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凰为后-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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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背地里不知道吃了多少磋磨,今日竟还陪着小四来替那杨氏求情!
司徒竼重重磕了个头:“三叔,求您看在侄儿的面上,放过我母亲吧。
您要杀要剐,要打要骂都只管冲着侄儿来,只要您能出气,怎么着都行。”
一旁的司徒策也重重磕了个头,倒是没有吱声。
赵重熙和梧桐并不知晓事情的原委,加之身份不合适插话,只能选择在一旁看戏。
要杀要剐?要打要骂?
司徒曜忍不住冷笑起来。
害人的是他们,自家是是受害者。如今倒是反过来了,自己这个受害者竟成了欺负人的一方。
司徒竼被他笑得头皮直发麻,哀求道:“三叔……”
司徒曜并不打算顺着他的意思接话。
不就是耍赖皮么,当谁不会呢!
他拢了拢宽大的袖子道:“小四,你言之凿凿请我饶过你母亲,可我根本不知道你母亲犯了什么错,这个‘饶’字又从何说起?”
“三叔,说了也不怕被您笑话。我们一家虽是回外祖家过年,其实……”
“其实什么?”司徒曜快要失去耐心了。
“其实这些日子在外祖家,父亲日日和母亲吵架,甚至还说要休了母亲……
外祖和外祖母因此都病倒了。
三叔,如果母亲真被父亲休了,她下半辈子该怎么活,侄儿和弟妹们又该怎么办?”
司徒曜越听越生气,铁青着脸道:“小四,你口口声声说请我饶过你母亲,那我便请问你,你母亲做了什么恶事,竟然需要求到我的头上?”
其实司徒竼也不太清楚杨氏具体都做了什么。
只是听父亲每次和母亲吵架是总会提起让她去求三叔,所以他今日才会跑这一趟。
三叔离京外任时自己还小,不太了解他的性情。
但听府里好些老仆都说三叔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想来他一定不会把娘逼上绝路。
司徒曜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是司徒明的好儿子,都一样自私自利!
“小四,你最好还是先回去问一问你母亲,她究竟做过些什么。
你方才说一旦你母亲被休弃,她的下半辈子该怎么活,还有你们兄妹又该怎么办。
那我告诉你,我的孩子们因为你母亲险些就没有了娘,他们又该怎么办?”
“三叔……这是真的?”司徒竼大为震惊。
母亲那般温柔善良,竟能做出谋害三婶的事情?
司徒曜不想再和他纠缠,冲小厮们一挥手:“咱们走。”
他绕过司徒竼和司徒策,继续朝三房主院那边走去。
赵重熙和梧桐抱着藤箱跟了过去。
“三叔——”
跪在地上的两名少年醒过神来,站起身也追了上去。
司徒曜才刚走到大门口,就被司徒竼和司徒策一人一边拽住了胳膊。
“我方才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放开!”司徒曜怒了,厉声呵斥。
司徒竼兄弟俩和司徒明兄弟俩不一样,是打小儿就开始习武的。
虽然远不及司徒篌那么厉害,但无论是力气还是招数他们都远比司徒曜强得多。
司徒曜努力挣扎了几下,居然纹丝不动。
梧桐在后面看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说司徒三爷如今也算是他的主子。
主子遇到麻烦的时候小厮当然应该挺身而出。
他把手里的藤箱放下就准备上前帮忙。
然而,他才刚迈了一步就被赵重熙一把拉住了。
梧桐十分不解地看着他。
爷这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们这个小厮是临时的,但也不好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吧?
更何况司徒三爷对他一直都挺好的。
做人不能没有良心。
赵重熙无声道:“别多管闲事!”
梧桐:“……”
几个月不见,爷怎的也变得这般冷漠了?
