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石相约-第8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黄夕阳下,青青蔓草间,黄土小道上,牛车的影儿拉得老长
声音远远传来。
“爹,要准备下西瓜籽咯!”
“嗯。”
“爹,山坡下再给我留块地,我要再种上些菜蔬!”
“嗯。”
第133章 破庙遭遇()
是夜,云层厚重。间或一缕清辉漏下,转瞬又被乌云收拢得干净。睁眼望去,四下里一片漆黑,秋风萧瑟,寒蝉似不甘心,竭力撕喊出最后挽歌。
“师兄,今晚又吃这个?”一个年轻声音,微微带着抱怨,“这也太硬了,咬着就跟石头一样,刚才就应该打上只野鸡啥的,也能换换口味。”
微弱火光中,只有木柴被火烧裂的哔剥声。年轻声音并没有因无人应答而丧气,似嘀咕又似自语,“这样找下去,哪天是个头啊!什么线索都没有。两年多了,师兄,你说还可能活着吗?”
啪的一声,紧跟着一声低呼,“师父!”
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盘腿坐在泥地上,嘴里低呼着师父,上身踞起,急伸右手去拦。
可刀鞘更快,重重一下,敲在一个十八九岁年轻人头上。等那只手伸出,刀鞘早已收了回去。年轻人摸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
刀鞘很短,一尺来长,乌沉沉无光。静静插在老人腰间绑带中,好似从没移过位。坐在两个年轻人对面的这位老人五六十岁,满身沧桑,鬓发泛白,一把络腮胡,面容冷硬,双目敛着,盯着眼前火堆,声音沉沉,“不想再找,你就给我滚回去。”
“师父,谁说不找了,找!找到哪天都行!”年轻人并不害怕,揉着脑袋,又是挤眼睛,又是歪嘴巴,朝着身旁师兄带哭带笑,整张脸扭巴成一团,“师父,窝头好了,您吃了早点休息!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
二十出头的青年瞧一眼年轻人,神情稳重,没啥多余表情,眼底却带着关爱。
老人没再说话,接过青年递来的粗面窝头,放入嘴中,慢慢咀嚼起来。
“师父,再前面就是望山镇了。”青年忙把水囊递给师父。
老人微点头。
“一个小丫头,能跑得这么远吗!”年轻人放下手,似乎忘了疼,抓过木枝上烤着的窝头,狠咬一口,干巴巴,入口似沙石,皱眉咕噜,终在师兄一瞥下消了音。
离着官道二百多米远处,孤零处着这座破庙。破庙只剩一块门板,沁凉寒风从半敞着的门口灌进来,把火堆吹得一晃一晃。庙中座上的也不知是哪位神主菩萨,面目模糊,满身蛛网尘土,似还半睁着慈悲双眼,怜悯世人。
寒冷夜里,只有眼前火堆带着丝丝暖意。围着火堆而坐的三人一色粗布衣绑腿,一付江湖人打扮。
寂静夜里,虫儿睡去,只剩轻轻风声拨动树叶子。
窝头刚啃了一半的老人猛一挺腰站起,两脚就把火堆踩灭了。
“师父?”年轻人一声轻呼带着不解,随即听着身旁兰碧剑出鞘,立马住了嘴。
“师父,有几人?”青年低声问道。
没了火堆的跳动,一丝声响也无。
“十二人!真是出了大血本!”老人低哼一声,带着厌恶,“一个不留!”
“跟了一路,都几拨了。他们不烦,我都烦了!奶奶的,还敢来!”年轻人拔剑在手,热血沸腾起来,嘴上放着狠话,“来一个灭一个,来两个灭一双!尝尝我血玉剑的厉害!”
