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剑-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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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仪摇一摇头,自语道:“与我想的一点不差,那头陀是出家人,只能为证,不能为媒,女方大媒,正该由你们姐妹出任。”
兰花仙子暗暗忖道:“这白君仪美艳如仙,世间少见,男儿见了,想不动心也不成,事关凤儿的一生,与其将这白君仪杀掉,与神旗帮结下不解之仇,莫如将她气成一个疯子,既省仇、怨,又可一劳永逸。”
心念一决,顿时反身将手伸入秦碗凤的衣襟之内,将她悬挂项下、贴肉佩带的一个香囊一把摘下。
秦碗风大急,哭声道:“大师姐,那是我的……”
兰花仙子沉声叱道:“小东西!不许吵闹!”转面叫道:“白君仪,你可想看一看,华家订亲的聘礼是什么?”
白君仪愣然点头,道:“我当然想看。”
兰花仙子将秦豌凤那视同拱壁的香囊抖手掷去,叫道:“聘礼就在这香囊中,你看清楚了!”
那香囊才只胡桃大小,白君仪伸手接住,纤纤玉指一阵撕扯,想将那香扯破,不料那香囊是苗疆天蚕丝编成,手工精细,质料柔韧异常,撕了几下未曾撕破,好不容易解开了囊口,将香囊中的物件倾于掌中。
刹那间,白君仪那本已苍白得不见血色的面容,突然变得其色如土,惨淡不堪,双手捧在胸前发抖,混身颤动,牙关格格打战!
原来秦碗凤那香囊之内,藏着三颗微微泛黄,毫无奇特之处的牙齿!可是,白君仪一见这三颗人齿,那本已破碎的芳心,霎时碎作了无数小块,那千回百转的柔肠,顿时断作了无数小截!
此情此状,连苗岭三仙子也心摇神颤,秦碗凤躲在三位师姐身后,热泪盈眶,不住地低唤“师姐”。
忽然间,白君仪目毗裂开,两行晶莹闪亮的血珠,顺着两腮滚落下来。
秦碗凤再也忍耐不住,挤身上前。哭喊道:“白君仪!我师姐骗你的,天虹与我并未订亲,并未订亲啊!”
然而,白君仪神志已乱,业已听不懂秦碗凤的话,只见她目光发直,遥望天际,口中嚎哺道:“这是天虹的牙齿,是……是……天虹的牙齿,是他跪在我面前,我……我……我一掌打落的…”
秦碗凤看她双目之内血珠滚滚,不禁心惊胆战,哭道:“白君仪,这不是订亲的聘礼,这是我私下保存的,天虹不知道啊!”
但听白君仪空洞的声音道:“他干么要留着这个啊?他……他是一直在恨我了,他拿这个作订亲的聘礼……”
秦碗凤哭喊道:“不是啊!是那日我迫在马车之后,你们抛下天虹的血衣,我抖开一看,见到这……”
言犹未了,忽见白君仪颤抖不休的手凑近唇边,将那三颗;牙齿吞入口中,一阵乱嚼!
格格声中,白君仪满嘴流血,其状之惨,令人不忍卒睹!
秦碗凤哭道:“大师姐、二师姐、三师姐,你们想想办法啊!”
梨花仙子定了定神道:“谁教她自作自受,难道小郎的牙齿就不是牙齿么?”
紫薇仙子道:“凤儿,你们老讲神旗帮如何残害善良,如何作恶多端,这白君仪平日里作威作福,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孽由自取,报应临头,岂能怨得了我们。”
秦碗凤垂泪道:“她爱小郎啊!或许小郎也爱她的……”
梨花仙子怒叱道:“混账!难道你不爱小郎,要将他拱手送给旁人?”
忽见白君仪将口一抿,满嘴碎牙合著鲜血,咕咯一口吞入了腹内,目光散乱,垂首向涧下扫视,似在寻觅什么。
秦碗凤大骇,叫道:“白君仪!”拥身扑去。
兰花仙子疾伸双手,一把抓着她的双臂,喝道:“你找死!她神智已乱,会将你掼下涧去!”
秦碗凤急泪泉涌,突然转面叫道:“宗浪!快去请小郎,快!”
不啸虎宗浪无言一愣,正欲转身,无牙虎宗老婆子倏地低声道:“不许去!任那贱婢死掉!”
