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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国王与我 + 番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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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的看着那张脸,那双眼,一瞬间忘了手臂酸麻,后部疼痛,四周危机四伏。
  两人又沉默一阵,然后开始谈论威尔逊公爵这次从封地到首都的见闻,我悄悄缩回头,小心翼翼的躲在阴影中顺着墙壁爬下。
  附近有卫兵巡逻,却没有人发现我。
  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毕竟我曾经靠此谋生,要论“轻功”这个时空可能少有人及得上我。
  是的,“谋生”,生命的“生”。
  站在地上,后部疼得火烧火燎,湿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没关系,我忍得住,毕竟,更痛苦更凄惨的境况我也挺过去了。
  我甚至还能微笑。
  我微笑着把双手插进裤袋里,抬头看着唯一烛火摇曳的书房窗口。
  那个男人,说喜欢我。
  准确的说,他喜欢的是仝赤伯爵。
  抱歉,我可能真的让你失望了。你的仝赤伯爵或者真的没有和男人做过,所以他的后面不堪“使用”。可是我不是他。
  我所经历的,他绝不会经历,你也绝不会懂。
  所以,你认定的那个人,不是我。
  真是……很抱歉。
  我活动了下筋骨,忍住疼痛,像来时一样奔跑在黑暗中。
  穿过树林、草坪,深沉寂寞的黑暗中,只听到我一个人的呼吸心跳。
  我拼全力奔跑,像是想通过这奔行,抛弃属于宋家明的一些不堪回首的过往。
  沿原路攀回“洞房”,我顾不得脱下衣物,直接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几乎同一时间,敲门声响起。
  “进来。”我扬声道。
  门被打开,一名侍从捧着一只银盘恭恭敬敬的进来,微微躬身道:“伯爵大人,这是您要的东西。”
  蜡烛已经熄了,我在裤子口袋里摸索一阵,摸出打火机“叮”一声点火,定睛一看:“烟斗?我什么时候说要这个?”
  “是国王陛下的吩咐。”侍从把银盘放到床头柜上,似乎没看到一地凌乱物件,有条不紊的点着一支新蜡烛,在烟斗里装上烟丝,再递给我。
  我接过,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差点咳出来。
  习惯了过滤嘴,这种“裸烟”味道太冲。
  我研究烟斗的时候,侍从已悄无声息的退出去。我看着轻轻合拢的房门,再看了看手中烟斗。
  事后烟……呵呵……当时只说了一个字,他明明在生气,仍是听到耳里,记到心里?
  我仰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帐幔精美的图案,右手玩着打火机,不停点着、熄灭,点着、熄灭。
  左手举高烟斗,猛的扔出去。
  “砰哗啦”,木质细实的烟斗撞在梳妆台玻璃上,玻璃碎裂滑落,烛光下一地晶亮闪烁。
  “如果这他妈的是个真实的世界,真的有仝赤伯爵这个人……”我微笑道:“我他妈的开始嫉妒你了!”
  13 旅途
  那天国王没有再回来,我们的第一次就像一场妓女与恩客的交易,留下我独自收拾残局。
  我趴在床上睡着。睡到半夜觉得身体滚烫,一会儿又冷得发抖。迷迷糊糊中我意识到自己在发烧,眼皮却重若千斤,手足也像锁了沉枷,既不能动也出不了声。
  不久敲门声响起,敲了很久,得不到回应,外面的人开门进来,似乎对我说了什么。我一动不动的躺着。那人出去,一会儿又带了很多人回来,或冰凉或温热的手摸着我露在外面的肌肤。我烦得想骂人,嘴唇刚蠕动了下,突然被人抓住胸前衣襟提起来大力摇晃,听到像天际雷鸣般的吼声……我彻底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马车中,身不由己的随马车前行微微摇晃。
  我睁眼看着车厢顶部与其余三面同样的乌黑光亮,决定下次找人画几幅裸女图上去。
  “伯爵大人,您醒了?”