“别大意,跟紧我,对方可都是好手。”青年的声音透着沉稳。
老人暗暗点头,“卯松,你带着卯民到那神像后。”一句说完,老人飞身上了梁。
卯松一把拉住卯民,闪身紧贴佛像后。此时,已能听到衣摆拂动草叶的细碎索索声。
风卷云开,一隙露出,月儿清辉如水漫开,清凌凌月色,荒草蔓蔓。
一行人粗布麻衣,卷着裤脚,看似普通庄稼汉,可那娇健身姿,手按腰间,行走无声的动作,分明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兵士,或者说杀手、死士更为确切些。领头人一挥手,一行人飞快跓足,蹲下身来。
忽明忽暗月光中,领头人长方脸,八字眉,鹰勾鼻,面无表情,阴鸷脸上一双细细小眼,精光四射。
蹲身透过草叶静悄打量前方破庙,无光,小小一间破庙衬着沉沉夜幕,飞翘檐角,竟有些庄严起来。一路急赶,循着标记,终于追上,三人就在前头。轻呼口气,转目四望,这一片周围都是荒草地,没有人家,只有面前零丁一孤庙,三人应该就歇在此地。看来自已倒追得过近了!上头下令,一路追踪,不许打搅,有何动静飞快传回。如他们找到目标,事不迟疑,下手争夺。
领头人略一沉吟,往后一挥手,带着下属无声站起,往后就退。
“来了还想走!”低沉苍老声飘出,一个老儿眨眼现身庙门。
领头人心一紧,脚下步伐加快,身形如电飞掠出去。
他快,老人更快,几个起落,赶至身后,身形贴上,短剑照着心窝刺出,一出手直奔要害。
领头人听着身后奔来的风声直冲耳后,汗珠子颗颗冒出,霎时,背后冷汗淋漓。往前一个翻滚,险险躲过这一刺,心中不松反紧。未及坐起,手中长剑连连挥出,织成一张密网。
浑身一震,剑舞出一半就停了。短剑透背而出。
领头人双眼暴睁凸出,不置信低下头,一只枯干老手紧紧握住剑柄,插在自已胸口,鲜血滴出。慢慢抬眼,苍老面孔离去,眼中只见到一溜血线朝着天空喷出。
喝呼声,刀剑交织声,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卯民年轻的哇哇声,兴奋,青春。月色下一群人身形墨色如剪纸,一抬头,一挥臂,忽略飞溅液体,优美如画,热闹如戏。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老人一挨身,就倒下一个。
一声呼哨,庄稼汉杀手四散奔逃。
“卯松,别放走一个。”老人语音传来,人已往前追去。
“师父,您瞧好了!”卯松还未及出声,卯民已大声应道,追着一个矮个子赶上前去。
“小心!暗器!”卯松一声大喊,冷汗冒出。
三支镖泛着淡白月光,分上中下三路朝卯民急射而去。
哇哇声中,卯民长剑拄地,迎着飞镖来势,腾身而起,间不容发闪避开去。落下地时满脸笑容,“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敢使镖偷袭小爷,让我好好教教你!我们江湖人士应该光明磊落,使镖前你也喊声看镖啊!哎,你别跑那么快呀”
卯松无奈摇头,转身朝前追去。一师门师兄们都爱沉默,问三句答你一句算是好的。偏偏这小子话特别多,被师兄们操练得爬不起来,脸上硬是笑嘻嘻,嘴里话不停。到后来没一个师兄受得了他的唠叨劲,见他就躲。
“师父,逃了两个。”卯松把尸体都收拢到一起,十人全都死了。这些人个个样貌普通,身上没有任何标识,使用的兵器也是普通可买。一路上已踫到无数回这种死士,紧跟在身后,如影随形。被活捉后一咬牙,顷刻毙命,毒药藏在牙间。起先还想方设法抓活口逼问,到后来直接杀死。总归他们的目的就是为着自已三人要找的小姐。
师门派了许多人暗暗查访,一无所获。卯民刚才问的话其实也是自已想问的,小姐还可能活着吗?
老人横一眼卯民,转头四望,伸手一指前面树林子,“我们把这些人拖过去埋了。”
卯民吐吐舌头,缩缩脖子,随即笑嘻嘻扛起上面一具,往树林子飞跑而去,“师父,您歇着,我来。”
“师父,逃了两个,怎么办?”卯松扛起另一具,担心道。
“就算全灭,过不了多久也会找来。这股势力很强啊!这么多死士,没有十年二十年建不起来!”老人抬头望天,天空灰濛,无星无月,“天下恐怕要不太平了!!”
