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既狩-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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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恩必报,是绅士的品格。这一点无论是舒曼老先生本人,还是他那自幼接受父亲亲自教诲的小女儿Ryn,都贯彻得极其彻底。
这类人,是勿须质疑他们的人品和能力的。
这架私人飞机上,除了堪比军用的设备之外,竟然还有着一应俱全的必备的医疗器械。如若不是Miss Schumann有些来头,那这架可能会是被私自挪用了的红(防)十(和)字(谐)协会的专机。
最后的一句话里带了些君非倾少见的玩笑性质。
傅红岩并没有跟着君非倾一起转移,而是留在了是非之地,寻找着任何翻盘的机会,陪在君非倾身边的,是傅红岩的儿子傅永隽。父子两代人皆对君非倾忠心耿耿,绝无异心。
飞机飞行了有一段时间的时候,RynSchumann过来给君非倾简单的检查了下身体状况。在确定暂无大碍之后,一边在傅永隽的协助之下重新换过君非倾身上的绷带,一边对他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我想这床的原主人是不会来打扰到你的。”
“原来这架并不是舒曼女士的私人飞机。”君非倾慢慢的开口,病容未能泯灭他卓然的气质,在他那现今苍白如纸的脸上,往日昭然天下的傲然之气依旧清晰可见,只是多了些清和单薄罢了,“能否请告诉我那位好心的人士怎么称呼,我想亲自对他表达我的谢意。”
“叫我Ryn就好,”扎好了绷带的结,Ryn对君非倾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放下手中的剪刀,偏着头清理用过的棉花和绷带,想了想,“安塞尔是顺道接的我们,他正好来中国出差。我们算是搭了免费的顺风车,”说到这时,Ryn的表情变得有点无奈,转瞬又化为了笑意,“他现在应该是在驾驶室。一般情况允许的条件下,他都会选择待在那儿而不是——用他的话来说——沉闷狭窄的机舱里。我会把你的意思传达给他的,不过,如果你一直到下飞机都没有见着他,请不要介意。”
君非倾颔首。他还不能多说话,于是让傅永隽取下枕在他身后当靠垫的枕头,躺下来假寐,闭目养神。
走出单间的Ryn反手悄悄的带上了门。
她在心中默念了句阿门,然后吐出了一口气。报恩的第一步实行的还算是良好,此外,她为他们这趟顺风车付的费用可不低,为了征得安塞尔的同意,她忍痛割爱,将珍藏多年的世界名画《干草车》拱手送到了安塞尔的府上,这才让与此时毫无关系的安塞尔点了点他那尊贵的美丽头颅,答应顺道在回去的时候带上他们。
Ryn有些伤感的想到,她再也不能在思念家乡的时候对着那幅出自英国画家康斯坦布尔之手的《干草车》睹物思情了。
Ryn大小姐在长舒了一口气之后,又紧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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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三声轻重缓急一致的敲门声,不同于Ryn大小姐紧凑的两声连着的叩门声,门内的君非倾与傅永隽停下了交谈。
“请进。”
推门进来的高挑男人有着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像是上好的丝绸缎料,泛着淡淡的珍珠般的光泽。单间里的灯只有床头灯亮着,室外的光线从他的背后照进来,教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金发男人穿着随意,搭在肩上的灰褐色围巾随着他之前推门的动作而有所滑落。他的视线在转到躺在床上的君非倾的时候,抬眼注视了三秒,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径自走到床的里侧的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案桌前,从上面摆放着的印有中文书法的包装袋中,抽出了一本全英版的介绍中国园林的书。
从男人刚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君非倾便在默默的观察着他,金发的男人给人的第一印象精悍锐利,即使装扮闲散,浅淡的神情透着些微旅途的疲倦,也无法掩盖他的锋芒毕露。这是一名像刀锋般的人物,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军人的气息。
后来的接触,证明君非倾的直觉与推断并没有错。
在君非倾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后,安塞尔点点头,走了出去,臂间夹着那本绸缎做封面的精装版的书本。
还是个爱看书的家伙,君非倾在心里给安塞尔的第一印象上添了这样一个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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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塞尔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笔迹略显潦草的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有点不耐的将之推开,然后手支着额,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两个月以来,斯托克一直在压榨他的劳动力和考验他坐办公室的耐力,一个人跑去了中东,丢给他一摞摞厚的可以把人活埋的文件,害得他不得不整日连夜的处理,将军本人时不时的还搞出点不大不小的事出来让他替他远距离跨国际善后。
