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佛刀-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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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方自一怔,韦小客道:“校好因见薛兄满怀沉哀,是以悲感于心,不觉落泪。但同时又想到薛兄已跳出自毁之阱,已可以鼓勇面对任何艰难险阻,便又不禁欣然而笑,薛兄千万别以为我是悲喜无常之人才好。”
薛陵细细咀嚼她话中之意,隐隐如有所悟。
韦小容取出一方香巾,拭去泪珠,起身在房中转了一匝,叮当的环佩声,甚是悦耳动听薛陵却不由得想道:“早先她抵达我房门之时,竟没有听到环佩之声,可知她武功极高,已达凌波踏雪之妙了!他们兄妹武功如此高明,何以武林中竟没没无闻?那十方大师又是谁呢?”
他每次想起了十方大师的绝世剑法,总禁不住泛起既骇且佩之情。他很想问一问他们韦家的剑术渊源,但想了一想之后,终于打消此念。
韦小容站定在他面前,道:“薛兄经过数日修炼,自是与那一日出手时大不相同,假如薛兄不见怪的话,校好渴欲见识高明,印证几招。”
薛陵缓缓道:“在下只学过几手剑法,鄙陋得很,岂敢有污姑娘法眼?”
心中却想道:“我炼的巨灵六式,何等凌厉,岂是可以随便出手印证的?如若一时不慎,失手误伤了你,如何是好?”
韦小容似乎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好意,坚持道:“薛兄别客气了,你已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大剑客,何必说得那么谦虚呢,来吧!我们印证一二十招也就够了。”
薛陵摇头道:“在下实是鄙陋得很………”
韦小容笑道:“难道薛兄不想试试寒家的剑法?那一招”随风照日“,薛兄想出了破法没有?”
她提起了“随风照日”这一招,顿时使薛陵改变了主意,只因他前几天就是被十方大师用这一招挡住,无法过得“绝情槛”这一关。
他爽快地道:“既然如此:在下只好遵命献丑了。”
起身摘起墙上的长剑,大步出去。
只见俏婢碧玉站在院中,手中捧着一把长剑,剑鞘和剑柄都是朱红色,极是鲜艳夺目。
她见到薛陵出来,当即移开目光,却裣衽行礼,叫了一声“薛相公”。薛陵心知她一定是为了早先碰了钉子,所以心存憾恨。
回想起来,任何人碰了这等钉子,心中非难过不可,因此他堆起笑容,只等她再望过来,便向她道歉。
谁知碧玉低着头从他身边而过,竟不瞧他一眼,使他的堆笑和肚中道歉的话,完全落了空。
一阵环佩声移到院中,薛陵转身一看,只见韦小容已掣剑在手,剑光宛如朱虹,一望而知,必非凡品。
她微微一笑,道:“此剑名曰绛云,乃是寒家历代传家之宝,不但锋快无比,能削铁如泥,而在寒家之人手中,还另有妙用。”
薛陵道:“在下猜想一定与剑气有关,不知对也不对?”
韦小容佩服地道:“薛兄不愧是一代高手,果然一语说中,寒家的剑法中,含蕴得有一种奇功,炼到最高境界之时,直是有不战而胜之威。校好自知功力浅薄,是以不得不乞灵于仙兵神器,还望薛兄不要见笑。”
薛陵道:“在下岂敢有哂笑之心,只不知姑娘与令兄比较起来,功力造诣可有差异?”
韦小容道:“我们兄妹大致差不多吧!”
薛陵道:“若是如此,在下已无取胜之理,姑娘何须动用宝剑呢?”
韦小容道:“薛兄这话未免太谦了。”
薛陵道:“在下平生不作违心之论………”
碧玉突然插口道:“小姐,婢子常常听老人家告诫说,男人的话最不可靠!有时候人家会故意谦让,使你高兴一下,有时候又会猛搭架子,自高身价。”
韦小容斥道:“别胡说!”