天色刚刚拂晓,三人已坐在望山镇小饭铺里了。小小铺子生意很是不错,五六张桌子,张张坐满。蒸笼架上热气腾腾,大铁锅里小米粥香气四溢。赶脚汉子进店买两个包子,要碗米粥,呼噜呼噜喝完又忙事去了。
“这粥真香!终于不用啃又硬又干的窝头啦!”卯民喝口小米粥,眯着眼点头,手上拿过包子咬一口,肉汁流出,“哇!真好吃!师兄,我们走时多带几个包子。”
“华叔,给我来两个包子。好久没吃,就想着您的包子呢!”进来一高个青年,满脸笑容对着店家喊道。
“小维,你怎么回来了?”四十多岁胖胖大叔一脸惊喜,转头喊着婆娘拿包子盛米粥,自已过来迎着青年进了店,转头一瞧,只有三人处还有个空位,问声能否加个座,见三人同意,把青年让在坐位上,“朱大人好吗?丘捕头好吗?你们这一走,我们都念叨着呢!”
“好,都好!就是事多,忙得都没空吃饭!朱大人瘦了一大圈呢!”小维笑道,“这不,我回来休假两天,大人和哥几个就让我回去时多带些包子呢!大伙可都馋了!”
“呵呵,好!好!包子管够,等你走时,华叔给你包上一大包。”胖胖大叔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维捕快,真是你呀!你们去了安远县城可好!朱大人可好!”听着声音,吃着早点的赶腿汉子都围过来热情招呼。
三人瞧着这一幕,很是惊奇,哪位离任的官员?还有这么多人念叨!!
第134章 有善有恶()
胖胖大叔接过婆娘手上饭托,把一碗小米粥,一碗包子放到小维捕快面前,笑呵着招呼他多吃。
“朱大人都不知道!三位是外乡来的吧!”临桌一个黑脸庞汉子咬着包子,嘿嘿笑道,“朱大人秀才出身,来我们望山镇”
“不对!你说得不对!朱大人进士出身!”另一个壮实汉子把最后一口粥倒进嘴里,抹一把嘴,高声说道。
“是秀才出身,不然能在我们望山镇小地方一呆三年?”黑脸庞汉子见有人打断他的话,睁大眼睛,坐直身体,更高声道,“中了进士还不得当大官去!”
“小维捕快,你来说说,朱大人是不是进士出身。”另一个汉子围过来。
卯松看一眼师父,见他正听得有味。
小维微咳一声,清清嗓子,神情郑重,“我们朱大人是平烺十年进士,真真儿进士出身。”
“啊!真是进士啊?那怎么会来这小地方。”黑脸庞汉子微张嘴。
“我猜是进士嘛!”壮实汉子为自已猜准了,露着微黄的牙,笑得开心。
“朱大人是好官吗?”卯民眉清目秀,笑容干净,一见就让人喜欢。
“这位小兄弟,我来跟你说。朱大人当然是好官了,大大好官!”黑脸庞汉子这下有发挥地方,兴冲冲拉着长凳坐过来些,“朱大人来这儿三年,望山镇就没饿死过一个人,冬天也没有冻死一人!你说是不是大大好官!!”
“呀!真是大大好官!”卯民收起嘻笑,面容端肃,伸出大拇指称赞。
“是啊!幸亏有朱大人,不然哪还有我华为啊!早一家子饿死在路边了!”胖胖华叔把手在围衣上擦擦,在黑脸庞汉子身边坐下,细细讲起来,“我们望山镇上有家富户,姓王,几代经商,镇上的王记米铺、王记绸缎庄、王记皮货铺都是他家的。”
挑脚汉子们一致点头。王家是望山镇大户,王宅建了十几进,上百间屋子。整整一条明月街都是他家的,半个望山湖都被他家围进后院。没人敢惹。
“王家仗着钱多,养了一院子护院。他家独子王天常骑着高头大马领着护卫在街上闲逛,看中哪家女子就动手抢回家去,看哪人不顺眼就揍一顿,大伙敢怒不敢言。王老爷要管,王夫人就寻死觅活,再说一个独子哪真舍得下狠手管。当时王天见我小铺子生意好,一顿打砸,被他强占了去。可怜我一家老小,流落街头,无以为生。”华为语气渐渐激动,华婶在一边用围衣偷偷抹泪,“呵呵,那段日子可真苦啊!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多亏了乡邻接济。朱大人来了后,就把包子铺还给了我,让我安心做生意。朱大人可是我家的大恩人,没有朱大人就没有我华为,哪还有这个包子铺啊!”
