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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师父有病,得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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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谁舀石块砸我?”小兵揉着腿骂骂咧咧的爬了起来。
  余光里,景修缓缓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着茶。
  尘土混沌纷扬,我眯着眼咳嗽不停,心中如擂战鼓,不知尘埃落地后该如何是好。
  我调转目光,先去看铁青着脸的老鲁,又去看暗自偷笑的景修,最后才极为无奈的望向师父。
  没想到,师父的表情却叫我彻底愣住。
  “你!”他从喉中艰难的滚出一个字,神色亦悲亦喜,悲喜交集。
  我瞠目结舌——他不是早晨才见过我么,这种久别重逢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你……你竟然在这里!”师父颤声。
  “我……”我一开口,便被他打断。
  “恩人,你不识得我了?”他看上去简直是痛心疾首。
  我呆住,如堕云雾不知所以,愣了良久才莫名道:“我,我识得啊。可,可是师……”
  “别说了!”师父脸色怆然的制止了我。
  我舌头打了个结般顿住。
  片刻后,师父恢复了惯常的淡然之礀,缓了缓,敛了敛衣袖,朝着我款步而来,一袭素衣胜雪,最终停在了我的身前。
  “鲁大人。”师父看着我,却突然扬声唤着老鲁。
  “……啊嗯?”显然老鲁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师父到底要做什么。
  “适才你口中遁世的高人,便是本座眼前的这位姑娘了。”
  老鲁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师父漠然转身,冷冷看他:“为何不可?”
  “她,她分明毫不会武啊!”老鲁道。
  “五年前本座受了重伤经脉尽断,为了救我一命,她将武功尽数传了我,不然又怎会武功全无?”师父重重哼了一声。
  “你……”我脱口辩驳,蓦地见师父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他在演戏?
  虽不知为何,但我还是沉默了,决定静观其变。
  师父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不动声色的给我解了穴,嘴上叹道:“别隐瞒了,你委屈自己在这种地方,就是为了躲我么?”
  演戏这种事,我当然乐于配合。
  我甩了甩头发,哀声长叹:“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隐瞒。”
  老鲁面目极度僵硬,不可置信道:“时音,原来你……你是不出世的高人?难怪连走掉的那个家奴都如此厉害!”
  我无可奈何的再次长叹,“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当高人很多年了。”
  “时音姐!这都是真的么?”士兵甲突然插话进来。
  “时音姐!原来你隐藏的这么深!”士兵乙大为吃惊。
  “时音姐!我,我上个月跟你说过半句话!你还记得我么!”士兵丙激动的不能自已。
  “时音姐……”
  我一一抱以微笑回视过去,心里各种翻江倒海,完全不知道师父这么做的意图,只能勉强且尴尬的强撑着。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咬着牙根,尽量压低了声音。
  师父并不到搭理我。
  他转身道:“鲁大人,既然本座找到了她,可否将她带走?”
  “什么?”我感到意外。
  看着我不可思议大瞪的双眼,师父面露难色:“你不想离开?难道你有难言之隐?”
  我半张着口,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该死,给点提示啊!
  师父似是揣摩到了我的心思,他的下颚竟不易察觉的轻点了一下。
  “咳咳,呃,是,是的……”我跟着点了点头。
  师父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继而沉声道:“也罢!”他重重拍了下我的肩,我差点跪了下去。“鲁大人,既然本座的恩人执意留在此地,那么本座只要求大人一件事。”
  “但说无妨。”老鲁很爽气的应了。
  “时音现以失了武功,又是一介女流,本座只求你们鹰翼军不要太过为难她,可以的话,多关照她,毕竟……”师父顿了顿,侧过了身,我无法看到他的表情,“毕竟本座可以留在她身边的时日不多了。”
  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老鲁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但仍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阁下放心!我们这些军人一向敬佩有本事的人,虽然……虽然时姑娘武功尽失,但也是舍身救人之故。时音姑娘,过去有些失敬,还请你担待则个。”说着,他竟然抱拳朝我深深作揖。
  我不得不回礼,心不在焉道:“没,没什么。”
  “鲁大人此话当真?”师父追问。
  “当然!”老鲁朝着众兵士一呼:“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呼。
  我怔怔的看着师父似笑非笑的脸,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鲁大人,本座可以与她叙叙旧么?”
  “可以可以!”老鲁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友善和仰慕。
  师父二话不说,就那么牵着我,在无数人惊羡的目光下款步离去。
  出了西大营,已是日头偏斜。
  我被师父牵着,始终落后他小半步的距离,良久,我说:“你像是在交代后事。”
  师父似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拼杀战场的人向来喜欢凭本事说话,如你这般借着曾奚和吕帅的关系直接进了鹰翼军最精锐的编制,原本就惹人非议,加上为师的右护法又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以后少不了你受气的。”
  “你像是在交代后事。”我重复了一遍。我要他的回应。
  师父顿了顿,语调轻松道:“挺有意思的啊。”
  “我不喜欢。”我重重的捏着他的手。
  师父没有答话,也没有停步,走了一会儿才忽然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我停步,定定看着他,“除了你。”
  因为在他人面前我可以百毒不侵,可在你面前,我只有变得无药可救。
  “傻姑娘。”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忽然毫无征兆的倒了下去。
  “师父!”
