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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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珩微知道他也是为自己着想,不免软下姿态安慰道:“李兄担心过了,我好歹也是御史中丞,他总不至于要了我的命,放心罢。”
步念筠站在阶下,看着互相拉扯的两人,不知为何,心底有些酸涩,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子就在眼前,可却又遥远的如同在天边,他眼里仿似只有兄弟,再好看的女子也不过只是陪衬。
步珩微见念筠一人杵在不远处不出声,便招了招手,“过来与我送李公子一程罢。”
三人并肩,一路沉默行至了永宁长街尽头,告别时念筠含笑娇羞问道:“李公子,你最喜欢吃什么?能否告知念筠,也让念筠下次好做准备。”
“不用太费心了,免得太过劳累,你照顾珩微已经很辛苦了。”李绥心不在焉地回着,眸光依旧不受控制地往步珩微瞥去。
步念筠轻轻抬着眼睫,却也不敢与他直视,“念筠不辛苦,李公子,下次带静儿妹妹来玩罢,我甚是喜欢她。”
声音温柔似水波无痕,轻轻浮荡在人心之上,李绥嗯了声,并没有注意到她绯红的面颊,只是转身向步珩微嘱托道:“我看你走路还不甚利索,再多休养些时日,御史台不急着回,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用了,你白日里还得查案。”步珩微眸光磊落,不似先前那般逃避,笑着婉拒道,“我已无大碍,李兄不必太过挂心。”
李绥微动了动唇,却未将话说出口,最终也报之一笑,轻摇着头转身消失在了暗夜里。
步念筠咬着唇角,恨恨地跺着脚,“姐姐,李公子莫不是,莫不是……有龙阳之癖?”
“他为何总是对我爱搭不理,对你这个男子倒挺上心!”步念筠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步珩微,见她只是蹙着眉头也不反驳,当下乌圆的眼珠都快要瞪了出来,“难道李公子真……喜欢男子?”
“诶?你说什么呢!李公子怎么会喜欢男子。”反应过来的步珩微轻戳着念筠的小脑袋,只觉有些好笑,“小脑袋瓜整日想些什么呢!我与他只是兄弟情。”
话一出口,那晚在沉香苑的话语却又涌进了她的脑海,在她眼里的兄弟情,在他眼里却不是。步珩微握着念筠冰凉的手,轻声道:“姐姐也不知该如何说,只是感情的事得慢慢来,或许李公子还未发觉你的情意,等他慢慢发觉时,也会倾心于你的;就算他不会发觉,也总会有别的男子衷情于你,一世待你在心尖之上,知道吗?”
步念筠静静听着,嗯声之余不禁抿唇偷笑起来,“只要李公子不是那什么就行,我会等他的,等他发现我一直站在他身边。”
步珩微笑她是小傻瓜,心下里却有些难受,总归还是自己挡了念筠的情路,希望她以后不要记恨罢。
翌日早起,天空有些阴霾,步珩微生怕隔壁那厮再来纠缠,匆匆收拾了番便出了步府,折头向西往法玄寺赶去。
多金哒哒地一路溜达到了山上,也不用照客指引,步珩微径自找到了半山腰的藏经阁,僧值并没有在门外候着,步珩微还觉得有些惊奇,当她走近客室去敲门时,更让她惊奇的事情出现在了眼前,一袭嫩粉的小姑娘正趴在书案前与修言一起阅读经书,确切的说是修言翻阅经书,那小姑娘趴在书案前看修言。
这姑娘……来得可真够早!
步珩微暗自瞥了眼修言,与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独处一室,还真能坐得住,果真是切断三千红尘心如止水的知藏。
“诶?步中丞?……”静儿发现修言抬眸,随着视线这才发现步珩微已经站在了门内,小脑袋便嗖嗖地往她身后弯去,“我哥呢?我哥也来了吗?”
