。”见他双目低垂,似在沉思,于是静静等待,不加打扰。
  皇甫星回肠百转,将当前的处境,秦家一门的性命,独处深山的老母,以及亡父在武林中的声誉,全都想了一遍,不由惨然一笑,道:“姑娘,我投入神旗帮不难,难却难在不能心悦诚服,不能效忠效命,姑娘瞧是如何?”
  白君仪漠然道:“这一点何须你讲。”她忽然冷冰冰一笑,道:“你何时叛帮,我何时以帮规治你,这也无关重要,依我看来,难却难在入帮之礼,只怕你难以从命哩!”
  皇甫星惑然问道:“入帮之礼怎样?姑娘请道其详。”
  只听白君仪冷冷地道:“说来也甚简单,只须你跪在我的脚下,听我一番教诲,我将三根附骨毒针,钉在你的身上,如此而已,你再从长考虑吧!”
  皇甫星一听此言,顿时义愤填膺,岂料怒气一撞,那掌伤又发,顿时眼前一黑,重又昏死过去!
  那垂髻小婢愣了一会,讶声道:“小姐干么兴这规矩?以前并未这样办嘛!”
  白君仪冷冷一笑,道:“此人性子十分古怪,说他不怕死,他又不敢死去,说他怕死么,他又有点视死如归的样子,对这种人谁也无可奈何,我先凌辱他一顿,他纵然背叛,我一掌毙掉也就完了。”
  垂髻小婢听了,似懂非懂,道:“这人很聪明,武功也一定不错,小姐收着当听差倒是很好的。”小婢在皇甫星“人中”上戳了一下,再度将他弄醒。
  皇甫星悠悠醒转,定了一下心神,转念道:“我一事未成,就此一死,实在辜负娘的养育之恩,但若忍受这种屈辱,只恐九泉下的爹爹,引以为耻,无法瞑目,唉!这真是生死两难了!”
  他反复思忖,越想越是心灰意懒,目光一抬,忽然与白君仪的目光相遇,四目交投之下,皇甫星骇然大惊,身躯猛地一震!
  白君仪黛眉一蹙,寒声道:“你是否下定决心了?”
  皇甫星平心静气,再向她的双目之内望去,见那一对点漆明眸内,确是隐含着一片毒怨之色,不禁暗暗忖道:“此女必定与我另有宿仇,否则的话,何来如此深沉的恨意?”
  他哪里知道,白君仪娇生惯养,从来没有遭受过拂逆,他则外表谦和,骨子里却傲岸异常,将偌大一个神旗帮视同无物,白君仪当然大起反感了。
  再者,白君仪美艳如仙,人中罕见,少年男子见了,无不耸然动容,惊为天人,唯独皇甫星,自始至终,无动于衷,仿佛对她这等姿色,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奇,这却大大刺伤了白君仪的虚荣心,令她怨恨之心油然而生,必欲加以报复,只是这种心意万分微妙,连她本人也不明白。
  皇甫星沉思良久,依旧不解此中的关键,不禁长叹一声,想道:“即使今日降了,她也不会将我放过,与其多受凌辱,不如一了百了。”心念一决,他立即抬头道:“姑娘,在下已作决定……”
  他中气虚弱,讲话缓慢,白君仪忽感心头暴躁,迫不及待,道:“怎么说?干干脆脆讲!”
  皇甫星镇定若恒,道:“生死事小,荣辱事大,在下不辞一死!”
  白君仪勃然大怒,手足颤了一颤,道:“我若这时结果你,那就太便宜你了!”她倏然住口,朝那小婢将手一挥。
  小婢一见,急忙手敲车壁,马车随即停下,车门启处,敖三探首进来,小婢打了一个手势,敖三立即抓起皇甫星,一把提出了车外。
  皇甫星早已无力抗拒,心知肝火一动,霎时便要昏厥,当下强抑悲愤,任他将自己提上车座,继续向北进发。
  这“九辟神掌”当真厉害,皇甫星卧薪尝胆,苦练成了一身内家功力,居然不堪轻轻一击,这时风雪扑面,饥寒交迫,展眼工夫,重又昏死过去,敖三望了一眼,亦不加以理会。
  冬日昼短,申末酉初,天色业已黑暗,皇甫星一昏之后,再未苏醒,敖三则皮鞭连挥,驱马疾驰,须臾赶到了辰州城外。
  倏地,蹄声雷动,十余骑高头骏马冲出城门,迎面驰来,敖三遥遥一望,厉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洪亮嗓子叫道:“来者可是敖三爷?”
  语音甫落,双方已经驰近,但听一阵怒马嘶鸣,来的一十二人,都已滚鞍下马,屏息静气,环立在车门之外。
  车帘掀起,白君仪朝外望了一望,道:“吕分堂主携带着兵刃,莫非出了事故?”
