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妻-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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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一侧呼呼散着怒气,陆璟蕴冷眼无视,反常的沉吟了番,才道出自己的疑惑,“相较于同龄男子来说,珩微大人不觉得自己……太过于轻盈了吗?”
一句话扼制了步珩微所有的感官,“本……本官自小身子骨弱,比不得他人。”
小脸高昂着,一副年轻气盛的模样,结果陆璟蕴的视线又自她的脖颈开始下移,那探究的眼神说不出的犀利。
有危险!言官的直觉刺得她有了瞬时反应,转身撒丫子就往自己屋里跑,一概不顾台阶回廊,只想着穿越花草快速奔回去。
啊哦!
伴随着一声惨叫,刚奔出几步的步珩微捂脚蹲在了地上,陆璟蕴见状一个旋身将她搂起抱在了躺椅上,低头只见一铁夹子夹着缎靴,步珩微正疼得龇牙咧嘴,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陆璟蕴抓着她的脚踝,指上用力将铁夹子慢慢取了下来。
“你家老鼠很多吗?”冷冰冰的语气里有些愠怒,也有那么一丝丝温度,步珩微抹着泪水,咬牙愤愤回道,“都是你家的老鼠!”
陆璟蕴微一愣怔,也没再说什么,只将她的衣摆撩到小腿处,捏脚踝的左手微往上移,步珩微瞬间惊恐,“你要干什么?”
左腿也下意识的要往回抽,可前几日的伤势本未痊愈,她也用不得多少力气,陆璟蕴沉着眸子,腕上微用力,也不管她那番挣扎,褪了她的鞋袜,仔细瞧着她脚背的伤势。
日光正中,陆璟蕴一膝跪地正专注的查看那红红的箍痕,步珩微无意识地抽了口凉气,那冷峻的轮廓此刻看起来竟有些柔和,被一个大男人徒手抓着脚还是第一次,而这个大男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步珩微都有一刻的恍惚,他莫不是要掰折自己的脚腕罢!
“用力试试还能不能动。”陆璟蕴手指松了些力道,抬眸示意她稍动一下,步珩微不知怎的面颊微热,低头避了他的视线,轻轻动了动脚背,细声道,“下官已无甚大碍,待会儿涂药消消肿即可。”
“你药箱在哪儿?”
“不……不用了,下官自己来就可以了。”步珩微对此有些惶恐,更有些戒备,陆璟蕴倒没注意到她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视线又被那红红的箍痕给吸了回去,这么一仔细瞧,那肌肤莹白无瑕,和着日光险些晃了他的眼,再与他的大手一相称,这脚确实有点小巧玲珑了些。
陆璟蕴忽而眯了眸,捏着那纤细的脚踝微抬了抬,眸线愈发不甚清明。
又来了!步珩微最怕他这探究的眼神,恨不能将他的眼珠挖出,她当即一手扯了袜袋弯身往自己脚上套去,“多谢台主关怀,您还是起身歇会儿罢。”
陆璟蕴也没阻止她快速急切的动作,只是缓缓站起身,取了躺椅上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
“台主若是无事可否先行离去,下官要回屋上药歇息会儿。”步珩微委婉的下着逐客令,陆璟蕴既无纠缠也无愠怒,从袖袋里取出一圆圆的物什,递到了步珩微的手里。
陆璟蕴递给她的,她也不敢不接,放到手心里时,才瞧清所盛之器竟是翠管银罂,冰凉凉的感觉沁着手心,舒服至极。能以翠管银罂盛装的定是什么奢华之物,步珩微瞧着这小巧精致之物,有些纳罕,“这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新出的物证?
“口脂。”声音淡淡,陆璟蕴简短一句话拍散了步珩微所有的思绪,“御史台一人一份,我把你的带来了。”
“一人一份?”步珩微惊愕不已,“我怎么不记得御史台还发口脂。”
老皇帝何时如此大方了?步珩微摇摇头,轻轻旋开了盒盖,一股清香瞬时扑面而来,莹白的膏体也不似坊间口脂那么黏腻,步珩微忍不住抿了抿双唇,每到秋日,她的唇角总是泛干起皮,这口脂送来的还真是时候。
“每日晚上涂一点,总不至于双唇皲裂,你试试这味道如何。”陆璟蕴嘱托完也没有离去,只是那么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步珩微捏着翠管银罂,略有些尴尬,难道他还要看着自己往唇上涂一下?
