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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倾魂妻-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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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气,当即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上前抓着她的双手轻摇了摇,“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管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衣服。”
  达奚轻言轻语着,狭长眼眸里满含爱意,步珩微这才意识到书颜应该是他喜欢的女子,刚才扒衣服的动作也应是无意之举,她便缓下怒气道:“王子是喝多了,让侍女服侍您去歇息罢。”
  “你是要走?”达奚更加用力抓紧了她的双手,急切道,“你不能走,你要与我在一起一直陪我的。”
  步珩微咬了咬牙,反正也没人在,索性打晕了他逃走算了,这么一个醉鬼也不知要纠缠到何时,她正思忖间,达奚一个反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横扛在了肩头,步珩微只觉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双唇颤抖着简直不可置信,就算是南诏王子也绝不能如此对待御史台官!
  双手被反抓着挣扎不了,步珩微遂低头下了狠力去咬他的肩头,腥甜瞬时涌进口中,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步珩微也不松口,继续下狠力咬着,达奚也不松手,仿似没有知觉般,一路行过中殿将她放在了软榻上。
  趁着放倒的空隙,步珩微探手去拔靴筒里的短刀,达奚却再次反抓了她的手,以膝盖抵着她挣扎的身躯,“书颜,我这次再也不会让你走了……”
  话刚说到一半,步珩微便眼瞅着达奚被提溜起来扔了出去,随着一声咣当,桌案也被撞飞了开来。遮挡住光影的庞然身躯一离开,步珩微便扭头往上瞧去,果不其然,紫袍服,玉带钩,寡淡的面容。
  步珩微心下其实是有那么一丝窃喜的,刚才她一直有那么一点点不切实际的期待,直觉中他是会来救她的,就好似上次在长巷中那般,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种期待,虽然当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现在却是心安的。
  达奚唉哼着站了起来,衣摆上浸染着酒水,外裳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看上去极是邋遢,他却浑然不在意,只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小蕴,你出手也太狠了。”
  陆璟蕴也不搭理他,握着步珩微的小手,将她从软榻上揽了起来,而后对着侧殿的几位侍女冷冷道:“王子喝多了,服侍着去休息罢。”
  “小蕴,你把她送给小王呗。”达奚一手指着步珩微,极严肃道,“你想要什么小王就给你什么。”
  步珩微惊愣的瞪圆了眼睛,倒不是那句要求将她送出的话,而是被达奚的一声“小蕴”给惊着了,纵观朝堂,从未有人敢如此称呼台主,难道他们是认识的?步珩微还在惊诧猜测间,陆璟蕴已将她揽在身后,对着达奚躬身道:“王子言笑了,下官虽为一台之主,却也不缺什么。”
  言罢,便推着步珩微匆匆离开了德馨殿,达奚在他们身后喊叫着,却也听不清喊些什么。步珩微一路狂奔而出,手心里的细汗已渐渐发凉。
  “吓着了罢?”陆璟蕴抽出锦帕擦拭着她嘴角的血丝,“有哪里受伤了没?”
  步珩微摇了摇头,“他并没把我怎么样,是我把他给咬伤了。”
  “台主可是认识这达奚王子?”步珩微小声问着,诸多的疑问一股脑儿的往外冒着,陆璟蕴仔细擦拭着她的唇角,回道,“不认识。”
  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步珩微愈发不解,“可是,为什么喊小……小蕴。”
  “你要是想这么喊也可以。”陆璟蕴直起身,将锦帕收回了袖袋里,步珩微一听,即刻侧头暗自呲了呲牙,这么肉麻谁能叫得出口,还是‘刺猬’听起来比较实在。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步珩微探脑袋上前,小心的问道:“就那么把他提起来扔出去,会不会引发两国交战?”
  陆璟蕴稍侧了侧眸,瞅着她既关切又好奇的小脸,淡淡道:“若是引发的话,珩微大人披铠甲去战场杀敌就好了。”
  “诶?”步珩微再次被噎了回来,眼皮翻了又翻,看来想从台主嘴里套话,还不如从狗嘴里掏骨头,她最终没好气道,“想来书颜这个人,台主也不知道了罢?”