  这么以无特色为特色的平板声音……我的眼珠溜了一圈,终于看到端端正正坐在车厢另一头的卡拉奇。
  “卡拉奇……”我快乐的向亲爱的管家打招呼,却被干涩难听的声音吓一跳。
  卡拉奇拿出一只银制酒壶,喂了我一口酒,淡淡的道:“伯爵不用担心,您的烧已经退了,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复原。”
  我咂了咂嘴,用难听声音道:“回伯爵府我要先洗个澡,然后睡它个一天一夜……”
  卡拉奇忽然定定的看着我,或许车厢里光线太暗,我居然从那双石子般的眼睛里看到隐约的怜悯。
  “伯爵……”
  我试着举起手,发现有了力气,探手抓过他手中的酒壶,大口大口的灌下去。
  “我们恐怕暂时回不了首都的伯爵府,”卡拉奇平静的道:“因为我们正在去您的封地仝赤郡的路上。”
  我本来想过大闹一场,顺便试试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闻名以久的戏码,谁知此行所谓“最高指挥官”在外面说了一句话,我立刻决定省下力气。
  他说:“我就知道他是装的!”
  重要的不是他这句明显挑衅的话,而是他的声音沃特子爵。
  订婚第二天就送我回封地,国王还真是迫不及待。又选择跟我有仇的沃特子爵护送,不怕我耍花样拖延赶路。
  我肚里冷笑,翻身趴在暖软的羊毛垫上,再也懒得动。
  卡拉奇说我发烧昏迷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才苏醒。服侍我吃了点干粮,他拿出膏状药糊给我治疗伤处。我怀疑的看了半天那坨粘乎乎的便便状物,还是忍辱负重的涂了厚厚一层。
  我们正行经首都郊外对了,神隐王国的首都叫洛克郡(我总觉这名儿耳熟得诡异),我们的车队走了一天一夜仍未能脱离洛克郡。天色暗下来,附近最近的村庄都在二十里外,沃特子爵于是下令原地扎营。
  马车停下来,车夫跳下车去帮忙。马嘶人叫,笑声说话声脚步声,物皿被卸下车时的碰撞声……各种嘈杂的声响传入车厢,我一时竟错觉不是身在郊外,而是在热闹的市集中。
  诸多噪音中,我还是听到那个大踏步走近的脚步声,停在车前,不忘礼貌的轻叩车门,证明此人虽然草包,骨子里倒确实是个贵族。
  我懒得抬头,举一只手挥了挥,卡拉奇立刻拉开车门,“哗”,就像打开了音量开关,喧哗声浪如有实质般扑进密闭的小小车厢。
  “请顺手关门。”我把脸埋在垫子里懒洋洋的道:“病人怕吹风,谢谢。”
  顿了片刻,门“哗”一声拉拢,噪声减弱到可以承受的程度。
  我刚舒了口气,就听到那个比60分贝嗓音更刺耳的声音尖酸的道:“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仝赤伯爵阁下。”
  我慢慢抬头瞥了沃特子爵一眼,发现他今天全副戎装,更显得身形修长矫健,赞道:“今天穿得挺帅啊!不过不像护送未来王后回娘家待嫁,倒像上战场。”
  他“哼”了一声,低头在我耳边狠狠的道:“少装模作样!你和我都知道这桩婚姻背后的秘密,我绝不承认你是神隐王国的王后!”
  “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轻声回应:“国王……伊底亚斯承认就行,我们床都上了,他赖不掉的。”
  “你!”他又一把揪住我胸前衣襟,毫无新意,我干脆放松身体,无骨似的随着他的力量摇来晃去。“肯定是你勾引国王,你这无耻下流的家伙!”
  “我没那么好,你不用称赞我。”这招学自蜡笔小新。
  “我杀了你!”