“昂……”步珩微极不自然地点着头,“你哥哥就在山下,他还说今早不见了你,想找你来着,没想到你独自一人来到了法玄寺,你若现在下去,应该能碰上你哥哥罢。”
步珩微每说一句话,静儿的脸色就多一分焦急,最后小身体直接躁动了起来,“这……这该怎么办!我又要被禁足了!修言,让我藏你房间好不好!等会儿见着我哥,就说没见过我……”
静儿边说边搂起裙摆,拉着修言就要往小侧门奔去,修言依旧一动不动地静坐于竹团之上,“步施主难得撒谎开玩笑,为何不说得真切些,手指尖不要总绕来绕去。”
“诶?撒谎?开玩笑?”静儿猛地回过头,见步珩微已经憋不住笑出了声,“静儿,你若要藏在了修言知藏的房间,被你哥哥抓着,可不只是被禁足了。”
静儿小脸一红,也不敢偷瞥修言,只小嘴撅得老高对步珩微一阵哼哼,“步中丞,你这样会遭天谴的!我连早饭都没吃就出来了,跑出去是很费力气的!……”
正说话间,僧值已敲门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了进来,步珩微随意地坐在修言旁侧,打眼瞅着那些素菜,挑眉笑道:“静儿,没想到你面子还挺大,我来过这许多年,从没见着谁能吃上修言知藏的饭。”
“诶?真的吗?”静儿闪着晶亮亮的眼珠,小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愉悦,“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嗯。”步珩微抿嘴笑着,本想再打趣修言几句,却见修言合上了经书,抬眸望着她,“步施主若是饿了,也可以让僧值再去取些饭菜来。”
静儿一听又撅了嘴,步珩微忙摆手,眼含笑意,“步某可不能与小姑娘抢饭啊。”
‘抢’字的音调着重被拉长了,好似抢的不是饭,倒像是人,被她这般连话语带表情的一番揶揄,静儿有些面红,忙低了头去吃饭,小眼神还是时不时地往修言方向偷瞄。步珩微自是瞧出了静儿再明显不过的小女儿情态,她便随意抽了本经书,佯装问经,从旁侧细细观察着修言的反应,修言似是感受不到那越来越频繁的偷瞄。
步珩微掩着唇角,低声笑道:“本以为你是万年空巢老仙,没承想倒随了世人沾染上了花香。”
修言依旧盯着那本经书,淡淡回道:“本以为步施主从不问外事,没承想倒随了管事者的心性。”
“哎!”竟然说自己多管闲事!步珩微还想趁此机会多讥诮他几句,那厢静儿却插了话进来,“修言,你最喜欢什么花?”
修言略抬了抬眸,显是没有意识到她会问如此的问题,沉默了许久才轻轻答道:“合欢花。”
合欢花?步珩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修言知藏乃处于红尘之外,怎么会衷情于合欢花?”
“红尘之外怎么就不能喜欢合欢花了,那步中丞最喜欢什么花?”静儿端着茶水,一脸好奇地等着步珩微的回答。
步珩微回味那三个字回味了许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同样的三个字,“合欢花。”
“步中丞你怎么能跟修言喜欢一样的花呢?”静儿又不情愿的嘟起了嘴,修言终于完全抬起了眼眸,清瘦的面容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但步珩微能感受到他同样的震惊,天下间喜欢合欢花的多了去了,或许只是巧合罢。
步珩微张口想问修言,红唇翕合了下,终究没有问出口,只是偏头转向静儿,安抚性的笑问道:“那静儿最喜欢什么花?”
“我喜欢蜀葵花。”静儿昂着下巴,小脸上满溢着骄傲,“就是那种最常见的蜀葵花,又名一丈红。有一年,我患了魇症,六哥每日清晨都会采蜀葵花放在我的床头,我从没有觉得原来还有花能开得如此灿烂瑰丽。”
“蜀葵花?”修言少有的重复了句,眉头蹙了又蹙,清明的眼眸里似是有暗云席卷笼罩,愈发看不出那万千的情绪。
步珩微发觉了修言微变的面色,有些好奇,“蜀葵花有何异常吗?”
“无异常。”修言惯常地轻轻合上经书,眸光却已转向静儿,“你说你的魇症是在什么时候得的?”
静儿何时见得修言注视着她亲自问话,小心脏噗噗乱跳着,嘴角不禁漾起甜甜的笑容,乖巧答道:“七年前,那时我八岁。”
修言没再接话,恢复了以往的沉默,静儿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搂着裙摆奔到他身前往上贴去,“修言,你是不是记起我了?”
