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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仙剑佛刀-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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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方大师道:“这理由相当充足,倒也说得过去。”
  他略略一顿,又道:“那么薛施主亲口回答一声,你当真是老衲的女婿么?”
  薛陵咬咬牙关,应道:“是的,大师何以还须下问?”
  十方大师道:“老衲观测你的为人,乃是一诺千金之士,宁死也不肯毁约背信。因是之故,老衲要你亲口应承了,那时不管你本来是真是假,现在已确定了。如若是假的,也就弄假成真啦!”
  薛陵一怔,道:“晚辈倒没有想及这一点。”
  十方大师道:“现在知道了还不迟,但老衲可以向佛祖作誓,此举绝非老衲父女做成的圈套,只不过由于你的介入,使老衲无法摆脱尘缘。老衲也就趁机会弄个圈套让你套上,如此两不亏欠,总算扯平。”
  薛陵突然感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苦笑一声,道:“假如令千金心中讨厌晚辈,大师此举,岂不是误了她一生?”
  十方大师徐徐道:“你是我平生仅见的才俊杰出之士,岂会辱没了小女呢!”
  韦融忽然插口道:“大师您难道竟不让女婿拜见一次么?”
  十方大师没有做声,似是正作考虑。薛陵转面向韦融望去,面泛苦笑,韦融忽然低下头去,没有睢他。
  薛陵直到此时,才突然心灵大震,睁大双眼,耵看他的颈项。但见皮肤雪白娇嫩,那里像是男子的头项?
  然则,他竟是韦小容改扮的不成?薛陵震惊地忖思,一面更加睁大双眼,向他细加观察忽听十方大师叹息一声,高宣佛号,接看道,“你们进来吧!”
  那根竹竿,缓缓垂低,竹尖碰在地上,发出哧的一声。
  韦融一伸手,勾住薛陵臂膀。薛陵却使劲一甩,皱起眉头,道:“你先进去。”
  韦融一瞧他神情不对,吃了一惊,急急细声问道:“你怎么啦?”
  薛陵道:“你当必也记得我说过,必能冲过这道绝情槛之言。目下此槛虽撤,你自进去,与我无干。”
  韦融急道:“怎会与你无干?大师要见的是你啊?”
  薛陵道:“大师也谬许我是守诺不渝之人,是以当初一言,定须遵守,我如若无法以武功闯过,决不进去。”
  但见韦融已急得想哭的样子,大是楚楚可怜,那股婉哀求之情,实是使人感到不忍。
  薛陵却终于硬起心肠,移开目光,生疏的道:“你自己进去吧,我要静下来想一想。”
  他们对话之时,韦融不称他薛兄,薛陵亦不叫他韦兄。同时,彼此间也不自称小弟或兄弟。由此可知,薛陵已认为面前这个韦融,就是韦小容无疑。而韦融既是韦小容,则为了不让十方大师听出薛陵原是冒牌货,便在称谓上小心注意,不露马脚。
  不过目下这都不重要了,薛陵一时寻思如何能从这个圈套中脱身之法。此举纵然使韦小容十分伤心,亦是无法之事。
  他前前后后一想,感到自己既愧对齐茵,复又记起了心中的隐痛,一时真想不开,已决定唯有死在当场,才能得到解脱。
  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想到这等想法,何其懦弱?他的豪气雄心,凌云壮志,如今都到那儿去了。
  那道竹忽然惚喇一声,掉在地上。薛陵转眼望去,但见门内当中,站着一个高瘦僧人这个高瘦僧人,年纪大约是五旬上下,两道暗色的眉峰,垂拂双颊,容貌清古,此刻面色甚是严峻。
  韦融双眼瞪得大大的,尖叫了一声“爹爹”,两行珠泪,便自滚滚迸出,沿颊流下,滴向衣襟。
  这个老僧自然就是十方大师了,他手中还拿看那根竹竿,凝目注视看薛陵,左手轻轻摇摆一下,算是跟韦融打过招呼。
  他冷冷道:“薛施主,你的话未免太自负了。老衲虽是皈依我佛多年,但嗔心未息,破戒杀人,并非奇事。”
  薛陵听出他挑衅的语气,精神陡振,心想:“我怕的就是你不敢杀人。”当下躬身施了一礼,道:“大师快人快语,晚辈甚感佩服。但晚辈赋性固执,说过的话,亦是非做不可。”
  十方大师目光转到那柄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冷哂一声,竹竿起处,“啪”一声,击中长剑剑身。
  但见这柄长剑已断为两截,这一手纯是以无坚不摧的剑气,斩断长剑,实在举世无双,令人心服!
