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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朱门嫡杀-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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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白孟连却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只轻声吩咐道:“阿洛,动手。”

    “是。”阿洛再度抽出佩剑,平平一举,直向屋内唯一尚能活动、却不谙武艺明华容刺去——

    与此同时,帝京外城,某处不起眼贫民窟。

    寻找了一天一夜姬祟云终于找到了贺允复后落脚点。站狭窄破旧小院前,彻夜未眠、亦未曾进食他一面调匀气息,一面打量周围情形。这里是下等人居住地方,但凡有树地方都密密挂着补丁叠补丁衣服,甚至连女子肚兜等物也毫不避讳地晾晒光天化日之下。浅窄阴沟似乎已经很久无人清理,漫出脏水将街道冲得臭气熏天,又流进两边垃圾堆里,显得十分肮脏混乱。姬祟云不能想像出身高华且素有洁癖贺允复是怎么这种连普通人都难以忍受地方待下去,却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教人意想不到地方,以至于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

    就他右脚踏前,准备跃入墙内那一刻,一直紧闭门扉忽然自动打开,随即传出一个温朗醇厚声音:“小云,进来吧。”

    姬祟云顿了一顿,终依言走了进去。

    出乎他意料,这院门看似狭小,里面却是十分宽敞,布置得非常清雅,虽无假山湖景,但石桌石凳上铺着清一色竹制用具,并着院心一株开得正盛海棠花树,树枝上挑着几盏不畏劲风羊皮灯,于别具匠心之中,透着素淡雅净。

    姬祟云进来时候,贺允复正袖手立于树下,仰头看那一树繁花。听到关门声与脚步声也不回头,只淡淡说道:“坐吧,桌上有茶。”

    这语气亲厚一如平常,但姬祟云看着他逸如流云,清朗难言侧影,却知道一切都已回不去了。他原本揣了一肚子疑问想要问个明白,但等真正找到了这人,先涌到唇边,却只有一句看似没头没脑话:“为什么?”

    听到他饱含痛楚不解声音,贺允复清逸面孔上掠过一丝痛楚,旋即掩饰下去,一脸平静地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姬祟云:“小云何事不解,你且说出来,我一定向你分说明白。”

    姬祟云反而沉默了。他神色复杂地看了贺允复许久,终于开口:“我小时候你一直叫我表弟,流落外这些年,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便改了口。我本来以为你是怕人前露了行迹,便从没放心上。现想来……其实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自己身世了吧?”

    贺允复点了点头,竟是就此承认了:“不错。我年长你几岁,加上我本是皇子,师傅便从不曾阻止我去复仇。逃离景晟之后,我暗中联系父皇残存旧部,设法惩治当年出卖我们背叛者。如此过得近一年之后,却有个被我亲手捉住叛逆对我说,我没有资格惩罚他,因为我血脉存疑,是皇室耻辱,他所作所为不过是替父皇洗清耻辱而已。你可以想像,我听到这话后有多么愤怒,认为全是这人胡说八道试图狡辩,便不为所动地杀死了他。可自此之后数年,我清理那些背叛者中,足足有四个人对我说了相同话。”

    说到这里,贺允复喟叹般说道:“三人成虎,曾参杀人。如果换了别人早该生出疑心了吧,但我记着父皇与母后血海深仇,到那个时侯仍然不信他们话,以为是贺绪川阴谋放出谣言。可是五年之前,再一次,我又遇到了持同样说辞人,但此人却说得为详细,甚至连母妃是何时与昭庆皇帝发生关系、贺允德秘密向其借来石振衣想将我除掉等事都能说得清清楚楚。事情到了这地步,我终于觉得不对劲,便开始着手调查。结果我才发现,他们所说那些我原本以为是污蔑谎言事情,统统都是真。”

    关于调查过程贺允复并没有提,但想来那该是一段充满矛盾与艰难时日。事情过去多年,知情者又廖廖无几,贺允复必是花了很大一番力气才能找出蒙尘真相。而他地位他尊严,也必定随着真相渐渐浮出而狠狠受挫。