  “快住手!子爵!子爵!”有人硬是扳开沃特子爵掐在我脖子上的爪子,救了我的命。
  沃特子爵独个坐到角落里生气,我咳嗽两声,顺过气,这才发现车厢里还有一个老头儿。
  似乎是跟沃特子爵一起进来的,一身朴素的长袍,存在感比卡拉奇更薄弱。
  他像看出了我的疑问,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国王陛下派来一路上照顾您的医官,伯爵大人可以叫我布莱尔。”
  布莱尔……咳,我忍了忍,还是大笑出来,震动伤处,又“哎哟”一声。
  布莱尔医官立刻按住我,轻轻褪下我的裤子察看伤处,我大方的随他看,本来瞪着我的沃特子爵倒红了脸,倏的转过头。
  这人……我目不转睛的观察他,越看他的脸越红,渐渐红到脖子根,我又笑起来。
  这人还很年轻,还懂得害羞,一看就是好出身的孩子,有些骄纵,做事不给他人留情面,自己却输不起。不过,这一类的孩子大都善良,他们是无害的。
  “喂!”我扬声道:“沃特子爵,我们和好吧。”
  他一愣,转过一张红通通的脸,疑惑的道:“你什么意思?”
  “决斗你不是输给我了吗?按规矩应该恩仇两消,未来大家合作的机会很多,何必老像仇人似的。”
  他似被我说动,定定的看着我。我再接再厉:“你那什么什么未婚妻我半点兴趣没有,你喜欢就拿回去,大家当没这回事……”
  话没说完,因为一点寒星抵在我喉咙上,再前进一分就没入血肉。
  我眯起眼,顺着剑尖、剑身看到执剑柄的手,最后对上沃特子爵狂怒的眼。
  “如果……如果你不是……”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一定会杀了你!”
  “哗”,他粗鲁的拉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望着他远去,那青年剑也似笔直倔强的背影似乎也带着雄雄怒火。我颓然叹了口气。
  “就算我说错话……你也该把门关上再走吧……”我看了看车外无数呆若木鸡的人,决定闭上眼逃避现实。
  凉风嗖嗖吹啊吹……布莱尔大爷……您研究完没……我什么时候能穿回裤子啊?
  14 艾罗尔
  风餐露宿了整三天,等我的伤好得差不多,已经能够坐着而不是趴着在车厢里瞌睡时,我们终于到达距首都沃克郡最近的一处乡镇。
  镇很小,因为不是进入首都的必经之路,连驿站都没有。不过卡拉奇告诉我这镇叫东安镇,我听着这名儿有点中国味道,不由勾起思乡情怀。马车刚停在镇里最好的一家旅店前,我就兴致勃勃的跳下车,打算好好的活动活动筋骨。
  还没走出方圆十米,成群的仆役侍女围上来,然后是随行护送的卫队,数百人也不出声,整整齐齐的排在旅店外堵住我的去路,默默的看着我。
  最后沃特子爵出场,我不等他说话,竖起手掌一挡,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服了还不行吗?
  乖乖进旅店,张望了下,卫生条件很差,没有秀色可餐女服务员,大堂里十来张油腻肮脏的桌子,我一眼扫过。
  不管怎样,我自我安慰的想,总比待在狭窄的车厢里好吧。
  卡拉奇皱着眉为我选了一处位置,身后跟了一串侍女递上桌布坐垫精美瓷器和银质餐具,卡拉奇一一布置妥当,侧身微微躬身让我入座。
  这一番作为的同时卫队长亨利和几名手下进来站到大堂四角守卫,我在众人注目中吊儿郎当的坐下,右腿架在左腿膝盖上抖啊抖,还手拿银叉敲击瓷盘,扬声叫:“老板,快点上菜!”
  声音出口,我清楚的看到周围态度恭敬的从人脸色同时发青,肚里暗笑,又见沃特子爵走进旅店大门,忙大喊:“子爵你来得正好,这家店慢得奇突,等菜上来我早就饿死了,你去厨房帮我催催。”
  沃特子爵额头上一根青筋明显的抽搐,装作没听到我的话,重重的坐到桌子对面,那气势让我怀疑可怜的朽凳会被他坐成碎片。
  内堂走出一名穿着围裙的肥胖妇人,我正要冲她叫唤,她先一个凶恶的眼神瞪过来,我猝不及防,“砰”一声一篮子餐前面包扔到铺了丝绸桌布的桌面上,热腾腾的烤面包香味儿扑面而来。
  胖妇人从鼻腔中“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站住。”
  卫队长亨利挡住她去路,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这家店的店主呢?你是他什么人?预先赶来包下旅店那两名兵士在哪儿?”