  我伸手扯住他衣袖的刹那,瞥见了已上行至脖颈中间的那条青线。
  作者有话要说:窝决定用这张图来炸霸王~!
  (┳_┳)木有留言 木有动力……
   


☆、56章答(12:01)

  我一直不能准确的定位师父和景修之间的关系。
  他们不像死敌;也不像朋友。没有利益关系,更不存在不共戴天之仇。
  所以我始终琢磨不透为何景修会答应师父的请求。
  “为什么你会答应帮他?”我侧过头,看见了赏猎老大衣角五颜六色的补丁。
  “莫要忘了我们赏金组织,唯金是图。顾牵机承诺会用一个廖州来报答我,我没理由不答应。”景修没怎么想就回答了我。
  “我看得出你一直想真正摆脱掉天珩教对你们赏猎的打压。”无视景修眸底骤敛的煞气,我仰首看他,“不过这种拱手相送的,未免太伤你堂堂赏猎老大的自尊心了吧?”
  景修一言不发的看着躺在床上兀自昏睡的师父,片刻后;视线偏移到被挽起的床帘上。
  “时音;要不要我们来赌一把?”他忽道。
  “赌什么?”
  “赌你这辈子永远不可能大仇得报,手刃仇敌。”他说。
  怒火涌到嗓子眼,又被我生生吞了下去。
  “景老大何出此言?”我平静的握住师父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
  景修笑了一下,笃定道:“有情则殆。顾牵机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再也不可能站在山之巅峰俯瞰整个江湖。”景修缓步走到桌边,将下衣摆撩的平整才坐了下去。
  有情则殆……这话师父也曾对我说过呢。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呆呆的看着师父睡过去的模样,
  “你不回去吗?”我问景修。他那模样好像是打算在我屋里久留。
  “你不想问问我,顾牵机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我叫了医官,一会儿便来。”话罢我突然想到或许景修有法子可以医治师父,“你有没有办法……”
  “我没有办法。”景修打断。
  我蹙眉:“可我话还没有说完。”
  景修有节奏的拍着椅子扶手,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缓缓道:“我没有办法帮他缓解逆淤的上行。”
  “逆淤是什么?”我问。
  景修伸出一根纤长的指头,轻轻在自己颈间划拉着:“那根青色的线。”
  “你知道那是什么?”我险些站起身。
  景修十指交握,笑,“口渴的紧。”
  ……妈的。
  我站起来里屋外屋跑,烧水泡茶,半分不敢懈怠,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盏是莹润通透的白釉杯,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最后双手将斟好的茶盏恭敬奉上。
  景修接过茶盏,玩味的看着我,“你一点也不像御林军统帅的女儿。”
  我坐回床侧,道:“说我像谁都不打紧。能救师父便好。”
  “我说过我救不了。”景修一口未喝,将茶盏放在桌上,“如果顾牵机不动用任何内力,那逆淤上行至耳根少则三月,多则半载。若动一份内力,逆淤上行则快上一份。他白日里那般独闯千军,加之又强行抑制气脉逆岔,颈间的逆淤没有上行至颚侧已是万幸。”
  我不由疑惑道:“可是师父不是只有动用归藏心法才会气脉离心,若不用那心法,又何须强行抑制?”
  景修道:“归藏心法是他修习内力的根本,即便不动用,多多少少也会牵扯到。像他那般强压真气,当然会心力交瘁突然晕倒。”
  我恍然点头。
  “其实,”停了一下,景修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即便就那么让气脉逆岔下去,也没什么大碍,对他本身反而有益无害。”
  我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景修翘起一条腿,徐徐道:“那条青线升至耳根后,顾牵机便会脱离桎梏,真正练就归藏心法的最高境界,到那时候他便真的遇不到敌手了。”
  我半信半疑道:“你是说,任师父气脉岔入离心格后永远成为第二人格对他并没有伤害?”
  “有什么伤害?”景修一摊手,“除了丢弃掉对你的感情,变得无情无义,除此之外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有利无害,你为何还要自私的阻止他呢?”
  自私?我面色微僵。
  景修的声音始终慢悠悠的:“顾牵机变成了嗜血人格后便不会再记得他曾爱过你,更不会为情所困,你难道要为了一己私欲强行让他武功尽失么?”
  “我没有要他武功尽失。”我霍然起身。
  景修拈指挽着袖边,细声细气说:“可那是唯一的办法。你要阻止他气脉岔入离心格,实际就是害了他。堂堂魔教教主没了武功,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分而食之。时音,你既然无能力蘀你师父铲除一切仇敌,那就学学小槐,她才是最聪明的。”
  我紧抿着嘴唇,沉默的移开了目光。
  “我凭什么信你?”我抬眼,“你与他本是对手,不是吗?”