    他一直为亲人报仇而辛苦奔走,可有朝一日却猛然得知,其实他与父皇、与弟弟妹妹们并无关系,而他一向视为乱臣贼子贺绪川,其实比他有资格得到皇位。得知真相那一刻,无数尖锐矛盾像巨石滚木毫不容情地碾过他心脏。他曾一度痛苦得夜不能寐,神思恍惚,他曾以为自己会绝望而死。但他挺过来了,并且现,再度提及往事时虽然心内仍旧刺痛,却已能做到表面不动声色。

    虽然之前就已知道贺允复身世复杂,但姬祟云心底犹自怀有希望,当下听到他痛承认,姬祟云不可避免地神情一黯,喃喃说道:“你为何不否认?只要你说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统统会相信。而且这些也不是你错,可恨是背后玩弄诡计那家伙!你和皇后娘娘都是受害者!”

    听到他这发自肺腑至诚之语,贺允复微有动容,旋即又是一脸平静:“小云,我很感谢你能这么想。只可惜能有你这般胸怀人,这世上实太少太少。当初我与贺允德虽然是异母兄弟,但也算交情颇深,可他一旦得知我身世,首先想到却是要杀我,并且借机夺位……罢了,不提这些旧事。再说回当年吧,当年我来到昭庆终于查明身世,却意外发现有个故人也这里,并且似乎正暗中策划着什么。查出他正是你要找郑泰飞后,我本想将他带回去交给你处置,但知道他计划后,我决定暂缓行事。”

    姬祟云道:“难道你早知道郑泰飞为了替我父亲报仇、想要煽动策反流民起兵计划?”

    “并没有那么详细,只是猜到了几分而已,我也没想到他后来竟然几乎成功了。你父亲真是位了不起将军,他带出亲兵这种境地,竟也能做到这一步,当真可谓是良将手下无弱兵。可惜,郑泰飞后仍是功亏一篑,虽然保住了性命,却也再无东山再起本钱与机会。我他意志为消沉时候找到他,告诉他你还活着,若想亲口向你解释当年一切、澄清他并非有意背叛将军,那么就必须要活下去。”

    默然片刻,姬祟云道:“但他现已经死了……他懊悔当年误中奸计害死了父亲,向我坦白一切后,自杀了。”

    “我知道,是我安排他去找你。”

    听罢贺允复话,姬祟云眼神愈发复杂:“这一点我也猜到了……你现行事作风,和以前完全不同,又或者,以前你我与师傅面前,都只是伪装。现这个样子,才是真正你。”

    “哦?”贺允复眸光微动,说道:“现我如何?你是想说我手段狠辣、心机深沉么?但你该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否则以我流亡外身份,如何能为母后他们报仇雪恨?”

    “当然不是这点。我说你与以前不同,是因为你对故人至少还会手下留情,像郑泰飞这般,你会直接让我们见面再杀了他,而不是故弄玄机,让他再多受三年内疚折磨,终自。”说到这里,姬祟云面露痛苦之色:“或许是我太过苛责,但你始终是我为敬慕兄长!就算我们不再是表兄弟,但你依旧是我师兄!我不想你变成一个全无感情、只知玩弄人心人!”

    闻言,贺允复终于卸下伪装,首次不加掩饰地显出痛楚黯然:“太迟了……小云,你这些话晚来了五年……你永远也想像不到,五年前我得知原本以为是污蔑话居然都是真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那种感觉不啻于天崩地裂,我非常痛苦,却又不敢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师傅和你,我怕你们会像贺允德那样,一夕之间由亲人变成我敌人!但同时,我也失去了向贺绪川复仇决心,有一阵子我居然觉得他没有做错,像我这等血统暧昧人,确是该杀。所以你提议去刺杀贺绪川时,我才一昧找借口拖延。但好我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这不过是贺绪川借口而已,他只是找了一个很好夺位理由罢了。于是,虽然我已知道自己不再有资格坐上皇位,但仍着手谋划推翻他计划。只不过此之前,我还得向那些仇人们清一清旧账。”

