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妻-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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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顺路,顺路而已。”秦笙恭谨的回着话,“下官昨日与步大人聊往事聊到兴起,今日便想早赶过来再与步大人一路畅聊番。”
“聊往事?都聊什么往事了?”陆璟蕴语气不善,眸子里更是闪出了刀光。秦笙因垂首并没有看见,只继续回话道,“下官老家越州,步大人老家亦是越州,因此多聊了些常年往事,”
常年往事到底是什么往事?陆璟蕴甩开衣袖再欲上前质问,那厢步府门已开,步珩微牵着多金走了出来,“秦供奉?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等了多时了?”
陆璟蕴停下脚步,眼眸里喷着火,竟然没看到自己,本官也是等了多时了!那毛头小子才等了几时几刻?
秦笙见步珩微的布袋里裹了许多的案卷,便走上前顺手接过,“步大人,我帮你带罢。”
说罢就将一大半的案卷缚到了他的布袋里,步珩微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道:“难为秦供奉了,每次都帮我,以后可得好好答谢你。”
“步大人哪里话。”秦笙亦报之以笑,温文尔雅。
陆璟蕴侧眸睃着他那一连串的动作,耳朵里早已听不下两人的对话。
两头小驴哒哒的慢慢走着,那身后的湛青色马车也在缓缓行着。前方不时传来几声欢笑,陆璟蕴状似不经意的往帘缝外瞥去。老管家一边赶马一边小声嘀咕道:“让你主动不主动,现下倒好了,让别人主动了……”
“别说些没用的,把身子让让。”陆璟蕴对前面的欢声笑语很是窝火,身子又往外挪了挪,盯视着前方的两个身影。
翌日,步珩微刚赶到翰林院,就见秦笙欢快的奔了上来,“步大人,我要去国子监了。”
“怎么忽然要去国子监了?”步珩微有些不解,还稍微有点不舍,毕竟在翰林院里,她也只有秦笙这么一个朋友。
秦笙无比感激的回道:“这还得多亏陆台主今日在圣上面前美言。”
“美言?”步珩微更是不解,秦笙昂头一脸骄傲,“陆台主在今日朝堂上说了这么一句话,秦供奉博学多才,应入国子监。”
“陆台主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步珩微皱眉低语,秦笙往前凑身,“步大人说什么?”
“啊!我是说陆台主慧眼识珠。”步珩微拱手相贺道,“祝秦大人高迁。”
“不要那么见外,咱还是好朋友,我还是会经常来找步大人聊天游玩的。”
自静公主病重的消息的传回,李绥便跪请出皇城去与静儿见一面,这一来二去至少大半个月的功夫,二皇子正求之不得,也极力帮衬着说话,最终得到老皇帝准允。
在回南诏途中,达奚正愁眉不展间,一侍卫骑马归来,“王子,陆台主的来信。”
达奚拆信阅读后,即刻烧毁了信件,思虑了良久后,才将随行的两名医师唤到身前,“剂量加重,时间来不及了。”
☆、有所图谋
医师互望了眼,有些不解,达奚没做过多解释,只起身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好好熬药罢。”
南诏使团留宿的驿站并不宽阔,达奚如前几日般出门左转拐到一稍微明亮的房前,敲了敲门后才推门而入。帘幕后的静儿静静的躺着,面色惨白,身形消瘦,起皮的双唇紧抿着,达奚在她床前坐了许久后,她才缓缓抬了抬眼皮,达奚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只是如例行询问般问道:“静公主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静儿没有应声,又闭上了眼睛,医师熬完药呈了上来,达奚接过药碗,用匙搅了搅浓浓的草药,“来,先把今日的喝了罢。”
静儿毫无抗拒之力,任由他扶着自己的脑袋搀了起来,她对刺鼻的药味已麻木,一匙一匙的汤药送进嘴里时,她只能顺从的咽下。达奚亲自喂她喝完一碗药后,才起身道:“你好好休息罢。”
“王子,李氏六皇子在驿站外求见。”
来人退下后,达奚瞥了眼帘幕后又昏睡过去的静儿,整了整衣袍才往驿站外迎接。他望着高头大马上的李绥,挑着眉毛嬉笑道:“六殿下是要亲自送小王回南诏吗?”
