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蛇-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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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楚看着肖木渐红的眼眶，手足无措起来。
“呀，你别哭啊，我没有，刘延的事真不是我搞得鬼。”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巧地出现在那里？”
“你听我说啊，你不是让我把文梓给弄出来嘛，那天我去金玉满堂请人饭正是想商量这事来着，看见叶承领你进来，就想着去打声招呼，等我走过去时，看见刘延不怀好意进了你的包厢，没过一会儿他就抱了一团东西出来，我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了。靠，你可是小爷我罩着的，于是我就跟上去了。刘延那厮也很谨慎，一路上我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后来你们进了酒店，我一看，真巧，不就是我们接头的地方嘛，这地方我熟！然后我敲昏了个保洁员，假扮成他来了场英雄救美的场景。”
见肖木还是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韩楚一脸受伤地捧着自己的心脏：“太伤心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那韩允的死是怎么回事？你之前没跟我说过你还有这个计划？
“这个又是另一回事了，韩起势力强悍，要想一击毙命，就得证据确凿，你虽然提供了韩起走私军火的清单，但那对韩起来说只是冰山一角。那个时候韩允打电话跟我说，如果韩起在众目众目睽睽之下犯了罪，证据确凿，韩起就算就天大的能耐也反不了身吧。我问他什么意思。他没说，只说让我在屋内接个监控。
闻言，肖木心里一突，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韩楚，脸色煞白的骇人。
仿佛是印证肖木的所思所想，韩楚微吐出的话语不但判了韩起的死刑，还有肖木的：“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网络直播。”
肖木的身体轻轻地晃了晃，然后瘫软在地上，眼眸的颜色犹如墨汁般浓郁，他艰难地抬起双手，冰冷的手指缓缓地遮住自己的脸庞。
“我们这帮人中，没有一个有韩允狠。说实话，如果知道结果是这样，我是不会帮助韩允的……不过现在说这话已经没用了……”
韩楚看着他，情绪似乎被那双哀恸地双眸所感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韩楚突然伸手将肖木的手从他的脸上拿开，肖木仰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委屈的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你爱上他了！”韩楚看着他，一字一句。
肖木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然后他摇摇头，半晌轻轻地道：“我是一直都在爱着他。”
他爱了他十二年了，从被韩起带回来那年起，他就爱上他了，他只是气他，气他处处禁着自己，气他明明说爱着自己却还在外面养着别人……他只是想解气……他没有真想让他死……
韩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抓着他手的手掌越来越紧，然后，慢慢地，缓缓地放开。
“……你后悔了？”
肖木沉默不语，然后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不置可否。
“你呢？你们是亲兄弟，你为什么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韩楚一怔，然后道：“我不恨他，我只是觉得，如果不做点事情让他记得我，他会忘记他还有个弟弟……如果我知道韩允是这样一个打算，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帮他的……”
韩楚又说：“我有次回老宅，问爷爷当年对韩起的行为为什么坐视不管？韩起是他的孙子，难道死去的叔叔就不是他的儿子么？爷爷当时说：正因为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才这样。你知道么？我母亲根本就不是难产而死，她是韩家内斗下的牺牲品。父亲糊里糊涂中对韩起一直不闻不问。那个时候爷爷当家，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于是也一直瞒着，仅仅只是警告了一翻。好像牺牲一个韩起，他们就真能平安无事似的……纸终究包不住火，真相还不是被韩起查出来了，爷爷对韩起有愧疚，所以在那个时候才默不作声……这些事情，我到去年才知道，我去问父亲，父亲说他一直知道，只是他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再去面对韩起了，所以，不如就这样吧……他们就这样假装韩起从不存在，就像韩起无视他们一样……但是，我不行啊……”
肖木坐在那里静静地听韩楚在那里一直说一直说，那声音仿佛是从悬崖深处破空而出的，伴着阴冷的风和如雪的寂寞。
“韩起……他手下的人一直称呼他为大少。”
韩楚一怔，心里一道电流划过，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肖木。
“我只是觉得，如果韩起真心不愿意，他们是不会这么叫的……也许，真正在意过去却一味逃避的只有你们而已……”
第 16 章
韩楚在离开Y市之前，去监狱看了眼韩起。从气色上来看，韩起只是瘦了点，但应该没有受什么罪，看来王俊还是有两下子的，韩楚在心里呸了一声。