  薛陵自然也万分服气,只听十方大师沉声道:“薛施主,不是老衲夸口,事实上,这一手已够你忙上二十年的了。”
  他微微一哂,又道:“但老衲岂能等候二十年之久呢?”
  薛陵突然一伸手,把韦融的剑举在手中,赤光耀目,宛如一条火蛇。他挺剑作势,说道:“何须二十年之久,晚辈这就献丑了。”
  韦融横身拦阻,泪痕满面,悲声道:“你………你想干什么?”
  薛陵道:“我想光明磊落地冲过这一关。”
  他一面回答,一面忖道:“假如他真是韦小容,并且换回女装如此情状,只不知我会不会心软罢手?”
  韦融跺足道:“你这岂不是迫家父非出毒手不可?”
  十方大师道:“融儿躲开,我出手例不留情,并非单是这一次为然。”
  韦融身躯摇摇晃晃,有如重病方愈,脚软无力。薛陵硬起心肠,左手一拨,推开韦融,随即跨步迫去。
  转眼间,已迫近那缺口,但见十方大师提起竹竿,纹风不动的封住缺口,仍然是使的“随风照日”这一招。
  薛陵举起绛云剑,剑尖向前直指,但上下微微摇摆,使人捉摸不定他剑尖的去路变化。
  这一招,他上来就施展过,终于被十方大师的剑气迫退。目下又使出来,十方大师冷冷一哂,竹竿不避不让。
  眨眼间,薛陵已冲入圈中,绛云剑闪电般向外一吐,剑尖奇准的刺中了竿尖,接向左上方推去。
  这时,只要十方大师竹竿随着剑势向左方移动,薛陵一个翻身即可冲入去。十方大师人远竿长。除了以剑气迫退敌人,无法力争。当下清啸一声,大股剑气源源涌出,威势之强,无与伦比,一望而知他实是已用尽全力反击。
  薛陵当然不敢怠慢,也自提聚起全身功力,从剑身透传出去。也是一大股森寒剑气,潮涌而出。
  双方剑气一触,薛陵但觉自家的剑气宛如残雪向火,一碰即消,全然不生拒敌的作用,这一惊非同小可。
  要知他自从艺成出道,凭仗那师门“巨灵六式”,加上他天生过人的意志毅力,形成了一种举世罕有的气势,纵横江湖,虽然高明如金明池、朱公明等人,也无法硬当他的锋锐,必须先行避开,再以奇奥招式反击。
  但这十方大师却是第一个毫不费力压倒他的人,不但不畏薛陵的剑气威势,甚至大具克制之妙,反而是薛陵感到全然无法抵挡他的剑气。
  说得迟,那时快,十方大师的凌厉剑气,充满了森森杀机,已如破竹般的迅快进迫,晃眼己堪堪上身。
  薛陵当此之时,尽避心惊,但十方大师丝毫不乱。他原是存下必死之心,是以根本不作后退之想。
  他纵然有愿死之意,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本能地尽一己之力,试图抵拒反击。在目下的情形之下,反击已无可能。唯一可行之法,就只有设法抵拒。
  他一看师门心法全被敌人克制,心念电转间,剑尖一起,抬高了半尺左右,“嗤”一声,刺了出去。
  所谓剌出,其实也不过是吐出六七寸而已,但剑却有如刺透一重帐幕般,发出坚实异常的声音。
  这可真是薛陵也不曾想到之事。但感此剑霎时重如山岳,几乎把持不住。急急提聚全身功力,运剑续施此招。
  双方顿时相持之下,成了胶着状态。但见十方大师全身僧袍如被风吹,飘拂不停,手中的长竹竿,斜向左指,竿尖恰被绛云剑抵住,既不能落下,亦不能回收。
  薛陵日下乃是使出那一招“随风照日”、这才形势忽变,没有丧了性命。这刻他正是以全力驭剑,依照这一招的运劲发力之诀,内家真力,源源涌出。
  只不过眨眼工夫,薛陵但觉真力越使越有,源源不绝,并且益见强大,更加拼力施为,不敢稍有松懈。但他却没有法子想得通这个道理,怎会如此大反常情?这内力拚斗之举,如何能越来越强,源源不绝?
