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_春温一笑-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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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坏主意,是好主意。”代王低沉笑着,吻上妻子的耳颈。
无瑕被他紧紧抱着,身子酥软。
代王收足了“好处”,心甘情愿的出去了。
无瑕和兰夫人带着小元瑞同寝,兰夫人便是心里有再多的忧虑,见了小元瑞那张可爱的脸蛋,也是笑口常开。
有女儿和外孙在身边,兰夫人安详慈和。
经过长途跋涉到了代地,代王和无瑕入住王府,开国公和兰夫人则住到了离王府不远的总兵府。
代王自到了代地之后便忙碌起来,接见地方官,整顿军务,每天从早忙到晚。开国公也闲不下来,一大早兰夫人便不见了他的人影,更深露重之后,他方才回来。
兰夫人也不管他,每天到王府看望她的女儿和外孙。
管理一个王府的内务本来应该是件很费心思的事,可代王府只有一位代王、一位王妃、一位小殿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次妃、侍妾,人口非常简单。人口一简单,事就少了,无瑕到代地不久,便把代王府里里外外的人、财、物料理清楚了,管得井井有条。
除管理代王府之外,无瑕还要接见地方官的家眷、代地一些名流世家的夫人。无瑕忙着这些事的时候,兰夫人便不耐烦出面,在后殿陪她的宝贝外孙玩耍。
小元瑞已学会走路了,可是还不够稳,摇摇摆摆的。他满地乱跑的时候,兰夫人必定寸步不离的跟在身后,一脸怜爱,“小元瑞,慢点儿慢点儿,莫太快了,小心摔着!”兰夫人越说,小元瑞越来劲,迈动小短腿向前冲,一脸欢快笑容。
小元瑞最先学会叫“娘”。“娘”已经叫的很顺溜之后,才学会了叫爹。
“岳母偏心。”代王认为这是兰夫人只教小元瑞叫娘,不教小元瑞叫爹,笑着跟无瑕不依,“王妃,劳烦跟岳母大人说一声,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半个儿子呢,求岳母大人好歹多疼我些。”
无瑕得意,“代王殿下,这是我娘亲自教咱们儿子呢,儿子当然是先会叫娘了。若你不服气,从京城把你父皇叫来呗,若他天天照管小元瑞,小元瑞肯定是先会叫爹呀。”
无瑕心里这个幸灾乐祸,就别提了。皇帝哪是看孩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所以,代王殿下,咱们的小元瑞会先叫娘,然后才叫爹,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啊。
代王嘴角抽了抽,“王妃错了,若父皇天天照管小元瑞,小元瑞最先学会的定是祖父。”
夫妻二人相互看了看,目光中都有无奈之意。
对于远在京城的皇帝,他们都有些头疼。无瑕小时候曾经崇拜过皇帝,代王更是皇帝心爱的儿子,可是眼下皇帝执追查杜丞相的余党,朝中已有不止一位大臣被锦衣卫捉拿了,这个态势,令人心生恐惧。
自从罢了丞相一职,皇帝要亲自处理许多政务,一天批几百份奏折,日夕忘餐。饶是忙成这样,还是有许多大事、要事来不及处理,耽误了时机,这样一来,本来脾气就不好的皇帝越发暴燥易怒,难以接近。
“让阿早离他远些,小心谨慎为上。”无瑕低声提醒。
“知道。”代王轻轻答应,眸色温柔。
无瑕牵挂他唯一的同母妹妹,事事为阿早着想,他心中很是感动。
这年,八皇子和圆圆也就了藩,离开了京城。
陆先生在京城顺利生下了次子,起名为谨。小谨出生后不久,常绍带着妻儿去了辽东苦寒之地,守卫边疆。
常朝霞去世三年之后,吕次妃如愿以偿的被立为太子继妃。穿上翟衣,戴上九翚四凤冠的那天,她笑容满面,踌躇满志,仿佛整个帝国都被她踏在了脚下。
“运气真好。”看到她从次妃成为继妃,由侧室成为继室,羡慕嫉妒的人真是不少。
太子元妃也好,继妃也好,总之都是太子妃。往后若是没有意外,她便是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吕氏成为太子继妃之后不久,阿雄得了风寒,因太医医治不力,一个风寒,竟要了阿雄这皇长孙的性命。皇帝震怒,为皇长孙治病的太医被尽数处死。可是,再怎么样,阿雄也是活不过来了。
消息传到代地之时,开国公正在练兵,惊的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阿雄病死了,阿雄那么强壮的一个孩子,竟然病死了……
代王率王府护卫疾驰而来,“岳父,节哀!”飞身下马,小心的把开国公扶下来,不许他再骑马,命人赶了马车过来,“岳父,您脸色不好,先回去歇着。”陪着他上了车。
兰夫人正带着小元瑞在王府中闲逛,听说了这件事,也是不敢相信,“那孩子和小童可不一样,小童弱弱的,他可不是,他身子结实的很。”
代王扶着开国公回来,无瑕见父亲目光都呆滞了,腰都直不起来了,一下子老了许多,又是心疼,又是气愤。
先是常朝霞在东宫病逝,然后又是阿雄,东宫对于开国公府来说,真是个不详之地!
