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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九阙凤华_意千重-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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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心软没有经过事儿,差了那么一股子狠劲儿,那就由他来替她做那把锋利的刀,想要江珊珊这里彻底乱掉套,不死人怎么行呢?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给人以压力,才能做出好文章大文章。苦主抬着尸首往衙门前一站,一哭,一嚎,一告,长兴侯府和江珊珊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明珠要让人去逼债要赔偿也好,收编这些工匠自己开作坊也好,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同时,有江珊珊这件事儿吸引那些人的目光,就没有几个人会去注意到排查下水道的事情。或者说,等到他们发现不对劲,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敢站出来阻止排查的那个人就一定是中山王那老贼的人!
    傅明正心怀喜悦,高高兴兴地伸出手去,接住了一大滴从天儿降、黄豆大小的雨点。这雨来得好啊,雨下得越大,江珊珊派去求援的人就不能把官府中的人及时带过来,江珊珊自己想逃也不是那么好逃的事儿,顶好被围困在这庄子里出不去,再出点什么事儿,弄得衣衫不整,失了名声贞洁什么的,看她还怎么有脸去勾引宇文初!顶好出家去做姑子!
    小厮敏儿忙着给傅明正披上了油衣斗笠,蒋铎也劝他:“四爷,眼瞅着就要下大雨了,咱们赶紧回城去吧。”
    要不是还有其他后续的事要去做,傅明正真想留在这里就着雨,远远地看一下江珊珊的艰难挣扎。
    他觉得自己真是与众不同,家里几位兄长都会怜香惜玉什么的,就连明珠也会看到小白脸儿长得好就会格外多看一眼,唯有他,这个小娘养的,到底和夫人养出来的不一样,他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也不知道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他只知道,该杀不该杀,该做不该做。
    生了一副冷淡的肚肠,又有一张恶毒的嘴,实在是没有几个姑娘配得上自己。傅明正高高兴兴地淋着雨,带着一群人马迎着雨朝京城冲去。
    倾盆大雨转瞬而至,瞬间就把江珊珊浇了个透湿,若是平时,她还会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什么的,但在此刻,她满心都是仇恨和怨愤,以及穿越之后从未有过的恐慌。
    她被长兴侯府的护卫们护在中间,他们奋力保护着她不让她被那些以为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拼了的红眼工匠们冲击,然而在狂风暴雨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困难。她身不由己,被他们推搡着,好几次险些站不住脚,差点跌倒在泥地里,她又挣扎着站起身来,努力地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要怎样应对。
    场面再次失控是在周二被杀死之后,两方人马上演了械斗,看着好像是工匠们群情激奋,长兴侯府的人迫不得已还手自卫,实际上她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她今天遇到了可怕的事情,真正的工匠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作乱的都是对方的人,他们就算是不要她的命,也是要趁机坏了她的名声,她太轻视对方的决心和狠心了。
    幕后的黑手其实不难猜,除了傅氏不作他想。傅明珠突如其来的敌视,突然暴涨的原料价钱,放眼看去,整个京城里能有这么大手笔的除了傅氏没有其他人,也许宇文初也参与其中了。她之所以忍了,那是因为不能不忍,今天她吃了多少苦头,将来就会无数倍的奉还回去。
    不就是害怕她去做那个英王侧妃吗?江珊珊忿恨着,咒骂着,他们越是想要她倒霉,她偏就不如他们的意。她左右看了看,见雨水淋得大家都没有太注意她,包括最忠心的牧笛也在十分困难地抹脸上的雨水,张着嘴呼吸。
