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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慑宫之君恩难承-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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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芮仰起头,对上皇帝深邃而阴冷的双瞳,轻缓缓笑了:“皇上似乎忘了,臣妾从来没有拿这些事情要挟过什么。何况,是您恢复了臣妾原本的名讳,给了臣妾常在的位分。您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臣妾即便再卑微,也不敢当自己是奴婢。且事在人为,皇上要不要宠爱臣妾,是皇上的决定。而臣妾能不能让您宠爱,只看臣妾自己的能耐。”
    “在后宫之中,嘴硬是没用的。”胤禛依稀从那芮身上,见到了几分贵妃的脾性。“何况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贵妃。哪怕你是年贵妃调教出来的人,哪怕你在她身边侍奉了多年,也一样无济于事。”
    “臣妾明白。”那芮不卑不亢,也算是不温不火。“年贵妃娘娘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无人可代。臣妾卑微,自然不敢有所寄望。何况那芮就是那芮,无畏做别人的替身。倘若皇上宠爱臣妾,乃是因为臣妾与另一人相似,那终究皇上宠爱的,也只是那个人罢了。何况臣妾心里敬重贵妃娘娘,自然更加不敢有半点僭越之心。皇上给了臣妾名分,臣妾的母家能得享富贵,这已然是最好的恩宠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十分的委屈。那芮何尝不想成为皇上的宠妃,即便不能为妃,也好歹做个一宫主位。却没有想到,皇上如此直白的告诉自己,常在的位分已经是恩典了。后宫之中,若无宠爱,还能剩下什么?“臣妾恭送皇上。”她不想再说下去,心里的失落已经到了极点。
    胤禛也不再言语,急匆匆的离开,没有一丝眷恋。
    “小主,皇上没有旨意,那咱们什么时候……”灵心只觉得膝盖生疼,不知道这样跪要跪到什么时候。“入冬了,地气湿冷,奴婢只怕小主您招架不住……”
    “无妨。”那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跪到什么时候才能让皇上消气。“总归皇上是罚,跪得越久,心里越踏实。”
    灵心有些不懂,少不得轻问一句:“小主何以劝说皇上允准十四爷入宫给太后请安啊,奴婢一早就听说,在宫里提及十四爷是忌讳。”
    “你懂什么。”那芮淡淡道:“我若不提,必然会有别人提及。”
    “别人提是别人的事情,小主何必为了别人,惹皇上生气。”灵心方才听了皇上与那常在的对话,心都凉了半截。若是那常在不能得宠,自己往后也必然跟着受气。她当然会不解,那常在为何这样做。
    那芮轻飘飘的语调,显得特别不真实:“皇上生气无妨,总会消的。后宫却不同,我若不能让皇上在意,至少也寻个能保得住我的,否则,往后的日子必定会更难熬。现在,只求这个人领我的情,我也不算白白为她挡一回灾了。”
    这话倒是真话,后宫里,若是没有年贵妃的匡扶,那芮只怕命都保不住,更别说获宠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凡事都要慢慢来才好。灵心,你别担心,这条路我不过才开始走,往后还长着呢,咱们不会永远都跪在人前的。”
    “奴婢必定尽心侍奉小主。”灵心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只是希望自己能跟着个得脸的主子,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平平安安也就是了。
    “走着瞧吧!”那芮生生忍住双膝的痛,笑意盎然却又泯于唇角。“赶走这一步,我绝不会让自己输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知心为敌,引蛇出洞

才染的蔻丹,看上去鲜艳妩媚,衬得纤纤玉指莹润白嫩。静徽摊开双掌,看自己细密而繁乱的掌纹,心里微微一痛。“太后病着,只怕皇上眼里见不得鲜艳的东西。还是洗去了好。”
    映蓉最动皇后的心思,忙道:“以白矾固色,自然也能用白矾沾水褪色。皇后娘娘最能体谅皇上的圣意,这便是多年的夫妻情深了。”
    缓慢的舒展了唇瓣,静徽并不以为然。“这两日,太后宫里一直不安宁,本宫少不得时时侍奉在侧,倒是鲜少注意旁的。皇上如何惩治了那氏?事后可有去过年贵妃的翊坤宫?”
