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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生之奸佞-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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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怡安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们,她们这十几个人,一大半是京中贵女,公府伯府小姐都有,还有几位早前自我介绍时说是工部户部以及国子监家的小姐,打眼一看,全是帝京权贵,连个小官家的女儿都难寻。
  众人里年纪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五六岁,正是被划破脸又崴脚跌倒的那个,苏怡安等了会儿不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即便她此刻披着十三岁的壳子,也只好暂时顶上。
  “都先别忙着哭,身上有受伤的赶紧包扎,大家各自检查下…身上伤口,”她慢慢挪到众人中间,低声说话,“夜晚山里冷,受了伤还再穿着湿衣服,不用这些人动手我们自己就能生病丢掉半条命!”
  这番话吸引了众人视线与心神,苏怡安见这些小姑娘还算清醒知好歹,努力晃了晃头,鬓间的簪子哗啦一声落在脚边,她挤眉弄眼的示意了几下,总算有知机的明白了她的打算。
  众人收拾自己的间隙,苏怡安手里拿着那根发簪沿着地面的石头慢慢打磨,大概是眼前终于有事做且有了自救的可能,众人不如刚才慌乱,互相遮挡着暗暗蓄力自救。
  绝境之下,人一旦有了主心骨事情会好办很多,有人领头其他人自然跟随,但作为主心骨的那个,必然会承担不少压力。
  苏怡安其实自己也有些心慌,她害怕这些贼匪会随时动手侮辱甚至杀掉这些女孩子,也担心自己重来一场就此折戟沉沙,无法真正改变宣国公府同明远侯府的未来,更担心崔洵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再一次变为她所爱的那个崔洵。
  这些她都担心也都害怕,然而这些感情于此刻的情形并无作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抚好这些小姑娘们,用理智和冷静找出一条路来。
  簪子被磨得锋利,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苏怡安看着手上的血,想起了崔洵。
  如果身处这种情况下的是崔洵,他一定能想出很多种方法逃跑吧,说不定还有机会杀掉眼前这些让人害怕的贼匪。
  他一向都这么优秀的,苏怡安咬紧牙关,继续磨簪子,她一定不会死在这里,也一定能回去阻止曾经的一切发生。
  她喜欢过去的崔洵,却也清楚的知道他变成那样是被逼无奈,如果可以,现在的少年崔洵即便不是她衷爱之人,也应当就这样一直平安普通的活下去。
  所以,她一定会活下来,然后回去。


第26章 
  贵女们南山出游遇袭的消息传得很快,无论是那些侥幸活命的丫头也好; 还是京里被蓄意放出的流言也罢; 很快该知道的人家都得了消息。
  还在南山上赏景的人家大部分立刻下山躲灾; 少部分赶紧和家里联系,京里内外守卫营和衙门官员闻风而动; 尤其是那些孩子们被掳走的府里; 这后续的动作更是一波接一波。
  很快; 消息就被递到帝王案前,看着六七十岁的老臣跪在殿外痛哭流涕; 身边还跟着一群官员与权贵,饶是里面有几人炎平帝很不喜欢且看不顺眼; 这会儿也震怒非常。
  帝京; 天子脚下,还是南山这等深受权贵青睐的赏景胜地; 居然闹出这等大案; 无疑大大的打了皇帝的脸。
  古语有言; 天子一怒;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此刻的情况虽不中亦不远矣。
  晋安公主带着侍女前来送补品给自家父皇时; 看到的就是殿门口满地的碎瓷片以及跪了一地的臣子內侍。
  “首犯勿论; 其余人等可就地格杀!”
