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帝阙凰图-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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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破天荒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再往前一步道:“难道你还想在殿下面前对我动手吗?”
他竟是又退一步,十分不情愿地咬牙道:“对不起!”
什么?
我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着沈又宸此刻的脸色,才终于相信他竟真的是来跟我道歉的。
后来我听钱公公说皇上把沈将军叫入内室训斥了整整一个时辰,起初众人还听得沈将军辩解几句,后来便再没有听他发出一点声音。钱公公还说皇上不许沈将军从此之后再靠近我一丈以内,怪不得我上前一步他就往后退一步。
不过我始终觉得这不过是殷圣钧强行用身份压了他一头,他对我的不满并未消失一分一毫。
这一夜过后,我便再没有任何时间去计较我和沈将军之间的微妙关系了。
只因,南宫翌来了。
我躲着没有去见他,反正眼下我还不是西楚皇后,这种场面不出席也没什么不妥。
“姑姑。”希儿稚嫩的声音自我耳畔响起,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孩子虽同我亲近很多,却仍不愿叫我母后,我亦觉得突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有些奇怪,便教他喊我姑姑,他倒是马上就顺口了。
他晃了晃我的手,我才想起来正喂他喝粥喂了一半,眼下粥都凉了。
我竟然走神了那么久,那南宫翌该到了吧?
目光从窗户望出去,天际风淡云轻,是那样柔美的一幅画面。
降香过来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粥碗推给她道:“去给殿下重新热一热。”
降香点头下去。
同希儿在一起的时候,我对降香的态度总比寻常要好,大约是在孩子面前,我不想变成不近人情的主子来吓坏他吧?
而每每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却是说不出的平静,这样的画面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有过,我甚至还有些贪恋。
国破之后,我时常会想起昔年在东陵皇宫时的情形,大到我在宫里闹得天翻地覆的一瞬间,小至和我的宫女安静坐着,什么也不说的时候。那时我从不珍惜的时光却是我如今最最奢望得到的。
我不知道复国之路还有多长,亦不知道复国之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模样,而我唯一知道的,便是走到这一步,我再也没办法回头。
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宫女并不入内,唯有那恭顺的声音传来:“皇上请姑娘去重华殿。”
这个时候叫我去重华殿?我略有迟疑,开口问:“南秦肃王来了吗?”
宫女的话语清晰:“来了,已让郡王爷带去梧桐苑休息了。”
还好不是让我去见南宫翌的。
我细心交代了几声,把希儿托付给内室的宫女便起身出去。
从后殿一路前往重华殿,拐了几个弯却突然不见了那宫女,我不禁皱了眉头,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才回过神,身后的步子已近了。
男子颀长高大的身影朝我直逼下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瞪大眼睛看着南宫翌似笑非笑的眉眼。
欲逃,他已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抓住。
我本能地挣扎起来:“放手!”
“不放。”
我被他气到了,急着道:“你当这里是你的王府吗?”
他一本正经道:“不管这里是我的王府还是西楚行宫,你都是我的!”
我强压住心头怒火:“可你答应让我离开的!”
他依旧不温不火道:“我只答应不会强行带走你。”
我蓦地一愣,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吃惊看着他,他琥珀色的眸子清晰地映着我茫然脸色,我见他的眸华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的身后。我的心不自觉地一沉,回望一眼,朱色玉梁下,男子披一件华贵风氅遥遥玉立,晴空万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空了,只余下他细致睨视我的眼。
南宫翌靠近我,低低的话语里带着一抹揶揄:“好戏该上场了。”
话落瞬间,他箍住我的手蓦然松开,骤然空了的手腕徒然染起了一阵寒意,再看,那张俊逸轻狂的脸已远了。
他附于我耳边的最后一句话却仍似魔音袅袅,怎么也挥之不去。
冷风卷着落叶,溜过我的眼,我到底一个激灵想起殷圣钧来。
他仍是一动不动站在华梁下,全公公等人噤声跟在他的身后,我略一迟疑,只能硬着头皮强作从容朝他走去。
两三丈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我想象着走至他跟前他会是如何愤怒地质问我,却是不想,待我近了,瞧见他温迷的笑颜。我一愣,只好道:“皇上怎还不回寝殿休息?”
他今日定是细心妆扮过的,单看他的脸色怎么也不会猜到他重伤未愈,真是看不出,原来卷丹还有这样一手本事。
他跨步上了台阶,声音略带着嘶哑:“嗯,这便要回了。方才是肃王?”
他虽是问了,话语柔和,听不出生气,更没有责问。
我将原本想好的托词道出:“哦,他迷路了,问了我几句话。”
“是吗?”他淡淡笑道,“朕远远瞧见,还以为你们早就认识。”
我几乎想也不想便脱口:“不认识!”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笑容漾漾,俊美如神祗般:“跟朕进去坐一坐,方才和东漓说了会儿话,倒是真的乏了。”
他的话语清和,像极家常,而我却蓦然怔住。他留下同殷东漓说话南宫翌必然是知道的,所以他特意骗我来这里,算准了殷圣钧会从这里过,故意要他看见我和南宫翌在一起!