步珩微在旁侧蓦地有些怔愣,那流光溢彩的眼眸不若万象星辰,这小姑娘莫不是真动情了罢?本以为只是小姑娘的一时兴起,现在看来……
修言她是晓得的,以后只怕静儿要生生承受着这情伤,可还能阻止吗?待她移转目光时,修言在那厢已轻摇起了头,“衲子一寻常僧人,过往事迹并非全记得,静施主还是莫要认错了救命恩人。”
“我没认错。”静儿仰着小脸,一屁股坐在了紧挨修言的竹团之上,“我认定你是你就是。”
修言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步珩微因伤口上药,提前离开了法玄寺,回府的路上,她总在琢磨着修言或许隐瞒了什么,又总觉得这隐瞒的事情与静儿有关。
得空与李绥说一声罢,步珩微正想着,抬头却见陆府管家候在了她步府门外,多金哒哒地停了下来,步珩微侧头,面无表情,“何事?”
“我家大人有样东西须得步中丞亲自过目。”陆府管家边说边躬身将一檀木小盒奉上,步珩微瞥了眼,“进府再说罢。”
这只刺猬还真是烦人!怎么就不知道消停消停!御史台里难道就没案子了吗?步珩微暗自咒骂着进了前堂,小檀木盒递上,她翘着指尖挑开了盒盖,素白的颜色跳进了眼帘,步珩微斜睨的眼眸渐渐正了过来,这厮是要干什么?送白绫勒死本官吗?
“我家大人说白绢上的纹样,请步中丞亲自过目。”陆府管家也不惧怕步珩微渐变的脸色,候在几步开外再次提醒道。
步珩微皱着眉,纹样?什么纹样?她也懒得再问,索性抽出短刀挑起了盒里的白绢,她倒不是怕这白绢脏了自己的手,只是生怕陆璟蕴在这上面抹了什么毒。药。
看着她这极不礼貌的一连串动作,陆府管家翘了翘胡子。那抖落开的白绢上绘着繁复的花纹与图样,步珩微只一眼便认了出来,这是她手上这把鸯刀的纹样。
原来昨晚上的话,他听进了心里,若不是这只刺猬记忆力极佳,那便是他的故人当真有一把鸯刀,而且跟自己的一模一样。
“我家大人还让捎带一句话。”
“说罢,我洗耳恭听。”步珩微撂下白绢,端起茶杯吹着水面的茶末子,悠闲之下的内心已泛起滔天的波浪。
陆府管家清了清嗓子,“步中丞晚上不用锁门,我家大人会随时来敲门。”
☆、心生疑虑
随时来敲门?步珩微险些大力将茶末子吹到地上,这厮怎能如此不要脸!
“替我转告你家大人,”步珩微清了清嗓子,斜睨着窗外的冷月,一字一顿道,“若他有胆量,本官随时恭候!”
月牙眼里折射着寒凉,似是与生俱来的寒意透彻人的心骨。陆府管家也识相,道了声安后便匆匆离去。杯里的茶水热气氤氲,步珩微却从头到脚一阵冰凉,一瞬时失了刚才的气势,浑身只剩糟心。
“查叔,锁好门。在后院多放几个老鼠夹子,尤其我门前。”步珩微一点一点的嘱托着,老管家只觉有些不可思议,“最近后院老鼠又猖獗了?”
“嗯,是的,极其不要脸的老鼠。”步珩微恨恨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指着暗影里的花圃草丛仔细嘱托道,“在花草间,松柏树下再撒些铁钉,要尖利的那种。”
“这……”老管家掖着藏青色的衣袍,干瘪的双唇抿了又抿,“公子若觉得宅院里不太平,请几位法师来做做法事如何?”