  带着森然寒意的声音同此刻的天气一般让人心里发冷,领了旨意的臣子冒雨快步离开,晋安公主站在殿外; 打了个寒战。
  “公主,我们还去吗?”见气氛凝重紧张,侍女低声询问自家主子。
  这会儿雨越下越大,看着溅到裙角上的雨水,晋安公主回神,神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我们还是先回吧。”
  出嫁前,她只想多讨好下父皇,免得失了圣心,却不会在此刻去捋虎须。
  帝王面前,哪还有人父这个角色。
  晋安公主缓步而来,走时却行色匆匆,侍女看着自家主子难看脸色,心中同样打鼓,她是记得前阵子公主说的那句话的,再对应今日南山险情,忍不住心中发冷。
  这次陛下如此震怒,若是不小心牵涉其中,怕是自身难保,更遑论那被掳的贵女们均出身权贵豪门,备受家中宠爱,一旦事情败漏,只怕立刻招致无数外患。
  越想越觉得事情危险,侍女白了脸色,赶忙压下心底想法,只希望这人赶紧救回来,事情早些平息。
  ***
  宫中如何外面人暂且不知,但大致能揣摩出帝王的决断,毕竟事情牵涉如此之大,乍看不过是女眷出游遭遇贼匪,但内中牵涉的,怕是整个前朝内宫都不安稳。
  毕竟京畿重地,自古以来就备受重视,如若京里这些权贵们的安全都无法保证,那恐怕连帝王的安危都有纰漏,只稍稍往深里一想,就让人心头发冷。
  家眷未牵涉其中的权臣勋贵们同样心有戚戚,暗地里猜度着这次到底是哪位的手笔,至于“意外”这个答案,怕是没人想过。
  早上还晴朗的秋日,很快阴沉沉的下起了暴雨,帝京内城外城无数营卫出动,各部衙门与官员也匆忙奔赴工作岗位,尤其是南山脚下,聚拢而来的卫军人马与权贵人家密密麻麻。
  哗啦啦的遮天雨幕中,山脚下早已点起了许多火把,借着这些光亮,京内卫所上至指挥使下至千户白户等皆神情肃穆,开始为救人而忙碌。
  关于贼匪的行踪早已被斥候探明,麻烦的是除了林间那条路,其他路都不通,强攻倒是能将人拿下,但也意味着被掳的贵女们身陷险境。
  众人这边争执不休,不远处神色焦急冒雨等候的贵女家眷们同样苦心煎熬。
  “恬恬一定会没事的。”宣国公握紧妻子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给自己信心。
  陈氏抿紧嘴角,眼眶发红,没像其他人那样哭哭啼啼,但也只是撑着一口气罢了。
  没有亲眼见到女儿安好,那口气都不会松,但若传出来坏消息,将这唯一的女儿当做心头肉养了多年的母亲,只怕顷刻间就会崩溃。
  唯一的爱…女身陷险境,宣国公浑身骨头都在发冷,然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其他人添麻烦,否则耽误了救女儿的功夫,只怕他会恨死自己。
  明远侯府的人马同宣国公府并在一处,沈氏在听闻女儿被掳之后就晕了过去,此刻早已被送回府里等消息,留在山脚这边的只有明远侯同儿子崔洵。
  两人拒绝了小厮撑伞遮雨的动作,淋着瓢泼大雨,神情一样的阴沉压抑。
  尤其是崔洵,一双眼睛比夜色更黑,映着远处星星点点火光,鬼魅般骇人。
  “公子,指挥使他们打算先遣两队人马,一队走水路佯攻,一队走林间吸引贼匪注意,暂且试探一下这批人的意图。”苏瀛探听完消息赶忙回来传话。
  大雨中,水迹沿着眉梢鬓角流下,崔洵脸上还残留着稍许病容,那是近些日子生病留下的痕迹。
  自从上次赏菊宴后,回去的夜里他受了风寒,每日里吃完药昏昏沉沉的睡着,若非大夫几经确认无事,只怕家里人担心得很。
  一场风寒绵延许久,好不容易这两日康复,谁知道妹妹和心上人出门游玩却遭了意外。
  事已至此,再恨自己也无济于事,身为明远侯府嫡长子,崔媛的兄长以及苏怡安的爱慕者,崔洵此刻站在这里,只一心想着将人救回来。
  对于营卫那边的主意崔洵没说好与不好,他看着南山上影影绰绰的树影,开口道,“苏瀛,我记得你身手很不错,若是走悬崖那条路,有几分把握?”
