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相知-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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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越想越激愤,趁着身旁无人,一不做,二不休,拔起玫瑰三步并两步就朝洗手间方向奔那里的角落有个超大的垃圾桶,能容纳得下这堆“垃圾”。
啪的一声,她很干脆地把花丢进去,合上桶盖,长吁一口气,志得意满地拍了拍手。
《相看两相知》第31章
电脑还没完全启动,内线电话就响了,数字显示是来自老板办公室的。二郎神果然有三只眼,不用出门就能轻易掌握时事动态!
“刚到?过来一下吧。”老板的语气格外温和,听着就赏心悦耳。
放下电话,方好止不住微笑起来,心里踏实极了:看来没事。自己昨晚要是讲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他是不会有好声气的。
关海波站在窗边,手里若有所思地摆弄着一支签字钢笔,听见敲门,才转过身来,含着高深莫测的笑,定定地望住她。
他今天格外精神,理了个超短的寸头,穿着干净清爽的白T恤和浅米灰长裤,英姿勃勃之余又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感。
他望着她的眼里有深深的笑意,“睡得好吗?”
关切而温柔的口吻,令方好有些不好意思,“挺好的……昨晚谢谢您送我回家。”
关海波凝视着她。她脸上又恢复了谨慎的矜持,十足的乖顺小职员之态,还带着几分无所畏惧的坦然,大约早就忘记了昨晚醉酒后的放肆与他勾着肩,亲热得恨不能称兄道弟!
从餐馆出来,他踌躇着是送她回家还是把她带去自己那里,她当时那副模样,简直可以任人为所欲为!可他终究是个君子,最后狠狠心,还是放过了她,他不想在她糊涂的时候占她便宜。
“桌上的花,喜欢吗?”
“啊?”方好的笑容立刻僵成标本,舌头在瞬间肿胀无比,“花,那个,它,它,是……是你送的?!”
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啊,是我送的。”关海波用“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的眼神望着她。
方好再次想要晕倒!她扶着墙壁定一定神,忧心忡忡地问:“你,你知道送这花代表什么意思吗?”如果他想祝贺她病愈,或抚慰她受伤的心灵,是不是送康乃馨更合适?或者满天星?百合?剑兰?她摇摇自己有点混乱的头脑。
反正不应该是红玫瑰!
关海波听她居然是这样的口气,渐渐收拢了笑意,眉心略微一拧,仿佛思索了一下,突然举步朝她走过来。
人跟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究竟是多少?一米外还是两米外?方好忽然不确定起来,不是得了健忘症,而是脑子开始不够使关海波就站在她跟前,他们此刻相距应该不超过五厘米,她连呼吸都困难!
她吃惊地退了几步,后背很快就遭到墙壁的抵抗。
她的举动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关海波始终与她保持五厘米以内的距离,她退了多少步,他就进了多少步。
她有点吃力地仰头瞧着他怪异的神色,迷惑之间,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可是又不太能够相信。他们相处的这几年,他虽然言辞不善,可从来没动过她一根指头啊!
他这是想干什么?
就这么一惶惑,他却忽然长臂一伸,果断地揽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钩入怀中。
方好彻底惊呆了,面庞由红转白,又迅速被红色侵占。她扭动了几下腰肢,没能挣开,反而被迫踮起了双脚,身体与他紧紧地贴合!
他的气场太过强烈,她只觉得一颗心疯狂地跳动,仿佛随时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一贯锐利的双眸此刻近在咫尺,而那眸中流动的却满是她难懂的神色,于是她更加慌乱,瞬间失去了言语表达能力,连大气都不敢出,只顾戒备地、慌乱地、徒劳地瞪着他!
关海波望着她通红的面庞和惶惧交加的表情,突然唇角上扬,微笑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我就是怕自己搞错,还特意请教了花店的老板娘,她说送这个虽然俗气,可是女孩子一看就能明白。”
她的思绪已经扭成麻花状,根本无法弄明白他这拗口难懂的言语。
究竟是什么意思?考验她的智商?!直说不就得了!
