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令,医妃乖一点-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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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随之盯着姬十三平静无波的眼神，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也许会引起轩然大波，咬咬牙，他一点点挺直背脊。
“臣以为，若想将此谣言止住，永绝后患，此解便是王上您——御驾亲征。”
什么？
御驾亲征？
话音刚落，语惊四座，霎时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刹那的震惊过后，大殿中当即响起明显的抽气声，此起彼伏。
顾不得许多，众多大臣纷纷怒视庄随之，群情激奋的程度，宛如庄随之穷凶极恶，犯了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什么！庄大人是不是疯了？”
“他这逆贼，是想造反吗？”
“王上，庄大人其心可诛啊！微臣提议，将庄大人压入大牢，严加审问！”
“是啊，此等细作，究竟是怎么混进来的？”
“让侍卫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他必定是别国的探子！”
耳边传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自己的诋毁，甚至已经视他为仇敌。庄随之努力做到面不改色，但是额上已经渗出细汗，神色颇有几分勉强。
姬十三盯着庄随之，挑眉，也有些诧异于他所提的建议。
他还真是……敢说敢为啊！
庄随之是在姬十三登基之后，才选拔出任的年轻官员，先前与姬十三并未密切接触过，他虽知道新王知人善任，有容人之量，但却没有亲身经历过。
所以当庄随之提议御驾亲征的时候，饶是他相信姬十三的品性，却还是紧张地咬牙，攥拳，垂头等待宣判。
是生是死，是成是败。
——尽在新王的一念之间！
御驾亲征不是件小事，肯定或否决，不可能只凭庄随之一人而言，就草率决定。是以姬十三正在拿捏着说辞，陷入沉思。
周清站在庄随之身侧，见他低着头，身形有些微的颤抖，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光。
“咳咳。”咳嗽着，周清朝旁边跨出一步，出列。
此时众人的视线都在庄随之身上，但是周清所站的位置与庄随之太近，只隔一臂的距离。于是很自然的，众位大臣很快将目光移到周清身上。
庄随之低眉看着地面，突然见到面前的地上，多了一双鞋子。
下一刻，某个一直看不惯他的人又清了清嗓子。
“咳，臣以为，庄大人说得不无道理！”周清注视着姬十三，脸上挂着讪笑。
听周清有话要说，姬十三抬眸，冷静地问：“说！”
“庄大人的意思，臣大致也听明白了，他指的不是战事，但却与战事密切相关。眼看着与匈奴的战事在所难免，但若是谣言不止，动摇了军心，必有大患。”
“至于这个御驾亲征嘛，也有一番道理。您登基不久，百姓们一时之间还未能适应王权更替，若是您能率领我军击退匈奴，旗开得胜，那么‘晋将亡国’之论调必定会不攻自破！”
“如今谈论这谣言的人很多，最先散布谣言的人泯然于众人间，一时间抓不到，那也当属正常。但当您载胜而归时，百姓归心，再想从中揪出害群之马，便易如反掌了。”
自周清站出，庄随之就已经开始发愣。
并且，随着他侃侃而谈，一步步肯定自己的观点时，他是越来越吃惊！
要是这时候周清润润嗓子，往后看他一眼，就能见到一个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石化人！
吃惊的不仅是庄随之，在周清为庄随之辩解时，所有大臣都惊住了。
怎么回事？
周清他怎的也赞成庄随之的提议？
站在这个朝堂上，如果说庄随之只是半路出头的新人，背景尚有可疑的余地，那么周清出生姬府，则是晋王当之无愧的心腹！
连他都承认了，难不成还真让王上御驾亲征？
一时间，不管是文臣武臣，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庄随之与周清，不知说什么是好。
“周清……”
姬十三坐在龙椅上，在周清发言时，将各种利弊在脑海中迅速分析过去。
然而周清就像是耍人玩似的，在停顿几秒钟后，他将双手背过身，再次请咳一声。
只一声，瞬间便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咳，当然了，臣方才所言，也只是建立在我军能大败匈奴的情况下。现在战局才开始，微臣倒是建议王上您静观其变——”
周清话还没说完，竖着耳朵，聚精会神的大臣们便陡然松口气。
“哎，吓死我了！”
“就是，刚才他说的什么话啊这是……”
“夭寿啊，他居然耍我们！”
周清先是肯定了庄随之的话，众人本以为他已经铁了心支持御驾亲征，没想到他话锋一转，登时让众人提着的心又落了下来。
这一放松，他们当即怒了：若说平时不按常理出牌便也罢了，这时候还在这里装样！