这只刺猬今日也太过异常了,步珩微最终旋上盒盖,略有些为难地启齿问道:“我们两个不是有仇吗?”
☆、官署日常
“你怕口脂里有毒?”陆璟蕴挑了挑眉,对她口中的有仇仿似并没有那么上心,与前几日盛满冰冷怒火的模样判若两人
“倒不是……”步珩微违心的应答了句,再瞥眼时见陆璟蕴还是那般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像瞧着一个久未开放的花骨朵,她最终憋不住抬眸质问道,“难道台主不觉得,我们应该保持距离,以防互相被暗害吗?”
都已经仇恨到以性命相胁了,为何还要假装这般友善!
“就凭你?”陆璟蕴不屑地笑出了声,“你还伤不到本官。”
哎!这人也忒不要脸!说的是你呢!你丫伤人不眨眼不知道吗?
陆璟蕴盯视了那小脸半刻钟,似是开口要说什么,可却欲言又止,步珩微哪曾见过陆璟蕴这般,愈发觉得这口脂蹊跷,陆璟蕴最终抿着薄唇淡声道:“进屋把头发绞干罢,别着凉了。”
说罢,便不再看她,转身往回廊后的松柏走去。步珩微握着口脂有些愣怔,直至那个身影穿过月门,她才略有所反应地啧了啧声,如此性情大变,莫不是因为那把鸯刀?难道是想起了故人?
没想到这只刺猬还挺念旧。
步珩微收起口脂,回屋绞干了头发,脑海中却一直回旋着刚才被抱起时的眩晕,当时时间静止了般,她放眼能及只是蓝天白云合欢花,直至被放开,那温热胸膛的触觉还在她身上恣意蔓延着。
“奇怪!”步珩微兀自喃喃着,那日受伤时又不是没被抱过,这次怎么像是被施咒般,“难不成那厮趁本官不注意,撒了药在本官身上?”
步珩微扯掉外袍,想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脚背处却渐渐传来突突的痛觉,她这时才想起自己还负了伤。袜袋褪掉后,脚上的红痕已泛着微青,步珩微取出膏药一点一点地抹着,疼痛感渐消去时,她瞅着自己的脚踝,不禁停手圈着二指捏了捏,不痛不痒,完全没有陆璟蕴捏起时的酥麻感,想着想着,陆璟蕴那不甚清明的眸线又闪现进了她的脑海。
“该死!”步珩微低声咒骂着甩了甩头,那冷峻面庞颀长身影也被她强行甩出了脑海。
晚饭后,老管家在饭堂外来回踱着步,有些心神不宁,步珩微立觉异常,“查叔,何事?”
“呃,〃老管家掖着藏青色袍角,有些难为情地回道,“隔壁陆府管家对公子好似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步珩微觉得好笑之余竟有些发虚,难不成他觉得本官与那厮暗通款曲?
“他说……”老管家似是在考虑着措辞,略停顿了会儿后,才又张开干瘪的双唇,“他说公子造谣他府上老鼠多,陆大人限他一日时间全力灭鼠。”
“诶?我什么时候造谣了!”步珩微愣是没摸着头脑,心下里却忍不住一阵腹诽,古人言蛇鼠一窝是对的,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管家,“他还说什么了?”