南宫翌太了解我,知道我会矢口否认,我竟这样容易就掉进了他一早挖好的陷阱里!怎么办眼下再突然说认识,无异于是欲盖弥彰。
可是此刻,我又该如何应对南宫翌接下来的把戏!
心不在焉被殷圣钧拉入内室,卷丹看见我便笑着迎上来,细细瞧我一眼后,便皱眉道:“小姐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殷圣钧回眸看向我:“真是,哪里不舒服?”
我茫然答道:“许是昨夜未睡好。”
他倒是很快给了我台阶下:“还是沈将军的事?你放心,日后绝不会了。”
我低头沉默,说不出一句话。
卷丹小心扶他坐下,闻得他又开口道:“一会儿你同朕一起去,肃王想令其妹入楚,朕拒绝了,告诉他心中已有中意之人,他便说很想瞻仰你的风姿,他定还想不到,其实方才就见过了。”
我的心猛地漏跳几拍,只得拒绝道:“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他皱眉认真地问我。
为什么我真是答不出来。
卷丹奉茶与他,他松开我的手接过,低头轻呷一口道:“朕已应下了。”
两盏茶后,我看他眉宇间的疲惫之意更深了,趁着他歇息的时间借口去看希儿。
从重华殿出来我便急急朝梧桐苑而去,却又不好径直入内,只得在外面徘徊一遍又一遍,欲守株待兔等他出来。
谁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瞧见一个侍卫出来,径直走向我道:“殿下让属下转告公主,公主也不必等了,殿下不会出来见您,您若有这个勇气,就自个进去吧。”
我咬着牙:“叫他出来!”
侍卫已经转身:“公主请自便。”
我气得头皮阵阵发麻,怒道:“别叫我公主!”
侍卫的步子一滞,竟回头朝我道:“是,王妃。”
混蛋南宫翌!
我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会顺藤摸瓜,到殷圣钧的眼皮子底下来抓我!
这梧桐苑我是不能进去,南宫翌想方设法想让我离开殷圣钧,我偏不!
我同降香入内赴宴时,南宫翌也刚到,还未来得及坐下。我不看他,径直行至殷圣钧的身边,他端着酒樽正和南宫翌说着什么,我看他神色轻松,大约交谈甚欢。可我却知道今日这一场宴席怕是没那么好过。
杯光碟影中,我瞧见殷东漓的目光朝我看来,他悄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想我劝殷圣钧少喝一些。我自顾坐下却不说话,我不愿跟南宫翌离开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心疼殷圣钧!
胡乱端起酒樽仰头就喝了一口,琼浆玉液自喉咙顺滑入腹,并未传闻中的香醇芬芳,更有一种辛辣味道,我不免抚着脖子咳嗽起来。
“不会喝就别喝。”修长手指轻巧握住我手中的酒樽,殷圣钧蹙眉看了身后宫女一眼,“给她换茶。”
我不依,重新将酒樽夺回来,低头又喝一口。这酒的味道虽不弱传闻中的好,可两口喝下去,胸腹间似有欲火焚烧,心跳加快,倒是壮胆的好东西。
免得一会南宫翌语不惊人死不休,而我却傻愣愣没有还嘴的余地。
“怎么了?”殷圣钧微蹙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冲他笑一笑,道:“都说佳人与好酒这两样是全天下英雄都喜欢的,前一样我尝不了,后一样总不能叫我抱憾终身吧?”
他望着我,墨色瞳眸里尽是宠溺的笑:“那就尝一尝,别多喝,你身上有伤。”
伤同他比起来,我这点伤算什么?
长烟幔绕着玉璧华梁,高台上二人轻声软语,仿佛满殿浮华俱已抛之脑后,惟余朦胧一卷鹣鲽情深的画。
南宫翌端着酒杯兴奋站起来,看着我的眼睛里跳着星火,他一句“是你呀”,若静潭浮萍,止水流觞,不甚突兀,又恰到好处地打破我与殷圣钧之间的柔和局面。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暗暗咬牙,装,继续装!
殷圣钧已回眸浅笑:“听闻殿下在行宫迷了路,还是她替肃王指的路?”
南宫翌的眼波淌过一抹诧异,却是不戳穿,仍是笑道:“除却这个,还有别的,你我在外头就曾见过的,商枝姑娘不会不记得了吧?”
“是吗?”殷圣钧脸上的笑容微滞,看我的目光带着一丝灼热。
我紧握着酒樽沉住气不敢乱说话,我要等南宫翌再说一句,否则,我怎知他口中的“外头”指哪里?东陵,南秦,亦或是西楚?
只见南宫翌从袖中取出什么东西,宫女谨慎地呈上来搁在我面前的矮桌上。
日光明朗,照耀着眼前的玉簪越发剔透盈亮。我记起来了,是当日我不慎落下的簪子,如今已被他用金片镶嵌,重新修过,看得出这工匠手艺极好,金色与碧色浑然天成,丝毫没有违和感。
南宫翌甚至还自作主张在玉簪上清清楚楚地刻上了一个“商”字,生怕别人不知道这簪子是我的!