    机会就在此刻,她脱下外衫翻过来顶在头上,灵活迅速地穿过人群中的缝隙,朝着外围跑过去了。跑到外面,她也不去钻马车,而是拉了一匹马过来,利落地翻身上马,准备朝外面冲去。刚坐稳了,衣袖就被人抓住了,是牧笛发抖的声音:“姑娘,姑娘……”
    原来牧笛看到她逃出来,也跟着她一起跑出来了。牧笛没有她的本事,不能骑马,只能揪住她的衣袖苦苦哀求她带自己一起走。
    江珊珊的目光闪烁了两下,眼看着有几个护卫发现了她的踪迹并且往这边杀过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示意牧笛:“你抓住马鞍爬上来。”
    然而牧笛虽然是丫鬟命,却是小姐的身子,被娇养惯了,怎么都爬不上这马背。江珊珊有些不耐烦,但看在她平时十分忠诚的份上容忍了。偏在此时,雨雾中有人朝着他们冲过来,拉住了她的马缰不许她走,同时伸手去拉扯她,大声朝人群里喊:“她要逃走了,她要去叫官兵……”
    就有好几个人闻声围上来,牧笛吓得大哭起来,牢牢抱住江珊珊的大腿喊救命。这个没用的东西!不能帮忙也就算了,还拖累得她不能动弹。江珊珊眼里闪过一道冷光,动作迅速地从袖口里抽出一把短刃,转过身去对着牧笛的手背狠狠刺了一下,牧笛吃痛,尖叫一声,滚落于泥泞雨水之中。
    


第282章 凉
    江珊珊摆脱了牧笛的拖累,整个人都得了自由,她动作不停,俯身弯腰,对着揪住她马缰的那个人横扫过去,只是一下,滚烫鲜红的血便从对方的颈部喷射出来。而她早有准备,侧身拉马两腿狠踢马腹,马儿嘶鸣一声,高高仰起前腿,后脚踏在了牧笛的身上,避开了那喷射而出的鲜血。
    待到马蹄落地,那个试图阻拦江珊珊的人已经圆整着双眼,跪倒在地上,再往后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江珊珊看一眼混乱的人群,朝着大门处奔去,同时向着朝她聚拢过来的几个护卫厉喝一声:“你们还等什么?”
    听到她的呼声,有几个护卫总算是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寻到了马,丢下了烂摊子,护着她往外跑走。江珊珊坐在了马上,又有护卫护着,心里有了底气,也不管那些人听得见听不见,声嘶力竭地道:“官府的人就要到了!你们要做强盗土匪吗?”
    既然她已经死不了了,这些人自然也就没有了继续闹下去的必要,不然闹得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幼帝再怎么小,始终也还是皇帝,自己再怎么无权无势,到底也还是长兴侯府的嫡次女,宗室和勋贵们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见她已经逃到了安全的范围外,沸腾的人群渐渐平静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一样的安静。江珊珊的目光仇恨地扫过人群,仿佛想要把这群胆敢冒犯她的人全都记下来,然而雨水太大,她始终不能看清楚这些人的眉眼。
    她带来的护卫再多,始终也敌不过这许许多多的工匠学徒,何况里面还掺杂了许许多多的敌人等着趁机作乱。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得赶紧逃回京城去,她当机立断,用力一夹马腹:“走!”
    狂风暴雨里,牧笛在泥泞血泊之中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来,她的腿骨已经被江珊珊的马给踩断了,痛不欲生:“姑娘……”
    江珊珊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死不足惜,但是如果死不掉,把自己的那些秘密泄露出去,那就不好了。她招手叫过一个护卫来,低声道:“你去看看,如果能把牧笛救回来,那就救她回去。若是不能,就不要留她在此受辱并痛苦了。”
    那护卫是长兴侯的心腹之一,听到这话就明白了,牧笛成了这样子,已然是很大的拖累,谁带她谁倒霉,而没有人愿意折在这里。主人都不愿意救她,谁还愿意救她?等到江珊珊带着人走远,他纵马回去,牧笛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激动地朝他伸出手,他却面无表情地抽出长长的刀,朝着她使劲砍了下去。
    血光一闪而过,牧笛睁着大大的眼睛歪倒在了冰冷的泥泞里,她至死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向来待她和蔼可亲的二姑娘竟然会要了她的命。她是那么的忠心耿耿,什么都为二姑娘作想,就连刚才二姑娘用刀刺她的手,马蹄踩断了她的腿,她也不怪二姑娘,因为二姑娘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为什么还是要她死呢?就算不能带她走,由着她自生自灭不也好吗?
