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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明宫浮沉录-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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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钰心里不服,低声嘟囔道,“前几日,此杯摔在脚踏之上,掌事说没破就接着用,奴婢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坏。”

    袁珵秀待要再骂几句,却听俊草问道,“蓝钰,杯盏摔过之后,你瞧见裂纹了?”

    蓝钰点头道,“只是摔出了极浅的冲口,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俊草瞥了一眼瓷片泛黄的边缘,“这样的颜色你也看不出来?”

    蓝钰见他问责,跪地磕头道,“奴婢知道错了,下回一定注意。”

    “我且问你,”俊草将瓷片丢回袁珵秀手中,蹙眉诘责,“为何几日前极浅的冲口,今日看来却颇为显眼?”

    “那是因为茶色的缘故,”蓝钰小心解释道,“盛茶的时候,茶渍会慢慢渗入裂缝,时间久了细纹就会变深。”

    俊草暗暗思量,原来那日摔过之后,压手杯已是将破未破,亏得自己每日都用,却并未留意这道冲口,“起来吧,以后奉茶用那只银滴建盏。”

    俊草令袁珵秀取来几只普通茶盏,陆续试了好几种法子,轻摔、敲击、蒙着绸布敲击,希望能让杯身出现冲口或裂纹,但茶盏不是完好无损就是碎成几片。

    “掌事,你这是作甚?”袁珵秀猜到他是为了陆廷成的案子,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陆大人说酒爵上的冲口十分明显,应该并非浅色,照蓝钰所说,新冲的器皿,裂纹十分浅淡,几乎难以发现,这足以证明,万岁爷看到的酒爵肯定不是陆大人查验过的那只,而且你看,“俊草指了地上一堆碎片道,“要想避人耳目,一举将酒爵弄裂,几乎不可能。”

    “掌事的意思是,酒爵被人掉包了?”袁珵秀抬头问道。

    俊草微微点头,随即轻笑道,“我只顾着审看供状,竟然忘记去查物证,真是急昏头了。”

    次日一早,柳振南听说俊草要查酒爵,亲自带他来到刑部库房,找到了这件‘凶器’。

    除了雪白瓷器表面一道显眼的裂纹,俊草实在看不出其他异样,“柳侍郎,不知刑部是否核对过太常寺库房的酒爵数量?”

    “刑部早已查过,酒爵确实少了一只,也没按例登记。而且,其余的供器均有缺失,库房的人已经按照宫规处置了。”

    柳振南答得轻描淡写,俊草不禁蹙眉,库房管理如此松懈,难怪案犯能够取得供器,想到酒爵是此案唯一的物证,俊草拱手道,“请问柳侍郎,奴婢可否将此物带回东宫,只消数日便可归还。”

    “这…”柳振南不由面露难色,“并非下官不肯帮忙,没有万岁爷的旨意,所有物证一律不得带离刑部。”

    “是奴婢孤陋寡闻了,”俊草沉吟片刻道,“不知柳侍郎能否将此物借与奴婢几日,就留在那间屋里,如何?”

    “是,下官登记一下,立刻差人送过去,”柳振南见他并未不悦,松了口气。

    “奴婢还有一事想请柳侍郎帮忙,”见他点头,俊草又叮嘱道,“奴婢再啰嗦一句,此案所有的调阅查证,都要以刑部的名义进行,奴婢不想费力办差,回宫之后还要受罚。”

    柳振南自然听得懂俊草的意思,他差事办得很快,不一会就带着几人往俊草屋里搬了不少东西,都是祭祀当日和那酒爵放在一起的供器,一件不少。

第68章 酒爵() 
柳振南走后,俊草独自待在屋内,将所有供器都看了一遍,又找来刑部画师,请他将酒爵的形状、纹饰全部描摹下来,一直待到天黑,才回东宫。

    “掌事,奴婢听说太常寺被责之人,其中两人已经伤重不治,”袁珵秀侍候他用饭,一边轻声回话。

    俊草不由箸尖轻滞,人证方面自己查无所获,供器方面又是个外行。可是,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找到证据,证明供器确实被人盗换,才有理由请太子出面向皇帝求情。俊草越想越没胃口,索性撤了晚膳,将画纸摊在桌上,闷头研究起来。