而他的唇已经没有半点迟疑地朝她压了下来!
方好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锅,连带身体也像被投进了一锅滚烫的热水里,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的左手紧钩着她的腰,右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脑勺,整个人完美地与她契合,他从容地,带点儿饥渴似的吮吸着她的唇。
而她是那么笨拙,牙关紧闭,还紧张得格格直抖,任他怎么引导都不肯启开,居然一点儿也不懂!他真怀疑她跟前男友是怎么过这一关的。
虽然费了点儿劲,但他终于以自己的执著强硬地攻开了她的齿间,得以长驱直入……他低低地喘息着,贪婪地开始了更深的唇舌纠缠……有一丝淡淡的清甜的体香,若有似无地飘进他的鼻息,恍如催化剂,使他无法停下来。他手上微一用劲,将她搂得更紧,辗转反复,只想与她无休无止地缠绵下去……
方好惊颤之余终于想到了要反抗,然而,她的手仅仅在空气里无力地挥舞了几下,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掌掠过他胸前的时候,她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揪住了他衣服的前襟,可身子仍然颤抖个不停。
为什么才刚觉得他慈祥了一点,他转眼就变成了狼?!
他抽过烟或者喝过咖啡后喜欢嚼一颗薄荷糖,唇齿之间带着一点清凉的气息,借着炙热的呼吸传递过来,方好再次尝到了“痉挛”的味道,只是这一次,不是胃里,而是全身!
她感到震惊,她从不知道接吻竟然可以是这样的,不是斯文柔和的双唇相触,竟然类似于野蛮的掠夺,掠夺她的呼吸,她的血液,她生存的空间!
她脚底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不得不用尽力气抓住他的衣襟来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再后来,她不知怎么竟昏头昏脑地将双臂环绕上去,吊住了他的脖子,她终于稍稍觉得安心,这下总算不会摔倒了。
可是,他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他放开她的时候,她仍然沉沦在无边无际的眩晕中,耳边唯有自己急促的喘息声,空气如此稀薄,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望着方好如同煮熟的明虾一般通红的面颊,关海波满意地笑了笑。她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染了一层朦胧的薄雾,分外楚楚动人。
他微笑着俯头凝视她,然后在她耳边慢声低语,“现在……明白了,嗯?”
方好的身子仍保持着向上迎合的姿势,她的手还牢牢地钩着关海波的脖子,眼神迷离,仿佛做了个惊险荒唐的梦,没来得及醒过来。
有那么一刹那,她都没搞明白这个跟自己近到几乎脸贴着脸,始终笑望着她的人到底是谁?!然而眼前的景物依次清晰开来:天花板上方的吸顶灯散射着明亮的银色光芒;左手边的文件柜里,靠角落有个小鸭子的摆设,是她偷偷放在那里的;再往前,就是关海波的办公桌,他的笔记本,签字笔架,五色的文件夹一字排开,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标签……
这些冷静的,没有情感的东西提醒着她,帮助她恢复记忆终于,她明白了过来!
方好赧然发出“呀”的一声低呼,惊慌失措间,下死劲推开他,朝着门外仓皇逃窜!
没有提防的关海波仅仅微怔了一下,怀里的兔子就已经逃得连影子都不见了,但他旋即轻笑起来。他知道,她跑不了多远。
方好只顾低着头横冲直撞,突然听到正前方传来季杰的声音,远得像从天边飘来,“嗨嗨,撞了,撞了啊!”
方好这才刹住了慌乱的脚步,仰起脸来,季杰睁大眼睛瞪着她,“小陈,什么事想不开,搞得要撞墙?又挨训了?瞧你这脸,怎么跟在水里煮过似的哎,你跑什么呀!”
方好差点就绊倒在路上!