那一个浅笑盈盈道:“你说这便是定情信物,只要本王在十日内把你找出来你就嫁于本王为妻,十日之约未过,你可不能食言啊!”他的眸华一转,又看向殷圣钧,“美酒易寻,佳人难觅,我也是个俗人,难过美人关啊,今日也正好请楚皇陛下做个见证。”
原来这才是他口中的好戏,步步算得那样精准。他故意让殷圣钧撞见我们说话的情形,深谙我一定会否认与他相识,到现如今从他口中轻易道出的“事实”,亮出信物,再加上殷圣钧生性多疑,难免不会多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来,包括殷圣钧。
酒劲起来了,我鼓起勇气看着他的眼睛,用只有我与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事情发生在沈将军当街拦下皇上的那日,我所言不虚,只是抹去了中途遇到肃王的事实。当时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他戏弄我,我气不过便拔下簪子欲自尽,他怕闹出人命,我便趁机逃了出来。这之后的事,皇上也就清楚了。”
他微拧的眉宇未松,眼底似怒非怒。
我意在告诉他,一支簪子说明不了什么,而南宫翌会突然要娶我也是到了行宫见到我后才一时兴起的念头,至于为何会这样,那便留给殷圣钧自己去想了。他那么聪明,定能给南宫翌的行为按上个十个八个的理由。这若要说冤枉,他南宫翌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而我这番话,不知殷圣钧会相信几分。
他若信了,一切好说。若不信,那么所有皆枉然。
悦耳丝竹声不知何时收尽了,不留一丝余音。殿内浅黄嫩绿的身影也停止了走动,偌大一座宫殿瞬间静谧了下去。
对坐上殷东漓忍不住站了起来,却是这时,我闻得身侧酒樽放下的细响,目光往上,见殷圣钧冷寂的神色散去,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笑靥,浅笑着道:“得肃王厚爱是她的福气,只是肃王爱佳人,谁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我心中震惊,再握不住酒樽,顺着心意颤抖地放下。
南宫翌笑问:“为何她不可以?”
高台之上,男子贵胄气度衬得容颜越发尊秀,笃定话语一字一句传下:“因为她是朕要娶的人。”
年华一瞬,时间仿佛定格了一切,包括我的心跳。
从他答应立我为后到现在,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还要认真,不容任何阻断与亵渎,仿佛是在俯瞰告诉世人,霸道宣誓他的主权。
南宫翌却猝然笑出声来,目光直直盯住殷圣钧,凛冽话里带着逼问:“未曾三媒六聘,不闻立后圣旨,她怎就突然成为楚皇陛下要娶的人了?商枝姑娘分明与我情投意合,楚皇陛下不会舍不得美人,没的来框我的吧?”
我不过是西楚后宫一个宫女,无权无势,殷圣钧想立我为后,母族,子息,这一切的一切安排下来都需要时间,他没那么快就昭告天下,没想到倒被南宫翌钻了个空子。
殷圣钧清浅一笑,侧脸看着我道:“那便让她自己说。”
我强作镇定才欲开口,又被南宫翌抢了先:“这可不公平。眼下是在西楚,她又坐在陛下身边,难保陛下不会暗中对她施压。还是陛下想以东道主身份顺道欺负我?”
殷东漓霍地站了起来,言语冰冷道:“殿下这话可就严重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商枝姑娘是皇上的人,你”
“那我又怎知道不是楚皇陛下在夺我所好?”南宫翌立马反唇相讥,丝毫不落下风。堵得殷东漓说不出话,他还不罢休,蹙眉叹息道,“哎,这日后传出去,世人会说我堂堂南秦亲王却配不上西楚一个小小女子,到底是西楚天朝上国压住了我南秦的气势,我父皇知晓,也不知他老人家如何挂得住脸面。”
我听得冷汗涔涔,他真是越说越过分,分明是他的一点小心思竟然堂而皇之上升到秦皇颜面上去,那便等同辱皇之恨,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坐视不理的。
秦皇即便要苛责,那也只会关起门来说,对外一样不会让自己颜面扫地。
他难道他为了我不惜同西楚开战吗!
眼前这个人,仿佛再不是记忆中那个总能迁就待我的南宫翌,凭我如何忤逆也总是顺着我的南宫翌
我从没想过凭他一个人也能将事情闹成这样。
幸好眼下行宫内外全是殷圣钧的亲信,否则这件事一旦泄露,便是我不守妇道,与他人纠缠不清,即便殷圣钧再想保我,朝野上下保管能闹个天翻地覆,直至殷圣钧打消立我为后的念头为止。
这个道理殷圣钧一定比我想得更透彻。
他沉默甚久终是开了口:“那你想怎么样?”
“皇上”殷东漓的脸色大变,谁也没想到他会选择让南宫翌开条件。
南宫翌放下酒樽,绕过矮桌上前来,琥珀瞳眸里有寒光迸出:“既然我与陛下各有不服,不如就堂堂正正比试一场!”
“不行!”我怒得站了起来。
那一个冷峻的脸色忽而若春暖花开,朝我笑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