在被几十页的文件看的给逼急了的时候,安塞尔也会露出罕见的咬牙切齿的表情。他宁愿不眠不休的同野战部队呆在一起,也不愿窝在办公室里直到过劳死。
几次冲动之下,他都恨不得去冻结掉斯托克所有的银行账户,让那只只会贪图享乐的笑面狐狸在异国他乡花不了一个子儿。
被气到晕了头的安塞尔忘记了,就算斯托克刷不了他的黑卡,也会有一堆抱大腿的人等着前赴后继的给将军把钱双手奉上。
远在中东身着民族服装穿金戴银,正在替自己最亲的亲弟弟挑选纪念品的斯托克将军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若有所思的咧开嘴,笑得无比的奸诈荡漾,吓得站在他身旁的店员失手打翻了盛有各式珠宝的托盘,项链手镯叮呤当啷的掉了一地。
所幸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安塞尔少将没有被斯托克将军那恶心渗人的笑容给刺激到,否则他真的会当机立断的侵入斯托克府宅最保密周全的防卫系统,抛掉他所有的资产,让将军回来一个人去喝西北风。
濒临躁怒边缘的安塞尔毫无形象的拿着本厚的可以砸死人的法律法规拍着脑袋,以此来缓解如电钻钻脑子般的头痛。
他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入目的,是挂在对面墙上的那幅从Ryn那里得来的油画。
画面中,一辆装满干草的马车在清浅的小溪上缓缓的涉水而过,近处还有一只好奇的小狗在驻足回望。整个画面洋溢着恬淡的生活情趣,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于是乎,在盯着这幅画走神五次以后,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于工作,被惬意温馨的画面给感染了的安塞尔少将起身迈开步子走到门口,从木架上取下大衣和军帽,一面在内心里打着去医院领病假条的算盘,一面动作迅速的逃离了还有十分钟就要召开的冗长而又无聊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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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内线电话的铃声响起在这间私密的VIP病房里,君非倾身旁的傅永隽的目光浮起了一丝警惕。Ryn让签了保密协议的主治医生继续正在进行的治疗,自己走到床头柜前,接起了听筒。
连到这一间病房的电话线是单独辟出来的,接线员是舒曼的人,全部的职责就是传达外部的必要消息,比如说,诊治时间的变更,再比如说,与病人有关的突发事件。
通话的时间并不长,Ryn放下电话的时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在目光触及到更加严肃的傅永隽的眼神的时候,Ryn倒是笑了笑,顺了顺耳边的头发:“嗨,别那么紧张,你的脸会影响到病人的情绪的。好在发现的及时,事情不算严重。”前面带着调侃性质的话语接着的下一句话,就是这一通电话打过来的真相。
安塞尔来到Ryn的办公室找她,刚要举手敲门的时候,正巧碰见Ryan的助理打开门从室内准备走出来。Ryn的助理一见到他,就告诉他说Ryan不在办公室,还有就是,发生了一些事情,请少将暂时不要进入Ryn的办公室。
安塞尔瞥了一眼除了那台办公桌上拆解开来的台灯,几乎是规整有序的室内,不发一言,选择了先放下叫随便哪个科室的医生开几张病假条的打算,跟在那名神色紧张凝重的助理后面,去了一趟楼上舒曼院长的办公室。
当听完Ryn的助理的汇报以及看到放到办公桌上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舒曼陷入了思考,沉思了片刻。几分钟过后,他考虑好了接下来应对的措施,转头看向了双手抱臂,站在他办公室内那排整整占据了一面墙的位置的书柜前,扫视着书目的安塞尔。
感受到投来的视线,安塞尔转过头。他闭了闭眼,将眩晕的感觉压制下去。静静的等待舒曼的发话。
舒曼医院说起来,在他安塞尔的管辖范围之内;院长本人还是斯托克的远房表亲(同时也是他安塞尔的亲戚),与斯托克及其幕僚有着一定的利益关系;况且舒曼院长的宝贝千金,目前就职于自家医院的Ryn大小姐,颇受斯托克的宠爱。三个重要的因素相加在一起,让安塞尔不得不分出精力插手一下这件事。
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免不了的要来收拾局面。安塞尔不确定自己以目前如此受压迫的情况之下,还能忍受的住与各个机关、政府官员打交道,以及,制止得了斯托克有可能因此而采取的一系列小事化大的围剿行动。
光是想想,就让他本来就已难忍的头痛和眩晕感雪上又加了层霜。
舒曼与安塞尔商量之后,两人达成了协议。医院的事情舒曼会亲自处理,安塞尔无需花工夫来调查这件事,抽派人手到舒曼医院。舒曼怀疑陷害君非倾的人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安装摄像监控的事情极有可能与之脱不了干系。
现今的万全之策就是尽快的秘密的转移君非倾。至于将君非倾安置于哪一处隐秘而又安全的地方,倒是安塞尔提出了一个绝好的隐蔽之所——他名下的,远在瓦尔河的一座小古堡。远离市区,清幽雅静,无人打扰,适宜隐居以及,休养生息。