亡命虎宗辽怒喝道:“放屁!小姐之命怎可违抗!”的一掌击在儿子背上。
不啸虎宗浪跌出丈许,爬起身来,如飞奔去。
无牙虎宗老婆子怒吼道:“跑慢点!”
不啸虎宗浪不知如何是好,快几步,慢几步,跑不几步,扭头望望。
忽见白君仪双手们胸,仰天抢呼道:“天虹啊,天虹!你干么恨我呢?你也可以打我,骂我,杀我呀!”
突然一顿,喃喃念道:“你们快逃呀;天虹!你们快逃呀!建酪大会去不得的…”
秦碗凤闻言一震,情不自禁地扭头朝后山大喊道:“天虹——天虹——快来啊!”
白君仪突然面泛厉容,顿足狂呼道:“不许喊!不许喊!我不能见他!”猛然窜起,拥身扑了过去。
秦碗凤与苗岭三仙拥挤在狭窄的石梁之上,眼看一个疯狂之人张牙舞爪,飞扑过来,不禁大骇,只怕被她撞到,大伙一起摔下涧去,苗岭三仙不约而同地齐齐挥掌,遥遥向前劈去。
掌力甫出,白君仪嘶哑的声音促喊半声,就在石梁半腰的“迷魂散”处,身形翻滚,一头栽下涧去。
百丈深涧,不啻无底深渊,白君仪飞坠而下,盖世红颜,香消玉殒,涧下并无半点声息传出。
然而,石梁之上,有秦碗凤、苗岭三仙的惊叫,两山之上,一面传来君仪的从仆敖三的喊叫,一面传来华天虹穿云裂石的喝声!
霎时,蓬!蓬!嗤!嗤!火光连闪,信炮之声不绝,满空都是五彩缤纷的旗花,晶光闪烁,映得星月无光!
只见华天虹似一股轻烟疾掠而到,喝问道:“凤儿,什么事?”
苗岭三仙和秦碗凤跃上半崖,秦碗凤手指涧下,哭道:“白君仪,她——她坠涧……”
华天虹脑中轰然一响,闪身朝石梁扑去。
兰花仙子与梨花仙子一左一右,猛力扣住他的手腕,齐声道:“石梁上有‘九毒瘴’……”
华天虹双腕一扭,顿时挣出双手,颤声道:“我下涧!”
华夫人突然电闪而至,峻声道:“这深涧壁立千尺,神仙难下,你不可鲁莽!”
华天虹心焦如的,呐呐道:“孩儿自信下得去,绝无性命之忧……”
华夫人双眉一蹙,顿了一顿,沉声道:“好吧!本来无益,容你尽心就是,小心了!”
华天虹匆匆点头,瞬眼之间,人已不见,苗岭三仙与秦碗凤忙向涧边扑去,俯身察看。
倏地,华夫人耳中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怒马乱蹄之声,心神一凛,顿时朝苗岭三仙道:“三位姑娘速即加强部署,无论如何,今夜勿令神旗帮的人攻过了石梁。”
苗岭三仙闻言,立即飘身飞落石梁,相度地势,大展九毒神技……
第四十六章 剑圣虞高
且说华天虹纵身一跃,凭一口悠长过人、清纯至极的丹田真气;冉冉飘坠。
这阔涧深逾百丈,上下壁立,形势奇险,功力之精湛如华夫人,也难以一跃而下,华天虹由于迭获奇遇,先后服食“丹火毒莲”与“千年灵芝”两种异草灵药,真气悠长,身子轻如燕,再者也是乍闻噩耗,一时感情冲动,奋不顾身,鼓勇跃下,人在半空,亦是提心吊胆,惴惴自危。
飘坠了三四十丈,真气转浊,坠速急剧加快,眼看情势不妙,连忙身形一翻,朝着崖壁猛劈一掌,藉着身子横飞之际,一吐一纳,转换一口真气,如此缓得两次,双眼已花,身子疾速下坠,再也无法把持。
耳听水声响动,赶快身形一翻,双掌猛地朝地面拍去,只听哗啦一声,随即“叭!”的掼下。
这一摔奇重无比,华天虹咬牙一哼,眼冒金星,周身骨骼酸痛难当,衣衫破碎了十余处,双腿之上尽是鳞伤。
“君仪!”
