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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明宫浮沉录-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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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柯忞见俊草没了声息,也怕弄出人命,不好和柯沐阳交差,终于松口。

    阿生立刻将俊草抱了回去,一边打发小五去街对面找大夫。他守在俊草身边,摸着俊草的额头,一遍遍说着,“俊草,大夫马上就到!俊草,别怕!”

    好似过了很久,阿生听到外面声响,急忙迎将出去,却是柯沐阳正好回府。

    柯沐阳见阿生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正要出言喝斥,听说俊草挨了杖打,不由得脸色微变,“什么刑杖?谁让使的?”问着话,他转身就进了南房。

    南房里,日间并不烧炕,房间空旷而阴冷。只见俊草满头是汗,孤零零一人趴在那里,脸青鼻肿,双眼紧闭。柯沐阳小心掀开棉被,只瞧了一眼就双眉紧锁,脸色难看,“少爷要打?他才几岁知道什么轻重,你们都是死的么?”

    阿生跪在那里,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柯沐阳见阿生如此作态,愈加不快,提声斥道,“哭什么,快让白沙驾车,将东头那位冯大夫请来。”阿生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抹了眼泪,赶忙起身出去找人。

    俊草一直昏睡了好几日,等他能下地的时候,上元节已经过了。他不知道今年大明改元景泰,郕王朱祁钰登基为帝,他只知道这是自己来到京师的第一个年节,他错过了隆重的年尾祭祀,喜庆的灯花鞭炮,还错过了主上的亲赏,留给他的只有满身的药味和舌底缠绵不尽的苦涩。

    顾先生恢复了授课,可是没有柯沐阳的点头,俊草绝不敢擅自前去,他心里仍然深深惧怕着柯忞说过的那些话,害怕自己以后不能再去上学。忐忑不安,加上未复原的身体,俊草每日里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虽然他一字未提,阿生却都看在眼里。

    这日,阿生瞧着柯沐阳心情不差,便想找个由头提一下俊草的事,探探他的口风,想不到柯沐阳先开了口,“俊草这两日怎样了?”

    “回主上的话,冯大夫说俊草已无大碍,只是这药还要再吃上两剂,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柯沐阳微微点头。

    “他的身子已可当差,小的想讨得主上的示意,是否就从下月开始?”阿生见柯沐阳没有继续发问,只得自己顺着往下说。

    “你在我这里磨蹭半日,就想问这个?”柯沐阳没有看他,轻描淡写一问。

    阿生听得一愣,连忙回道,“小的并没有。”

    “你跟我这些年,不但本事长了,胆子也大了。你既然都已打算好,还来问我做什么?”柯沐阳忽然沉下了脸。

    “小的不敢,”阿生有些委屈,咬着嘴唇低声回话。

    “我在问你话!”

    屋里忽然一片寂静,柯沐阳加重的语气,混着他低沉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空间里荡出落落的回声,阿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屋里的两名侍者也跪了下来。

    “主上息怒,小的怎敢自作主张,适才就是要讨主上的恩示,”阿生低头分辩。

    柯沐阳看着案上已放了许久的一串彩绳穿钱,沉默不语。过了一会,他指了其中一名侍者,“去把俊草叫来。”

    阿生并未被释起,跪着的双腿已有些发麻,他将自己所说之话,细细想了一遍,并未觉得有什么错处,可又不敢再多话,只得缄口等俊草来。

第9章 千金() 
俊草正在长廊闲逛,瞧着来人脸生,问他何事,也不愿多说,俊草只觉得心里不安。一路来到书房,刚进门他就看到屋内两人都跪在地上,俊草心里怦怦直跳,他没行常礼,直接跪在了阿生身旁,动作明显比平时轻缓很多,“小的给主上请安。”

    “你过来,”柯沐阳的声音仍是一贯的威严,“身上还疼么?

