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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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之后,卡尔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就我所知,你的主人希望你离开他啊。”
“这我知道。可是忠诚是我的份内事,服从也是我的份内事。”
卡尔看着哈斯勒紧皱着的额头,说道:“为什么要那样追随他呢?他和你约定好要达成你的愿望,到底是什么愿望呢?”
哈斯勒忽然抬起头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炯炯的目光,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哈修泰尔的败亡。让他的血一滴不剩地流光,完全毁灭!”
卡尔费了好久的时间才得以再度开口说话。哈斯勒的极端愤怒甚至影响到那位不知担忧的矮人敲打者艾赛韩德,使他吓得目瞪口呆,他表情苍白地偷瞄着哈斯勒。卡尔说道:“我……,如果我说我能理解你的愤怒,那根本是胡说八道。”
哈斯勒面带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卡尔。卡尔一面回避他的目光,一面用别扭的声音说道:“我从亚夫奈德大人那边……,听到有关你妻子的事。你会对哈修泰尔憎恨是很理所当然,极为当然的事。”
“你说这是当然的事,可是你居然无法理解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你刚才说无法理解我的愤怒……”
“……是的。”
“要不要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哈斯勒突然怒视着床铺。咦?他干嘛突然这样瞪着艾波琳和蕾妮……,蕾妮?哈斯勒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蕾妮,用令人生畏的声音说道:“那个丫头应该是哈修泰尔的女儿。对吧?”
在这一瞬间,妮莉亚脸色发青。她很快地跑到床铺旁边,挡住艾波琳和蕾妮。哈斯勒瞪了一眼妮莉亚之后,往前踏了一步,妮莉亚随即吓得脸色苍白地抬头看哈斯勒。她咬紧下唇,把两只手臂左右张开,从哈斯勒的眼睛里面随即迸出了火花。就在这个时候,“站住!”
温柴从刚才就一直靠着墙壁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他的身体部位好像只有嘴巴还活着似的传出了说话声。温柴靠站在墙边的姿势一点儿也没有移动,只是面无表情地怒视着哈斯勒,并说道:“你不要想轻举妄动!”
哈斯勒像是看到很稀有的东西似的看着温柴。
“我想这么做的时候,你以为你能阻挡得了我吗?”
可是温柴仍旧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孔。他的脸上依然还是只有他的嘴巴在孤单地动着。
“我听说你的绰号是‘热剑格兰’。”
在他说话的那一刻,从嘴唇上浮现出一个凶恶而且冷酷的微笑。
“北部的那些笨熊这样称呼你,我不见得会认同。”
哈斯勒噗嗤笑了出来。他坐在桌子前,连看也不看温柴一眼,说道:“你的异想天开也未免太会挑时间了。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有想要做什么啊。”
是谁长吁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亚夫奈德,那可能就是坐在他旁边的杉森吧。我松了一口气的长吁声实在是太大声了,才会听不清楚其他人的长吁声。哈斯勒一边坐在桌前,一边对卡尔说:“我现在就连看到那个丫头和我女儿躺在一起,我也觉得无法忍受。”
“蕾,蕾妮小姐一点儿过错也没……”
从卡尔颤抖的嘴里费力地吐出像是话语的声音。哈斯勒并不作回答,卡尔则是咬着嘴唇,大大地深呼吸。妮莉亚因为陷入到不像人类所散发出来的恐怖感之后,好不容易才解脱了,她开始抽泣着,而温柴见到她那副模样。皱了皱眉头。就在亚夫奈德笨手笨脚地要安慰她的时候,哈斯勒说道:“没错。只要是带着哈修泰尔之名的人,我就想要一个也不剩地全杀掉。我只要一想到他对我家人所做的事,我就会对他家人憎恨至极,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可是你打算怎么做?你的憎恨能够毁坏的也只是你自己的生命而已。你再怎么企图挣扎,也不能拿侯爵怎么样啊。而且就算是涅克斯,在现在的情况之下,也无法对付侯爵。你应该要想想现实才对,不是吗?”
