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门嫡妃-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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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少渊敛目看着颜姨娘脸上的愤然之色,回想到这几日,后宅里的流言,说姨母为了争宠,打砸了明月楼,又将赵姨娘的脸毁了,昨日更是被大夫诊断出假孕,桩桩件件似乎全都是针对姨母而来,就连他也十分疑惑,姨母这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姨母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跟我说么?”
颜姨娘眼睛更红了,向陈妈妈摆了摆手,陈妈妈将一只玉牌放到他面前,还有一份钱庄的退股书信。
他拿起玉牌跟书信看了看,心中疑惑不止,就听陈妈妈道:“三爷不知道,去年姨太太还管家的时候,我们家虽然外头看着是鲜花着锦,可中馈上头能够用的银钱份例却只少不多,姨太太维持的艰难,终是在几年中省下了一千两银钱,姨太太念着府里开销大,老爷花钱又是个没节制的,便想着做个什么营生来补贴家用,正巧三月前新开了家汇通钱庄,那家掌柜跟咱们是有些交情的,便听了那个掌柜的入了一份股,用的信物就是这腰牌……”
陈妈妈说着眼睛一红,就哭起来,“谁曾想,那汇通钱庄竟然私底下还放印子钱,姨太太知道了以后就要退股,可一直被那掌柜的推三阻四,姨太太一边管着家一边在外头跟这些人扯皮,家中事务难免疏漏,加上二小姐从中刁难,惊马的那回,姨太太是当真无辜,可老太太向来就不喜欢姨太太,这不就下了姨太太的管家权么,姨太太自从不管家了之后,成日里吃的用的都是旁人的冷茶剩饭,这也就罢了,饭食之中竟然还被下了推迟小日子的药,就是为了陷害姨太太,让老爷以为姨太太是为了争夺宠爱,从而厌弃了姨太太。”
楚少渊心头大惊,“姨母,这些可都当真?”
颜姨娘手中握着锦帕,眸色黯然,低声道:“若我不是用玉牌做了信物,又如何会被人拿捏了短处?我们大燕的官员不能与商贾勾结,何况是这种放印子钱的黑商,若是我将钱庄的事翻出来告诉老爷,老爷更会厌弃了我,我只能吞下这苦果,她们便是算计准了这一点,才下了这般狠手来害我,说什么我与夏明景商议让他陷害彻哥儿,我害了彻哥儿能对我有什么好处?”
颜姨娘抬起头,那双美目之中满是赤红,再不复平日那般美艳,仿佛一下子老了有十岁之多,语气凄楚,泪盈于睫,“自从被诊出了有孕,我便满心欢喜,以为这些年的祷告灵验了,菩萨赏了个金童到我肚子里头,想不到竟然是被下了药,她们却还嫌作践的我不够,竟然从外头纳娶了一房妾室给老爷,那个赵姨娘面甜心苦,我去与她交好,可她说什么,她自小家教森严,即便是做人妾室也要堂堂正正,她这是暗讽我做了老爷的外室啊!”
颜姨娘哭的幽怨,抽抽噎噎,“可恨她们这样作践我便罢了,还将娴儿也关了起来,还放到府里最远的飞香轩,大厨房做好的饭菜只怕过去就凉了,也不知娴儿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楚少渊眉头皱的更紧了,想到最近夏明景跟谢翾云的交集,莫非与姨母有关?
听姨母这话的意思是她现在这般都是被人陷害的了?可府里谁要害她呢?谢氏向来心地柔软,姐姐更是个软和的性子,连萧清那般的女子都能轻易的缠着姐姐,要姐姐下手来害人,恐怕是不能的,况且,姨母的性子,他也是略知一二的,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他不好下决断。
他抿了抿嘴角,轻声道:“姨母既然在夏家呆着不痛快,待我回了宫请父王赏赐姨母一座雅致的别院,以后姨母就搬至别院去,有我一日便有姨母一日。”
颜姨娘愣了愣神,她哀哀凄凄的哭了这么久,不是要听他说这一句的啊,她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安享太平!