步珩微吹了吹茶末子,静听着这陆府管家还能说出什么幺蛾子。
“明明没有老鼠去哪里灭鼠!”老管家握拳张嘴吼着,声浪中步珩微一个拿捏不稳,茶水泼在了手背上,眼眸惊愣着瞪了起来,老管家双手搭身前,低垂下了脑袋,“老奴学得太像,吓着公子了。”
“无事。”步珩微嘚瑟了下手背上的茶水,小心脏还在吼声中发着颤,老管家又稳声道,“老奴在想,莫不是咱家的老鼠蹿去了他家罢。”
步珩微倏地意识到,她今日好似无意识中说了一句“都是你家的老鼠”,看来这厮也挺怕老鼠嘛。步珩微抿嘴偷笑了声,“把老鼠夹子给陆府管家送点去,总不能显得我步府小气。”
老管家愣了愣,浑浊的眼珠滑过丝懊恼,那这是造谣了还是没造谣啊!陆府那个老不死的肯定又得翘着胡子吼了。
唉,好容易有个下棋的搭档,现下又没有了。
翌日,步珩微较往常早起了个时辰,穿上绯色官袍执了象牙笏就出门而去。因为照昨日的情形看,家里是已不能待了,还是回御史台稳妥些,那厮应该意料不到自己会去官署。
一出门,多金就哒哒的慢了下来,那藏青色马车不知何时横在了它前方,步珩微翻了个白眼,果真流年不利。
一马车一驴,一前一后,步珩微多次想赶超过去,奈何多金不给力,马车里的人似是在身后长了眼睛,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慢,最后她索性随了多金的速度缓缓往前溜达。
“嚯!这不是步中丞吗?”兵部郎中骑着高头大马一阵风似的掠过,忽而勒停折返,居高临下的瞥了眼步珩微,“步中丞怎还不在家好好将养?出门也太过危险了,万一隔日缺了胳膊少了腿,那还不得有好一帮官员高兴死啊。”
“可别都高兴死了,本官还等着去上疏弹劾,高兴死那可太过于便宜了。”步珩微冷言冷语回着,浑没将他放在眼里。
兵部郎中却难得碰到落井下石的时机,贼亮的小眼睛眯了起来,“步中丞腿脚不利索,这坐骑腿脚也不利索罢!这赶去可还能吃上一顿朝食?亦或是赶早去沉香苑呐……”
“兵部最近很闲吗?”前方一冷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兵部郎中一听即刻夹马上前,一脸横气,“闲不闲关你屁……”
“陆……陆台主,”兵部郎中踩着马蹬一个趔趄滚下了马,“我……我们不闲。”
“不闲怎么管起了闲事?御史台察院最近倒挺闲,也该找些事情做了。”悠悠的声音随着马车扬长而去,小驴也欢快的撩了蹄子,哒哒地追随其上。
官道上只留兵部郎中一人在风沙中迷了眼睛,清泪满眶。
步珩微拽着缰绳,不停地往前方睃去,倒不是感激陆璟蕴出口相助,只是不明白他为何忽而如此这般,难道是想坐实台主与中丞有染的谣言?
朝食过后,步珩微向荣汉阗询问着近来的案情,当谈及那两起她弹劾的案子时,荣汉阗无奈地摇了摇头,“察院还在彻查那两起朝廷命官案,大理寺与刑部也同时在追查,线索依旧全无。”
“你的金吾卫赌场案如何了?还要再继续查下去吗?”荣汉阗面上有些担心,步珩微却笑声朗朗,“言官上不惧天下不惧地,又有何不敢追查?既然都挑明了,那我就大张旗鼓的查。”
二人转回官署时,陆璟蕴已经端坐在了案牍之后,步珩微上前揖礼,那厢头也不抬就掷出了话语,“兵部侍郎高平悾敢廊唤挥赡悖鹞嵛蓝某“改悴挥迷俨斡肓恕!
“这是为何?”步珩微挺直了身子,一派凛然,“众侍御史面前,台主可答应过下官,若下官查出案情始末就给个说法,难道台主是想否认?”
陆璟蕴停笔,略抬眸,视线越过步珩微,直接对郎官吩咐道:“即日起,金吾卫赌场案的案卷收回。”
“你……”
步珩微窝着一肚子气憋回了自己的案牍前,正午吏厨做了槐叶冷淘,各院侍御史为了欢迎步珩微归来,也齐聚官署内凑个热闹。槐叶冷淘本是夏日宜食之物,可步珩微就喜欢这味冷食,吏厨遂顺了其心意。初秋的正午干爽温暖,众侍御史也不在乎食这槐叶冷淘,只是来瞻仰下死里逃生的中丞。
长形木桌首尾相连,在官室前的庭院里连成了一长条线,众侍御史分坐两旁,步珩微与众人相互揖礼后坐在了左上首,荣汉阗在右上首专注地调着冷淘的酱汁,陆璟蕴未到,众人也不敢动筷,干坐无聊之际互相聊起了案件。什么你家那案子用得着出动眼线吗,我家那案子其实就是婆娘偷汉丈夫养小妾……
众人聊得热火朝天,步珩微微笑着趁众人不注意,将半瓷罐醋倒进了陆璟蕴的槐叶冷淘里。
“珩微,珩微……”一连叠的叫嚷声自前庭官署直穿后院官室,郎官也拦不住,李绥手提剑大摇大摆地进了御史台,众侍御史自是认识李绥,加之他最近又刚升任大理寺少卿,官职从四品下,连御史中丞在他面前都要拜上一拜,更何况众侍御史。故而他一露面,拜谒声此起彼伏,步珩微难得在众人面前笑着打趣他,“你是来显摆的还是来蹭饭吃的?”