周清背对着众人，虽然没能直接欣赏那些人惊怒交加的神色，但也能猜得大差不离。
“嘿嘿，王上，臣言尽于此。”周清厚着脸皮，干笑着，退回了队列中。
庄随之盯着周清，神色不定，他说了这许多废话，莫不是在为他解围？
他有这么好心吗？
万思不得其解中，庄随之皱皱眉，也退回了队列。
姬十三若有所思地盯着周清，又扫了庄随之一眼，眼神微闪，旋即垂眸。
他不认为周清是在胡说八道。
与大臣们所想不同，与周清相处多年，他自是了解周清的为人。
平日里，他只在无关痛痒的小事上戏弄人，真正遇到大事，他反而是最能沉下心的人。
御驾亲征，风险极大。
若成功，那一劳永逸；若失败，则前功尽弃。
权衡着利弊，姬十三的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心思转念间，便做出决定——
“两位爱卿愿献策，为孤解忧，实乃孤之幸事，但如今局势未明，御驾亲征之事容后再议！”
“呼，太好了……”
“吓死了，这才刚继任，可千万别去冒险！”
有些老臣被庄、周所言所行吓得一惊一乍，心脏都有些承受不了。“容后再议”这话一出，那些受惊不小的大臣霎时就放松了。
王权更替不到两个月，匈奴就来犯了，要是新王出个三长两短，这……
姬十三只看了一眼那些或惊魂未定，或面露庆幸的老臣，很快移开视线。
“诸位爱卿，前言暂且搁置。匈奴人已经进犯，孤已派亲兵赶去凉城。大战迫在眉睫，你们哪些人愿领兵？”
安静。
无比的安静。
这时候，一个排在列队末尾的年轻武将站了出来。
第二个紧随其后。
第三个……
——
华清宫。
梨枝不在，偌大的宫殿中只有桃夭儿一人。
此时没人，正好可以专心练内力。但是桃夭儿盘坐了一会儿，始终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便斜斜地靠在榻上，偷了个懒。
“东西已经交给他了，他会不会重视呢……”
“当时好像有些话没交代明白，要是他没放在心上怎么办？”
“哎……”
不知想到什么，桃夭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砰！”就在这时，门开了！
梨枝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急匆匆地走进。
“碧芳，怎么——”
“主子，那些杀千刀的匈奴人又来了！”
不等桃夭儿说完，梨枝便冲到她面前，将这个消息大声说出来！
桃夭儿忧虑的神色还未收起，闻言瞬间僵硬！
“主子，匈奴们在凉城那里，听他们说，恐怕已经——破城了！”
喘着气，梨枝捂住胸口，一路匆忙赶来，她有些吃不消。
“这个消息现在已经传遍王宫了，呼，主子您是才知道吧……”
“呼……主子？”
久久没听到桃夭儿开口，梨枝压着肺，仰起头，疑惑地注视着她。
桃夭儿僵着脸，似是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一动不动。
良久。
寂静到只能听见梨枝呼吸声的空间里，突然传出一个干涩的女声：
“果然，该来的，已经……”
在漫长的等待中，梨枝已经不喘了，她望着神思不属的桃夭儿，没听清最后几个字。
顿了顿，她茫然又诧异：“主子，您说什么？”
然而桃夭儿只是摇摇头，没有再出声。
正文 第201章 初五回程
第201章 初五回程
就在桃夭儿得知匈奴入侵凉城之前，这个消息已经传到晋兰处了。
通知她的人不是暗卫，而是石竹。
这些天，在晋兰的命令下，石竹开始与朝堂上端茶倒水的内侍打交道，也就是俗称的“套交情”，所以在姬十三火速召开会议的时候，内侍不自居地便多了几分关注。
等到内侍从殿中退下，便随口与她谈了几句殿中发生的事。也因此，晋兰也就先其他宫殿一步，极快地得知了这个消息。
“你是说，匈奴人终于来了？”
石竹进房间之前，晋兰正在闭目养神中，闻言，霎时睁开了眼睛！
“是，现在情况紧急，听说是攻破了凉城。”
“攻破了……”
晋兰喃喃念叨着，昏沉的神志当即清明起来，坐在椅子上的背脊也一点点挺直。
“公主，除此之外，周大人和庄大人，似乎在朝堂上提议让王上……”
“让王上怎么样？”
事关姬十三，晋兰眉心微皱，有点受不了石竹的慢腾腾。
“——御驾亲征。”石竹不敢让晋兰久等，低下头，轻声地说。
什么？晋兰心神剧震！
“但是兹事重大，王上也没能决定呢！”
唯恐晋兰误会，石竹迅速补上一句，态度端的是小心翼翼。
晋兰盯着石竹，脸上一片空白，看不出任何表情。
慢慢的，压抑的寂静在空气中凝聚，石竹不知五公主在想什么，也不敢胡乱猜测，只得任由忐忑不安爬满每一丝神经。
等到石竹额上的细汗满布，终于汇聚成汗水滴下时，晋兰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知道了，你去让……小胡子来吧。”
“是！”石竹忙不迭应声，旋即离开。
小胡子倒是挺受宠，怎么刚来，就成为五公主的心腹了……
石竹迈着匆匆的步伐，突然想到这么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接着她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闲事，莫管。
石竹走后，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晋兰揪着指甲，深深的皱起了眉。