韩楚坐在那里，双腿交叉高高地翘着，一副老大的样子：“哟，我明天回去了，有什么话要让我转给老头么？”韩楚打量着韩起，唇角恶意的笑容戏谑地扬得更高，“搞不好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哦。”
韩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沉稳内敛，却带着让人惊悚的阴鸷，仿佛蛰伏起来的野兽。
韩楚想，老虎始终是老虎，即便落入平阳，也能光凭目光就能把对方给震慑住。
“回去也好，省得韩天绝子。”
韩楚闻言一惊 ，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虽然隔了层强化玻璃，但是他仍能感觉到泠洌的杀气冷飕飕地从他肌肤刮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韩起知道了。
“我在网络上看到个视频，是现场直播的杀人案，真精彩，而且巧的是，主角我居然都认识。”韩楚故作镇定，然后撇撇一脸不甘，“不过非常不幸的是，技术帝用事实证明，他们生活在世上是多么逆天的存在！”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明早楚离就到了，祝你早日出狱。”
韩楚走了几步又倒回来，看了看韩起，然后一脸别扭道：“哥，让管家准备个房间，我下次回家住。”
韩起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直到韩楚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恍然忆起，刚刚韩楚好像叫他……哥……
韩起压下微翘起的嘴角，勉强承认那种感觉……不坏。
韩楚的话给他带来了不少消息，韩允的死亡经过被直播到网络上了，但是有技术帝分析了视频，确认是假的，不管是不是颠倒黑白，这对韩起而言，无疑是有力的。警方确定他杀人的强力证据就是那个视频，如今视频是假的，这一证据就不成立。虽然韩允的死亡的确是他造成的，但是靠着肖木留下的伤口，他完全可以说是正当防卫，毕竟韩允死时手里的确握着那把枪……想要这一点成立，就必须确保王俊那帮人供词一致……还有肖木……
韩楚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闭目沉思。
韩楚的飞机刚起飞，楚离就到了。王俊和大部份人都被他安排出去了，他招了个出租车，直接去了夜色。韩起被抓后，夜色就关门了，王俊他们整日整夜的在这里商讨如何救出韩起，叶承被放了出来，那个杀人的视频被现场直播后，闹的沸沸扬扬，韩起的身份被人一眼认出，甚至有群众游街抗议，要求公安将这种人绳之于法。王俊走了好多关系，威逼加利诱，压着派出所一直没有正面回应，不过公安那边压力也很大，眼看着压不住了，网上又暴出一个视频，ID为“xiao123”的网友在论坛里开了个名为“愚蠢的人类啊，这才是技术！”的贴子，这名网友用图文并茂的方式，外加视频教学，向愚蠢的人类阐述了技术帝不仅仅只是说说，更是个逆天的存在。一石激起千层浪，好在这个时候，楚离到了。
楚离是什么人？王俊这一生最佩服的就是楚离，这人强悍的像个鬼，游走于生死边缘数十载，而依然顺风顺雨。韩起这辈子还被人阴过这么两三回呢，可楚离呢，向来只有他阴人的份。若是仔细论起来，韩起得喊楚离一声师傅。韩起以前那一身阴损的德行，基本就是来自于他的□□。
楚离前脚到夜色，王俊叶承他们后脚就回来了，加上顾文，几个人在房间分工明确，迅速向楚离报告了事情的经过和目前的进展。
最后王俊总结道：“警方现在手上有我们近两年内的军火交易明细，虽然不多，但很致命，我找过局里的人，有协商的余地。其次就是，韩允的死，网上视频虽然真假难辨，但造成的负面影响还是很大，这个上面很重视，不太好压，不管怎么说，韩允的确是死在大少枪下的，物证人证俱在，估计我们再搞不定，就算没有那份军火交易明细，大少也是凶多吉少。”
随后，王俊一脸凝重地掏出一个信封：“大少临走前，说人要好好的。我至今没有动他。”
楚离接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照片，看了一眼又塞回去：“真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啊。”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里还带着盈盈笑意，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质。
于此同时，警察在韩宅找到了肖木。
“肖先生，韩起的杀人案，我们想请你提供些线索。”
“……我是受害者。”
“我明白，为了早日惩治那些不法份子，确保您的人身安全，所以我们需要肖先生这样的知情者。”
“我被人绑架了，醒来时就在那幢屋子里。这就是我能提供的线索。”
“肖先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警察微微蹙眉。
“你看，我提供消息了，可是你却嫌弃我提供的消息不是你们想要的……”肖木转头看向那名警察，“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你们想要的那些消息？”
“你不是韩起的情人吗？”警察脱口而出，然后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
肖木无所谓地笑道：“没事，你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见肖木一脸悲凉，那警察顿时生出一丝怜悯之情，肖木跟韩起，怎么看都是韩起拐带了肖木，十之□□就是韩起强迫了肖木！他神色微缓，“那个，你放心，韩起这次是证据确凿，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估计也翻不了身，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提供些你知道的消息就行了，不用怕，警察会保护你的。”
“谢谢。”肖木道，“韩起平时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就连我，也是防着的。”
“那网络上的视频究竟是真是假？”