“爹爹。”无瑕快步上前扶住开国公,“爹爹您坐,您脸色不好,快坐下来歇歇。”
“娇娇。”开国公面容苍老疲惫,眼眸中是深深的悲哀,“小朝做的恶梦,爹爹到如今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无瑕含泪点头,“爹爹,我也明白了。”
吕次妃被扶正之后,她的亲生儿子阿闻便也有了嫡子的身份。阿雄若活着,他是皇长孙,是无可置疑的皇位继承人,可阿雄一旦身故,却变成阿闻了。常朝霞另一个儿子小童还在,可他一个是身体弱,一个是年纪小,皇帝不会属意他为皇位继承人。一旦皇帝决定要立阿闻,常家、兰家当然就危险了。
常家、兰家手握兵权,是小童的亲戚,皇帝向来多疑,难道他不怕常、兰两家为了扶小童上位,起兵造反么。
代王扶紧开国公,苦涩说道:“以我对父皇的了解,他若打定主意要立阿闻,定会把常、兰两家赶尽杀绝。”
皇帝最在意江山社稷,和他自己的子孙。为了保他的子孙安稳无忧,他是不惜大开杀戒的。
立下赫赫战功的开国公、兰大将军,到了皇帝认为该杀的时候,他不会心软,不会手软。
三人都沉默下来。
凄凉、哀伤、悲愤,心情变幻不定。
良久,无瑕冷静的开了口,“他若打定主意,常、兰两家定会有一场劫难。可是,如今他打定主意了么?阿雄才死,他立即便决定立吕妃的儿子为继承人?”
“不会。”代王摇头,“我父皇虽然无情,对自己的儿孙还是很看重的。阿雄是皇长孙,阿雄忽然去世,他会伤心一阵子。况且,小童是原配之子,身份原比继室所生的儿子高贵,他不会半分也不犹豫的。再说了,太子尚在,父皇身体也还康健,这时考虑孙子辈继承皇位的人选,也太早了些。咱们此刻认定他会立阿闻,是因为有太子妃所说过的那个恶梦。否则,咱们也难以认定,父皇究竟会选谁。”
“甚好。”无瑕神情冷冷的,“既然如此,咱们便知道应该如何行事了。”
之前兰家和常家闹翻、常绍改姓胡,凭这些让皇帝相信兰大将军、常绍对他选定的继承人没有威胁,还不够。皇帝多疑且心狠手辣,他只要心中存着一丝怀疑,便不会放过常家、兰家任何一个人。
无瑕和开国公、代王商量着对策,三人都是面色凝重。
事关两家人的生死,轻忽不得。
细细商议过后,无瑕凝视着墙上悬挂着的军事舆图,目光幽冷。
“在想什么?”代王柔声问道。
无瑕笑了笑,“没什么,七哥,我盼着父皇万寿无疆。”
开国公身子颤了颤。
无瑕觉察到父亲神色不对,扶住了他,笑道:“爹爹,代地太弱小了,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强大不起来。”
开国公抓住了无瑕的手,“娇娇,你……”
无瑕眼眸中闪过愤怒之色,“爹爹,坐在皇位的那个人如果是父皇,是太子,我无话可说,安安份份做我的代王妃!可是,若皇位上那个人是吕妃的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开国公苍老的面容上满是震惊之色,看看无瑕,再看看代王,不敢置信。
代王望着开国公,声音轻轻的,语气却很坚定,“无瑕忍不了,我也忍不了。东宫妃是无瑕的异母姐姐,可是,先是她姐姐死在东宫,如今又是阿雄。若是将来让吕妃的儿子得了天下,无瑕会夜不能寐,我自然也是一样的。代地若不想任人鱼肉,便只能强大;若强大了,除非坐在皇位上的人是我父皇,没有哪个皇帝会容忍的,迟早有一天会削藩。岳父,争战不可避免。”
开国公看看女儿,看看女婿,仰天大笑。
他的笑声苍凉悲壮,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触目惊心。