“嚯!我堂堂言官怎能信那种东西!”步珩微背了双手,一派耿直,心下却无尽腹诽,若是法师能把隔壁那厮给收了,她倒愿意毕生信服。
步念筠觉得她这姐姐自从遇袭后就性情大变,整日里疑神疑鬼,好似有双眼睛跟在她身后般,自扔掷刀剑之后又开始扔掷铁钉,莫不是中邪了?这厢与管家商量着要不要隔日请几位法师来念念经,那厢步珩微已打算要不要扎个小人,毕竟流年不利。
又是一夜相安无事,步珩微睡了个踏实觉,苍白的面上愈发有了生气光泽。睡饱之后心情也大好,想着非休沐日,陆璟蕴那厮该早去了御史台,今日也该能安稳些,她便从饭堂讨了些淘米水,盛在铜盆里,置在台子上晒着。
温温日光下,步珩微翻书翻累了,便仰头眯眼打量着天上飘过的大片云朵,什么也不想的发了好一会儿呆。饭堂热水已烧开,厨妇提着铫子送到了后院,淘米水也已晒得稍温,兑上热水和好温度后,厨妇便退了下去。
步珩微散开束冠,将外袍脱掉放在了躺椅上,自受了伤就没好好沐浴过,长发更是没有好好打理,她自己都能闻到一股类似发霉的味。步珩微手执桃木梳,一遍一遍地将发结梳了开来,因腹部背部的伤口正在愈合,她也不敢有大动作,就着台子的高度,轻轻弯了身将长发浸在了水里。
头顶微微下倾,温热的水渐渐覆过头皮,舒畅之感蔓延全身,步珩微搓着皂角惬意地洗着头,暖暖的日光下,忽有一股凉意沁入脊椎骨。步珩微蓦地睁大眼眸,停止了手上的揉搓动作,莫不是要起妖风了?
随着背后的重压感越来越强,步珩微真想戳死自己还能往妖风上想,明明是那个妖人来了!时间静止了般,步珩微还在思忖着是端着热水转身兜头泼去,还是装没发觉淡定回屋时,黑影已愈走愈近,最后站在了她身侧几步开外。
一切想法都没用了,步珩微机械地转过头,刚出温水的头顶泛着丝丝凉意,眼前的挺拔身姿又是着一身常服,袖口处的花纹丝线点缀在日光下,有些耀眼。
眼见着陆璟蕴的眼神愈发奇怪,步珩微快速拢起湿哒哒的头发,直起身冷着声音道:“陆台主非休沐日不去官署,就不怕遭人非议遭弹劾吗?”
“我告了假,说来看望珩微大人。”陆璟蕴微后侧了侧身,眯眸注视着步珩微拢发的姿势。步珩微自是感受到了那抹视线,有些气急,“那……那你从正门进啊!”
“从正门你让进吗?”陆璟蕴话不多说,转身坐在了合欢树下的石凳上,“你继续洗罢,着凉了倒不好。”
说得好像待在他的宅院,步珩微背过身蹙着鼻子翻了个白眼,“陆台主不会一直蹲墙上偷窥罢?”
“本官倒怕你上墙偷窥。”陆璟蕴慢悠悠回着,视线依旧在步珩微身上打量。步珩微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一种类似被偷看光的感觉烧得她浑身难受,可外袍被扔在了躺椅上,手上都是皂角沫,她也不好去取。
步珩微咬着唇角,索性背对着陆璟蕴,忍痛弯身从铜盆里掬起水,一缕一缕的快速清洗着头发。想她堂堂御史中丞,竟然活在了一只刺猬的眼皮子底下,步珩微闭着眼睛一阵咒骂。
诶?步珩微倏地张开眼睛,瞧着自己渐渐离地的双脚,有些懵愣,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陆璟蕴竟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步珩微张嘴瞪着眼睛,双手依旧紧抓着头发,整个人惊愣的失去了知觉。
陆璟蕴蹙眉摇了摇头,转而又将她缓缓放了回去。
一切突如其来,又不可思议。步珩微回过神儿后,话语磕巴着从嘴里冒了出来,“敢……敢问……陆台主,这……这是要作甚?”
你倒是要抱回屋去啊还是抱着扔了啊,怎么还抱一抱就放下了!
陆璟蕴轻摇着头,兀自低语着,“不对,还是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步珩微顿时来了气,这个人不仅喜怒无常,还行为怪异,就应该被拖出去鞭笞!
她在一侧呼呼散着怒气,陆璟蕴冷眼无视,反常的沉吟了番,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