随即歉然向薛陵道:“校好管教不严,薛兄千万别放在心上。”
薛陵自然听得出碧玉弦外之音,乃是讽刺他刚才是故意搭架子,但跟她又有什么好争的?只好淡淡一笑,道:“姑娘也不必放在心上,据在下所知,这世上的男人,丙然坏的很多。”
韦小容道:“家兄似乎从未与薛兄动过手,薛兄怎知个中强弱高下呢?”
薛陵道:“在下晓得他赢过敝友齐茵姑娘,在下的造诣远比不上齐姑娘,自然更抵不住令兄的神威了。”
韦小容摇头道:“薛兄错了,寒家的剑法向来自视甚高,但那一日薛兄使出的一剑,那路数竟是唯一不被寒家剑法克制的,因此之故,千方大师居然被你劈出一点缝隙,假如不是他功力深厚的话,薛兄早就闯入去了,是以校好岂敢大意,使用寻常刀剑呢!”
薛陵听了这话,心中感到蛮舒服的,当下不再抗议。韦小容又道:“这绛云剑落在别的家派之人手中,不但没有剑气可言,甚至连锋利的程度也还不如在寒家之人手中,这真是很奇怪的现象。”
薛陵道:“这叫做神物择主,无足为异。”
说时,掣出长剑,大步向韦小容走去。
两人相距四五尺,站立相峙,薛陵一剑在手,思虑全消,一心一意凝聚剑上,顿时气势雄猛,凌厉无匹。
韦小容衣袂飘飞,含笑持剑,意态空灵飘逸,宛如仙子,似是一点也不怕他那股气势的进侵。
薛陵沉声道:“韦姑娘千万小心,在下剑势一发,便无法挽回。”
韦小客道:“薛兄放心,校好自问接上几招之力还是有的。”
薛陵不再答话,突然间跨出一步,挥剑当头劈去。
此是巨灵六式中的“前式”,统共只有这么一招是向前进攻的,气势之强大,直有无坚不摧,山川震撼之威。
事实上,他只敢使出七成功力,以免失手误伤了她。殊不料韦小容玉手一挥,溅出三四朵剑花,封祝号户。
同时之间,莲步轻移,娇躯闪处,已斜斜错出三匹步去,脱离了他这一剑的威力范围。
她的身法以及剑式,都配合得神奇无间,饶有飘逸仙气。
薛陵这时才放心出手,一招“左式”,抡剑向左方劈去。但见剑光暴盛,如奔雷掣电,声威之猛,又远越过第一剑之时站在台阶上的俏婢碧玉见了他这等雄威,也不禁玉面失色,锵一声,掣出自己身上的佩剑,翩然纵落院中。
韦小容娇声喝道:“碧玉回去。”
喝声中,玉手连挥,那绛云剑幻化出百十道朱红色的光虹,一阵琮琮之声连珠。很响。
原来韦小容竟是以极迅快的手法,当敌剑砍落之际,连续劈在敌剑之上,是以发出连珠响声。
饶是如此,她仍然得凭藉绝妙身法,当敌剑落势略滞之时,错出剑圈之外,才算是破去对方这一招。
薛陵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他刚才已被对方剑上一股森寒之气,迫得几乎使不完这一招。
他深知这刻如若惊凛迟疑的话,自己气势便将大见衰竭,这一来,可就决计抵不住她的剑气了。
当下振奋起雄心斗志,大叱一声,提起长剑,第三次向韦小客劈去,这一剑发出之际,他已晓得自己功力比从前竟精进了不少,却不知是何道理?
韦小容见他雄威赫赫,真不敢怠慢,但见她娇躯忽然升空,离地只有四五尺,裙裾飘举,宛如御风飞行的天女一般。
薛陵剑气到处,顿时把她的身形冲退,随风翩千,忽左忽右。她在空中飘浮进退,竟是如此空灵轻逸。
直似是游丝飞絮,随风而逝,以致薛陵感到剑势发出,直有无从着力之感。
这原是指顾间之事,两人忽进忽退,绕院电转。韦小容忽然落地,却已距薛陵一丈有余薛陵的剑招已成为强弩之末,气势业已衰竭。
但听韦小容脆声而笑,道:“薛兄小心了,这就是寒家秘傅的绝招”随风照日“了。”
话声中,绛云剑起处,直指他正面上中两盘,疾迫而至。
她剑尖上透出一股森寒凌厉之极的剑气,薛陵但觉无法可破,只好重施那一日对岸十方大师的故技。
虎躯向右方倾避,猛可旋身反手出剑,“叮”的一声,竟已击中敌剑,摧住了她这一剑之威。
但薛陵全无余力可以再度进击,唰地跃开七八尺之远,讶异惊叹道:“姑娘这一招真是古今无双的绝学,在下勉强抵挡,实是侥幸行险之举!”