    “奴婢请掌事饮茶,”蓝钰将沏了小芽的银油滴建盏,小心翼翼放在俊草手边。建盏又称天目盏,属于黑釉瓷,滴釉形成的斑状花纹,类似水面漂浮的油珠,花纹天成,珍贵异常,因此蓝钰奉茶之时特别当心。

    “放着吧,”俊草头也没抬。

    蓝钰刚来没多久,专侍奉茶,他见俊草平时温言软语,并不像东宫众人说得那般吓人,胆子倒比之前大了不少。看到俊草全神关注,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插嘴道,“掌事,这不是供器么?”

    俊草被他的言语惊醒,不禁蹙眉,“你说什么?”

    一旁的袁珵秀见他如此,连忙伏跪在地,蓝钰呆了一下,也立刻跪地磕头。

    “你怎么知道这是供器?”俊草沉声诘问。

    “回掌事的话,这酒爵与青铜礼器的器型相近,故而奴婢猜是供器,”蓝钰见他并未斥责,膝行几步到他身边,指着画纸道,“酒爵上的纹饰,用的是缠枝莲和云雷纹,上面还有暗花,都符合礼器的烧制要求。”

    俊草脸色微动,“你才多大年纪,这些都是从哪儿听说的?”

    “奴婢家里世代种茶,三岁的时候,县府看上了奴婢家的茶园,说茶园旁的土质适合建窑,一个铜子儿也没出,就强征了过去,”蓝钰低头说完,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

    “是御窑厂?”俊草挑了挑眉,“你曾在御窑厂待过?”

    “那倒没有,奴婢家里没了茶园,爷爷又不愿离开老家,父亲只能在附近打点零工糊口。新建的窑厂就是专门烧制供器,奴婢没事常常溜过去玩,所以大部分的供器奴婢全都见过,”蓝钰伸手抓了抓头。

    “好!明日你跟我去趟刑部,记得闭紧你的嘴,倘若传了一丝一毫出去,我立刻摘了你的脑袋!”他淡淡说着,好像就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这回不用袁珵秀提点,就连蓝钰自己也能听懂,他的话不是恐吓,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难怪东宫众人,只要提到掌事的名字,莫不震慑帖服,自己差点就被他这副和风细雨的模样给骗了。

    为了更好地活着,不单是俊草,每个人其实都在改变。不知从何时开始,口宣责罚已经十分顺口,举手杀人好像也不那么难了。皇宫就是这样一种地方,能够让人脱胎换骨,面目全非!

    俊草请柳振南将剩下的五只酒爵全都从太常寺库房取了过来,“蓝钰,这些酒爵应该批次不同,你来看看到底有何区别?”

    蓝钰走到俊草身边,翻来覆去看了半日,原本还颇为笃定的他,渐渐变得有些丧气。他似乎心有不甘,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对着俊草跪地回道,“奴婢无能,这六只酒爵无论从泥胎质地、施釉厚薄,还是纹饰的画功来看,几乎一模一样,应系同一窑内所造,甚至是由一人所制,就算批次不同,也完全一样,除非…,除非能找到制窑的工匠。”

    御窑厂远在浮梁,就算找到窑工,快马赶回,至少需要一个多月,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不试又怎么知道!

    “起来吧,”俊草轻轻饮了口茶。

    蓝钰起身,并未发现俊草眼中的失望,他来到摆放其他供器的桌案,细细看了一会,“掌事,这些供器也是一起的?”

    俊草突然有些心烦,“去门外候着。”

    蓝钰这才发现他眼底的冷意,吐了吐舌头,赶紧退了出去。

    过了半柱香,俊草听到笃笃的敲门声,发现又是蓝钰,他不耐烦道,“何事?”