而那边司徒曜被拉扯得火气直往脑门上窜,他抬起腿就往司徒竼的肚子一脚踢了过去。
司徒竼往侧边一让,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顺势把司徒曜带了过去。
这一变故来得突然,司徒策那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手上跟着一用力。
歘地一声,司徒曜的两只袖子都被扯掉了。
他的衣裳本就穿得单薄,这么一来两条雪白的胳膊就全都露了出来。
司徒曜虽然不似从前那般目下无尘,但骨子里还是矜贵的。
似这般在人前出丑,真是让他羞愤不已。
他顺手拾起门闩就冲两个侄儿打了过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获新生(中)
司徒曜的两条胳膊一露出来,司徒竼和司徒策就知道今日事情要糟。
这些年三叔虽然不在府里,但他从前的“光辉事迹”他们听得实在太多。
三叔和大宋绝大多数的勋贵子弟截然不同,甚至和祖父以及府里其他叔伯也不一样。
他并非魏晋时那种放浪形骸的贵族子弟,对自身仪表方面的要求几近苛刻。
当着仆从的面被侄儿扯掉衣袖还露出整条胳膊,于他而言绝对是天大的羞辱。
他们本是来替母亲求情的,没曾想却反而把三叔给得罪透了。
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俊美斯文的三叔竟也会有这般“粗鲁”的举止。
不等他们想明白,又粗又长的门闩已经朝二人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两名少年哪儿会愿意挨打,拔腿就往外跑。
司徒曜举着门闩追了上去。
他虽是个文人,但胜在身高腿长又正值盛年,很快就追上了司徒竼兄弟二人。
小兄弟俩被他这股气势震得双腿有些发软,慌不择路地躲到了湖边的大榕树背后。
梧桐实在是待不住了,苦巴巴地看着自家爷:“爷,咱们去劝一劝三爷吧,天儿这么冷他穿得又少,风吹多了会生病的。”
赵重熙微微勾了勾唇。
司徒曜那厮向来最懂拉拢人心,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梧桐哄过去了。
不过他真是越来越想不明白这一世究竟什么地方发生了错乱。
司徒箜、司徒阮氏、司徒曜……这一家人全都变了。
换做上一世,他宁可相信太阳打西边升起,也不相信司徒曜会对人动粗。
可事实证明,太阳无论如何都不会从西边升起,但被逼急了的司徒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个看起来又蠢又笨的司徒曜的确比上一世那个假仙顺眼很多。
他把手里的藤箱放在地上:“走吧,去看看。”
主仆二人快步走到了湖边的大榕树下。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直接把他们惊呆了。
只见司徒竼和司徒策齐齐软倒在树下,一看就是被吓傻了。
而不远处的地上,司徒曜直挺挺地仰躺着,额头上多了一个窟窿,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
要不是他的腿和手还在微微挣扎,活脱脱就是个死人。
梧桐喃喃道:“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儿的么……”
赵重熙推了他一把:“顾不上那些了,你赶快去三房叫人!”
梧桐不敢耽搁,撒丫子朝三房那边跑去。
赵重熙走到司徒曜身侧蹲下,从他的衣摆上撕下一块布团在一起堵住了那血窟窿,一面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司徒竼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连滚带爬地凑到赵重熙身侧。
“三……三叔……他还好么……”
赵重熙收回手,冷声道:“还有一口气。”
司徒竼双手紧紧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要是三叔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赵重熙被他哭得心烦,轻斥道:“还不赶紧把大氅脱下来给三爷盖上。”
“哦,哦……”司徒竼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小心翼翼地盖在了自家三叔身上。
而那边司徒策也醒了,却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
赵重熙在心里又把司徒家的人鄙视了一遍。
这就是所谓的百年世家子弟,无事时成天耀武扬威人五人六,一旦有事全是废物!
“待会儿梧桐带人过来,我们先把三爷扶到三夫人院子里,四少爷要是还能走动的话,烦劳您去把府医请过来。”
“我……”
司徒竼不敢耽搁,站起身跌跌撞撞朝二门处跑去。
※※※※
夜已经深了,司徒曜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
苏白和云娑围坐在桌旁,眉宇间全是愁容。
云娑重重掐了自己腿上一把,觉出疼痛后松了一口气。
“苏白,我直到现在心里还是凉嗖嗖的。要是三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俩该怎么办?”
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苏白从袖中抽出一块丝帕塞进她手里:“三十多岁的人了,遇事还是只会哭,你能有点出息么?”
云娑哽咽道:“咱们俩伺候三爷几十年,无儿无女不说,连个姨娘的名分都没有。
可三爷自小就心善念旧,只要有他在,咱们就算年老色衰也不会缺了衣食。
万一他……咱俩下半辈子该依靠谁?”
苏白如何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其实不止云娑,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担心。
三夫人对待三爷都能这般绝情,更何况是她们。
只不过云娑的话她也不完全认同。
就算三爷在又如何?
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衣食?
求人总不如求己,只要手头有足够的银两,在哪儿都能把日子过起来。
可惜她就是拿钥匙不当家,一辈子丫鬟的命!
她轻叹道:“云娑,十几年都过去了,你的梦还没有醒么?
三夫人进门之后的确没有立时把咱们撵走,也不像别人家的主母那样磋磨咱俩。
可她进门之前三爷就被吓怂了,哪里还敢有什么庶子庶女。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防住了咱俩,却漏掉了一个吕氏,这就是命啊……”
云娑忿忿道:“三夫人如今真是……爷都伤成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不愿意让爷留在她屋里养伤,愣是让人把爷送回来,心太狠了!”