季杰是去找关海波谈一个棘手问题的,岂料关海波由始至终心情都不错,时不时地抿起唇,若有所思地微笑,令季杰摸不着头脑。
少顷,他明白过来,不免在心里同情起方好来,想必她今天被训惨了,瞧老板这副爽歪歪的样子就知道了。
可怜小姑娘出门的时候,羞愤得头都恨不能藏到胳肢窝里去!
32
“小陈,这花,你真的不要了?”保洁阿姨将方好一路托到卫生间,指着她从垃圾桶里抢救出来的那一大束火辣辣的玫瑰,用不敢相信的口吻大声问她,“早上,是关总亲自问我要了花瓶插在你桌上的呢!”
阿姨感到很震惊,感如此践踏老板的“好意”,在威嘉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独方好一人尔!
方好慌得只差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嘘,嘘,阿姨你轻点声嘛!要,谁说我不要了!”
她脸上写着如此明显的惊惧,让阿姨意识到这大概是场误会,关海波的脾气在公司无人不晓,温顺如方好哪有胆子去惹!
两人顾不得盘问与解释,手忙脚乱了一阵,终于在关海波从办公室出来前把那束花又鬼使神差的“变”回了方好的桌子上。
方好着实松了口气,幸亏没被他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哎,但愿老板不会察觉这束花比之前“消瘦”了整整两圈!
然而,这一天方好是注定无法平心静气了,她坐在电脑前,却敲不出半个字来,眼前晃来晃去尽是老板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还有他吻上来时浑身麻栗栗的感觉……
她的脸一而再,再而三的泛起红潮,没完没了,她不得不尽量往格子间里缩,唯恐被人瞧出端倪。
周围电话铃声,同事们交谈声不绝于耳,可又仿佛与她隔着一层什么,怎么也无法被她接受,脑子里始终浑浑噩噩,像发烧后的感觉,整个人虚飘飘的,无法着落到地上。
一过十二点,尚蓓蓓就开始劈里啪啦收拾东西,她下午有课,得赶回学校去,临走把一堆没做完的事拣巴拣巴推给方好,在她提出异议之前已经手脚麻利的朝她挥手道别了。
方好毫无感觉的瞄了一眼手边摞的相对有点高的纸堆,努力定下神来,没脾气的捻起最上面那份文件,开始埋头处理。
其实是一份项目介绍资料,版本旧了,需要更新,她思索良久,终于记起来自己电脑里应该有底稿,用检索很容易找到了那份文件,打开来,准备静心修改。
“这个来不及做就明天吧,反正也不急”老板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在身旁响起,“走,我们先去吃饭。”
方好心头立刻跟着一阵人仰马翻,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慌乱无措重新涌了上来,打耳根处开始不争气的又泛起红晕。稍顷就蔓延了整张脸。
她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轻声嗫嚅:“我不去。”
只要稍一联想到刚才那“香艳”的一幕,她就止不住脸红心跳,哪里还可能与他心平气和的面对面坐着进餐?!
“你减肥?”他扬声问道。
方好的脸顿时白了一白,这才艰难的仰头起来,“我很胖吗?”
目光刚一触及他温柔带笑的戏谑眼神,立刻又火烧火烧的低下头去。
“不胖!”他回答得及其顺溜,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继续发出邀请,“那么,一起去吃饭?”
“不去。”嗓音虽低,却倔犟的坚持。
隔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静悄悄的,方好不觉弱弱的抬头朝左手边打量了一番。哪里还有关海波的影子!
发了会怔,她莫名的怅然,帅哥怎么都这么没耐心啊,就不能容她矜持一下吗?
即失落又轻松的转过脸来,不觉吓了一大跳,季杰趴在右边的隔栏上,正笑眯眯的注视者她。
“你想干嘛?”她受惊的拍拍胸脯,今天自己脆弱着呢,可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小陈,其实道歉的方式有很多种,请你吃饭也是一种请求和解的途径,你可别指望关总跟你直白的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那是奢望!怎么说人也是老板啊!”