    “掌事,奴婢可否再看一下?”蓝钰怯怯询问。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俊草叹了口气,“进来吧。”

    这回蓝钰好似不是随意检看,而是认真比对,每件供器他都一一拿起,却只细看一处地方。

    “掌事,奴婢找到了,”蓝钰突然惊呼一声,俊草不禁站起身来。

    蓝钰将所有供器通通摆在案上,指着表面的纹饰,兴奋地解释道,“奴婢可以确认,这些供器与那六只酒爵并非同批烧造。因为按照规制,供器都用缠枝莲纹装饰,可烧制这批供器的窑工,习惯在最后一笔微微往下压,说明他功力不够、经验尚浅。但六只酒爵上的最后一笔却很稳健,应该是名经验老道的窑工。这也是为何奴婢查看那六只酒爵,并未看出任何差别,因为它们本就是一批的。”

    俊草比对着看,果然有些极细的差别。

    “蓝钰,你留在这里,半步也不许离开,”俊草吩咐完,抬腿便走了出去。

    “那奴婢万一内急呢?”蓝钰追到门口。

    “忍着,”俊草头也没回,留下蓝钰苦着一张小脸,满是无奈。

    俊草匆匆来到刑部大牢,他有个问题要向陆廷成求证。

    “俊儿,你查得怎样了?”陆廷成拖着脚镣费力地挪到俊草身边,显得异常亲热。

    俊草突然记起他头回见着自己,就如此称呼,好像真把自己当作心肝宝贝。若他并不需要自己相助,还会这般殷勤吗?

    俊草微微出神却没有时间多想,“陆大人,奴婢想知道,每次祭祀所用供器是否都要求为同批进贡?”

    “一般不用,只要器型对了就行。但是这次,因为新进供器刚刚入库,就直接拿来用了,所以都是同一批次,”陆廷成耐心说完,疑惑地问道,“俊儿,你问这个做什么?”

    俊草忙了这五六日,心一直高高悬着,直到此刻,才觉得稍微安心。

    “你确定吗?”俊草脸上看不出丝毫轻松。

    “东西是我亲眼看着他们搬的,肯定没错,”陆廷成说得凿凿有据。

    “那就好,此事有几名人证?”俊草又问。

    “人证?证明所用供器均为新贡?”陆廷成皱着眉头说道,“当时在场的有七八人,他们都是人证,因为旧年供器都收在库房深处,没人往里面走动。”

    “很好,”查到这里,俊草多了个心眼,“陆大人,若你信得过奴婢,贵府不许再有任何动作,也不要和其他人私自联络。”

    “好,我记住了,”陆廷成点头道,“俊儿,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俊草瞥了眼牢门边的看守,“奴婢告辞。”

    俊草找到柳振南,请他差人去浮梁御窑厂走一趟,将烧制新批供器的窑工尽快带回。等他忙完回到屋内,蓝钰已经憋得满脸通红,顾不上行礼就蹿了出去。俊草嘴角浮出一丝浅笑,这个蓝钰脑子活络,胆子也大,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他多加历练。

第69章 血亲() 
钱元耐着性子等了几日,除了查到苏俊草常在刑部走动,其他一切照旧。离陆廷成问斩的日子只剩大半个月,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若不动,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钱元正想着要不要让李正淳再去陆家敲敲边鼓,忽然收到消息,苏俊草又去大牢见过陆廷成,同时云清也有了重要发现。

    “此事千真万确?”钱元抬眉问道。

    “确真无疑,”云清点头,“太常寺现任库房管事李立春,和奴婢的手下是同乡。李立春说,前几日刑部侍郎柳振南带人去库房的时候,底下人漏出一句口风,好像是东宫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钱元眯了眯眼睛。

    云清凑近几步,压低了嗓门,“是酒爵,一共五只全被拿走了。”

    “看来苏俊草的确在让刑部替他查案,”钱元转着手上的佩韘,舒了口气。

    “他是东宫掌事,刑部的人自然不敢得罪,”云清小声补充道,“听说他们父子在牢里低头耳语,模样亲热得很呢。”

    “父子重逢,自然是高兴的事儿,”钱元哼了一声道,“就看他们到底能高兴多久了。”

    “钱太监,”云清附和地问道,“既然咱们已经查到证据,是否应该尽快动手?”