  但见他剑尖渐渐前移,虽然缓慢,但片刻间,已把对方竹竿又推起了五寸之多。竹竿长,剑短,斗起内力时,已大为吃亏,何况又成了斜角之势,并非正面相争,长竹竿当然又更为吃亏。因此薛陵每推一寸,优势就随之增加许多分。薛陵心中暗喜,更不放松。突然间剑上一轻,原来十方大师的长竹竿已向天挑起,摆脱了薛陵剑尖的羁绊,也就是不再以剑气内力拚斗。
  那根长竹竿乍起又落,迅逾掣电,但在薛陵而言,这一丝空隙宛如康庄大道,早已一大步跨入篱笆缺口之内。
  十方大师竿势斗然煞住,没有当真击下,薛陵抱剑躬身,施了一礼。却听韦融叫了一声爹爹,从他身边掠过,飕地投入老僧胸怀。
  薛陵不由得五指一松,绛云剑掉在地上,发出呛一阵响声。他到了这刻,已可断定,韦融其实就是韦小容,因此之故,心中既茫然又吃惊,连剑也拿不住了。
  十方大师伸手抚摸韦融,满面是怜爱之色,轻轻道:“孩子,你千方百计的迫为父返家。其实是不智之举。”
  韦融欢声叫道:“爹啊!您以前不容女儿禀告家中之事,所以至今还不知道。其实许多年前,娘已经大为懊悔,终日盼你回去。”
  十方大师淡淡一笑,道:“为父看破了世情,皈依我佛,乃本出自真心,非是被人所迫。你母亲纵然盼我归去,但不须多久,定又诸多言语,不能见容,你还是个小孩子,那里知道,人心变化,往往无法自持。”
  薛陵听到此处,已确定韦融正是韦小容,心中顿时烦恼异常,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才好?
  只听韦小容柔声道:“爹,这话虽是有理,但阿娘早已在咱们的园子深处,亲自搭盖了一间精舍,准备给爹居住清修。阿娘说:爹一定不喜家人喧闹,更不喜时时儿女亲戚烦渎,所以拣了那一处,离屋子远离一里以上。阿娘说,只要爹搬入去住饼,那怕只有几天时间,她这一辈子也就安心满足了。”
  十方大师面色变得十分严肃,缓缓道:“你母亲的一番心意,为父听了也很欢喜感激。
  既然如此,咱们一同归去便是,但阿容你可知道?你自家已惹下了这一辈子也难以摆脱的烦恼了么?”
  韦小容怔了一下,突然垂下头,埋在老父胸前,没有做声。
  十方大师轻叹一声,目光转到薛陵面上,道:“贤婿,一同到屋子里说话。”
  薛陵虽然没有回答,却举步入屋。室内甚为宽敞,除了壁供佛像,此外只有一张禅床和几把旧木椅。
  十方大师在床边坐下,韦小容紧紧挨住老父而坐,竟是不敢抬头向薛陵瞧看。薛陵也在一张木椅上坐好,了缘迅即进来,捧了三香茗奉客。
  十方大师重重的咳了一声,道:“老衲早已断绝世情,看破一切。但如若能够眼见小女出阁,得偿向平之愿,自然是莫大佳事。”
  他一边说话,一边发觉薛陵愁眉苦脸,又听到女儿心房狂跳之声,心中不禁泛起酸溜痛苦之感。
  他只停歇了一下,又道:“老衲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纠葛,不便置喙。只想听薛施主你亲口回答一声,老衲以贤婿相唤,你应是不应?”
  薛陵挺起胸膛,豪气迫人,道:“大师何不当场试验一下?”
  十方大师反而愣,道:“你自承告诉老衲就行啦!老实说,假如你们早就露出破绽,老衲的绝情槛岂是这么容易就闯得过的?”