方好瞪着眼领教了他半天“教诲”,如坠雾里,“莫名其妙!”
季杰顿时脸一绷,直起腰来,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去用餐,一边唠叨,“小丫头别不知足,懂得见好就收,小心到头来弄巧成拙!”
什么跟什么啊。这都!
知道她脑袋不好使,还这样为难她!
午餐时间,同事们陆陆续续出去就餐,偶尔也有人招呼她一起去,但不甚热心,知道方好素来喜欢跟春晓搭伙,女孩子们讲起悄悄话来,总嫌旁边人多。
可是春晓还在那个动人的讲座上,之后据说还要陪大师去吃饭=大餐,所以,事实上,她今天连个陪着吃饭聊天的人都没有。
哦。倒有个自动请缨的,可是,对着他,她恐怕消化不良!
怏怏的从洗手间出来,大厅里的人已经基本走光,她不自觉的往总裁室的方向溜了一眼,门紧紧地闭着,里面的人大概也早就离开了。
虽然方好一点食欲也没有,适才那个“意外”足以颠倒她整个内分泌系统,但是为健康着想,饭还是要吃的,她于是坐在椅子里为午餐犯愁。
经济餐厅人太多,她现在就烦人多的地方;去茶餐厅,又怕碰大盘关海波,那不是自投罗网么?
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叫个外卖,躲到茶水间解决了事。
她翻开自己的联络簿,随便选了一家,就抓起话筒,就这上面的信息开始拨号。
“别打了,我已经叫了外卖了,在我办公室。”老板不知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威风凛凛的在她身后发话。
方好听筒没捏牢,一下子砸在了桌上。他怎么能总是这么恐怖的出现在她身边?!
关海波挨近她,伸手细心替她将电话搁好,右俯下身去审视她簿子上花花绿绿的笔记,
凑的那样近,她能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清爽,混着很浅淡的一丝烟草味,其实他甚少抽烟。
刚才他吻他的时候,她就是被这样一股他独有的气息所笼罩,此时重温,不免唤起了她惊心动魄的记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她局促而窘迫的往里面让了一让,她再傻,也不至于会以为老板真的对她记录的联络号码感兴趣。
她有点过于紧张的戒备着,握笔的一只手攥得紧紧地,他的余光瞥见,不得不忍住笑意。
欣赏够了,关海波终于直起腰来,悠然道:“你说不想出去吃,所以我叫了外卖,名典的商务餐,是你喜欢的,恩,打了三颗星呢,走吧!”
方好懵懵的望向他,她刚才表达得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呀,她只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可惜,她本来就是非伶牙俐齿之辈,今时今日之下,只有更加木讷,既然怎么都逃不了,那就不逃了!跟“强恶势力”对着干,只会死得更惨、她听天由命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尾随进了总裁室。
饭菜很香,是她最爱的烤鳗鱼,可惜她心情太过于纷乱激动,根本食不知味。
关海波见她恹恹的,不觉道:“不好吃么?要不要尝尝我的铁板牛肉?”他说着就要把自己盒子里的一块牛排给她夹过来。
“不用,不用。”她别的面色酱紫,忙不迭的摆手,为了避免他再度发善心,她只得认命的低头去扒饭。
关海波看着她乖乖的样子,不觉无声的笑起来,眼里充满溺人的温柔,可惜方好始终低着头。
“觉得很突然,是吗?”他温言发问。
方好嚼着满口的菜蔬缓慢下来,没接话茬。
岂止是突然,简直有翻天覆地的震愕!
这些年来,虽然她对老板敬仰有加,可从来没起过“贼心”,她知道彼此间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所以始终老实本分的在自己的轨道里运行,不敢有半分差池。
孰料一夕之间,天地轮转,她的世界整个儿的被颠倒了过来,要她如何心安理得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见她闷不吭声,关海波估计她被吓坏了,于是想缓解下气氛,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