  那肩插金背大刀的男子,抱拳当胸,道:“属下刚刚接到急报,东乡来了可疑的人物,像是举家逃亡……”
  白君仪不待他将话讲完,截口道:“我在分堂坐候,若是秦白川的家小,务须全数逮到,留活口,不许走脱一个。”说罢将手一挥。
  姓吕的恭喏一声,随行之人纷纷上马,敖三忽然跃到窗前,道:“秦老儿是出了名的不怕死,要擒活口,这几人只怕料理不下。”
  白君仪道:“你跟去吧!”
  顿时,有一人让出坐骑,接替敖三赶车,敖三飘身上马,随同众人疾驰而去。
  马车入城,驶进神旗帮辰州分堂,白君仪款步下车,朝一群迎接的人点了点头,径往内堂走去,小婢提着一个镶金匣子走下车来,吩咐赶车的那人,将皇甫星抱了进去。
  这分堂重门叠户,屋宇连绵,时值新年初一,每座屋子内都是华灯高悬,五彩缤纷,铜盆中炭火熊熊,烤得室内温暖如春,一片热闹繁华的景象。
  那人将皇甫星抱进一座花厅,放在一张高背椅上,须臾,厅内布了一桌盛筵,白君仪梳洗竣事,由一群妇女簇拥着走进厅来。
  白君仪自往上首坐定,两个妇人下首陪侍,其余的人环立桌前,但听莺声燕语,满耳都是谄媚之词,只是白君仪闷闷不乐,独吃闷酒,甚少开口讲话。
  酒筵中,一名使女端进一个托盘,盘中放了一杯姜汤,另有九个小碗,碗中分别盛着酸醋、桐油、黄酒、陈皮水以及其他药物,另有一团棉絮。
  那位跟随白君仪的垂髻女婢,名叫小灵,她见状扑哧一笑,喜孜孜地走了过去,端起姜汤灌入皇甫星腹中,随即拿着棉絮,蘸了桐油在皇甫星脸上擦拭。
  擦了片刻,皇甫星脸上的黑色一丝未褪,小灵又以酸醋去擦,谁知解褪易容药的九种法子全已使尽,皇甫星依然故我,并未白上一分。
  小灵大失所望,见皇甫星已渐苏醒,顿时将他摇撼一阵,高声叫道:“皇甫星,你脸上到底涂的什么?”
  白君仪好奇心动,执杯不饮,美眸一转,斜斜瞟了过去,霎时数十道目光,全部盯在皇甫星脸上。
  皇甫星昏迷过久,人已虚弱不堪,睁目朝四外打量一眼,问道:“姑娘讲什么?”
  小灵大声问道:“你脸上究竟擦的什么药物?”
  皇甫星自知必死,懒得开口讲话,又恐她纠缠不清,于是据实讲道:“我自七岁,每日以药水洗面,一直洗了三年,这一辈子就是这个模样,小姑娘不必费心了。”
  忽听白君仪冷冷道:“你的仇敌有多厉害,值得如此小题大作?”
  皇甫星目光转动,向她望了一眼,口齿启动,忽又双目一阖,默默不语。
  小灵气得将嘴一呶,转身走开,坐在下首的那个妇人忽然插口道:“不管你的仇家是谁,只要求得我们的小姐庇护,就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也不敢取你的性命。”
  皇甫星闭目而坐,充耳不闻,白君仪暗暗气恼,举起酒杯一仰而尽,倏地心头一动,忖道:“好生恶死,人之常情,眼前他是一时冲动,我只须勾起他的一桩心事,他就不想死了,只要他贪生怕死,何愁他不俯首就范。”
  转念之下,她冷冷一笑,道:“皇甫星,你死期在即,有什么未了的事,说给我听,念你有几分英雄气概,你死之后,我命人替你办理。”
  皇甫星双目一睁,淡淡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盛情心领,不敢有劳姑娘了。”
  他口中虽如此讲,心头却泛起了母亲的慈容,想起娘曾讲过,“丹火毒莲”能治她的沉疴,且能恢复她的武功,霎时间,虎目之内,滚出两串泪珠来。
  要知士可杀不可辱,皇甫星虽有满腔求生之念,但若以堂堂男子,跪在白君仪脚下听其教诲,那不仅是个人耻辱,也是家门蒙羞之事,因之他千思万想,觉得还以死去为宜,这时被人一言勾起心事,怎不潸然泪下。
  白君仪仗乃父之势,生杀予夺,但凭自己所喜,皇甫星触怒了她,她必加报复始才甘心,这时见皇甫星垂下泪来,不禁暗暗称快,美眸一闪,向小灵使了一个眼色。
  小灵是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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