“那富户王家还在吗?”师父端起粥碗,喝了一口,眼睛不抬,沉声问道。
“在,还在,王记米铺,王记绸缎庄什么的都开着呢。”壮实汉子脸微红,“我去年娶媳妇,还去他绸缎庄买了块红绸做被面呢!”
“你小子,还用得起红绸啊!”他身旁汉子拍着他肩膀打趣。
“我攒了好些年银子就娶一个媳妇,能不让我媳妇高兴高兴!“壮实汉子挠挠脑袋,笑得憨实。
大家哈哈笑。
“王家好着呢!朱大人又没有打击他们生意。几番惩治,王天吃了些日子牢饭也乖觉了,再没敢出来胡闹。王老爷心里对朱大人是感激的,现在生意做得好好的。”华叔说完,劝着大家多吃些,又站起来忙去了。
“华叔拿回个铺子,朱大人可是帮我们建了家园。”一个黑瘦小个子挤到黑脸庞大汉旁边,语声响亮激动,恨不得人人都知道朱大人的好。
“噢?怎么说?”卯民探着脑袋,眼底藏着有趣,包子也放下了。
挑脚汉子全都感兴趣地望着黑瘦汉子,等着下文。
“松柏庄你们知道吧!我就是松柏庄的人!”黑瘦小个伸手拍拍自已瘦弱胸膛,一脸自豪。
“原来你是松柏庄的呀!怎么不在家好好种地,出来做挑脚的呀?你这个小身板能行吗?”众人恍然大悟,善意调笑。
“哎呀!谁是挑脚的!我早上挑了担柴出来,现在卖完,来华叔这吃两个包子,正好听到你们在说朱大人。”黑瘦小个呵呵辨解,拿着扁担绳索,转身找个空位,“华叔,来两包子。”
大家哈哈一笑,吃完的出门干活去了,还没吃完的,飞快两口解决。
“小维捕快,松柏庄是个庄子吗?是哪家呀?很有名吗?“卯松见师父耳朵微动,知他还想听,低头对旁边吃得正欢的青年和声问道。
“松柏庄不是庄子,也不是哪家大户,只是个村子。”小维捕快咽下最后一口粥,笑意满脸,“松柏庄是个新建村子,安置的都是些无家可归的流民。是朱大人一时趣味,看村子周围移栽了许多松柏,随口叫成松柏庄。村民们乐呵记下,后来就定名为松柏庄了。”
“原来如此,朱大人还真是为民的大好官呢!”卯松点头赞道。
“朱大人做的好事多着呢!这不,安远县令一死,朱大人就升官了。”华叔看客人吃得差不多了,擦擦手过来接话,“这安远县令一死,许多人拍手称快呢!”
“怎么说?”卯民抢着问道。
“安远县令太贪,鼠皮上恨不得刮下三两油来。前两个月,晚上睡在第八房小妾屋里时被人割了脑袋。”华叔呵呵笑,凑近了小声说道。
“他睡在哪房小妾屋里,你们都知道啊!”卯民张着嘴巴,朝华叔挤眉弄眼,嘿嘿笑。
“猜的!猜的!”华叔被卯民一笑,倒弄得不好意思了,老脸微红,“不是前阵子敲锣打鼓刚娶了第八房姨太嘛!当时还问县里每家每户收了喜钱呢!”
“可知他是被谁取了脑袋?”师父转头问着小维捕快。
“这可不好说。”小维捕快打个哈哈,站起身跟华叔告辞。
华叔拉着小维捕快,又包给他一包包子,让他带回家吃。
“安远县城,朱大人。”师父低声道。
“师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