她看着楚少渊那双酷似六郎的眼睛,当年的六郎是宁可将她送出宫外,也不肯看她一眼,她身边还带了他这么个拖油瓶,整日里就知道哭哭哭,直将她哭的心烦,可一看到他这双酷似六郎的眼睛,她就狠不下心将他扔开。
如今作茧自缚,谁都不将她放到心上,这样想着,心头火气直窜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声音带着些尖锐:“意儿,姨母不要去什么别院,姨母咽不下这口气,你若当真心里有姨母,就给姨母讨一个诰封,抬了姨母做老爷的平妻,这样以后在府里谁也不敢小瞧了姨母,你娴妹妹的婚事姨母也能做主了。”
楚少渊一愣,脑子里蓦然响过婵衣冷淡的声音,“……你若是生出了抬她做平妻的念头,我以后就没有你这个弟弟!”惊得他心中一跳,姐姐怎么会预料的这样准……
颜姨娘见他一直愣神却不答应,眼中透出失望之色,脑仁儿钝钝的疼,直接将他往门外一推,冷声道:“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就让我死在夏府吧,回去做你的三皇子吧!”
说完也不看他,趴伏在暖炕之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楚少渊只觉得头大如斗,他温声劝道:“姨母,您过的不痛快为何还要为难自己呢,搬到别院去住,到娴妹妹及笄了,我给娴妹妹找个好人家,这样不好么?”
颜姨娘眼角的泪滑落,她求了半生的荣华,争了半生的男人,都一个两个的想要将她放到外头去,从来不问问她的意思,她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妻之名,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儿女有个嫡出的身份,再不被人欺辱,为何这般艰难?
她只觉得自己没了争的力气,侧头看了眼窗外,天空忽然飘飘扬扬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寂静的夜中翻滚落下。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你不愿便罢了,姨母要歇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楚少渊忧虑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姨母放心,我定然会护着您一世平顺的。”说完大步跨出西枫苑。
而西枫苑的灯,却是亮了一夜。
此时,远在云浮城的皇城中。
文帝手中拎着一盏八角琉璃宫灯,穿越飞翘着琉璃瓦的宫墙,夜色如水,一路翻飞的雪花不小心飞落在身上,瞬间凝成一粒小水珠,狭长的宫墙飞快的后退着,路的两旁虽有一排用汉白玉砌好的灯台,却未曾点燃,只有一盏引路的琉璃宫灯微微散发着光亮,映着一路上飞舞的雪花,倒有几分锦衣夜行之意。
文帝一路走到观星阁,身后跟着从小侍候到大的内侍赵元德。
赵元德手里拿着一只挡风雪的六十四竹骨节伞,小心的为他遮挡着风雪。
站定在观星阁顶层,从高处往低处望下去,云浮城的全貌连带着万家灯火的夜景映在眼里,那是许多比琉璃宫灯更加微弱细小的橙橙暖光,却让人看着有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在大片的风雪之中将灭不灭的摇曳着光辉。
文帝轻轻喟叹一声,赵元德敏锐的察觉到此刻的文帝心绪不宁,在他身后静默不语。
自从十一年前,宫中失火,每月初一十五文帝总要在观星阁静静的站一会,望定云浮城的某一处,脸上带着不常见的关怀。
“整整十一年了……”
几声叹息,带着几分苍凉之意,窜进赵元德的耳朵里,文帝今日的心思比往日更重,言语间更多了几分浮躁,赵元德暗自心惊。
文帝轻叹一声,整个人陷在了记忆中,半张脸在琉璃宫灯后显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清亮的眸子,在夜色中灼灼发亮,倒映着雪景,让人一对上就忍不住心慌。
过了许久,文帝才收回视线,“明日,都安排好了么?”
赵元德恭敬的回道:“皇上放心,奴才一早就跟内务府的打过招呼了,云华宫一直给三皇子留着呢,虽匆忙,但好在咱们一直有所准备,绝不会委屈了三皇子殿下。”
文帝点点头,拎起琉璃宫灯步下观星阁。
☆、158。棋局
158。棋局
赵元德一边撑起六十四竹骨节绸布伞为文帝遮风雪,一边道:“皇上,这么晚了,您是回乾元殿还是去芙蕖殿?”