    俊草起身后,悄悄回头瞧了眼地上的阿生,上前几步,“回主上的话,已经不疼了。”

    看着他有些呆笨的挪步,柯沐阳脸色温和了许多,他从案上取过一串编作龙形的彩绳穿钱,亲自帮他系在腰间,“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戴着它可保四季平安。”

    俊草小心地摸了摸这触手生凉的赤黄铜钱,正要磕头,却被柯沐阳轻轻扶住,挽到自己身边。

    俊草从来没有机会,也不敢这么近地看他,此刻他眼角细细的尾纹,青黑的胡茬,生气时吓人的腾蛇纹,都柔顺地伏在他的脸上。这样近的距离,这样暖的神色,衣袖上的香气混着他的呼吸,这种成年男子的气味,让俊草很想依偎在他怀里,哪怕只有一小会。

    “再休息几日,继续去上学吧。”

    俊草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主上,你不怪罪小的么?”

    “你可知道若再多挨几下,神仙也救不了你!”柯沐阳叹了口气,“少爷还小,手里也没个轻重,你别往心里去。”

    “小的不敢,”俊草说着话,又跪了下来,“主上,都怪小的不懂事,惹少爷生气,又惹你生气,这顿打都是小的该受的,可是阿生哥哥…”他回头看着伏跪在地的阿生,“他都是为了帮我,求你绕过他这一回吧。”

    “你知道他犯了何事,就来替他开脱?”柯沐阳沉了脸色。

    “阿生哥哥平日里从不会做错事,一定是因为俊草,才会惹你不开心,”俊草抽咽道。

    “从不会做错事?”柯沐阳挑了挑眉,“他若是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就真是有长进了。”

    “小的知道错了,求主上开恩,”阿生听他语气不似之前严厉,赶紧求饶。

    柯沐阳瞥了他一眼,“你且回去,好好将家规抄上十遍,都下去吧。”

    看着俊草腰间的彩绳穿钱,阿生心里微微诧异。这龙形穿钱是长辈给小辈的压岁钱,府里只有柯忞才有,而且听主上的话音,俊草偷盗之嫌应该早已查清,看来今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阿生并不知道,柯沐阳不但早已查明原委,而且知道柯忞乃是有意为之。只是血浓于水,他尽管恼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迁怒于当时没有全力阻拦的自己。

    他也不会知道,这多加照拂,并不是因为柯沐阳有多怜惜俊草,只是为了弥补心里那盘恒不去的歉疚。

    景泰元年,刚过小暑,却比往年热了不少。

    管家得了柯沐阳的吩咐,这日要在府里宴请右佥都御史林文晖。连着忙碌了好几日,他终于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此刻正在力图做着最后的完善,庭院的花草,厅堂的布置,新鲜的虾蟹,时令的鲜果,甚至是侍者的择派,都被他一一巡视,唯恐柯沐阳在上司面前落了面子。

    巳时刚过,柯府正门大开,柯沐阳亲自率众在门口恭候,迎来了这位正四品的林御史,以及他的千金林以妍。柯沐阳担心大人们正经说话,会怠慢这位五岁的女娃,特意让柯忞陪着她。

    宾客见礼入座后,管家去厨下监管当日的菜肴烹制,将照管贵客的差事暂时交给了阿生,俊草跟着阿生,在游廊院舍之间来来回回,听差办事。

    隔着疏落的花草,透过窗棱,俊草远远看见一个女娃儿身着一身浅绿色提花褶裙,坐在那里,手里抓着果子,纤巧的嘴角,轻笑着也能看到一对深深的笑靥。

    阿生也看到了这位如花如玉的林小姐,他随口叨叨着,“不知道林大人是不是有意和主上攀亲家,不过他家的女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咱家少爷可算是有福气了,”他一边说着,将一个纸包塞到俊草手里。

    俊草打开一看,是两枚黄澄澄的橘饼,俊草知道是他舍不得吃,拿来哄自己,俊草拈了一枚塞到阿生口中,剩下一颗轻轻含了,笑道,“是啊,少爷自然是有福气的人,”说完这话,他转过头去,唇角的笑意慢慢收起。