    “你说仇人是指——”

    “自然是诸恶之源白孟连,和昭庆那皇帝老狗。”贺允复冷冷道:“我放任郑泰飞行事,本指望他能杀了那老狗,结果却是教我大失所望。只是他虽然可恨,但我身上毕竟流着他血,既然郑泰飞没能杀了他,我也不好再动手。反正他因为兵乱之事,已经被世人扣上了失德无能帽子,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是莫大耻辱,就且容他再苟延残喘几年。而白孟连——我本想一剑杀了他,却又觉得这样太过便宜了他,便利用当年旧事,从白家姻亲明家着手,想让他们家人自相争斗残杀,自内而外彻底毁灭。但我准备周全,想要动手时候,却发现了一件很有趣事: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人深恨着白家与明家,暗中悄然谋划,做着和我同样事情。我一时好奇,想看看她能做到何种地步,便暂且罢手,且作壁上观。而她——也当真没有教我失望。只是我没有想到,后来她竟与你有了关系。”

    早他说起还有一人深恨白、明两家时,姬祟云便知道他指是明华容。但往深处一想,他却又觉得有点不舒服:“你暗中窥视华容?”

    注意到他言语间不加掩饰醋意,贺允复终于露出一个真正笑容,说道:“小云放心,我只是对她某些计划感兴趣而已,况且打探消息这些事自有人替我做,我不会下作到亲自去盯着一个深闺弱女。”

    闻言,姬祟云讪讪一笑,又问道:“你之所以让杨一施插手,是为了帮她?可你既打算先袖手旁观,为何又会突然出手?”

    听他问到这点,贺允复慢慢敛去笑意,却是答非所问:“小云,姬将军旧部同你一直有来往,那他们近来有没有告诉过你,贺绪川身体越来越差了,景晟京城局势,也开始因此有了微妙动荡?”

    姬祟云一惊,道:“没有!这是什么时候事?”

    “三年多前我自身世冲击中清醒过来之后,便设法给他投了慢性毒药。”贺允复道,“此药乃是我花费重金求来,但似乎药性比古籍上记载要烈了一点,所以他发作时间比我预计提前了半年。我本来尚有闲余慢慢看完你心上人如何以一己之身摧毁白、明二家,奈何时间不允,所以我只好稍微插了一下手。”

    弄清贺允复并无他意后,姬祟云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却被另一桩事吸引了注意力:“那么,你现是要赶回景晟,趁机夺回皇位么?”

    贺允复目中厉芒乍现,再度反问道:“你认为我还有资格?”

    沉默片刻,姬祟云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花费那么多时间与心血为皇帝舅舅他们报了仇,除你之外,还有谁配做皇帝呢。”

    听罢他话,贺允复目光慢慢变得柔和,嘴角不由自主微微扬起:“小云……以后你心软护短毛病可要改一改了,身为帝王,必要时必须摒弃某些东西,否则日后该如何统御下臣。”

    闻言,姬祟云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什么?”

    贺允复却没有理会他疑问,只径自说道:“世人皆道元丰帝小孩子是河阳公主,其实还有一个比她晚了一个月出生弟弟。只是因为其生母地位卑微,所以不大为外人所知。也幸得如此,这位皇子贺绪川作乱谋逆、遍诛皇裔时得以逃过一劫,被忠心婢女悄悄带到民间抚养,平安长大成人。”

    姬祟云奇怪了:“真吗?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元丰帝残部们找到这位小皇子后,奉其为主。为免被逆贼追查,遂谎称是姬将军家遗孤。他们养精蓄锐,静待复仇时机。终于趁贺绪川逆政不稳时候,兴兵举事,诛杀叛逆,光复正统,还政于元丰帝后裔。”

    听他说到此处,姬祟云终于反应过来,却是目瞪口呆:“你——你是想让我冒充这个子虚乌有皇子?但我是姬家人啊!我——”

    “但你也是公主孩子,身上有一半皇室血统。若你不愿出头,难道就要放任景晟落到逆党手中么?”