  这话一出,苏瀛愣了下,但还是如实回话,“公子,我没上过山,不知道地形如何,所以不好说。”
  “既然如此,那就召集人手,将你那些师兄弟们全找来,跟着我上山。”
  苏瀛的师弟们在京中一处镖局里做镖头,崔洵从前听他提过一句,此刻想起来,正好派上用场。
  对此苏瀛倒是反应很快,“公子,小姐被掳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就让人将他们叫了过来,此刻正在外围听候吩咐。”
  崔洵深深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此事过后,必有重谢。”
  他没有质询“小姐”到底指的是崔媛或是苏怡安,既然苏瀛感念她的救命之恩,那救起人来就会更加用心,于此时情形而言,这没什么不好。
  很快,身处外围待命的同门师弟们被苏瀛一路领过来,众人围拢在一起收拾行装,打算冒雨上山。
  明远侯没阻止儿子,事实上,这次救人他对营卫那边并不怎么信任,明知道这股贼匪可能与京中某股势力有联系,在无法分清敌友的现在,将希望全托付到那些人身上,无异于赌博。
  苏瀛的身手他是亲眼见证过的,既然对方愿意出手,双管齐下也可多些保障。
  “先行探路,不可贸然出手,”明远侯嘱咐儿子,“若是可以,最好还是同营卫那边打个招呼,能互相协作救人最好。”
  “凡事安全为重,雨大路滑,小心保重。”
  这边一队人马收拾好正准备启程,不远处却忽然传来了骇人的轰隆声以及尖叫声。
  漆黑的雨夜里,山上突然轰然作响,像是有什么从山顶哗啦一路滚下来,闹出莫大的动静,众人正惊骇间,却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山塌了!火,还有火!”
  可能是近日雨水太多的关系,山上不知哪处的土地松动,再加上今天风大雨急,山石被泥土裹挟着轰隆而下,巨大山石和泥土滚落不止骇住了山脚下这些人,轰鸣与闷雷般的响动更是好似地动山摇,惊吓到了许多马匹与贵人。
  人群慌乱,车马嘶鸣,山腰处还陡然烧起了一片大火,明明是暴雨倾盆的天气,那火势却蜿蜒得极快,满目的冲天火光伴随着天降暴雨与山石滑坡,就好似神灵发怒,地动山摇间让人瞠目结舌。
  蔓延的山火照亮了天空,同样也让视线被遮的漆黑雨夜变得清晰,崔洵扶住脚下打滑的父亲,被苏瀛等人护着,远远的避开了受惊的马匹。
  “阿媛!”明远侯喊了一声女儿的名字,脸色发白。
  他的宝贝闺女还在山里,这会儿山上这么大动静,又是山火又是泥石滑坡,不知她此刻情形如何。
  他分外担心女儿,抓着儿子的手极为用力,若非他一介文人身手太差,只怕此刻也是要进山里去寻人的。
  短时间内同样经历了这一切的崔洵神态和父亲一般无二,都比之间更加焦心,但或许是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未彻底痊愈的缘故,眼中映着漫天火光的少年神情异样。
  大雨中,漫天火光拔地而起,巨大的火焰腾空,猛烈燃烧的花树草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黑烟随风肆虐,站在山脚下似乎都能感受到那热烫的火光与温度。
  这是一幅似曾相识的景象。
  崔洵眨了眨被雨水刺得发疼的眼睛,曾几何时,他似乎看到过这样的漫天火光,更清楚的知道那些火焰烧在身上到底有多痛。
  血肉烧干,白骨成灰,从鲜活的人变成灰烬,再不剩下什么。
  “公子?”苏瀛最先察觉不对,看着身旁摇摇欲坠的崔洵,他赶忙将人扶到一旁坐下,“公子?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崔洵的脸色和神情实在是太难看,这等模样与表现,苏瀛从前只在将死之人身上看过,也难怪会吓到他。
  现在这种情况,小姐还没救回来,如果公子再出事,恐怕整个侯府都要糟。
  无论是小姐的救命之恩还是明远侯府的知遇之恩,他都深深的记在心里,此刻既然到了他报恩的时候,他必然会全力以赴。
  耳边的声音崔洵听得清楚,然而他浑身火烧火燎一般剧痛加身,既没力气回应,也挣不开乏力的双眼,神思渐渐昏沉的时候,他满心都只有一个想法——