……
兰大将军又一次中风,嘴眼歪斜,不能说话,情形十分凶险。后来虽经神医妙手救治过来了,可是曾经横刀立马威震胡虏的兰大将军再也没有办法领兵御敌,乞骸骨,回乡休养。父亲病成了这样,兰大宝这长子再也不能缠绵于床榻,强撑着站了起来。他接管了郑国公府,重新回到近卫,任羽林卫指挥同知。
兰大将军虽然隐退了,兰家的声势大不如从前,可大宝年轻有为,郑国公府又是世袭罔替的爵位,想许配女儿给大宝的人家还是很多的。兰大宝却放着众多名媛闺秀不要,迎娶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军官古山的妹妹为妻。“这古山是武状元呢,也算是人才出众了,可是古家原本就是平民百姓啊,这种人家的姑娘,竟有福气做了郑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这桩婚姻,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知道内情的人却说,兰大宝被名媛闺秀伤透了心,不管哪家勋贵外戚家的姑娘都不愿要,宁可迎娶一位温柔体贴的小家碧玉。
大宝娶妻的时候,常绪、常缙登门道贺,被大宝命人挡了驾。
常缙向来温文,羞红了脸,没意思的走了。常绪却是做了开国公府世子,自以为和大宝这郑国公府世子是一样的人,被大宝这般轻慢了,忍不住破口大骂,“我看在舅舅昔日的情份上容让你罢了,兰大宝你算个什么东西,这般目中无人!”
常绪骂的正高兴,被兰家下人抬了一桶污秽之物泼了过去,狼狈不堪。
自此,常绪和兰大宝成了死敌。
打这之后,京城中无人不知,郑国公府的兰大宝和开国公府的常绪是死对头,两人见了面便会怒目而视,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开国公夫人是兰大宝的亲姑母,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可开国公两个儿子都是庶出,又不孝顺兰夫人,兰家和常绪、常缙这名义上的表兄弟,已是陌路。
不光这样,兰大宝因为曾求亲于表妹不成,对代王府也是怀恨在心的。提起代王、代王妃,年轻气盛的他便会变了脸色,面沉似水。
“兰大宝这个人,可以用。”东宫之中,吕妃微笑告诉自己的亲生儿子阿闻,“他很有才干,其父在军中威望颇高,而且他和常家撕破了脸,又和代王有仇。”
阿闻似懂非懂的点头。
吕妃笑了笑,“你还小,不大懂,不过这没什么,母妃会为你筹谋的。”
吕妃差了机灵的内侍去联络兰大宝,很快得了满意的回复,“兰大宝恼怒常绪不敬嫡母,把他姑母兰夫人逼到了代地那偏远的地方,恨的咬牙切齿。因为痛恨常绪,他连带的对开国公所有的庶子、庶女都不满,便是对常妃留下的小童,他也有几分厌恶。他因为怨恨常家的庶子庶女,倒是愿意投靠您的。”
吕妃对此很满意。
常绪的妻子蒋氏虽出身侯府,眼皮子却很浅,自打吕妃成了太子继妃,她便时常到吕妃面前巴结奉承,又搜罗了许多奇珠异宝献到东宫,卑躬屈膝,讨吕妃欢心。吕家在朝中实在没底子,吕氏这继妃面对着元妃娘家弟媳妇这样的讨好,也受用的很,和蒋氏便有几分亲近。说到底,常家出的是位元妃,吕家出的是位继妃,元妃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不管什么时候,太子都得承认常家是岳家。