    橘饼初初入口,清甜软糯,等到甜味淡去,留下的竟是微微苦涩。怎样才是有福之人?反正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吃过午饭,俊草独自坐在游廊,此时日头虽毒,但直射的阳光被纷披的藤蔓层层筛过,只在石板上留下了斑驳的光影,是暑日里难得的清凉之地。俊草正在闭目休憩,听到远远传来清脆的笑声,他睁开眼睛,林以妍正笑吟吟地向自己这边跑来。

    “小姐,慢点跑,等等小的,”不远处是林府的仆役匆匆而来。俊草轻轻跃下,伸手揽住了女娃儿,只见她白白净净的小圆脸上,一双乌黑漆亮的眼睛正望着自己,音色是乳燕般的好听,“你是什么人?”

    俊草作了一个揖,“小的是柯府的下人,小姐千金之体,不宜自蹈险地。”

    “你说话倒是文绉绉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林府的仆役已赶了上来,牵住她的小手,愁眉苦眼道,“你要是再乱跑,小的回去可要挨家法了。”

    微微上扬的嘴角,牵出颊边深深的酒窝,“不用担心,爹爹都听我的,”说完这句,她又转过头,似是等着俊草的回话。

    “以妍妹妹,”柯忞带着阿三阿四从后廊走了过来,看到俊草,他皱眉问道,“阿草,你不在屋里当差,到这里躲什么懒?”

    “忞哥哥!你去哪里了?”林以妍见到柯忞,扭着身子撅了嘴,“爹爹说我们过会就要走了,你答应给我看的玻璃珠子呢?”

    柯忞赶紧拉过她的手,好言哄道,“我现在就带你去,若是你喜欢,就送给你,好吗?”

    “真的?那我们快走吧,”她一双笑眼直直望着柯忞。

    柯忞眼光轻轻扫过一旁的俊草,两人脚步轻快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在一旁垂首而立的俊草,看不到她的笑意盈盈、流波顾盼,只能看见她裙摆处隐现的孔雀花鸟团花纹,刚好遮住裙下小小粉色菱纹绮履。

第10章 直长() 
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一丝微风吹过,带起竹叶沙沙轻响,随后又归于平静,唯一不变的只有卑微的自己。墙上的枝影娑婆,好似自己身上那一道道错落交杂的褐色印痕。别往心里去?连身体都无法忘记的痕迹,心里又如何能够轻易忘记。

    廊外天色幽蓝深邃,眼前所见也更为开阔,俊草突然几步走进了灼热的阳光曝晒。脚下石板滚烫,头顶火伞高张,整片天地都好似在这熔炉里煅造热炼,这滚滚热浪让人头晕目眩,却难以驱除他心里的丝丝幽凉。

    好多天里,这对笑靥一直浮现在俊草的眼前,还有柯忞牵着她的手,在门口告别,两人衣着锦绣,姿态高贵,别人都说这是一对金童玉女。

    这般的娇嫩颜色,美好形容,俊草却告诉自己一定要忘记,因为他没有资格,这是卑微如他而无法高攀的美丽。他心里已经知足,人各有命,自己能活下来已属幸运,如何还要去和别人一较短长。

    望着高高宫墙围起的四方天空,俊草常常会独自怀念这段平静的时光,先生的读书声,阿生的叨叨,还有那双似花的笑靥。

    世人都说知足常乐,其实不然!谁也没有料到,七月间,柯沐阳因御史林文晖一案,全家受诛,柯忞因年纪尚小而被籍没,和俊草同以幼童身份入宫为宦,两人都被安排在御药房当差。

    煎药房的药童,整日里役事繁重,且为了些许小错就经常挨打受骂,而俊草对此却毫无怨言,无论什么差事都尽心尽力。没过多久,他就被御药房提督太监李得福,提了煎药房的直长,掌管煎药房一干事宜。

    “直长,直长,出事了!”一名七八岁的药童,涨红着脸,跑得气喘吁吁。

    俊草听见是小川的声音,立刻从书库里跑了出来。来到宫中已近一年,他模样依旧,只是唇角常常噙了一丝笑意,“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太监正好过来,见炉上的药汁被柯忞撒了一地,正在发火呢。”小川拉着俊草,急急说道。