乾元殿是皇帝自己的寝宫,而芙蕖殿则是皇帝最敬重的妃子——庄妃的寝宫。
文帝望着眼前白茫茫的雪花,快速的走着,直到赵元德以为文帝是要回乾元殿的时候,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去朝凤宫。”
朝凤宫——历代是大燕皇后的寝宫。
皇上已经许久不去朝凤宫了,赵元德心中暗自琢磨着,皇后娘娘历来性子急躁,皇上现在过去,定然和颜悦色不了,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恐怕今儿静远宫又得多好几具冤死鬼了。
朝凤宫离乾元殿不远,顺着飞翘起琉璃青瓦的宫墙一路往前,穿过围着琉璃罩子的春波亭,经过一池结了冰霜的凌波湖,再绕过九曲长廊便到了。
皇后此时正好沐浴完,穿着一身雪色中衣对着镜子梳理一头长发,身旁的徐姑姑一边给她梳头一边小声的说着:“皇上让人将云华宫打扫了出来,明儿三皇子回来还住云华宫。”
皇后挑眉看了眼菱花镜,看着镜子里头也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微微挑着眉眼,一副不屑的模样,她淡声道:“皇上不记得,奴才们也不知道提醒么?怎么还选了那么个地方?也不避讳着点。”
徐姑姑捂着嘴小声道:“说的是啊,可皇上心里记着云华宫的前主儿,恐怕换了别的地方不合心意。”
话音刚落就见皇后脸色一变,徐姑姑自知多言,急忙补一句:“那云华宫已经多年不曾住过人了,想必游魂的野鬼也住进去不少,等三皇子住了进去,还不定是个什么情景呢。”
皇后敛眉,急声怒斥了一句:“多嘴多舌!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
太平日子过久了,许久不曾听见皇后这般怒斥,让徐姑姑惊了一跳,吓得一缩手就将皇后一根头发拽了下来,皇后“嘶”了一声,正要发怒,忽然听到殿外有脚步声。
小内侍尖细的声音传了进来:“皇上驾到!”
屋子里跪倒了一片人。
“皇上万福金安。”
宫人整齐的行礼声,让人听着有些震耳欲聋。
皇帝进来就瞧见只穿着雪色中衣的皇后跪在正前方,他缓声道:“都起来吧。”
徐姑姑扶着皇后站起来。
即便是只着了雪色中衣的皇后,看上去依然端庄大气雍容华贵。
她低声吩咐徐姑姑,“去将内务府刚送来的信阳毛尖给皇上沏一杯来,”然后转过头来笑着对皇帝道,“您可是好久都不曾来过臣妾的朝凤宫了呢。”
皇帝稳稳地坐到临窗的暖炕上,身姿笔直仪态优雅,白皙的脸上一点看不出年过不惑的模样,“朕来看看皇后,皇后不高兴么?”
皇帝未曾登基的时候就是云浮城里有名的美男子,而皇后许久不曾见过皇帝了,她正对上皇上那双清亮的眸子,脸上便带了些幽怨,“皇上明明知道臣妾的心思,每年内务府送来的信阳毛尖都是留着您来了才沏来喝的,您总是拿臣妾取笑……”
皇帝悠然的看着殿内的陈设,视线停到了多宝阁上头的一张棋盘上,那是用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棋盘,棋盘上头用碾碎的黑曜石制成颜料,画了泾渭分明的楚汉交界。
皇后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道:“您也许久不曾同臣妾下过棋了。”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我们是许久不曾下过了,今日皇后便陪朕下一盘棋吧。”
皇后笑着吩咐宫人将棋盘取下来,放置到暖炕摆着的桌案上,将棋子摆好,并不是时下文人之间流行的围棋,而是杀伐决断恣意痛快的象棋,棋子是用棋盘用剩的边角料打磨而成的,莹莹的白玉看上去赏心悦目。
“皇上的棋艺好,这一局就让臣妾执红棋先走吧。”皇后笑盈盈的看着皇帝,眼中闪动的仿佛是十几岁少女才有的明亮光辉。
皇帝点了点头。
皇后出手就是当头一炮,皇帝走了一步屏风马,然后她又拱了一步兵。
皇帝脸上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来,抬手走了一步车。
皇后看着皇帝脸上笑容,也推了一步车,絮絮叨叨起来:“云华宫自打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火,再修缮了之后就没人住过,皇上怎么给三皇子挑了那么个地方呢?”