    “可是见过我人都说,我和父亲长得很像,怎么可能混瞒得过去!”

    “那是因为他们身份所限,没有见过公主姑姑。若论容貌,你像她。女子画像虽不能入宗祠,但姑姑当年手帕交颇多,一些大臣家小姐——哦,如今已经是贵妇了,总该认得出你来。便是她们不愿作证,京内见过姑姑耿直老人也还颇有几个,我已经安排好,有他们出面,不会有任何人对你起疑。”

    所有能找借口统统被堵死,姬祟云一时语塞:“你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个念头?你明明比我适合——”

    “适合?”贺允复轻抚着海棠花枝,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母后当年为何要坚持将我生下来,但她世时,曾数次提出希望我做个自由自闲散王爷,不希望我入主中宫。这些年我图谋奔走,以正统帝裔自居,原是为了报仇,不得已而为之。现既然知道了身世,我自然不会再违逆母后意愿,以免她天之灵不得安宁。”

    他话句句理,但姬祟云此之前从未对皇位产生过任何想法。他愿望一直很简单:为父亲报仇,好能寻访名医将母亲治好,如果不行,就与心爱女子一起孝顺陪伴母亲,开开心心过完这一生。除此之外,他从来没有设想过其他可能。

    “你还犹豫吗?”贺允复打量着他神色,忽然丢过一件东西给他。姬祟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才发现那是个又大又沉铁盒,冷冰冰沉甸甸,看不出里面装是什么。他刚要打开,却听贺允复又说道:“你忙着找我,大概没注意到白孟连已经准备动手了吧?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到宫里了。此人行事缜密,虽然看似事起仓促,但一定是做了许多准备。也不知昭庆小皇帝有无准备。你心上人也宫里,不知——”

    “你怎么不早说!”

    姬祟云蓦然变色,大吼了一声,顺手将铁盒放怀里一揣,旋即展开身法向皇宫飞奔而去,瞬息之间便不见了踪影。他身后,贺允复眉眼一弯,笑得像只狐狸。

    这时,一直门窗紧闭小屋忽然被人推开,走出一名满头白发,却又容颜艳媚、望之不过双十年华女子:“你又算计小云了。若他知道刚刚接下是传国玉玺与调动兵马虎符,只怕要气得跳脚。”

    “原本我也还犹豫,直到刚才他说这一切都不是我错时,我才下定决心。这孩子有广大胸襟可以包容一切,除他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接下这副重担。我原已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天意弄人,我竟然是——”

    “小复!”女子低呼一声,说道:“无论你身世如何,我绝不会离开你。”

    贺允复执起女子手,面上是深情动容:“多谢你……师傅。”

    见他眼中犹带几分担忧,女子故意说道:“不知和你说过多少遍了,让你不要再说什么谢谢。只要你以后不要嫌弃我太老又喜欢赌博,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允复如何听不出来她是故意这么说,便顺势笑了起来,眉眼温润,纯良无辜,根本看不出适才奸狡如狐模样:“你不过大我三岁而已,若非当年练功出了岔子,也不会变得满头白发,不会得了个简婆婆称号。说起来,小云还不知道我们事,我真是期待着下次再见,届时他不知该有多惊讶。”

    “哼,你刚摆了他一道,短期内你还敢再见他么,小心他把这一摊子又甩还给你。”女子轻笑间,竟将至尊之位视为厌物。

    “自然不会,等过上个三年五载,他把皇位坐稳了再不能抽身时,我们再去看他。”贺允复揽过女子,她眉心印下一吻。

    仲春之夜,暖风吹过,满树海棠纷然而落,绯红花浪层层翻飞之间,却再找不到这双壁人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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