“我家世子爷要说大本事倒也没有,可他将来会是开国公呢,我公公在军中的袍泽故旧,谁不给他几分薄面,太子妃您说是不是?”蒋氏和吕妃推心置腹。
蒋氏满是奉承之色,吕妃矜持的笑起来。
常绪、常缙虽平庸,可到底是开国公严厉教养长大的功勋子弟,比她家那过继来的弟弟强多了。蒋氏热呼呼的贴上来,愿意做她的娘家人,唯她马首是瞻,她有什么损失呢?乐得点头。
吕妃虽做了太子妃,到了太子面前,还像做次妃时一样,温柔小意,体贴无比。太子听她说起常家的事,疲倦的微笑,“常家只有大郎有才干,可惜是开国公抱养的。二郎、三郎都才具平平,其实派不上用场。不过,总归是小童的外家,又是世袭的国公府,你多来往,也是应该的。”吕妃见太子这么说,更是心里有数,温柔道:“殿下说的是。”
至于兰大宝,吕妃却没在太子面前提起。
兰大宝投靠的是她,不是太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皇帝脾气越来越暴燥、在皇帝面前需小心谨慎格外压抑的缘故,皇后生了病,卧床不起。皇帝召来几十位太医为她医治,皇后不肯,“大夫治得了病,治不了命,我的寿命到了,我自己清楚,何苦因为我一个,又送掉数十条性命。皇上,您近年来杀戮太重,有干天和。”皇帝再怎么暴燥,对着临终前的妻子也是老泪纵横,“你让太医给你看,朕答应你,便是他们无能没用,治不好你,朕也不会降罪。”
皇后面色苍白,躺在枕上,微笑着摇头,“我才不信。我还不知道你么?你这会儿说的好好的,等我真的死了,你会把这些个太医全杀了给我陪葬。我死便死了,何苦造这些个杀孽呢?”
皇后交代了皇帝无数好话,到底也不肯让太医为她治病,含笑而逝。
如果说她最后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就是她的女儿临川公主随着夫婿在外地,临终之前,没有能和唯一的女儿见上最后一面。
皇帝抱着皇后温温的身体,痛哭失声。
现在的他已是铁石心肠,世上能让他掉下眼泪的人,也就只有他怀中这容貌平常的女子了。
她在战火纷飞的时候嫁了给他,不管他处于什么样的困境,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皇后薨逝之后,太子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从前有皇后在的时候,便是皇帝有怒火要发,也有皇后为他求情、说好话,皇后走了之后,再也没人敢在皇帝盛怒的时候劝他,如此一来,太子愈发举步维艰,动辄得咎。
太子奉命出巡北方,察看北方地形、风土人情,回来后便生起疾病,英年早逝。
皇帝晚年丧子,备受打击。
大臣们在悲痛之余,都是非常担心:皇帝陛下会在他的儿子当中选择一位立为太子,还是会在太子的儿子当中挑出一位,立为皇太孙?谁会是皇帝属意的皇储,谁会是下一任君王?
身在藩地的秦王、晋王、韩王等人全坐不住了,一边向京城递表章,表示对太子大哥英年早逝的沉痛之情,一边向他们的父皇献殷勤,明着暗着告诉皇帝:我人品贵重,我把藩地治理得井井有条,我和你一样天纵奇才,应该成为太子!
东宫中的吕妃哭过一场之后,叫来阿闻,细细交代他,“……在你祖父面前,一定哀毁不已,明白么?提到你父亲,除赞颂他的功德,还要一再说明他是嫡长身份,记不记得?你祖父既要嫡长继承,那么,东宫尚有皇孙,怎能立皇子?”
阿闻有些惶惑,“可是母妃,若要立皇孙,三弟他……”
小童的母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