李绥冷冷的瞪视着达奚,语气上却还很恭敬,“达奚王子也真是太客气了,本皇子只是作为兄长来探视一下妹妹。”
“静儿得的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李绥急切的跳下马,身后更换的马匹也一并被他带进了驿站。达奚站在高阶之上,负手而立,回道:“刚喝上药,已经睡下了。”
“可否带我去见她?”李绥虽这么说,人却已经到了达奚面前,往那明亮的房间瞧着,达奚也不让步,正了正声,“等公主清醒时,六殿下再去看望罢。”
李绥看他那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些暴怒,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上前冷声道:“若是这几日还不见好,本皇子就带她回皇城医治。”
“既已是南诏王妃,生是小王的人,死便是小王的鬼,何有带回去之理?”达奚缓缓说着,很是理所当然,李绥却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瞬间南诏使团的侍卫提刀拔剑围了上来,达奚笑着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六殿下这暴脾气与几年前的小王倒很相似,难道六殿下也想把小王一并带走?”
李绥松了手中的力道,压低着声音咬牙道:“就算屠了这驿站,我也会把她带走!”
“哦?是吗?”达奚嗤声笑了起来,“六殿下不会不知道,这驿站离我南诏最近罢?”
李绥咬牙意欲再开口,达奚却扬了扬手,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好好接待六殿下。”
李绥根本没有心思休息,只对着接待他的人冷冷说道:“我要见你们的随行医师。”
达奚之下令不让六皇子见静公主,却没禁止他别的要求,侍从恭谨的带着李绥来到了简易的药房。李绥一见医师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奔上前急急问道:“二位诊断的静公主的病情如何?何时能痊愈?有大碍吗?”
两位医师在皇城时见过李绥,也知道他六皇子的身份,躬身行了礼后,只叹息摇着头也不说话,李绥心下一惊,忍不住吼了起来,“你们倒是说啊!”
……
李绥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赶上了南诏的队伍,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内,步念筠也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在六皇子府里坐着发呆。成婚后的第三日本是归宁日,奈何李绥连夜出了皇城,步念筠也不好自己一人回步府,便拖了些时日,这日步府着人来请,她才收拾了番乘着软轿往回赶去。
步青与步珩微候在了府门外,步念筠一下轿,瞬间红了眼眶,“爹爹。”
行了万福礼再起身后,步念筠的脸上只剩了欢喜,再没任何酸楚,步珩微以为自己刚才站在阶上看晃了眼,但见她面色甚好,容光焕发,步珩微也安下了心,与念筠互搀着往后院走去。
“在皇子府待得可好?”步珩微在旁侧细瞧着,才发现了她有些消瘦的面颊,以及隐在脂粉后的一些疲态,念筠侧过头,唇角上扬,笑得既温婉又张扬,“很好,他待我也很好。”
“待你好就好。”步珩微轻声说着,心下里却很不是滋味,成婚第一晚李绥不在皇子府,她是知道的。
步青在这世上最挂心的也只有这对姐妹了,现下念筠已出嫁,他也了了一桩心事,剩下步珩微的事情,他深知自己也劝诫不了,便索性任由她自己去做决断。念筠虽时常说让步珩微退出官场,但每次也只是心疼的气话,这次却不同于往常,她甚是郑重的挑着话头问道:“姐姐,你就没有想过你将来的人生吗?作为一个女子的人生,嫁人,生孩子,这些你都不想经历吗?难道此生要一直混迹于官场?”
