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3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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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亲眼看见密报上的内容,她的一颗心才真的安定下来。
她长舒了一口气,唇边尚未露出的笑容又僵住了。
因为密报中接下来的消息实在让人无法接受。
——水军大都督,勇义侯周夙失踪了。
凤凰儿手一松,书写密报的纸张飘飘扬扬地落在了精美的地毯上。
她虽然不懂打仗,但也清楚一点,一军统帅是不应该亲自带冲锋陷阵的。
此次参战的宋军,除却辰州那十万水军外,还有从附近各州府抽调的骑兵步兵大约二十万。
再加上随阿福一起南下的,从京城四大营中挑选的精兵五万,一共是三十五万兵马。
水军大都督亲自上阵杀敌,难道让几十万将士在一旁看热闹?
打仗不是儿戏。
就算周夙一时间头脑发热,阿福呢?
难道他这个大宋皇帝也热血上头了?
“娘娘……”红翡弯腰把那密报拾起来,重新放到了凤凰儿面前。
凤凰儿定了定心神,抬眼看着红翡:“密报上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红翡点点头:“方才负责传信的大哥简单说了几句。”
不过他也叮嘱我了,这个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入京城,让我不要四处乱说。”
凤凰儿暗暗点头,这就是接触的次数多了,红翡得到了夏侯伊手下那些人的肯定,所以好些话才没有避着她。
“他的话说得不错,圣上此时一定在全力找寻勇义侯的下落,暂时是不会把消息传回京里的。”
红翡抿了抿嘴,大着胆子道:“娘娘,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左大姑娘?”
虽然左周两家几年前就不再走动,但左大姑娘和勇义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
就算做不成夫妻,那也和兄妹差不多。
万一勇义侯真的有什么,左大姑娘该如何承受,又该如何去面对勇义侯府的老夫人?
凤凰儿道:“左姐姐这里是一定要说的,她们夫妻是和荀朗是自幼的交情,如何能瞒着。
只是……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糟糕,周夙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既如此他就一定会有所准备,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还有圣上,他一定会派人仔细搜索,说不定现在已经有线索了。”
凤凰儿把视线转移到落款上。
这份密报是三日前写的,也就是说周夙失踪的事情至少发生在三日前。
阿福究竟找到他了么……
凤凰儿回到正殿,就见左未曦正巴巴儿地看着她,却没有了黎展颜的踪影。
左未曦拉着她坐下:“展颜向来懂事,见你另有要事,便说她新近学会了一样点心,让人带她去了小厨房,说是要做给咱们俩尝尝……”
说罢压低声音道:“出什么事儿了,方才我看红翡神色有些不对。”
凤凰儿拉着她的手,沉声道:“左姐姐,我方才收到了荆州那边的密报。”
左未曦见她这般严肃,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反握住凤凰儿的手:“是不是我大宋的军队在荆州又……”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她的父亲就是十多年前在那个地方战死的。
虽然如今大宋的国力和军力都远超十多年前,但燕国的荆州防线同样又经过了十多年的经营,肯定比从前越发难以攻克。
如果大宋军队的在同一个地方倒下,又将会有多少孤儿寡母……
她实在是不忍心想下去了。
凤凰儿轻叹道:“燕国的荆州防线已经被我大宋攻破了。”
※※※※
凤凰儿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左未曦虽是一品侯夫人,却也没有权力干涉别人的婚事。
既然秦氏为了黎展颜求到她那里,目的自然是想要托她把话递到宫里,让自己给周夙和黎展颜赐婚。
容云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轻呼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勇义侯府的这位老夫人未免太过托大。
她怎么敢逼迫皇后娘娘……”
凤凰儿淡淡道:“她是真敢,而且我还无法回绝。”
“娘娘……”
凤凰儿放下茶杯,把暖乎乎的手拢进了袖中,没有再说一个字。
周夙的父亲是为了大宋牺牲的。
这些年太上皇对他们母子颇为照顾,甚至在周夙十六岁学成归来时就让他袭了爵,成为了大宋最年轻的一品侯。
不仅如此,他还重用周夙,让他做了辰州十万水军的大都督。
这固然是因为周夙本身具备了那个能力。
可换个思路,这又何尝不是太上皇刻意关照功臣遗孤?
天下之大,真正无可取代的人才又有几个?
逝者已矣,对其妻儿照顾至此,太上皇的确算是仁德之君,身为臣子的秦氏和周夙也不应该再有怨言。
第七十四章 太执拗
荆州,宋军大营御帐。
一身银色甲胄的赵重熙坐在书案后,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名被五花大绑的虬髯大汉。
那虬髯大汉披头散发,沾满泥浆血渍的衣裳破烂不堪,加之又被麻绳捆成了粽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一名宋军偏将在赵重熙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真?”赵重熙挑眉。
“末将绝不会认错。”偏将信誓旦旦。
赵重熙点点头,冲那虬髯大汉冷声道:“你便是燕国的龙虎将军樊坤?”