“我要是那时候有想到现实,就不会去参与叛乱了!”
卡尔的嘴巴都僵住了。哈斯勒像是在吐出火焰似的说道:“我要让哈修泰尔在我脚前结束他卑鄙的生命。我一定会这样做的。”
“你不能原谅他吗?”
一个平静的说话声音突然传来。我转头一看,在那里,是从刚才就一直在笨拙地安慰妮莉亚的亚夫奈德。他还是只看着妮莉亚,不过,这句话确实是他说的。哈斯勒说道:“要我原谅他?”
亚夫奈德稍微抚摸妮莉亚的肩膀,然后慢慢地站起身子。他静静地转身看哈斯勒。他迎视哈斯勒激烈燃烧着的目光之后,稍微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是的。”
“为什么应该要原谅他?”
“我也是只接受过他人的原谅,不曾原谅过谁,所以无法正确地告诉您什么……,不过,人们为什么说优比涅的枰杆是直的呢?”
亚夫奈德的平静语气使哈斯勒回到他原本的沉默寡言。亚夫奈德先是露出苦恼的表情,然后他指着杰伦特,说道:“你问看看杰伦特吧。”
“咦?咦?我吗?”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他身上,杰伦特立即用慌张的语气答道。亚夫奈德点了点头,说道:
“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你很不愉快的记忆,不过,涅克斯·修利哲曾经想把你杀死,你还记得吧?”
呃,啊?对了!在大迷宫的时候,杰伦特差点就被涅克斯给杀了。如果不是有神龙王,他应该是已经死了。杰伦特一面圆睁着眼睛,一面说道:“啊,那件事啊……,我当然是还记得喽。因为那是一次很独特、很难经历到的经验。哈哈。”
“我想也是。可是今天傍晚,你并没有对他表示任何愤怒之意。”
这一次,和刚才不一样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杰伦并身上。杰伦特开始搔着后脑勺,亚夫奈德则是露出了微笑。
“你看起来像法原谅他了。”
“是……。如果硬要这么说的话,嗯,是这样没错。”
“你怎么有办法做得到呢?我的意思是,他是曾经想杀死你的人啊。”
大家觉得很神奇地看着杰伦特。杰伦特则是像傻瓜般笑了出来,说道:“因为我原本就有崇高而且慈悲的品德。那个,艾赛韩德。别人说话的时候那样笑,不太好吧。请你别这样,好吗?啊,谢谢。嗯,是,如果我说没有必要特别去憎恨,这样说行得通吗?”
“祭司,请您解释一下吧。”
亚夫奈德郑重地说道。这使得杰伦特露出大受惊慌的表情。杰伦特又再胡乱搔着后脑勺,然后说道:“嗯,那是因为我看到他改变之后的模样。”
“他改变之后的模样?”
“是的。虽然说神会保佑我们,但我们本身并不是神。我们是人,所以会犯错、会造罪。可是我们知道我们会改变,不是吗?我们虽然寿命很短,但事实上也算是活得很长久的,艾赛韩德!我刚才不是说请你不要那样笑!呃,那么长久的时间里,有充分的时间可以改变,所以我们会互相原谅。这就是神与人的最大的差异点。”
“最大的差异点?”
“是的。神没有办法改变,但人类却是可以改变的。”
房间里面突然洋溢着一股平静的感动。长生不死的神会羡慕我们吗?无法做改变的神会向往我们吗?
“神是无限的,是不变的。如果会改变就不是神了。可是人却会改变。而且我们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我们必须记得对方是一定会懂得改变的人类。嗯,我这样解释,各位可以理解了吧。”
“当然可以理解。谢谢祭司。”
亚夫奈德仍然还是很郑重地说道,杰伦特则是露出十分惊慌的表情,笑了出来。亚夫奈德又再看着哈斯勒。
哈斯勒带着沉重的表情,一面看桌子,一面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哈修泰尔会洗心革面?”
“很难吗?”