步珩微愣了愣,显是没料到念筠会如此问她,默然了许久后才抿唇轻声道:“既然做了选择便会走下去,路再曲折也仅只是路而已,我眼睛看的一直是前方。”
“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至死也要拼在御史台?”念筠抓着她的手,眸子里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无措,好似她下一刻一松手,步珩微便会消失般。
步珩微只以为妹妹紧张她未卜的前途,转眸对着她晶亮亮的眼珠,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在完成我哥哥的遗愿,他若在世,必是一个出色的言官。”
“原来姐姐的哥哥是要成为一个言官。”步念筠喃喃了句,软软的身子又往步珩微身上贴去,一脸敬仰,“那姐姐的父亲肯定也很厉害,以前只听姐姐念叨从未听姐姐说过,是不是比爹爹还厉害?姐姐跟我讲讲呗。”
步珩微戳着她的脑袋笑出了声,“有了自己的爹,还要觊觎别人的爹。”
“啊呀,讲讲嘛。”念筠黏在她的身上,似儿时般撒起了娇,步珩微最终拗不过,便将她父亲的一些事例娓娓道出,只不过模糊了人名模糊了背景,那些过往似还是在眼前,步珩微越讲眼眶越是湿润。
他的父亲是一个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为了下属可以奋不顾身的人,他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原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会与邪恶苟同,也不会向邪恶妥协。
“我只知道姐姐的家人葬送于瘟疫,却还不知道姐姐的家人还有着这样的过往,”念筠垂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姐姐的父亲如此厉害,是不是也是一个言官?”
步珩微笑着摇摇头,“他不是言官。”
“那是做什么的?听来让人好生敬仰。”
“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步珩微攥着袖子轻轻道,“我父亲只是一个生意人。”
念筠注意到了她攥袖子的动作,便也没再追问,两人又欢欢喜喜的聊了些别的,临近日暮时分,念筠才起身去书房与步青告别。
步珩微又嘱托了她几句,凡事须小心遇事须谨慎,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步念筠的软轿并没有回六皇子府,而是转过长街转过坊市,停在了一隐蔽的茶楼处,念筠以披风掩面匆匆往二楼走去。
行至一画龙雕凤的屏风处,念筠闪了闪身,往屏风后的那扇门敲了敲,得到应声后,她才推门而入。
“现下想见六皇子妃一面可真难啊。”皇子李素轻轻摇晃着茶杯,眼中精光只盯着漂浮的茶叶。步念筠解下披风,福了福礼,“让二皇子久等了。”
“本皇子从来不会久等一个人。”李素抬头,嘴角噙着笑,“只要六皇子妃别贵人多忘事就行。”
“二皇子客气了,念筠不敢忘。”步念筠努力使自己镇定着,李素的笑容愈加阴冷,“还以为六皇子妃忘记了你我二人的约定,我助你嫁给六皇子,你助我查清步珩微的身份,这样的约定,在谁看来,都是你比较受益罢?”
“是。”步念筠垂首回着,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现在你已经成为六皇子妃,那我的答案呢?”李素依旧转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步念筠缓了缓气息才小声回道:“我还在追查,已有了些眉目,还请二皇子再宽限些时日。”
“哦?有了眉目?”李素停下转动的茶杯,眸中精光射向了步念筠,“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仅告诉本皇子有了眉目?”