  “是啊!”景修突然就加重的了语气,“人这辈子始终有一个对手跟自己较劲儿,岂不是很快乐的一件事?”他说着身子前倾,眸中光彩跳动:“若来日他真的因为武功尽失被害死,那他输给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
  过了良久,我后仰着身子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你贱的让我无法直视。”我说。
  “哈哈哈哈哈哈……”景修忽然笑的喘不过气来,缓了好一阵才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信还是不信,一意孤行还是撒手放弃,都是你自己做决定。”
  我不想信,但是又忍不住去信。
  师父还在睡着。他睡的似乎并不沉,微阖的双眼像是随时会睁开,那张脸即便是睡着的时候也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只是眉间依旧残存着昏倒前一刻的温柔怜意。
  我握着他的手,越发觉得师父怎么就那么耐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怎的偏生以前就觉得这张脸除了帅一点,也没什么地方吸引我?怎的现在反倒觉得越看越觉得舒心暖人,舍不得移开眼呢。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凑上前伸出嘴去。
  “你要亲吻他?”景修忽的开口。
  ……次奥竟然忘了死人妖在场。
  我脸唰的就红了,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背脊僵了下,我又坐回去。
  “别不好意思呀。”景修又嗡嗡道。
  我按捺着暴躁的情绪,不悦道:“你不打算走吗?你要留在这守夜吗?”
  桌上摆着的茶已经凉了,景修这才端起来一口喝下肚。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吗?”他说。
  我摇头。
  “因为没有我在这里,你早死了。”
  景修说着将茶盏放回桌上,动作很慢,慢的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再斟上一杯。
  少顷,他松开握着茶盏的手,没有去碰放在一旁的茶壶,只是左手揽了下袖子,作势要去擦嘴角的水渍,那模样从侧面看上去委实妖娆的紧。
  “滚出来吧。”景修忽然出声。
  毫无征兆的,他闪电般迅速伸手,袖中小银刀带起“嗖”的一声冷响破窗而出!
  “噗通!”错眼间,院里传来一声闷响。
  “有人!”我猛然跳起,回腰抄起柜上的剑。
  再一抬眼,景修的身形已飘至我眼前。
  “别出去。”他笑着瞥了眼我手里的剑,脸上尽是戏谑的不屑。“啧,你师父不过是白日里突然昏阙,晚上便已有人趁机偷袭了。”
  我心中一紧,朝窗外看去,但见适才还空空如也的庭院,此时竟凭空多出了十来个劲装蒙面的黑衣人。
  “什么人?”我问景修,却发现他的人已掠至门外。
  景修拈着一把小银刀,悠然的翻转着刀面,瓮声道:“擦亮你们的招子,没看见站在这里的是你们的景爷爷么?”
  其实“景娘娘”更适合他——我真诚的想。
  屋外静了静。
  我忍不住向前迈出半步,想看得更清楚些,却听到了一声尖厉,冷冽的命令——
  “杀!一个不留!”
  窗外月色如洗,水银般泄落了一地,屋檐下挂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剑风嘶嘶不止,我握紧了剑柄,死死盯着窗外,以防杀手猝然跃入屋内。
  不过显然我低估了景修的能力。
  景修杀人的时候,果然会变得异常风骚。
  当然,我指的是他杀人的方式,而不是说他本人。
  被景修一脚踹进门的死人已经没了面罩,脑袋也搬了家,正被自己伸出的双手稳稳捧着,死人的脸面对着自己的前胸,双眼大瞪,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深奥又玄妙。
  我看的肝儿一颤,忙移开眼,好奇景修是怎么边出招边给那死人拗出这么一个造型的。
  “喂,你是怎么做到让他捧着自己的脑袋的?”我不禁提声问景修。
  “很简单,先拍他两耳逼迫他伸手捂住脑袋,再把他的头生生扭到后面去,最后一刀割断他的脖子。”
  回答的人不是景修,是师父。
  我猛的回身,师父正靠着床头笑吟吟的看着我。
  “你醒了?”我略微诧异。
  “是啊,”师父朝窗外瞥了一眼,才看向我,淡淡的笑,“血腥气这么浓,再不醒过来,为师怕我的阿音被欺负。”
  我忽然开始怀疑他一直在装睡。
  “醒了?”景修在院中遥遥道:“既然醒了,那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清理吧。”
  “喂!”我冲到窗口,果见景修早已跃上墙头,居高临下的冲我挑起唇角,衣摆随风优雅的飘飞,“阿音,你信不信,你师父一直在装睡呢。”
  嗯?愣神中,景修已飞掠而去。
  我忙转过身问师父:“你一直在装睡偷听?”
  “是。”师父说。
  “景修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我又问。
  师父失笑。
  “他在放狗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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