皇帝抬手吃了皇后的一个兵,手中捏着那只棋子笑了笑,“宫里也没别的地儿适合老三那么大的孩子。”
皇后紧接着飞起一马,吃了皇帝过了河的卒子,嗔怪道:“皇上可瞒得真紧,今儿若不是凤仪打夕柳营回来跟臣妾说,‘在武场见着个长得跟父王寝宫里的美人像十分相似的少年’,臣妾还不知道三皇子被您偷偷的养在宫外头那么久。”
皇帝一马飞掉皇后过了界的车,随手将车丢到棋盘外头,轻轻扬着下颔,“老三大约是与皇宫八字不合,打小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十一年前那场大火又差点去了小命,本想着就将他放到宫外头,安安稳稳的也是一生。”
皇后心头一跳,她岂会不知皇上心中所想,三皇子那般的肖似那个女人,就连凤仪只见了一眼都能认出来,安安稳稳的过一生,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她展颜一笑,笑的粲然,眸子里映着宫灯明亮的光,语有深意道:“毕竟是皇子,您还真的舍得让他在宫外头没名没分的过一辈子?再者说了,静远宫不是还空着么,他的八字再差,放他到静远宫去,那些阴气儿总能压的住他吧。”
徐姑姑低头叹了口气,静远宫那可是历来犯了错的嫔妃们才会去的地界儿,里头的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最后的下场没一个好的,皇后这般与皇上犟能有什么好处,无非是心里头不甘心,皇上一直惦记着的那人不是自个罢了。
皇帝眼神微动,看着皇后飞起的马,轻笑了一声,“静远宫?朕的皇宫,已经被他烧了一个云华宫了,朕可没有那么多宫殿让人烧的。”
皇后脸色蓦然一僵,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当年的事情可不全是她的主意,要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冒着这样的风险,担着这样的名声,来做这样恶毒的事情?
再开口,她的声音便陡然尖利了起来:“皇上可是怪臣妾没有管好后宫,才会让三皇子小小年纪流落在外么?”
徐姑姑在心里摇摇头,皇后一生顺遂,脾气更是一直没变过,着急起来了,什么话都敢出口,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自个的正室这般的咄咄逼人?也实在怪不得皇上会不喜欢皇后了。
面对皇后这般逼问,皇帝只是四平八稳的坐着,用车吃掉皇后的一个马,静默不语。
皇后却急起来,声音之中饱含委屈与幽怨:“臣妾自掌管后宫以来,哪日不是勤勤恳恳的,皇上便是不喜臣妾,也不必这般挑臣妾的错儿处吧,何况十一年前的事儿皇上还不清楚么?”
皇帝听明白了皇后的怨怼,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手里捏着刚刚吃掉的马,眼角微微挑起,那双清亮的眼睛愈发的冷清:“朕让你掌管后宫,并不是让你随心所欲,静远宫那般的地方,你若当真让老三去住了,你还不如就放他在外头呢,正是因为朕当年之事知道,所以现在老三回宫这事儿上,朕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
一错再错,皇后只觉得耳朵里轰隆隆的一片,他竟然说自己当初那样做是错的,可若不是他,她又如何能够做出来那样的事情?
皇后抬头看着皇帝一开一合的嘴,只觉得那一个字一个字像是钉子般,一颗一颗的砸进了自己的心里,她尖声问道:“皇上究竟将臣妾放在何处?错处都是臣妾来背,好处都是皇上来做,便是过河拆桥也没有这般快的!”
“当”的一声脆响,皇帝将死了皇后,无论她如何走,都是死路。
皇帝缓声轻语道:“皇后的棋艺这些年一直没有长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