  “知道,是达奚王子的侍读。”
  “你竟然知道?”
  陆璟蕴睃了眼她大张的嘴,“他应该是把你当成书颜了罢。”
  步珩微讷讷,陆璟蕴负手在前,静默了许久才缓声道:“达奚王子以前有一位侍读叫书颜,常年相伴,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侍读,可侍读是个男子,因此南诏国便传开了王子好龙阳之癖,南诏王妃为了达奚王子的前程,命人烧死了侍读。”
  “活活烧死了?”步珩微瞬间惊出一身冷汗,这王妃也真是够狠。
  “被烧死之后,达奚王子才知道书颜是女子。自那之后他便养成了专收男宠的癖好,倒不是喜欢,只是做与他的母亲看。”陆璟蕴边说边放慢了脚上的速度,待与步珩微并齐后才又往前走去。
  原来达奚王子也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步珩微忍不住回头瞥了眼德馨殿,想来这些年他应该很孤独罢。
  “台主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步珩微事后反应过来,陆璟蕴似是身临其境了般,第一次讲述一件事情如此详细。陆璟蕴板着脸道,“南诏国人都知道,本官倒不像你那般孤陋寡闻。”
  嚯!这有什么好嘚瑟的?步珩微不屑的蹙了蹙鼻。她刚回到官署,侍御史们又凑集到了官室前,趁着议事各种各样的打听,步珩微揽着袖子一副老人模样训斥道:“各官员家里的那点隐秘事还不够你们扒拉的?本官才不上你们的当,前一刻刚说去聊了聊天,下一刻翰林院的小吏们定会记录道,御史台步中丞受邀德馨殿,宴饮狂欢作乐,是也不是?”
  众人默然,也不敢再问。暮鼓敲响时,步珩微便牵着多金出了官署,湛青色马车紧随在她的身后,刚转过永宁长街,步珩微打眼就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下也不顾言官官仪,挥手喊道:“父亲!”
  步青停步往右侧望去,此时步珩微已翻身下驴,开心地奔了上来,“父亲,怎么今日回来也不打声招呼?”
  “打声招呼干什么?好让你请假回家趁势休几日?”步青捋着自己的山羊胡,面上笑容和煦,步珩微揽着他的胳膊笑嘻嘻道,“休几日哪够,父亲若是回来了,得至少休一月。”
  两人正说笑间,陆璟蕴已步下马车,站在陆府门前望着那一身粗布衣服的背影,眸光暗涌。感受到远处的视线,步青稍侧了侧头,问道:“住在隔壁府邸的那人是谁?”
  “是御史台新任台主陆璟蕴,父亲可听说过他?”
  步青回头瞥了眼,皱眉细想了番后,才不甚确定道:“应该没听说过。”
  “这人好似跟我们林家有点渊源。”步珩微正压低声音说着,查管家欠身站在了她的身侧,“公子,府外有人请。”
  “谁?”
  查管家摇了摇头,步珩微嘱托他将步青迎进后院后,便独身一人来到了府门前,只见一辆官家马车停在不远处,一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步下马车朝她急急走来。
  因黑色斗篷遮着脸,看不见面容,步珩微也不知这人是谁,可来人一开口,步珩微当即心下了然。
  “步中丞。”黑色斗篷下的人停步,欠身福礼,步珩微惊得忙上前虚扶起,“下官承受不起,静公主有事请讲。”
  “想求步中丞一件事。”静儿第一次收了小女子心性,郑重其事的开口道,“修言这几日闭门谢客,其实我知道他闭门不见的是我,步中丞与修言是好友,若是你开口,他必会见你一面。”
  “公主莫要折煞下官,下官尽力而为。”步珩微躬身揖着礼,心下里却忍不住一阵叹息,果然应了验,静儿当初若是抽身不出,日后必会受情伤。
  黄昏前,二人赶到了法玄寺,步珩微请僧值通传后,便留在了藏经阁外,“公主请进罢。”
  修言正在翻阅着经书,本以为是步珩微,抬眸却见是静儿,苍白的唇抿了抿,“僧值已下逐客令,女施主还是请回罢。”
  “修言,我就要嫁人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修言半垂着眸,盯视着那一页经书一动不动,静儿褪掉斗篷,扬声问道:“你竟没有什么可跟我说的吗?”