“君仪!”华天虹重又大喊一声。
清冷的月光,投射在幽黯的涧底。只见乱石嗟峨,流水漏漏,四顾岑寂,人眼一片凄凉单调的景色。
水深及膝,华天虹跌坐在乱石流水中,半截身子浸在水里,喊了两声未见回应,心慌意乱之下,跃起身形,循着石梁脚下飞奔过去,搜寻白君仪的尸体。
环绕石梁飞奔一圈,返至原处,仍然未曾发现白君仪的踪迹,不禁骇异莫名,脱口叫道:“”君仪!“
忽听一个虚无飘渺、不带丝毫喜怒之情的声音起自身后,缓缓说道:“白君仪已死,谁也唤她不回了!”
华天虹身躯一震,猛然转身,循声望去。
月光之下,只见一位体态玲珑,发挽道譬,肩搭拂尘,一身青布道袍,脸上却垂覆着一面黑纱的道姑,悄然立在一块大石之上,双手横抱,岂不正是那香消玉殒、芳魂已渺的白君仪!
这道姑黑纱覆面,看不出是老是少,由她那清亮的语音和满头密茂的青丝判断,其人应属少艾,但她言语动静之间,另有一种尊严的气势,令人肃然起敬。
华天虹心头悲伤、惶惑、遗憾、歉疚,百感交集,心乱如麻,怔了一怔,手指着蒙面道姑怀抱中的白君仪,颤声道:“仙姑,白姑娘……她……——那道姑覆面纱上两点寒星一闪,泪光浮动,低声道:”从来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发。唉——“悠悠一叹,其声低弱,却有上穷碧落、下透九幽之势。
华天虹心头一酸,倏地热泪盈眶,忽然看到白君仪苍白如纸的脸上,唇边口角,血渍殷殷,不禁心如刀割,闪身扑了过去。
那蒙面道姑身形一晃,飘退丈许,凛然道:“逝者已矣,你待怎样?”
华天虹闻言一呆,垂泪道:“在下……”突然记起,怀中尚有一茎灵芝,急忙取出玉匣。道:“这是千年灵芝,功能起死回十……”
那蒙面道姑不待他将话讲完,摇首道:“世上岂能真有起死回生的灵药?白君仪三魂已渺,七魄已散,纵有万年灵芝,也救不活她的性命。”
华天虹蹙然道:“话虽如此,在下也得略尽人事。”
那蒙面道姑摇首不迭,截口道:“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就算你挽得回白君仪的性命,然后又能怎样?”
华天虹先是一怔,继而怫然不悦,道:“仙姑语带玄机,好似深知在下与白君仪之间的恩怨?”
那蒙面道姑漠然说道:“此事传诵江湖,知情之人不少,前因后果,贫道也略知一二。”
华天虹双目一蹙,道:“仙姑上下如何称呼?与白君仪有何关系?”
那蒙面道姑淡然道:“出家人的姓名久已弃置不用,与白君仪非亲非故,一无瓜葛可言。”
华天虹暗暗震怒,忖道:非亲非故,你管的什么闲事?
只听那蒙面道姑冷冷说道:“白君仪云英未嫁,贫道怜她生而痴情,死而抱恨,因之打算选一块山明水秀之地,亲自加以埋葬,以供世上多情儿女前往凭吊,一掬同情之泪。”
华天虹嘿然冷笑,道:“仙姑倒是世上第一多情人,白啸夭得知此事,必然感激不尽,白君仪泉下有知,亦当瞑目含笑。”
那蒙面道姑置若罔闻,继续道:“白君仪是未嫁之身,你对她既无情爱,何必触及她遗体,令她魂灵不安?”顿了一顿,接道:“不过,你若承认是爱她的,贫道就将她的遗体交给你,任你如何处置。”
这一番话,大出华天虹的意料。华天虹乃是至诚君子,纵然是对死者,也不肯信口开河,耳听蒙面道姑之言,自己与白君仪间的恩恩怨怨,齐涌心头,既感到愧对知己,辜负了白君仪的上往深情,文觉得形格势禁,自己确实不应该昧于大义,与白君仪发生情爱,而且,自己若爱白君仪,则将秦碗凤置于何地?