——
虽然紧赶慢赶，等初五带人走出草原时，万俟烈已经离开凉城。
初五刚到边境，甚至都没有特意去打听，远远地就看到人群如扫考妣，哀声不断时，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糟了，我们来迟了！”
初五勒着缰绳，怒不可遏地看着破破烂烂的城门。
此时，凉城的城门虚虚地嵌在城墙里，门上还插着几只箭羽，大咧咧地露在暗卫们的眼前。
暗卫们也看到了眼前的景象，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又惊又怒。
“那群龟孙子……”
初五使劲咬着后槽牙，用力之大，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
“头儿，现在我们还追他们吗？”
“追个屁！”初五瞪着出声的暗卫，抓狂似的吼了一声！
“现在去追，还有个鸟用啊！”
被喷了满头满脸的暗卫缩缩肩膀，不敢在这个时候惹初五，毕竟“炸药桶”本就危险，要是再来点火星子，那还不得把所有人炸上天啊！
其他暗卫见有人吃瘪，对视一眼，识趣地沉默了。
“格老子的，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
骑着马，初五强压着喷薄而出的火气，走近城门，观察着战后的景象。
若说破烂的城门只是使初五恼火，那么等他们走到城门内，初五盯着随处可见的尸体。
对于初五来说，那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
姗姗来迟的救兵终究没赶得及，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清理凉城守卫们的尸体。
地上到处都是血迹，有的已经干涸，凝成暗色的血痂。有的还没有凝固，呈现出一种浆状的形态。
初五骑马看着两个小兵将一具撑剑站立的尸体，缓缓放平。但是就算尸体已经僵硬，死去的守卫依旧紧握着那把剑，两个小兵抠不出那把剑，只得连人带剑一同拖走。
初五看着这一幕，眼神怔怔，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一下。
瞬间的闪神过后，他目视前方，突然勒马。
“下马！”
说完，他松开缰绳，从马背上跃下。
暗卫们紧随其后，纷纷下马。
初五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地上每一块斑驳的暗痕，显露于外的怒火一点点收拢，化作某种深刻而激烈的情绪，铭刻永存。
兵士们正在清扫着战地，见初五这群人大摇大摆地闯入，有几人顿时警惕起来，停下手头的活，右手悄悄地摸上了剑柄。
然而，不等他们抽出剑，老兵们就拍拍他们的肩膀，顺便指指初五等人的鞋子，示意他们看仔细点。
带着不解，那几人仔细打量了一眼，面色微变，立刻把剑收起，不再朝暗卫们看去。
初五敛眉，安静地牵马踏过晋兵们热血挥洒之处，对周围的插曲视而不见。
暗卫们心情也很沉重，伤亡惨重之处，没有人愿意打扰这份肃静。
就在这安静肃穆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
什么人？
一瞬间，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初五眯起眼，看着迎面而来的人影。
“是……初一？”
初一骑马疾驰，很快看到城中的初五。
诧异了一瞬，他抽着马鞭，很快来到初五面前：“你才到？”
初五神色扭曲了一瞬，皮笑肉不笑：“是啊。”
“我问你，上回偷袭王都的匈奴头领，是谁？”
“是匈奴六王子。”谈到正事，初五板起脸，认真地说。
“六王子……真是万俟烈。”似是想到什么，初一眉峰聚拢，自言自语道。
“什么？”初五没参加姬十三的会议，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初一摇摇头，任务在身，便没有细讲：“我先去追敌军，告辞！”
初五没说话，冲初一摆摆手。
出了城，初五带着暗卫众上马，不再拖延，迅速朝王宫奔去。
——匈奴人都打过来了，他得赶紧回去！
楚国。
“王上，晋国又被匈奴人进犯了，都说唇亡齿寒，我楚国应当赶紧布防，然后再出兵，好好回敬那群狼子野心之人！”
“是！据说凉城被破时，匈奴中有一个人特别骁勇，也不知草原上何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不得不防啊！这是他们第二次进攻了吧……”
楚晖眼神凝重，脸色很不好看。
姬十三好歹登基一月有余了，他才刚刚上位，距离登基大典结束还没几天，就又遇到了这等糟心事。
他很忙，也很累。
但是身为一国之君，有些事不是他想如何，就能随心所欲。
勉强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几个老臣身上，楚晖打起精神，迅速运转着所得信息。
“那群人破了晋的凉城，之后呢，去哪里了？”
众位大臣面面相觑，无人能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