    映蓉连忙道:“皇上这两日并未传召妃嫔侍寝,也不曾进过后宫。听说年贵妃让人送了些参汤去养心殿,只是皇上都没有享用,更不曾让人给贵妃送过什么东西。至于那氏,那一晚后半夜下起了秋雨,养心殿的奴才才过来传话,说不用跪着,也不必再来慈宁宫请安,就打发了。奴婢瞧着,那常在今儿都没有踏出宫门,想必皇上是有意禁足了。”
    “那也是她自找的。”静徽脸色一僵:“以为是年贵妃调教出来的人,就一定会得皇上的在意么?简直就是妙想天开。”将双手的指尖,轻轻的伸到温暖的水里:“本宫在皇上身侧这么多年,怎么会分不清皇上的真心到底如何!对乐琴那个贱婢,皇上不过是以位分封住她的嘴。对年贵妃……却是在意的失了分寸!”
    映蓉越听越糊涂:“娘娘,皇上近来对贵妃已经疏远的不能再疏远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何以您会觉得,是皇上太过在意贵妃而失了分寸,这话,着实叫奴婢摸不着头脑。”
    “哼!”静徽懒得给她解释。只是简明扼要:“因为在意所以生气。”
    “娘娘的意思……”映蓉有些刨根问底。她就是想弄明白,现在这个境况下,年贵妃还算不算的上是宠妃了。
    汪泉撩起帘子急匆匆的进来,一个千儿扎下去,也不管皇后是否允准,就赶紧道:“娘娘,您先前吩咐奴才盯着的事情,现下有动静了。”
    静徽双眼一亮,身子猛地坐直了一些:“当真?”
    “是。”汪泉面色含喜,低沉道:“宫外头已经送了信儿来,当真有不要命的,前往先帝的帝陵,求见了十四爷。奴才还听说,十四爷现下已经得到了信儿,妄图递折子求皇上开恩,允准自己入宫向皇太后请安呢。”
    这正是静徽乐见其成的:“你听好了,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给本宫盯紧了这件事。本宫必须清楚整件事情,不许出一点差错。”
    “奴才明白,请娘娘放心。”汪泉虽然年龄不大,但却是个猴精的。他知道皇后为何要自己办这间差事,也知道这间差事关系重大,也许牵一发,就是后宫波谲云诡的大动作。
    映蓉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不免也是笑:“太后对年贵妃这样好,年贵妃到头来不也只是打发了一个奴婢为太后和十四爷求情么!哪里有半点真正的关怀。娘娘,难道您觉得年贵妃会犯险偷偷安排十四爷入宫觐见太后,为太后请安?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年家的命运,要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静徽多少有些欣慰,起码映蓉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年贵妃是否真心为太后求情都好,本宫可以助她一臂之力。”静徽不再多言,重新将湿漉漉的双手,放在柔软的白巾上擦干。“似乎是淡了一些。去换了温水,再继续泡泡。映蓉啊,你可知道后宫里有些事儿急不来,虽然迫在眉睫,但终究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太快了,也就太显露心机了,没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映蓉嘴上这么答,心里却没谱。眼见着太后要不行了,这件事情若是再赶紧安排,只怕就来不及了,何以皇后会这么坦然呢?
    ————
    迫在眉睫的不安定时,谁的心里都不会轻松。
    年倾欢对着镜子沉默无言,由着身边的人侍奉着卸去发饰,首饰。脸上如同挂了霜一般,年倾欢有些体力不支。“这一整日,本宫瞧着御医给太后诊治,心疼的不行。皇上还没有松口,十四爷才是太后的一剂良药啊。”
    “娘娘,快别说了,若是叫人听了去,皇上必然要不高兴。”乐瑶心里忌讳,想着这两日,皇上冷待贵妃的样子,后脊梁就开始发冷。这么多年了,皇上几时这样对待过贵妃,还不都是乐琴那个死丫头的错。“娘娘,奴婢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皇上的心病……”
    “罢了,这话不提也就是了。”年倾欢摆一摆手,让多余的人退下,起身立于窗边,看窗外漆黑的夜色。因着一连几日都有雨,夜里总见不着月色,多少有些惋惜。“乐瑶,你说这个时候,皇后最想的是什么?”