苏白笑道:“她要愿意把爷留下,还有你什么事儿?好生把爷伺候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云娑也忍不住弯了弯唇:“也是……”
两人说得投趣,浑然没有发现床上的男人眼皮动了动。
司徒曜是热醒的。
府医说他之所以一直醒不过来,主要是流血过多又受了风寒。
搬回他自己屋子里后,苏白和云娑就立刻吩咐人在屋里燃了五个炭盆。
除此之外还在他身上盖了两床厚厚的大棉被。
司徒曜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热。
明明他是活活埋在雪地里被冻死的。
昌隆二十六年,他遭遇了三十六年的生命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他空有满腹才华,白白花费了十几年的心血,最终却落得了一个身败名裂身无分文的下场。
趁人不备,他驾着偷来的破马车仓促逃跑。
本以为只要出了京城就能天高地阔鸟飞鱼跃。
然而……
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那些人的魔爪。
第一百八十四章 获新生(下)
司徒曜正觉得脑子里一团糨糊,两道熟悉的女声就传入了他耳中。
苏白?云娑?
他暗暗吃了一惊。
这两个贱人不是早就背叛了自己,跟着她们的新主子,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去享福了么?
而且她们此时谈论的人,竟是自己早已经故去好几年的发妻阮氏?!
他的脑子越发乱了。
阮氏五年前就已经病逝了,之后自己……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皮却重若千斤怎么也睁不开。
“苏姑娘,云姑娘,你们回屋去歇着吧,后半夜交给小的们就行。”
一道同样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司徒曜的耳中。
谷雨!
竟是三年前就被人打死的小厮谷雨!
司徒曜觉得整个天地都凌乱了。
莫非自己被冻死后,在阴间又和这些故人重逢了?
可也不对啊,苏白云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阴间。
而且阴间不应该是冰冷阴森的么?
似这般高床软枕温暖如春……夏,绝对是阳间才有的待遇。
苏白和云娑早就困了。
见谷雨梧桐以及新来的小厮阿福打算替她们值夜,自是求之不得。
苏白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那你们几个仔细些,郎中说三爷烧退了之后很快就会醒了。
方才我试过,三爷的额头已经不烫了。
待会儿他要是醒来,你们给他多喝点温水,去厨房把粥热一热,也端来喂他喝一些。”
“是,苏姑娘。”三名少年一起应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苏白挽着云娑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内室。
谷雨在司徒曜身边已经伺候了七年,一直都是专门负责他饮食起居的。
论起司徒曜的信任,他丝毫不比陈、洛两位管事逊色,甚至超过了苏、云这两名通房。
更不用说是梧桐这样刚来几个月的小厮。
三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一起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子。
见司徒曜还是没有醒,不仅是谷雨,就连梧桐的眼睛都红了。
谷雨探了探司徒曜的额头,果然触手温凉。
“梧桐,爷的高热真的退了。”
“谷雨哥,要不咱们把爷叫醒吧,他都两日没吃东西了。”
“嗯,咱们试着叫几声。”
两名小厮一起轻声呼喊起来。
赵重熙则是眼睛都不带眨地看着司徒曜的脸。
这厮居然熬过来了!
他并不后悔昨日出手救了司徒曜,但多少还是有些膈应。
自己好像又犯上一世的老毛病了。
司徒曜这一世的确没有害过他,但他们之间绝不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
昨日并非自己出手对付他,而是司徒曜想要打人却险些把他自己打死。
换句话说即便司徒曜真死了,也和他没有半文钱的干系。
结果就是,他依旧没能替自己报仇解恨!
这是他几个月前不敢相信的。
赵重熙暗暗咬了咬牙。
司徒曜对自己的用处还多得很,姑且让他这条烂命再多活些日子吧!
两名小厮的呼喊效果十分明显,司徒曜的眼皮终于睁开了。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谷雨面带焦虑的脸庞。
司徒曜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
三年前谷雨被打死都时候已经是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而不是面前这个尚且还有些稚嫩的少年。
这么说来……
自己是回到了几年前,重新活了一回?
可世间真有这种古怪离奇的事情么?
他的视线又转向了谷雨身边的少年。
咦?
这人怎的这么眼熟?!
司徒曜努力想了一会儿。
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这不是皇长孙身边的那名叫做梧桐的小厮么!
几年前皇长孙偶尔会到成国公府来看望箜儿,身边就总是带着这个小厮。
可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床前?
“你叫梧桐?”他试探着问道。
梧桐一愣。
三爷这是怎么了?
记得谷雨却记不得自己?
可要是记不得,他为什么还能唤得出自己的名字?
司徒曜本想询问梧桐,长孙殿下是不是也一同来了。
抬眼却看见了立在床尾的赵重熙。
“这……”
司徒曜只觉一阵眩晕,赶紧合上了双眼。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昌隆二十四年,皇长孙莫名其妙失踪了。
正是因为他的失踪,箜儿同他的婚事只能不了了之。
后来他才知道,皇长孙的失踪并非莫名,而是箜儿一手策划的。
今日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庞,让他怎能不心虚。
他表情间的变化如何逃得过赵重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