  薛陵道:“晚辈是尽力而为,实无必成的信念。”
  十方大师道:“你是不愿使老衲感到无颜,才这么说法,其实你再回想一下,你是用什么武功闯过这一关,就能明白了。”
  薛陵细细思索,突然大悟,忖道:“原来我还是使用他们韦家剑法,由此发挥出绛云剑的威力,才侥幸得手。怪不得十方大师毫无愠怒不悦之意了。”
  他点点头,道:“晚辈明白啦,但假如晚辈怕死惜命,想来也无法施展贵府的绝艺,大师您说是也不是?”
  十方大师肃然道:“说起了这一件事,你当必未曾忘记,寒家的家规,曾有严禁传外人的一条,因是之故,老衲不得不问个明白,瞧瞧你算不算是外人?”
  他长长吁一口气,接又道:“老衲自视甚高,绝无丝毫要挟勉强之心,这一点望你万万不要误会。”
  薛陵听他口气,察他举止,实在真是有道之人,纵然不算是侠义道,但也决计不是邪恶门户。像这种人,在武林中唯恐其少,岂会嫌多?因此,他顿时又想到自己如若与他作对相抗,情形自是不能与往时相比了。
  他心念电转,只不过刹那间,已把道义、信诺以及武林消长盛衰之机,想得透澈明白,心中已有了主意。
  十方大师道:“老衲就要依你之言,加以试验了。在开口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薛陵冲口道:“这等婚娶大事,依礼当须由父母作主。我………我…………”
  方自呐呐间,韦小容忽然低声插口道:“你的身世,天下皆知,目前尚有谁人可以为你作主?”她的话声虽低,但似乎已用了不少气力,挣得双颊通红。
  十方大师道:“我佛慈悲,原来他的身世竟是很悲惨,但往者已矣,咱们暂时不必提了。”
  但见薛陵的神情变得十分消沉沮丧,一望而知,他斗志全消。十方大师壮岁之时,看破世情而出家,人生经验何等丰富。此时眼看薛陵从豪气干云的侠士,变成如此消沉落索,登时明白,此事其中必有莫大隐情。
  然而若是轻轻易易放过了这等俊秀人物的话,如此佳婿,实是难求,为了女儿着想,说不得只好多费点心力了。
  他想了一想,道:“阿容且退,待为父与薛施主说几句话。”
  韦小容迟疑了一下,这才退出屋外。十方大师徐徐道:“薛陵,世上之人,自结一切冤孽,到头来沉沦苦海,莫能起拔。为此之故,老衲岂能也如世俗之人,自寻烦恼?”
  薛陵但觉这位老僧的话,大有道理,心中郁结之气,听了这几句话之后,竟然消散了不少。
  但他心中的疑惧犹在,当下肃然恭容,道:“老禅师以慧眼察看众生,自然能超然物外,无窒无碍。但晚辈身遭非常之恨,莫能排解。只怕纵是皈依我佛,也是无用。”
  十方大师微微一笑,道:“佛门广大,无不渡之人。不过你如若心存非常之恨,则须以入世法门解之。只因爱恨之念,存于灵台方寸之间,天地虽大,亦无处遁逃,是也不是?”
  薛陵细细咀嚼话中之意,似悟非悟,但心头却感到轻松了不少,要知,他一直把心中的痛苦、烦恼密密收藏,从来没有与别人讨论的机会。目下十方大师以超脱世俗的智慧,慈悲的胸怀,示以禅机。使他不知不觉生出敬仰依赖之心。此心一生,可就不再把一切痛苦深藏心中了。
  他垂头道:“老禅师有所不知,晚辈的遭遇,有些不是人力所能解决,假如只是个人的恩怨情孽,尚可一身担当。但有些事情,唉………”
  十方大师道:“这样说来,你自信担当得起个人的恩怨情孽了?”
  薛陵点点头,道:“晚辈曾经结识一位红粉知己,昔年蒙她庇护,不但逃过杀身之祸,兼且得投明师,修习武功。”
  他扼要地把齐茵这一段情缘说出来,最后当然谈到何以不能和她结合之故。他作一结论,道:“齐茵青春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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