韦小容道:“据我所知,寒家这一招随风照日,只有两种抵御之法,其时视双方宝力之强弱,分出胜败。但薛兄这一记奇招,却是第三种抵御手法,实在是十分奇怪之事。”
薛陵沉吟忖想,竟没有开口。
韦小容识趣得很,也没有说话,以免打断他的思路,虽然她一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饼了一会,薛陵才道:“韦姑娘刚才的奇妙身法,配合上这一路剑法,仙气灵逸,大有立于不败之地之概,在下实在佩服得紧。”
韦小容缓缓道:“寒家这一路秘传心法,名为”无敌仙剑“。”
薛陵啊了一声,道:“原来如必,怪不得这般神奇厉害!”
韦小容讶道:“薛兄竟听闻过这个名称么?”
薛陵道:“在下听说此是天痴翁和圆树大师合创约三种绝艺之一,其余的两种:一是无敌佛刀,一是无敌神手,只不知对也不对?”
韦小容惊道:“原来世间竟有晓得这三种绝艺之人,照这样说来,其余两种绝艺,世上定必也有传人了?”
薛陵道:“在下得知无敌佛刀已传于世,而这一种绝艺竟有两脉之多,一是曾经号为天下第一高手的金明池,他是从朱公明处取得此艺秘笈,正隐迹修炼。二是这成都府中一个姓梁的人,他是锦衣卫都指挥使霹雳手梁奉的儿子,亦是得朱公明传授,暗中修习。”
他略略停顿一下,又道:“至于无敌神手,则已落在万孽法师手中,正在训练门人,竟欲使之天下无敌,以遂横行肆暴于天下之志。”
韦小容对万恶派全无所悉,因此薛陵还费了不少唇舌,她才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她想了一会,才道:“既然那梁克定近在眼前,又是那等横暴之徒,我定须去会会他,顺便瞧瞧那无敌佛刀威力如何?”
薛陵道:“听朱公明讲过,无敌佛刀乃是以盘古刀法和般若锋两种绝艺合并而成,到底有多么厉害,难说得很,不过从姑娘的无敌仙剑威力推测,自然亦是惊世骇俗,超凡入圣之学无疑了。”
韦小容沉重地道:“想不到金浮图的至高秘艺,仍然留传人间,不行!我们非追回这两宗绝艺不可,但如若人家已炼成功了,只怕不易追回呢!”
薛陵若有所悟,道:“原来令兄突然出头作梗、用心竟是不让金浮图中的秘艺流传人间?只不知你们何故要使那千百种绝艺,永远失传?”
韦小容道:“此是先曾祖的遗志,他老人家曾经随侍天痴老人一辈子,忠心耿耿。为了不想世人亵渎及天痴老人和圆树大师的遗体,所似遗命韦家子孙,世世代代,守护金浮图,不让任何绝艺流传人间,也不让世人打开金浮图。”
薛陵大感意外,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但假如有人避过你们的监视,开启了金浮图,你们将用什么手段对付这些人?”
韦小容冷冷道:“自然唯有一一杀死这些贪心之徒了,薛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陵顾左右而言他,不回答她这个问题,心中暗自想到:“齐茵他们可能暗中行事,悄悄打开那金浮图。此举犯了韦家大忌,假如韦家兄妹全力追杀,便是一场莫大惨剧,武林精英必将折损大半,但如若我这刻设法通知齐茵,不让她前赴金浮图,则武林各家派之人,都必定以为我们反悔前约,存有独占之心,这也是一场永无终止的大祸。”
他反覆想了一下,认为唯有劝服韦家,不再封锁那金浮图秘艺,才能消弭大祸,当下说道:“韦姑娘,在下想见见令兄,只不知他何时回来?”