事后,Ryn大小姐曾经问起过安塞尔当时怎么会想到要帮君非倾这个忙,骑着斯托克从中东带回送给他的名马小跑步溜鹰的少将大人拉了拉绳缰,缓了缓马儿的步伐,认真的回忆了下,然后回道:我那个时候主要想的是正好借此机会,从舒曼那里得到一个月的病假单,去瓦尔河附近打几场猎,放松放松身心。
Ryn在听到安塞尔如此诚实的回答之后,禁不住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明了笑容。
这样的真相,果然是带着少将大人一贯超然脱俗的风格。
舒曼在叫接线员打了那一通内线电话后,和安塞尔一同走员工通道,来到了君非倾的病房。
进了病房,安塞尔只是径直走到窗台口,坐下,事不关己的欣赏窗外的风景,负责解释说明的是舒曼。
医生早已被遣退,Ryn留了下来。
四十分钟过后,舒曼与君非倾达成了一致意见,先行告退,去着手处理摄像头窃听器的事去了。
一直面部表情放空,出神的望着窗外的安塞尔在Ryan唤了他两次之后,才收回没有焦距的视线,淡淡的回应了Ryn的问话,简单的三言两语之后,从窗台上坐起身,就要告辞离开。
起立的动作快了些,安塞尔眼前一黑,头痛像是一道划裂脑海的闪电,带着深入脑髓的刺痛一闪而过,强烈的眩晕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双目,眼前的场景像是坏掉的电视机一般闪现出越来越多的雪花,几秒之后,归于黑暗。
传入耳畔最后的话语,是Ryn压低了声音的一声惊呼,以及,躺坐在病床上的东方男子的一句“小心!”。
从昏沉中醒来的时候,安塞尔发现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大衣和军帽被叠好放在了一边,手背插上了针头,吊瓶正往下一滴一滴的输着液。
视线从贴着胶布的手往边上看,身着一袭冰丝质地的便服的君非倾手支着下巴,似是非是的打量着他,薄凉的嘴角噙着似是而非的弧度。
床的另一边,Ryn大小姐的声音在他转醒的一瞬间同时响起,听在安塞尔的耳朵里,像是隔了堵棉花墙般,模糊不清:“安塞尔你到底有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看看你的黑眼圈,重的不用化妆都直接是烟熏妆的效果了。有头痛的老毛病就要多注意别让自己太累太紧。我刚给你挂了葡萄糖,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睡一觉……”
Ryn大小姐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安塞尔有点头疼的闭上眼睛继续假寐,心里默默的回道,我就是准备找你来开病假的。
君非倾瞥见安塞尔的微表情,意味不明的笑意加深了些许,连那双清冷幽深的眼眸中,都染上了薄薄的清和的温愉。
作者有话要说: 爆字数了。
在几日连着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之后,Lin君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PS:关于世界名画《干草车》的介绍——“是英国画家康斯坦布尔创作成就的优秀代表,在其田园抒情风景画中也是最富诗意的一幅。这幅作品是对地道的英国农村风光的描绘。作品在法国巴黎沙龙展出时,以其绚烂而浑厚的色彩,诗一般的情调和真实的描写博得人们的赞赏。”——摘自《世界美术全集》
Lin君很是喜爱这幅画,所以就将它放在了文中,感兴趣的童鞋可以百度一下~
☆、番外一 非倾(下)
哒哒,哒哒,哒哒。
周身泛着白金□□泽的骏马,以一种流畅而优美的小碎步,慢慢的行进在一条幽静的林荫道上。
小道两旁的高大树木枝叶茂密,傍晚的太阳正散发出最后的金色光芒,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从缝隙之间透射进来,打下一线一线的光束,斜斜的。空气中的微尘在光线的照射下清晰可见,漂浮游荡,好似五线谱上优哉游哉的音符。
哒哒哒。
马蹄踩着轻松的节奏,给大自然无声的音乐打着节拍。
林荫道的尽头,凉廊式的窗户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而逐渐显露出来,依稀可见整栋建筑屋顶的装饰尖塔。
这是一座隐藏于德雅河畔树林间,称得上文艺复兴时期建筑典范的小古堡。
安塞尔穿过城堡的正门,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递给恭候一旁的佣人,吹了声口哨,雪雕拍拍翅膀,稳稳的站在他的臂膀上。
他将猎来的狐一并交付给佣人,擎着雪雕,走进了大会客厅。中世纪时期的会客大厅还保留着晚期哥特风格的细节,天花板上的浮雕栩栩如生,精致华贵。
体态丰腴的伊芙老管家上前接过安塞尔的猎枪,告诉了他客人们在二楼的会客厅内,仍在交谈。安塞尔听完,简单的比了个手势,先送雪雕去了鹰舍,然后再折回,走上直梯,去了三楼的书房。
直到安塞尔,这座城堡的主人,身影消失在空心拱形的廊柱处,一个小脑袋才怯生生的从伊芙那宽大的围裙背后探出一点,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胆小而紧张的,小手紧紧的攥着祖母的裙摆。
三四岁大的小男孩,拥有小孩子单纯而直接准确的感觉,表现出对不苟言笑的强大男人的畏缩与惧怕。
伊芙挂好猎枪,转过来,半蹲下身,慈祥的脸庞上,一双笑起来有着美丽鱼尾纹的眼睛温和带笑。她比着手势:【我们现在去厨房叫雷恩准备晚餐。】
小脑袋听话的点了一点,晚餐的消息打消了些小男孩对于冷漠男人的畏惧。伊芙牵着他的小手,祖孙俩往厨房走去。
过了一个半小时,安塞尔翻完了手中一篇早上未读完的小说剩下的部分,没有按桌上的铃叫人上来,而是自己端着空的点心盘子,掩了门下楼。
经过会客厅的时候,他脚步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