  “衲子祝福公主。”修言闭眸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声经语,声音无波。
  静儿却情绪彻底失控,“我说过,我以后会吃很少的,没肉吃也没关系,就算这样你也不想见到我吗?”
  修言不语,隐在衣袖下的修长手指弯曲了又弯曲,摩挲了又摩挲,面容之上却再淡然不过。
  “心中有佛又怎样?”静儿压制着眼中的泪水,嘶吼道,“佛渡不了你荣华富贵,亦渡不了你情深缱绻!他所给不了的,本公主都能给!”
  修言叹息了声,“衲子已是佛家人,切断了三千红尘,公主请回罢。”
  “红尘无形无状,又怎可切断?”清泪一滴滴的滚落,静儿褪了月白外袍,俯身上前抓起他冰凉的手便覆在了自己的小脸上,“我这根红尘,你能切得断吗?”
  嘶哑痴缠的声音绵绵不断,小身体也不断往修言的身上贴去。
  僧值听到客室有异动,也未敲门便闯了进去,一地的斗篷衣袍让他傻了眼。
  “没看到本公主正与修言论经吗?滚!”
  

  ☆、痴痴缠缠

  僧值被这一声吼吓傻了眼,想不到平日瘦弱的小女子也能如此发威,当即垂首接连退后背手合上了门。可他的脸颊还在持续火热中,静儿紧贴在修言身前的一幕简直太过于血脉贲张,他何曾见过修言知藏面露异色·情绪波动的样子,想来此刻知藏很是水深火热罢。
  室内依旧僵持,静儿红润的小脸之上满是清泪,清亮的眸子里又是期待与不舍,瘦小的身体也停止了乱动,不再往前贴去。修言身前的那片冰凉渐渐转成了温热,他垂眸盯视着怀中的女子,清瘦的面容上肯不出是何表情,最终他缓缓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你我有违世俗。”
  语音沙哑轻微,静儿却听得耳内如雷轰过,只一句‘你我有违世俗’便抹杀了她所有的感情与期待,心中的那团热火也尽数熄灭,仅剩了灰烬。
  “我都有勇气无视世人,放弃这富贵荣华放弃这公主之位,你竟没有勇气跳出世俗?”
  静儿缓缓直起身体,质问之余添了丝失望,“在我心中,修言你断不会是这样的……”
  修言不再与她对视,修长的手指也掩进了袍袖里。静儿出乎意料的没有再纠缠,只是抹了抹脸颊上的泪痕,弯身拾起外袍斗篷,对着修言微一揖礼,“今日打扰了。”
  语毕,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藏经阁,那娇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暗夜中。
  修言直直的望着窗外,微黯的眸子里终于有了丝色彩,不曾有过的疼惜与无奈在不断的蔓延扩张,袍袖下的修长手指捻了又捻,刚才那小脸上的滑腻触感还没有消失,散发的淡淡体香也在他的鼻间萦绕,一切仿若那么的遥不可及,可又那么真实。
  步珩微不清楚藏经阁内发生了什么,但见静儿红红的眼睛抑郁的神情,便猜中了□□分,心想阁中那位也真是空巢老仙有定力,静儿早日碰壁,放弃也好,总好过越陷越深最后寻死觅活,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翌日休沐,步珩微本想与步青好好商讨下念筠的婚事,没承想半响午时,陆璟蕴便登门拜访,身着常服的他无了官气,只剩清冽,让人乍看便觉不易亲近。步青一回府便听步珩微说了这位当家台主的许多事,故而整了整袍服当即起身迎接,可陆璟蕴自进厅堂起便只与步青互相颔首,也无过多礼仪与客套话。
  步珩微瞥着他那寡淡的面容,当即想起一百二十八条人命的事,生怕陆璟蕴一个忍不住将步青解决了。步青只以为陆璟蕴行事素来如此,哪知晓其中的缘由,步珩微一个健步便站在陆璟蕴身前,躬身揖礼道:“不知陆台主登门所为何事,若是有重要事宜,下官可随台主到客室详谈。”
  “也没什么要紧事,听闻步老中丞回皇城,便想着过府拜见下。”陆璟蕴也不看她,只侧眸睃着步青,声音冷冷。
  你这哪是拜见,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步珩微暗暗咒骂了句,也不好再回话,步青混官场几十年,倒也懂得多,与陆璟蕴客套了句,便命查管家去准备饭食。
  步珩微本想抽个时间与步青好好解说一下那一百二十八条人命的事,现下还没来得及抽时间,陆璟蕴便杀了过来,倒整了她一个措手不及、饭堂之内,步珩微几次将话题岔开去,往陆璟蕴呷了口茶,挑眉问道:“听闻步老中丞任荆州刺史时曾断过一场大案,所以才升迁御史台官是吗?”