  他像审问犯人似的一个问题顶一个,胖妇人本就难看的脸色简直狰狞起来,双手叉腰,突然扬起头,“呸!”一口口水吐向他。
  亨利急忙闪开,唾沫星子仍是沾上他熨烫得笔直平整有棱有角的骑士装,当下大怒,“刷”一声抽出剑!
  “等等!”
  “住手!”
  我和沃特子爵同时出声,互看一眼,我耸耸肩,示意他先请。
  沃特子爵起身,大步走到亨利身前,后者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低头避开他的注视。
  “你要用你的剑杀了她?”沃特子爵昂起下巴,以骄傲的姿态从眼角睨着亨利:“用骑士的剑杀死一个无力反抗的妇人?”
  “不!”亨利惶然的抬头,“她……她……冲撞了王后……”
  沃特子爵左手按住腰间剑柄,右手食指指着我道:“他和国王陛下并未正式成婚,还没资格被称作王后。”
  我听到周围众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只有卡拉奇不为所动。我拿了个热面包,边吃边看戏。
  亨利无话可说,颓然收剑。沃特子爵“哼”一声,转头对胖妇人道:“你走吧。”
  胖妇人没有动,看了看沃特子爵,又向我望了一眼,脸上神情由愤怒变成焦急,忽然张大嘴巴“啊啊”的叫,双手还不停比划。
  “原来是个哑巴……”亨利更是羞愧,提高嗓门想要掩饰他的窘状:“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带我去找你们店主……”
  胖妇人不理他,一手扯住沃特子爵袖口,另一手仍在空中比划,“啊啊”的叫声愈加惶急。
  沾染厨房油腻的手指立刻在子爵雪白的袖口留下油污指印,我看到他额头上青筋又开始霍霍跳动,“噗”一声,满嘴面包喷出来。
  “咳咳……”
  “伯爵大人,请用茶。”
  “你放开我!”
  “啊!啊啊!啊啊……”
  “子爵阁下,我刚刚确实做错了,您是对的,骑士‘绝不能’伤害弱小的妇孺!”
  ……
  大堂里七嘴八舌,几个人纠缠得正热闹,我喝了卡拉奇送上的热茶,顺了顺气,就听得入口处又新加入一个声音。
  “艾罗尔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去,一身素色长袍站在旅店门口的老人也困惑的看着我们。
  胖妇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放开子爵,挪动肥胖的身躯,以超越她体积的灵巧轻盈飞奔过去,直扑向国王陛下的医官布莱尔怀中!
  “噗!”这次喷出的是茶。
  布莱尔被撞得连连后退(这是正常的,胖妇人的体重估计在他的两倍以上),直到脊背撞到墙壁,总算稳下脚步。最难得的是,在如此具有冲击力的情况下,他仍保持着一脸宠溺的笑容。
  “这么热情的欢迎啊……”布莱尔笑着抬手抚摸胖妇人油光光的头发:“亲爱的艾罗尔,你终于决定嫁给我了吗?”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我转过头,如愿见到站在一起的沃特子爵和亨利卫队长相似的呆瓜表情,再转向近处某人,失望的叹了口气。
  卡拉奇平板的道:“伯爵大人有何吩咐?”
  我无精打采的摇头。
  在全部人为布莱尔的品味和热情“感动”时,胖妇人艾罗尔放开了他,一边摇头,一边比手划脚的打起手势,间或回头看我一眼,脸上神色又是焦急又是惶恐。
  布莱尔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收敛,越来越凝重,额头上甚至出现汗滴。
  艾罗尔气喘吁吁的“说”完后,他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了下,低声道:“甜心,我都明白了,你放心。”
  艾罗尔立刻大大松了口气,表现为高高的胸脯落差极大的起伏,看得我莫名其妙寒了一把。
  布莱尔拉着她笔直走向我,躬身道:“伯爵大人,我的未婚妻艾罗尔有一个坏消息要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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