  妹妹和心上人还等着他去救。
  阿媛,还有恬恬。


第27章 
  崔洵做了一场长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了许多人; 也经历了许多事。
  他看着那个嘴角带笑神情阴鸷的男人; 看他满身狼狈; 看他权势加身,看他泥泞中挣扎求生; 看他烈火中白骨成灰。
  他知道那是自己; 他似乎亲自走了一遭这条坎坷歧路; 又似乎冷眼旁观了一场爱恨情仇。
  一生跌宕起伏,赫赫扬扬; 最后于温柔乡卸甲沉沦。
  “恬恬。”
  他知道自己在叫谁,那是一个外表美艳绝伦内心却柔若春水的女孩子; 和他一样跌落泥尘; 最后半生坎坷半生峥嵘。
  她是他的半身,同他一起生一起死; 纵然他实际上已经不是真正的男人; 她依旧是他的妻子; 和他同生共死。
  生同衾死同穴; 共享一座棺椁,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焚身烈火中,崔洵露出笑容; 抱紧了怀里的人。
  “反正我就要死了; 何妨一场豪赌,赌对了,前路昭昭; 赌错了,至少还有你陪我。”他亲吻着她沉睡的脸庞,语调温柔,“反正你总会陪着我不是吗?”
  不,她是必须陪着他,他不会允许她放手或者背离。
  永远不会。
  ***
  大梦一场,像是走过几十年时光,崔洵从梦里醒来时,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脸色依旧惨白,身上沾着雨水与泥泞,模样看起来很是虚弱,然而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苏瀛猛然看到时,心口突地一跳,立时僵住了身体。
  “苏瀛?”他听到自家公子略微有些迟疑的声音。
  此时的崔洵,声音不如之前清亮,带着几分嘶哑,大概是故意压低了嗓音,听起来柔而缓,在大雨倾盆的凄冷秋夜里,猛然听到着实有几分可怖。
  “公子。”苏瀛赶忙近前和人说话,“如今山上到底什么情况还不清楚,天黑路滑,雨大风急,公子还是暂且在山下等消息吧,我保证将两位小姐安全带回来。”
  “这又是山石滑坡又是林中大火的,情况着实危险,我知道你担心妹妹和怡安,但是你身体刚好又淋了大雨,不宜贸然前去,还是和为父一起在山下等消息吧。”明远侯劝儿子。
  “父亲。”崔洵抬头看向人至中年的明远侯,眯了下眼,旁边火把随风摇曳,看不大清楚他的神色。
  明远侯只觉得儿子这昏过去一小会儿醒来后比之前沉稳许多,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比起之前的担心焦灼,这会儿心里看似多了成算,所以他劝人也劝得委婉,没明说儿子跟去也只会是拖累。
  虽说平日里有练武强身,但到底和苏瀛以及那些士兵没法比,不跟去添乱就是帮忙了。
  崔洵接过小厮递来的绢帕擦了下脸,雨依旧下得很大,等他再次站起身时,精神好似比之前强了许多。
  “父亲,我也一起去山上救人。”崔洵看向明远侯,面色平静,声音低哑,面上虽有虚弱之色,但模样姿态此刻看起来却极可靠。
  明远侯知道儿子的脾气,本想再劝,但见崔洵一抬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停住了口。
  “我知道父亲的担忧,但此次救人我非去不可,苏瀛他们身手是不错,但总要有人居中坐镇调度策应,再者,营卫那边我心有疑虑。”时间紧迫,崔洵话说得直白,“所以,我必须得去。”
  “我的身体父亲也不必担心,刚才不过是意外,我现在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好,上山不碍事。”
  看着儿子,明远侯沉默许久,最后终于点头应允,“和你妹妹一起平安回来,父亲等着你们。”
  崔洵微微一笑,拜别明远侯,带着整治好行装同苏瀛等人一起上了南山。
  秋风冷雨中,崔洵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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