哈斯勒慢慢地抬头。他看了房间里的每个人。除了温柴以外,其他人全都被他炯炯的目光给看得不得不撇过头去。
哈斯勒举起双手,慢慢地把头发往后掠了过去,然后像只掉到水里的青蛙般颤抖着身体。
“就连我的主人也原谅你们了。”
哈斯勒声音沙哑地如此说完之后,摇了摇头。
“可是就连我的主人也无法原谅拜索斯和哈修泰尔啊。”
卡尔表情认真地问道:“你的主人……为什么这么恨拜索斯和哈修泰尔,你可以告诉我们吗?这和你主人听说的那八星有什么关联呢?”
“关联?所有事情都是由八星和路坦尼欧的魔法之秋开始的!”
哈斯勒带着冷静的表情,开始讲故事。我们全都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吸引到他的故事里面。
嗒嗒嗒嗒嗒。
亨德列克以惊人的气势奔下阶梯。在这一刻,他虽然感觉有股诱惑想要不管这阶梯,用空间传送术直接下去,但他还是强忍着,只用两条腿走到地下层。亨德列克想让对方来挡他,因为这样一来,他才能让他这次的侵袭变得正正当当。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够抵挡得了他亨德列克。
地下室的阴湿冷空气涌了上来,使他的嘴里吐出白色的烟气。
亨德列克走完阶梯之后,看到一扇巨大的铁门。在铁门的前方,站着两名骑士——伊尔斯和贺滋里正在守卫着那扇门。
“站住,你是谁?”
伊尔斯和贺滋里迅速移动,冲向走下阶梯的人,并且各自拔出了他们的剑。然而,入侵者只是静静地站着,于是,贺滋里把搁置在地板上的提灯往上提起。透过提灯的照射,出现的是亨德列克那张冷漠的脸孔,贺滋里不禁发出难以置信的呻吟声。
“亨德列克大人?不,您怎么会来这里……”
亨德列克紧闭着嘴巴。伊尔斯和贺滋里挡在门前,显而易见的,他们一定有事隐瞒他。亨德列克满是压抑的声音从唇间吐出:“你们两位在做守门将的事,那么,这扇门后面有什么东西呢?”
贺滋里用惊慌的表情避开了亨德列克的视线。可是伊尔斯仍然保持着用剑直指亨德列克心脏的姿势,冷冷地说:“请回去吧,亨德列克。”
“你得说出我一定要这么做的三个理由才行。”
“我没有心情和你开玩笑,而且情况也不容许我们这么做。没有人请你来这里。请回去吧。”
亨德列克疾言厉色地说道:“虽然没有人要我来,可是也没有人叫我不要来。不对,我应该修正这句话。如果有人敢叫我不要来,我就会除掉这个人。”伊尔斯的剑尾端晃动了几下。这并不是因论恐惧感所致,而是因为他下定决心时所自然流露出的高级剑术,借着剑尾端巧妙晃动,来晕眩对方的目光。他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伊尔斯。现在他正打算要‘杀死亨德列克’。
贺滋里看到这情况,带着惊慌的语气说道:“亨德列克大人!虽然我们知道这样做会让您觉得很不高兴,但是我们是奉了大王的命令,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去。大王应该不会连您也要阻挡,可是我们不能用自己的意思来解释大王的命令吧。
所以,请您一定得回去。“
贺滋里把手臂左右张开来,态度恳切而且和气地说道。然而,亨德列克还是面带一副冷酷的表情。
“正如刚才伟大的伊尔斯大人所说的,我现在没有心情开玩笑,而且情况也不容许我这么做。我必须看看你们在里面做什么!你们是要把剑放回剑鞘里再死,还是要把剑拿在手上受死?”
这番凶言恶语使贺滋里惊讶地张大嘴巴,也使伊尔斯凶悍地高喊着冲向他。
“呀啊啊!”
伊尔斯的剑以可怕的速度朝着亨德列克的心脏刺进去。可是在下一刻,伊尔斯的剑却不知消失到何处,而且他还因为失去重心,膝盖猛然碰撞到地面上。
“呜啊啊!”