  “陆台主说笑了,老朽哪有那么大能力去断一场大案。”步青摇头笑着,又谦虚道,“小儿现任御史台官,还请台主多多照看。”
  “珩微大人为言官之表率,也无须本官照看了。”陆璟蕴抿唇说着,眸光最终又扫在了步珩微身上,她惊愣的瞪着眼睛,不知陆璟蕴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反正在她听来有那么一丝不可置信。
  “请珩微大人去陆府搬些合欢花酒来罢,步老中丞应该爱喝,管家酿了本官也不碰,也别浪费了。”
  陆璟蕴已发话,步珩微也不能不听从,起身时便偷偷对着步青使了个眼色,她也不知步青看到了没,反正在她出饭堂时,听两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陆璟蕴瞥了眼消失的身影,直接开门见山道:“珩微不是步老中丞的儿子罢?”
  步青稍一愣,当即捋着颔下须,朗声笑道:“陆大人可真说笑了,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她母亲当年为了生她,那可是遭了大罪。”
  “步老中丞可知她身上那把短刀从何而来?”陆璟蕴边问边仔细观察着步青的神态,细微之处丝毫不放过。
  步青此刻也猜中了他几分用意,便不紧不慢的回道:“那把短刀嘛,是珩微小时特意请人定做的,既当做了周年礼也可用来防身,难道台主是喜欢那把短刀?”
  陆璟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似是了然了许多,步青也不再多说话,两人心下各有所想,饭堂里一时清静了下来。
  步珩微带着合欢花酒回府时,陆璟蕴已起身告辞,步青忙将她拉到后院,小声叮嘱道:“这人定是冲着你林家的案子来的,你须小心些。”
  “他自己说了?”步珩微纳罕,“那他有没有把父亲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步青翘着胡子郑重道,“不是他自己说的,他只是有所怀疑,你万事当心就好了,尤其在御史台万不可露出马脚。”
  “嗯,我记住了。”步珩微点了点头,唇角却被咬的发白,该怎么跟父亲说一下自己的女儿身已被那只刺猬发现,最该当心的这件事情也无法当心了。
  日暮时分,一辆黑色二辕马车停在了法玄寺前,一蓝裳男子解掉披风立在法玄寺前看了许久,才径直往里走去。
  照客将他一路引领到藏经阁,僧值刚要回知藏不见客,来人已绕过他推门往里走去,完全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之姿。
  修言正盯着经书发呆,浑没意识到已经有人站在了他的书案前,“听闻公主为了一僧人拒见小王,小王真没想到那僧人便是你。”
  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了修言的思绪,他猛地抬头,眼神中的讶异随即又压了下去,“贵客驾临,未曾远迎,失礼了。”
  达奚瞧着修言清瘦的面容,啧声叹息道:“当年若你随小王留在南诏,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为何要剃度出家在西域那蛮荒之地待了这许多年?”
  “各人志有不同,修言一心追求佛道。”
  达奚坐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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