那大汉桀桀怪笑:“原来你就是那宋国的儿皇帝!”
“找死!”那偏将厉声喝道。
赵重熙抬手止住了偏将的话:“樊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樊坤见自己的身份被识破,冷声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似这等无用的话就免了!”
赵重熙呵呵笑道:“既然这般爽快,樊将军不妨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成为阶下囚的?”
为了顺利拿下荆州,赵重熙不仅做了十分周密的部署,而且还认真做了功课。
虽然没有见过燕国荆州守军中的重要将领,但对他们的情况却并不陌生。
尤其是眼前这一位,荆州前卫营主将樊坤,赵重熙上一世就听说过这个名字。
原因无二,当年周夙的父亲勇义侯周建宁,便是死于樊坤之手。
所以在问澜山庄读书那些年,他就不止一次听周夙提起樊坤这个人。
樊坤模样生得刚猛,其实生性最是奸诈狡猾。
若非如此,宋军中最善于用兵的勇义侯周建宁,十多年前也不至于落入他的圈套,落得个几乎全军覆没的结局。
既然成为了阶下囚,樊坤就没想过还能活。
他抬起头直视着赵重熙:“本将还未到年老昏聩的地步!”
赵重熙看着樊坤的眼睛:“周都督擒住你之后,你对他说了什么?”
樊坤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赵家小儿,你这是在担心那周家小儿?”
赵重熙道:“樊坤,一个人活到四十多岁还靠着逞口舌之利度日,你不觉得既可笑又可悲么?”
樊坤说不出话了,满脸的脏污也遮掩不住他铁青的脸色。
他从军二十多年,从一名普通士兵做到如今的位置,在宋帝口中竟成了靠口舌之利度日的人?!
他咬牙道:“宋帝,你无非就是想知道周都督的下落,对吧?”
赵重熙道:“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了便留你一具全尸,否则……”
这话听起来很像是小孩子赌气,可樊坤却丝毫不敢大意。
虽说都是死,谁他娘的想被人活剐?
他深吸一口气道:“本将不过是告诉了他当年左泽云的死因。
是他自己太过执拗,非要亲自去给左泽云报仇,结果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能怪得了谁?”
赵重熙眯了眯眼睛:“说话不要绕弯子,周都督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樊坤见他眼露寒光,嗤笑道:“宋帝方才答应过的……”
赵重熙道:“朕就食言了又如何,谁看见了?
你最好老实一点,如果再敢耍什么小动作,朕就让人活剐了你!”
樊坤道:“当年左泽云其实是可以不死的,是当时右卫营的一名偏将施了毒计,在宋军的水源处下了毒……”
赵重熙一巴掌拍在书案上,怒斥道:“卑鄙无耻!”
樊坤惨淡一笑:“的确是卑鄙无耻。左泽云身边有医术不错的军医,为了不让那军医发现异常,那人下毒的时候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
左泽云防不胜防,最终还是中了毒计。”
赵重熙只觉心底一阵悲凉。
十几年前宋军惨败于荆州,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无非就是宋军战力不及燕军,加之主将用兵失误。
要么就是荆州防线固若金汤,宋军以卵击石。
谁能想到,那一场惨败中竟还有这么多的细节。
只听樊坤继续道:“若非勇义侯周建宁的一名副将做了漏网之鱼,周都督也不可能知晓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所以说天道轮回报应不爽,谁都别想逃得掉。”
赵重熙懒得与他做口舌之争,冷声道:“当年右卫营的那名偏将是谁?”
樊坤道:“就是如今右卫营主将曹醇。”
赵重熙挥了挥手:“把樊将军带下去,等周都督回来发落。”
“是。”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一起动手,将同样高大魁梧的樊坤带出了御帐。
赵重熙按了按眉心,看向了坐在御帐角落里,好半天没有吱声的袁谟。
“假牛鼻子,你今日这卦也矜贵,都两个时辰了竟还没有结果。”
袁谟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把憋在胸口的浊气全都吐了出来。
“事关人命,这一卦自然是矜贵无比。”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赵重熙稍微放松了些许:“说罢,周夙这一次能不能平安归来?”
袁谟笑道:“当然,不出一个月,定然会有好消息传来。”
“就这些?”赵重熙靠在椅背上,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袁谟。
袁谟暗暗咧嘴。
自从娶了司徒箜,重熙真是越发精明了。
只是卦象中显示周夙遇桃花这种事,他觉得还是不要对重熙说了。
一来,周夙那厮是有前科的,搞不好又把自己拖下水。
二来,每次为师弟排卦总有一句“遇桃花”,是不是显得自己太那个了?
算了,还是等事情有了结果再说。
他双手合十作告饶状:“真的就是这些,人好好儿的难道还不够么?