    乐瑶虽然不及乐琴那么会揣度人心,但皇后的心思,等同于司马昭之心,谁有会看不出来。“皇后娘娘最记恨娘娘您,所想无不是希望娘娘您开罪皇上,失去恩宠,甚至祸连满门。”说完这些话,乐瑶被自己吓了一跳:“娘娘,您的意思是说,皇后娘娘必然会借着这次的事情诬陷你,那……”
    年倾欢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硬起心肠:“本宫不管皇后是诬陷还是蓄谋,总之既然她有这样的心思,本宫就成全她。”
    “娘娘,这……万万不可。”乐瑶十分畏惧:“您若是再向皇上为十四爷求情,只怕会生生断了您与皇上多年的情分。”
    “本宫不会向皇上求情,而是……”话到了嘴边,生生的咽了下去。年倾欢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意:“本宫不想八阿哥再留在皇后身边了,即便不能把他夺回来,亲自抚育,也要将他送去阿哥所,由本宫信任之人照料看管。如此,皇后再也别想拿这件事情来要挟!”
    这么一听,倒是很有道理。“娘娘方才说不打算向皇上求情了,莫非有更好的良策?”
    “安排十四爷入宫向太后请安。”年倾欢想,这必然是皇后最乐见其成,也最能稳操胜券扳倒自己的好计策。
    “娘娘,不可啊,这怎么使得。”乐瑶唬的直挺挺跪下:“若是此事一旦被揭发,年家只怕也要获罪。皇上对十四爷有那么深的成见,又一向不喜欢旁人同情与他为敌之辈,千百种方法娘娘不选,何以选这种最险的?”
    最险的才最有胜算!
    “听我说,明天一早,让胡来喜出宫,替本宫送一封信。给哥哥在京中的亲信。看了本宫的信,他们必然知道该怎么做。”年倾欢打定主意,这次是一定要和皇后硬碰硬一回了。否则,武氏腹中骨肉之事,必然永远是皇上心里的一根刺。
    说真的,年倾欢不愿意让皇上误会自己。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她不想他一想起自己,便归于谋害皇嗣的那一类头衔的毒妇。“按我说的去做。”
    乐瑶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奴婢明白,必然会小心的。”
    “小心还不够,这件事情,想办法让那氏也知情。”反正也是出手了,一石二鸟总是更好一些。“她不是一再的向本宫表忠心么,那我便好好看看,她到底有多忠心。”
    “奴婢只怕,人心由白到黑容易,由黑到白却是难了。那常在已经是正经的小主了,只要得了皇上的宠幸,谁还会在意她从前的出身。娘娘,奴婢总觉得,尽管她现在这样处处示弱,可心里到底是不服气您得宠的。倘若由着她这么谋算下去,早晚也是咱们自己遭殃……”
    年倾欢倒是想听听乐瑶的建议:“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
    “奴婢知道,娘娘是善心人,必然没想过就这么要了那常在的性命。既然……不要她死,不如就想法子送她出宫吧!”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姐妹,这样总算是仁至义尽。乐瑶知道对方是不会领自己的情,可这么做,自己心里好受许多。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年倾欢自幼就听过这一句:“乐瑶你就是太善了。你知道,善对不必要的人来说,反倒成了一把捅向你自己的刀子。本宫一早就为她找好了出路,是她自己不情愿。现在事情已然板上钉钉,无从改变,本宫何必为一个不领情的人筹谋费力。今日既然你提及,本宫便把话说敞亮了。不求她继续为本宫效犬马之劳,只要她还顾念三分旧情,不会谋算本宫,那本宫只当她是个寻常人,也绝不加以谋算。倘若她心生歹念,有什么不轨企图,那就别怪本宫也补顾念旧情,一切皆是前因后果,两不相怨。”
    乐瑶恨着乐琴,也为她担心。如今年贵妃的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她还怎样?“娘娘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尽力办好。”正说着话,乐瑶忽然觉得窗外有人影似的,心不禁一缩,声音也冷了起来:“谁在那里?干什么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皇后得信,逼迫齐妃