韦小容道:“他这个人很说不定,你有什么事告诉我也是一样。”
薛陵摇摇头,道:“在下非见到令兄不可。”
韦小容道:“他一回来,自然会找你,我这就去访查那梁克定的下落,好在他乃是举人,不难找到。”
薛陵道:“假如查访到他的下落,在下也想去会他一会。”
韦小容道:“这倒不必啦,我自信还能够收拾了他。”
薛陵暗念我要去的话,你也拦阻不住,当下不和她争论,问道:“姑娘的秘传剑法,是不是像无敌佛刀那样,也是由两种绝艺合并而成?”
韦小容作个手势,请他返房,边走边道:“不错,据我所知,此是我国古代越女剑法和天竺奇功”飞鸟迹“两种绝艺,参合而成。”
薛陵在窗边的椅子坐下,道:“那真是当世无双的剑法,神奇得使人难以置信,在下想起了十方大师,以他精深的功力,那绝情槛一关,恐怕无人能闯得过呢!”
韦小容顿时露出愁容,道:“这便如何是好?”
薛陵耸耸肩,作个无可奈何的姿势。
心思却转到齐茵身上,她正处于极危险的情况中,而她自家都还不晓得,真是使人耽心不过。
他听到了韦小容长叹之声,转眼望去,但见她娇靥上布满了愁云,实是使人恻然心动。
突然间,一个念头掠过,使他如见一线光明。
当下说道:“韦姑娘如此长嗟短叹,敢莫是闯过绝情槛之事,对你极为重要么?”
韦小容道:“不错。”。
薛陵道:“如若在下拚死闯过了这一关,藉此向令兄妹要求一事,未知会不会如愿?”
韦小容道:“只要闯得过那绝情槛这一关,随便薛兄有什么条件,都可答应。”
薛陵道:“那就行啦,在下将不惜此身,定要冲破那一关,至于在下的要求,还须面见令兄之时,始行提出。”
韦小容点点头,薛陵又道:“现在请姑娘见示这一招随风照日,十方大师虽然功力超凡入圣,但他到底是隐身身后,失去腾挪移位之利,是以必有可乘之机。”
韦小容顿时喜容满面,起身道:“好,到外面去,我比划给你看。”
薛陵跟她出去,眼看着她慢慢比划,并且听她说出步法位置,以及其中任何细微变化。
这一招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交待清楚。
然而薛陵研思之时,仍然顾此失彼,往往记不清身手步法的尺寸,又得向她询问。
如此直到晚上掌灯时分,薛陵尚未摸得熟这一招“随风照日”的奥妙,自然更谈不到破拆之举了。
这是韦小容苦苦相劝,他才肯暂时停止,洗澡换衣,然后和韦小容在后厅中共进晚餐。
薛陵面对佳人美肴,却一味谈论剑法,反覆诘询一些变化开阖时的精妙手法。
要知像无敌仙剑这等寓神奇于平淡的上乘剑法,最难弄得明白透彻的,乃是在于“变化”之上。
武功之道,所以能无涯无际,深不可测,便是由于任何一个招式,都将因“人”、“时”、“地”三字之不同而发生变化。
同样的招式,初学之士与高手施展出来,自然大不相同。
但即便是同样一招,亦由同一高手分两次使出,亦将因时间、对手,以及环境之变换,而生出不同的威力。
因此,薛陵以他身经千百战的经验,加上他自己的武功造诣和悟性,研究起这一招“随风照日”,便发生许多连韦小容也从未想到的问题。
其实,这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角度来看的缘故而已。
薛陵之所以问个不休,却是由于他初炼此招,其中许多奥妙变化,略略换了方位,就全不相同。
其中实是含有千变万化之妙,倘一时之间,那里能够完全弄得懂?
韦小容柔顺异常,没有半点不耐烦之色。事实上她那一对水汪汪的美眸,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