“我听兵部郎中那丫的说你来御史台了,我还不信。”李绥拖着上首的椅凳就凑在了步珩微身侧,“你说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四处乱跑。”
他边说边查看着步珩微的脸色,两列侍御史忽而又起身,齐刷刷揖礼,“台主。”
步珩微拍掉他的手,急忙起身随之揖礼,李绥抱剑于胸前,极不满地啧了声,“大表舅,你御史台很缺人吗?你看珩微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让她来?”
大表舅?众侍御史又齐刷刷转过了头,连荣汉阗也忍不住从酱汁中抽出视线往上首瞧去,陆璟蕴停步微一侧眸,众人又急忙垂下头去,私底下却互相交换起了眼色,原来陆台主是李少卿的大表舅啊!可陆台主看起来没那么老啊!……
“大表舅,为了庆祝我升任大理寺少卿,这碗槐叶冷淘就送予我罢。”李绥坐了陆璟蕴的椅凳,说罢也未待他同意,更是将备予他的槐叶冷淘拖到了自己面前。陆璟蕴如往常般寡淡冷脸不言语,李绥抄起竹筷挑了一缕冷淘往嘴里送去,步珩微一看急了眼,探手往他腰上一掐。
“嘶……啊!”李绥甩剑暴跳起,酸的口水横流之际,更是痛得龇牙咧嘴。
☆、初露端倪
“咯着牙了罢?”步珩微起身揽了嘶嘶流口水的李绥,“来,我陪你去太医署看看。”
与其说揽,倒不如说强行拽了去。
陆璟蕴眯眸睃了眼,依旧寡冷,看不出情绪。众侍御史却再次惊愣,这冷淘就一面食,无牙老太都能吃,何况李少卿,这还能咯着牙?
原来所言不虚,中丞与台主真是有那么一回事儿的,只是不知现在是恨极还是爱极,作为好友的李绥出言不逊,步中丞立即将其带走,也不知中丞这是站在了哪一边。
“与步珩微同科的几位留下到官室。”陆璟蕴并未关注大家的兴致,转身步上青石阶往官室走去。
“为……为什么?”与步珩微同科的几位侍御史抖着双腿起了身,“咱们只是与步中丞同科,可不与她一伙啊!”
“该不会被台主盯上了罢?”
“台主该不会将气撒在尔等身上罢?”
“笞二十板的话,尔等定要撇清关系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又是安慰又是打气,最终目送着几位侍御史如同上断头台般进了官室。
步珩微一瘸一拐的回来时,整个庭院里只剩了荣汉阗在埋头吃冷淘,“荣中丞,其他人呢?”
“该回的回,该被带走的被带走了。”
步珩微以为带走是被陆璟蕴带去官室商讨事宜去了,便没再多问,只是转了话题笑着问道:“荣中丞的口脂呢?可否拿出来让我瞧一瞧?”
“什么口脂?”荣汉阗舔着唇角的酱汁,一脸疑惑。
步珩微更是疑惑,“御史台不是一人一份吗?”
“本官怎么不知道?”荣汉阗搁下竹筷,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这冷淘味道不错,步中丞可别浪费了,口脂的事我派郎官去各院问问。”
说罢,拿起官帽迈着方步往前庭署堂走去。
步珩微端起陆璟蕴的那碗冷淘闻了闻,禁不住潸然泪下,如此呛眼的醋可白白让李绥给浪费了。空无一人的庭院,她倒难得的享受起了这清净,自己一人吃着冷淘,打着拍子哼起了小曲。
她刚吃完两碗打着饱嗝时,几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