“是奴婢!”听见里头乐瑶的声音,乐凝赶紧快步走了进来。“奴婢刚让小厨房熬好了凝神茶,端进来给娘娘服用。”
    虽然嘴里没有说,但乐瑶觉得有点不对劲。若只是送茶,直接端进来不就好了么?怎么会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后宫之中,本来就人心难测,何况现在又是这样敏感的时候,她自然是不敢掉以轻心的。“搁那儿吧,等会儿晾凉了再端给娘娘。”
    “是。”乐凝放在了较远的小圆桌上,并未曾走近年贵妃。只是她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所以搁下药脚步也没有停,依旧只是静默的立着。
    “有话便说。”年贵妃看得出来,乐凝这丫头不简单。虽然年轻,却沉稳干练。若不是旁人刻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那便是真正想冒出头的。一个丫头,心思太深,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乐琴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乐凝听了贵妃的话,低着头慢慢的走近了两步,诚然道:“娘娘恕罪,方才奴婢端着汤药经过窗棂,听见了几句娘娘与乐瑶姐的对话。奴婢总觉得,现下冒险,未必就是好事情。”话停在了这里,见年贵妃似乎并未有阻拦之意,乐凝忙道:“奴婢觉着,这个时候,无论娘娘与皇后谁有什么不好,落在皇上眼里,都必然是对方蓄意谋算。最终难以全身而退。何况,这段日子,奴婢总觉得皇上待娘娘疏远了……”
    “别胡说。”乐瑶打断了乐凝的话,总觉得年贵妃听了这些必然不开心。“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先下去吧。”
    乐凝也不反驳,向年贵妃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娘娘,乐凝这丫头……总是叫人有些不放心。”乐瑶不是爱在背后嚼舌根的小人,这么说也是因为她真的怀疑乐凝有鬼。“要不,奴婢让人注意着些,万一果然有不妥,咱们也不至于轻信了她而坏事。娘娘以为如何?”
    年倾欢看着远处圆桌上的那碗安神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乐凝的话一点也不错。如今后宫的形势,本就是我与皇后分庭抗礼。因着那氏的从中挑拨,将原本就紧张的关系弄得更加错综复杂。于是无论是皇后有事,还是我有事,矛头都将指向对方无疑。乐凝的担忧也未尝没有道理!”
    乐瑶不禁叹息:“可若是娘娘不先发制人,奴婢只怕皇后也不会收手。”
    年倾欢何尝不明白是这个道理:“本宫不会错过这个良机,无论会有怎样的结局。”这个所谓的结局,便是皇上带她的心思了。总想着用一个什么样的方法,让皇上能够嫌恶自己。没有了恩宠的贵妃,不过和寻常的小主没有任何区别。也许这样之后,皇上会因为她的关系而冷落哥哥,少放些重责在哥哥身上。即便不能如此,自己失去了后宫权势,总不能再勾结前朝,谋朝篡位了吧?
    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年倾欢还是最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其余的情分,终究不过是一场浮云。“好了,别的不必再说,你就按照本宫的吩咐,尽快去安排吧。至于乐凝,这几日要她近身侍奉在本宫身侧。真的不安分的人,就一定得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安全。否则一眼看不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奴婢明白了。”乐瑶看了看圆桌上的安神药,心中一凛:“娘娘,这药您还……”
    “倒了吧!”年倾欢倒不是怕药里有毒,而是喝与不喝,心结终究是心结,岂是一碗汤药能化解的。“你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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