    “急什么,”钱元轻轻摆了摆手。

    “难道还要再等?”云清一脸诧异,搞不懂他为何之前急得不行,现在反倒笃定起来,“万一物证被送回库房,咱们岂不白忙活了?”

    “那种物证算得了什么,咱们得有板上钉钉的证据,”钱元诽笑一声,对着云清吩咐道,“太常寺让李正淳看着就行,你亲自去刑部核实一下,苏俊草究竟在那里做了些什么,越详细越好。”

    俊草回到东宫,立刻去给太子请安。

    “俊草,本宫可有好几日没见你了,”太子轻轻笑着,“连贞儿也在问,本宫编排了什么差事,害你忙成这样!”

    “奴婢该死,是奴婢失职了,”俊草低头作了个揖。

    “你每日早出晚归,案子查得如何?”太子敛了笑意。

    “回小爷的话,奴婢只查到破损酒爵是被人故意偷换,却查不到作案之人。所有当值的内官都挨了杖责,其中两人已死,奴婢觉得应该不是他们所为。”

    “照你所说,莫非还有别人?”太子歪着脑袋问道。

    “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俊草轻叹口气,“不过奴婢可以确定,破损的酒爵与陆大人检视的绝不是同一只,与当日所用的其他供器也不是同批进贡之物。”

    “俊草,你可有想过,就算查到酒爵被人偷换,陆大人的罪名还是减不了,”太子一句话,就道出了问题症结所在。

    “小爷提醒的是,”俊草暗自点头。记得自己刚刚查到此节,还以为案情有了突破,但是稍后再想,正如太子所言,查到栽赃陷害又能如何,陆廷成还是逃不脱渎职之责,判他一个斩监侯并不冤枉。

    “其他人你可有进一步详查?”太子又问。

    “这就是奴婢为难的地方,刑部早前曾经查过,但是此案牵扯万岁爷,太常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到了刑部都三缄其口。奴婢如今想要再查,根本无从入手,”俊草说到这里,眉头紧蹙。

    太子听了他的难处,摇头道,“难查也要查,否则光凭一只盗换的酒爵,本宫很难去向父皇求情。”

    “奴婢明白,”俊草缓步回到住处,蓝钰乖巧地为他奉了茶,便噤声站立一旁。

    “水烫了,”俊草浅尝一口,搁下茶盏,“建盏壁厚,茶温可以比平时略低些。”

    “掌事教训得是,奴婢记下了,”蓝钰偷偷瞥了他一眼,脚下不自觉地往外挪了一小步。

    俊草随手翻着书卷,淡身诘问,“你躲什么?”

    蓝钰没想到他脑袋顶上也生着眼睛,腆着脸挨近几步,将小脸笑成一朵花,“奴婢哪敢,奴婢只是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你倒说说,何谓城门,何又谓鱼,”俊草冷冷看着他,“若是解不好,立刻拖出去剁了煮成鱼汤。”

    “是,”蓝钰缩了缩脖子,“奴婢以为,那城门好比是掌事,而奴婢就是池鱼,若掌事动了肝火,奴婢就会受累遭殃。可,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刚才没有想躲,奴婢只怕自己蠢笨,惹掌事不高兴。”

    俊草白了他一眼,“嘴这么贫,不用等失火,早晚会有机会让你自己遭殃。”

    俊草嘴上和他开着玩笑,脑中却想起太常寺的那些人,他们无辜受罚殒命,何尝不是受殃的池鱼,俊草实在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谁干的,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又是一夜无眠。

    刚过巳时,俊草正在刑部对着一堆供器发呆,皇帝御前的内臣忽然来到刑部,传东宫掌事苏俊草觐见,并带走了屋内所有的供器以及卷宗。

    郑吉立刻想要跟着,被俊草一个眼神打发了回去。这样大的阵仗,应是查案之事被人捅到了皇帝那里。自己手持太子手谕,只怕太子也脱不了干系,早点让郑吉回去通报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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