“我会尽快查出。”念筠抬起头急急道,却也不敢与李素对视。
李素本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茶杯随手一掷,眯眸冷哼道:“本皇子既然可以让你成为六皇子妃,那也可以让别人成为六皇子妃,只要她听话。”
步念筠从茶楼里出来时,手心发凉,额头沁着汗,脚步下虚浮的似是踩在云端之上。秋风瑟瑟,她忍不住抬头往南方望了望,她心心念念的人还没有回皇城,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李绥同样也在望着天,他心中所想的却是静儿何时能清醒过来。达奚派侍卫守在了静儿的房间前,李绥站在那些侍卫面前,他不知道达奚为何要将他拦在房外,但他此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若是他硬拼,静儿绝对会成为他们手中的人质。
近午夜时分,静儿总算有了丝意识,达奚挥手令侍卫撤离了去,李绥踹门疯了似的往里奔去。帘幕后的静儿依旧静静躺着,面色较先前愈加苍白,李绥奔至榻前,只见静儿大睁着眼,眼神空洞无物,李绥轻轻揽抱起她瘦弱的身子,心疼不已。
静儿却似受了惊吓般,尖叫着从他怀中挣脱了开去,可由于太过于虚弱,整个人又躺倒在了榻上,李绥揽着她的肩膀,轻唤道:“静儿,不要怕,我是你六哥。”
静儿转了转眼珠,空洞之中似有了那么丝清明,干枯的小手忽而紧抓上李绥的手,“六哥,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微弱的气息带着乞求,李绥还没反应过来,那渐渐溢满泪水的眸子又缓缓闭上了。
☆、心心相印
“哥哥这就带你回家。”李绥红了眼眶,揽抱起静儿就要往外走,达奚负手挡在了他身前,“小王说过,静公主既已是南诏王妃,生是小王的人,死便是小王的鬼,何有带回去之理?”
“今夜,我必须带她走。”李绥以披风将静儿缚在了身后,拔剑做出了备战的架势,达奚还是负手而立,不为所动,“六殿下若认为小王的医师不行,大可从皇城调你们的御医来,但人必须给小王留下。”
“啊,还有一件事得告诉六殿下,”达奚习惯性的下巴稍抬,啧了声,“与你相随而来的侍从们,已经全部醉倒在我们南诏的石靡酒下,此刻已全没有抵抗力,就算这样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挡我者死。”李绥双目通红,长剑已随心而动,清泠的剑尖似火舌般往达奚身上探去,达奚身后的侍卫们亦提刀拔剑迎了上来。
刀剑相撞,声声清脆,一时间众人团团围住了他一人,李绥杀红了眼,左手反转护着身后的静儿,右手握剑在围攻中往外厮杀着。
“公主得的是心病,她自己不想好,没人能治得了。”达奚挥手命侍卫退了下去,他站在李绥滴血的剑前,厉声道,“就算公主还有一线希望,你这一路奔波回去也迟早要了她的命。”
“你说什么?心病?”李绥慌乱的将静儿从背后移到身前,他这才记起静儿心心念念的那个法玄寺僧人,她的小脸此刻已惨白的如冬日白雪,无任何生气。达奚并没想置李绥于死地,也不想与他发生冲突,“小王敬重六殿下的情意,但小王也要劝一句,带公主走并不是上上之策。”
李绥握着静儿冰凉的小手,抬头冷冷道,“去问你的医师,能否让公主撑到我把人带来?”
“只要不带走公主,医师尽力。”达奚说完便不再理会李绥,命人守在房间外后,转身急急往药房赶去。李绥跪在地上,轻轻揽抱着毫无知觉的静儿,哑声道,“哥哥这就命人来救你。”
达奚站在药房外,将医师唤到身前,耳语道:“再加大药剂量,要做到滴水不漏。”
此刻已近黎明,远在皇城内的步珩微已起床,准备去翰林院画卯。自从不参加朝参,她便成了到翰林院最早的一个人。步珩微牵着多金刚开门,便见陆璟蕴负手站在陆府门前往这边望着,她忍不住撇嘴嗤了声,“陆大人大早上扮无常吓人吗?”
“你今日随我一起走。”陆璟蕴说着便挑起了车帘,静待着步珩微坐入马车内。可步珩微却愣愣的搂紧了多金,尴尬笑道,“大人要去朝参,下官要去画卯,不顺路。”
“顺不顺路本官说了算。”陆璟蕴瞥着步珩微躲闪的眼神,嗽声道,“本官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不用……”
“那就现在问罢,大人不论问什么,下官必知无不答。”步珩微抢着打断了陆璟蕴的话语,坚定的点着头,下一刻却又侧头嘟囔道,“免得坐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