    “这个时辰李太监怎么会来?”俊草也是一惊,他匆匆掩上了书库的门,拔腿就往回跑。

    柯忞平日里言语傲慢,不好相与,只有自己对他素来关照。李太监早就看不惯他的作派,这次若被拿到错处,不知道要如何责罚。小小药童在这深宫里,如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就算随意打死,也无人追究。想到这里,俊草不觉加快了脚步,将小川渐渐拉在身后。

    来到煎药房门口,俊草平复了自己的气息,整理好衣衫,这才走了进去。只见正厅大门敞开,一屋子的人都伏跪在地,李得福眉间厉气浮现,看来气得不轻。

    俊草轻巧地请了个安,抬起含笑的清秀脸孔问道,“李太监,又是哪个不懂事儿的,惹你老人家不高兴了?”

    李太监脸色稍霁,口气却未见缓和,“我不高兴?若是误了进药,顺妃娘娘怪罪下来,你们所有人都要掉层皮!”

    俊草听到顺妃二字,心里一凛,李顺妃近来皇恩深沐,举宫皆知,若是开罪于她,谁也担待不起。

    他乖巧地回了声是,转头问旁边一人,“文喜,药已经取过重煎了么?还需要多少时辰?”

    “已经去御药库重新取药煎了,大约还需一个时辰。”

    俊草探头看了庭院里的日晷,粗略算过时间,“回李太监的话,现在巳时刚过,等上一个时辰,未时之前,就能将汤药送到顺妃娘娘处,虽然时间紧着些,应该不至于误了时辰。”

    李得福早已核对过时间,只是心里一通火气无处发作,他哼了一声道,“煎药房里都是贵人的差事,你们如此粗疏大意,难保每次都能赶得及!”说罢,他又将目光转向俊草,“都是你,事事替他们担着,贯得他们个个举止轻浮,毛手毛脚,这次若不严惩,以后更是要无法无天了!”

    “是,奴婢一定好生管教,”俊草陪着小心,诺诺言是。

    “不用你费心!”李太监抬眉冷笑,指了指地上的柯忞,“如此蠢物留着何用,来人,将他杖六十逐出。”

    “李太监息怒,”俊草心里着急,脸色却未变,他伏跪在地,缓言求告,“柯忞平日里并不专伺煎药,因今日负责煎药的林进告假,才让他帮忙看的,出了这样的事,也怪奴婢安排不周,还请李太监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奴婢以后定将严加管束,叫他以后不敢如此大意。”

    “李太监,求你饶过奴婢这一回吧,”柯忞也赶紧出声讨饶。

    “所谓义方是训,御下有道,”李得福轻轻摇头,“俊草,你刚升了直长,也该开始学着好好管教下属。若是放纵太过,只怕最后吃亏的还是他们自己。”

    “是,李太监的恩训教导,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这等顽劣之徒,若不给点教训长不了记性,既然你为他求情,那就杖他三十,再跪上三个时辰好好反省,”李得福说罢,又将汤药的事叮嘱了一遍,才放心离去。

    “都起来吧,”俊草想要拉起地上的柯忞,却被他一把甩了开去,“哼,要你管!”

    “你住口!”站在门外一直未敢入内的小川,气呼呼道,“柯忞,你今日犯错,差点拖累大家,直长帮你求情,你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我哪里拖累大家了?洒了汤药难道是我存心的?”柯忞对他翻了个白眼。

    “都吵什么!”素来温和的俊草,此刻也拉下了脸,“看来我这直长,确实对你们放纵太过了!”

    看到俊草发火,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再做声。

    “来人,将柯忞拉出去笞三十!”

    柯忞听了不怒反笑,“你居然敢打我?俊草,别忘了你是个什么身份?”

    看到俊草没有作声,柯忞心中盘踞已久的恶意脱口而出,“我爹就是因为把你捡回来,才会这么倒霉,你克爹克娘,又来害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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