“不是假的么？”肖木反问，“我之前一直在二楼昏迷，醒来后就看见韩起受伤了，韩允倒在地上，不太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肖木事后看过那视频，韩楚将摄像头安装在二楼楼梯口，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个角度虽然居高临下，但照不全整个大厅，只能拍摄到沙发周围的场景，从韩起质问索人到韩起开枪射杀韩允那段内容被一丝不漏地拍了进去，但是肖木那一抢将韩起打出了监控范围外，王俊那一枪又正好打穿了摄像，所以栽赃嫁祸那段反而没被拍到，这样一来，实际情况就跟视频有了出入。
警察又问了些话，肖木不痛不痒的回答最终让他无功而反。
楚离是在第二天中午到达本宅的，他一米九六的身高，比韩起还高出了半个头，带了个大大的墨镜，穿了件风衣，他就那边直直地走过来，带着凌厉的气势。后面跟着王俊和管家。
院子里泳池填了，移了棵橡树和木棉过来，两棵靠在一起，根并着根，枝杆触着树杆，肖木坐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书。
楚离走到他面前，在他旁边坐下，温和地朝他一笑：“你好，我叫楚离。”
肖木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书，没有理他。
楚离也不生气，他从怀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小桌子上，肖木不着痕迹扫了一眼，照片上，肖木跟韩楚正在说着什么。
“我能听下你的解释么？”
“怎么？韩楚是韩起的弟弟，我跟他一起吃个饭，不行么？”肖木漫不经心抬眼扫了他一眼，又悠悠地垂下头看书去了。
楚离一愣，肖木给他的印象就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男孩，韩起让他向东他决不敢往西，其实楚离打心眼里是瞧不起肖木的，韩起在他这个年纪早已是一方枭雄，让人闻之色变。
可是刚刚，肖木那一抬眼一垂眸，生生透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那神态竟跟韩起有七分相似。
楚离笑笑，轻轻地说：“真不知道你们谁是蛇谁是农夫？”
“你在看什么？”楚离问。
“舒婷的诗集。”
楚离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头顶上交緾的枝杆道：“你居然喜欢舒婷，虽然浓郁但太朦胧了，不好。”
肖木放下手中的书：“难得要不顾一切地去争取？”
“没错。主动出击。”
“可是爱情的前提是人格平等、相敬如宾，彼此情投意合，一味的予取予求，只是把对方当作禁脔。”肖木真视楚离，眼神税利。
楚离点点头，面上不动声色，但在心里却已开始正视起肖木，“那是心态问题，同一件事情，你带着抵触情绪去感受，当然会适得其反。”
“所以任何事情，都要将心比心一下。不能什么好处都是你们占了。”肖木低下头继续看书。
“我知道。”楚离话锋一转，“大少这回估计在劫难逃了，警方证据足的很，杀人罪，军火走私，就算不死，也得终身□□了。”
肖木手指微微一颤，继而恢复平静，楚离迅速捕捉到这丝变化，笑而不语。
“若真如此，未免显得楚大少太无能了点。”肖木轻描淡写地翻过一页。
楚离笑笑，轻轻的说：“王俊，吩咐下去，即日起，若肖木胆敢踏出别墅一步……”他顿了下，然后微微加重语气，“杀无赦。”
他这三个字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就连一辈子宠辱不惊的管家都动容了。
可这一切落在肖木眼里，甚至没有激起丝毫波澜，他坐在那里，低垂着眼睑，静静地看着手中的书，他就像任何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对外界一切的纷扰，无动于衷。
楚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开。
管家将楚离送到玄关处，对着他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个躬。
第 17 章
楚离在Y市待了一周，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等王俊叶承他们一觉睡醒时，发现韩起已经回来了。韩起没有回本宅，而在夜色待了一宿，顾文不声不响地坐在他旁边。
十二年了，韩起想，大半辈子就这么耗在肖木身上了，就算是一只狼崽子，那也该养熟了吧，可偏偏就养了这么个东西，韩起坐在黑暗中绞尽脑汁，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猛抽了一宿，他看着自己腹部的伤口想，不知道这个东西消气了没？
肖木这几日睡得极其不安，总是梦到韩起鲜血淋淋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害他。后来肖木索性就不睡觉了，一宿一宿地睁大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后来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了，偷偷在牛奶里加了一片安眠药，每天盯着他喝下去。
肖木睡着了，但他却在恶梦中惊醒过来。
韩起在夜色待了两宿，后来实在想念肖木的紧，赶着半夜就回来了，刚睡下，就被一声惊叫给吓醒了，连忙坐起来安抚他。
肖木额头和身上全是冷汗，他看见韩起在拍着自己的背说没事没事，意识到刚刚是个梦之后，闭上眼睛抱着韩起睡觉。
半晌后，他猛地睁开眼睛，倏的从床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旁边的人。
韩起刚有点睡意，被肖木这么一惊一乍的，此时已是睡意全无。
“怎么了？”
肖木打开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从上到下，一丝不苟，目光在触及他腹部整洁的绷带时，闪过一丝涟漪，然后迅速地移开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