贺滋里喊出难以区分出是尖叫声还是用力出招的声音,并且冲向亨德列克,可是在下一瞬间,他的身体却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下一秒钟,贺滋里就头朝地下,往墙壁方向飞了过去。
“啊啊啊!”
砰!贺滋里撞击到墙壁,连惨叫声都还来不及喊出,就只是瞠目结舌地瞪着前方。可能是因为他咬到舌头,所以从嘴里流出了一条细细的血柱。刚才倒在地上的伊尔斯见状,破口大骂着拔出匕首,想要去刺亨德列克,可是在下一瞬间,他却叫出了像是肺腑被撕裂开的惨叫声。
“呃呃啊啊啊!我,我的手臂!哇啊啊!”
伊尔斯连手肘也烧得焦黑,他紧抓着手臂,翻滚到地上。而贺滋里看到这幕,嘴里含着血大叫,想要让身体从墙上下来,可是他的身体被完全紧贴在墙上,根本动弹不得。亨德列克低头看着伊尔斯,说道:“我就让你遵守骑士风范,听从君主的命令到最后一刻吧。让你和发誓同甘共苦的战友在一起。”
亨德列克话一说完,便挥了挥手,伊尔斯接着就飞了起来。伊尔斯一边胡乱蹬着,一边腾空飞越来,然后就被嵌在贺滋里的对面墙壁上,他们所在的那两面墙的中间正是有铁门的那面墙。两名骑士仿佛就像是刻在门的左右边的雕像。贺滋里一面喘气一面想要说话,可是亨德列克不理会他们两位骑士,径自走向那扇门。亨德列克用双手试着推了一下门,然后他踌躇了一下,说道:“有魔法?”
亨德列克转过头去瞪着紧贴在墙上的伊尔斯。而伊尔斯则是不顾手臂被烧掉的痛苦,还嘻嘻笑着说:“卑,卑鄙的……魔法,当然是有附着在、在门上喽。咳呵!对于疯狗,当然要用疯狗来、来对付……”
亨德列克努力强忍住想要一次扭断伊尔斯脖子的冲动。他紧握了一下拳头之后,盯着那扇铁门。他的嘴唇稍微动了几下,沉甸甸的铁门便立刻震动了起来。贺滋里的眼珠子简直都快要迸出来似的,他惊讶地看着铁门,数千磅重的铁门仿佛像是草笛般不停抖动着。
接着门那里就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爆炸声。轰隆隆隆!(编按:草笛就是用树叶或草以嘴吹奏的天然乐器)
“天啊……!”
紧贴在墙上的贺滋里发出呻吟声。那扇铁门到刚才不久前,都还横挡在亨德列克面前,而现在,它竟然就像一张纸那样被弄皱,而且乱七八糟地掉在地上。亨德列克就这样长驱直入地进到里面去了。
啪哒啪哒。
有火把零零星星地挂在墙上,投射出阴沉的火光。亨德列克带着可怕的眼神,一直盯着前方不断走去。他一边走,影子就随着他的脚步忽隐忽视,令人觉得眼花缭乱。
这是人类建造出来的地方。亨德列克环视周围之后,更加确信是这样。这并不是矮人所建造的,而是人类粗糙的技术。不过,虽然说是很粗糙,但这是和矮人的精致华丽的手法相较时的说法,事实上,这已经算是一座很壮观的建筑物了。然而,从什么时候人类开始有能力建设如此雄伟的地下建筑物呢?
不久之后,亨德列克的前方出现了三岔路。
通往正面的那条路上,有一名骑士站着。当两人的距离缩减到十步左右时,对方便传出生硬但不失冷静的声音。
“我就知道是你。贺滋里和伊尔斯呢?”
问他问题的人是莱思伯克,他轻松地拄着一根像是很沉重的战戟站在那里。因为刚才亨德列克所引发出的骚动声音,就算不是矮人,也能听得十分清楚。亨德列克不作回答,继续往前走去。莱思伯克还是一动也不动地拄着战戟,站在那里瞪视正在接近他的亨德列克。两个男人之间一片寂静,只听得到亨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