圣上可不要太贪心呐!”
赵重熙懒得理他,随手翻开了一本兵书。
袁谟调侃道:“我说圣上,你一遇到麻烦就给皇后娘娘写信诉苦,甚至还要钱要粮要人的。
打了那么大的胜仗却在这里装模作样看兵书,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赵重熙把手里的兵书朝他扔了过去,笑骂道:“我们夫妻间的事情有你多嘴的份儿?”
袁谟接住兵书,笑道:“原来是早就写过了呀,是本真人多管闲事了!”
赵重熙道:“荆州防线已破,接下来咱们得趁着寒冬来临之前重新部署兵力,以防燕军反扑。”
袁谟撇撇嘴:“重熙,你这般无趣,你媳妇儿知道么?
不,本真人说错了,像你这般毫无情趣的男人,应该娶不到媳妇儿才正常啊!
可你居然娶到了那么好的媳妇儿,媳妇儿还对你那么好,真是奇哉怪也!”
第七十五章 巧相遇(上)
赵重熙一张俊脸全都黑了。
死牛鼻子这是在作死么?
他的媳妇儿本来就是最好的,媳妇儿对他当然也是最好的。
可加上“居然”、“还”,这话怎的像是变了味一般?
更别说最后那一句奇哉怪也,简直等同于说凰儿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
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竟被这死牛鼻子比做牛粪?!
袁谟见他的脸都快滴下墨了,嘿嘿笑道:“我说的可全都是好话,是在夸你有福气呢!”
说罢在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
至于你要胡乱联想,那真不能怪到我头上哟!
赵重熙突然笑了,而且笑得极为灿烂:“那就谢袁师兄美言了。”
袁谟被他笑得身上直发毛。
自己怎的又不长记性了!
重熙如今是大宋皇帝,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打趣的师弟了。
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讨好圣上是臣下应该做的,哪里当得一个谢字……”
赵重熙一本正经道:“要谢的。”
袁谟:“……”
谢个毛啊?
怎么看重熙这声谢都是在给他下套!
果然就见赵重熙抚了抚下巴:“如今咱们远离京城,加之战事又吃紧,我连一份像样的谢礼都备不出。
这样好了……
虽然卦象说阿夙平安无事,但咱们也不能这么干等着。
我这里事情繁冗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寻阿夙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
记得你方才说阿夙顶多一个月就会有消息,那我便在荆州城里静候佳音。
现下已是冬月,一个月后便是腊月,咱们正好一起回京过年。
到时候大家论功行赏,袁师兄便是头功!”
袁谟在心里大声哀嚎。
堂堂的一国之君,心眼儿这么小真的好么?!
阿夙是他们的好兄弟,自己当然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寻他。
可昨日刚听说阿夙失踪,重熙就已经派了十几路精兵四处找寻。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比起那些精兵,他真是……
还有,卦象中的确显示,阿夙一个月后便会有好消息,可世间有哪一件事不是瞬息万变的?
万一不能在一个月内寻到周夙,自己岂不是就成了吹牛说大话的人?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圣上就是故意在打击报复他!
赵重熙从袖中摸出一物扔给袁谟:“这是调动暗卫的令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袁谟接过令牌,一双不大的眼睛直直瞪着他的背影:“知道了。”
十月的荆州比起北方要温暖一些,但也已经开始有些寒凉了。
袁谟带着一群暗卫花了五日的时间,把方圆百里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他站在大树下,望着那滚滚东逝的江水,乌黑的长发都被寒风吹乱了。
一名侍卫劝道:“大人,眼瞅着像是要变天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袁谟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传我的命令,从明日起扩大搜索范围,一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即刻回报!”
“是。”那侍卫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
荆州往南大约六百里,正是沅、邵两州交界处。
同样是冬月,这里的天气却十分晴朗,恰似阳春三月一般温暖。
周围的景致也浑然不似冬天那般萧瑟。
虽不及春夏那般生机盎然,也让人的眼睛觉得特别舒服。
此时已是旱季,河中水量不大且格外清澈,倒映着蓝天白云分外清爽。
河岸边的一男一女却无心欣赏这秀丽的景色。
男子大约十八九岁,正手握一根削得很尖的竹竿站在河中央叉鱼。
女子年纪更小,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两只手提着颜色艳丽的裙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直往男子那边张望。
不一会儿,男子就叉到了一条七八寸长的鱼。
他伸手把鱼从竹竿上取下,用力朝女子这边一扔。
女子微微一抬手,那条鱼正好落入了她宽大的裙摆中。
两人动作十分娴熟,竟像是提前演练过很多次一般。
不多时,女子的裙摆里已经兜了大约十几条鱼。
她高声呼喊道:“大勇哥,差不多够了!”
那名被她唤作大勇的男子又叉了一条鱼,这才举着竹竿趟着河水朝岸边走来。
※※※※
荆州,宋军大营御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