这一桩错综复杂,缠绵诽恻的爱情,纵是月下老人亲临,也不便妄置一辞,华天虹百感交加,嗟叹不已,只是沉吟再三,但觉心乱如麻,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那蒙面道姑凝目等待,见他久久不语,不禁洽然叹一声,道:“自古多情空余恨,这也怨不得你。”身形一转,抱着君仪的遗体急掠而去。
华天虹睹状,忽然若有所失,热泪一涌,冲口喝道:“站住!”
那蒙面道姑闻声止步,扭头道:“你有何话讲?”
华天虹冷然道:“你可是神旗帮的属下?”
那蒙面道姑淡淡说道:“说是也可,不是也可。”
华天虹勃然大怒,道:“你先前说与白君仪非亲非故,一无瓜葛,如今又承认是神旗帮的人,言词闪烁,首尾矛盾……”
说话中,涧上飘下一阵隐约的怒马乱蹄,人喊马嘶之声,华天虹与那蒙面道姑齐齐仰面,凝神听去。
忽听一个激越的声音喝道:“君儿!君仪!”深涧之内响起一阵回音,声势慑人。
那蒙面道姑冷冷一瞥华天虹,道:“白啸天下得涧来,你想活命,势比登天还难!”顺着涧底,向北疾掠而去。
华天虹又急又怒,衔尾疾追,低喝道:“赶紧将尸体放下,否则休怪我剑下无情!”
那蒙面道姑冷然道:“你本来无情寡义,我又怪你则甚?”
忽听白啸天那激动清越的声音喝道:“华天虹!你在何处?”
华天虹明知白啸天尚在涧上,听那喝问之声,觉得他仿佛就在背后,心头焦的,不禁朝那蒙面道姑低声咆哮道:“你再不将尸体放下,华某就要出手了。”
那蒙面道姑漠然道:“白君仪的尸体,自有神旗帮的人收殓,与你何干?”
两人口中讲话,身形风驰电掣,脚程之快,惊世骇俗。
两人心中同时暗暗震惊,想不到对方的脚程竟然如此快法。
华天虹暗暗忖道:世上的高人,难道就有恁多,转念之下,电激风飚,霍地掠上两步,骈指如乾,直向那蒙面道姑背心“灵台”穴上点去。
那蒙面道姑感到劲风袭体,不禁骇然忖道:好厉害!不愧侠义道的灵魂。
心念电转,冒着奇险,将那一指置之不理。
华天虹出手如电,眼看即要将那蒙面道姑袭倒,见她不肯还手,只得匆匆将招式撤回,怒道:“华某不愿背后伤人,你再不自量,休怪我不客气了!”
那蒙面道姑暗暗忖道:有子着此,华元肴死而何憾?唉!可惜君儿无福。
忖念间,冷冷说道:“你果真要打,我们找一处人迹难到之处,全力一搏,胜得了我,白君仪的尸体由你处置。”
华天虹想道:这道姑显然是神旗帮的人,白啸天心痛爱女惨死,激愤当头,必定不肯饶我,这两人联手,我怕是抵珍不住了。
心念一转,顿时捺住性子,紧紧钉在蒙面道姑身后,随她疾驰不已。
蒙面道姑对这深山幽涧下的地形似是甚为熟悉,星飞矢掠,一路当先,华天虹如影附形,紧随在后,狂奔了半个时辰,地势越走越高,不知不觉已翻出深涧,登上了一座山腰。
此时皓月西沉,这山阴一面幽黯无光,华天虹亦步亦趋,紧随在蒙面道姑身后,忽听她沉声喝道:“小心了!”
华天虹心神一凛,见她星掷丸跳,腾跃如飞,急忙目凝神光,觑准她的落足之地,随后纵去。
此时,若有人见到两人这情形,定然骇异不置,华天虹也不知身在险境,但觉连连飞腾,似在跃登一座山峰,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随着那蒙面道姑停下身来。
那蒙面道姑双足一住,顿时将白君仪的尸体放置地面,团团喘息,缓步走动起来。
华天虹抬起衣袖,一抹额上的汗水,未及打量四周的景况,一瞧蒙面道姑放下白君仪的尸体,顿时拥身扑了过去。
只见白君仪双目紧闭,面色如纸,气息早绝,周身一片冰凉,一缕芳魂,显然早已返回离恨天了。
华天虹本是重情尚义之人,只因家教严谨,自幼养成了克己自制的功夫,白君仪一往情深,他焉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