    江珊珊一路纵马狂奔,雨是那么的大,狂风卷着雨水倒灌进她的耳眼口鼻里,令她险些就要窒息。她强撑着,疯狂地催动马匹狂奔,然而道路泥泞难行,马匹也惧风雨,终于是不肯走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天空,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来的雨,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傅明珠,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天要黑的时候,雨终于小了,明珠坐在长廊上,趴在扶手上看着院子里发呆。雨水汇集成溪流,从房檐上哗哗地流淌下来,形成了一道水帘,被灯笼的光照着,看上去晶莹璀璨的,华丽得很。院子里的花木全都被风雨糟蹋得不成样子,满地枝叶和细碎的花瓣。
    “越来越冷了。”一阵冷风吹来,明珠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了一大清早就出了门的宇文初,就叫丫头们过来问:“殿下早起有没有带油衣和斗篷的?”
    素兰笑道:“王妃忘了是谁提醒您今天无事不要外出的?”
    明珠抿嘴笑了,也是,宇文初精得和鬼似的,哪里就能淋着他了。何况,堂堂的英亲王,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轻易伤不着他。
    “让厨房熬姜汤,再烫一壶好酒,等殿下回来我陪殿下喝两盅。”明珠的心情好,所以就想得格外周到,“再把前些日子给殿下做的细绒袍子拿出来,天凉了,该换秋衣了。”
    素兰等人有条不紊地忙乱起来,郑嬷嬷撑着一把伞,身上披着油衣,踩着木屐急急忙忙地穿过庭院走了过来,先在廊下弄干净了身上的水渍,又换过了鞋子,才敢走上去给明珠行礼问安。
    她是奉命去城门口等消息的,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借着避雨躲在人家的房檐下,亲眼目睹了一身狼狈的江珊珊是怎样逃回城的:“完全不成样子了,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好几次险些滑下马背来,长兴侯府派了一辆车,直接把人接上车去了。听说是带了几十个人去的,有丫头婆子护卫陪着,回来时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和三四个护卫,凄惨得很。庄子那边的消息,约莫是要明天才能传回来了。”
    “不急,咱们还按着原来的计划进行就是了。”明珠想到江珊珊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那个人,心里不能不恨,然而又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呢?若论前世,她从来没有和江珊珊结过仇怨,就算是到了这一世,也只是因为宇文初不愿意娶江珊珊而娶了她。
    夺夫之恨当然是很大的仇,不能不报,可是前世时是为了什么?那么机密的床弩图纸,又是怎么从江珊珊的手里流落到宇文佑手里的?她想不明白。
    明珠正想得入神,就又听有人通传进来:“殿下回来了。”她站起身来,笑眯眯地站在廊下等宇文初进来。按她的想法,宇文初出入有车马代步,又有魏天德那样的忠心狗腿精心伺候着,怎么也不至于淋湿了身上,可是宇文初偏偏全身尽湿地走了进来。
    


第283章 懂
    明珠吃了一惊:“殿下为什么会成了这样子?”就要骂魏天德:“都是死人么?就算是没有带伞,油衣也没带着?”
    宇文初含着笑,抬手轻轻掩住她的口,低声问道:“心疼我?”
    明珠微红了脸,大大方方地承认:“你是我的夫君,我不心疼你是要心疼谁?”
    宇文初哈哈大笑起来,满身的劳累都随着这一句话消散无踪了,他把明珠抱起来,往上面一抛,在明珠尖叫着落到他怀里之后,又把满是水渍的头蹭了她一脸的水。明珠平时不爱涂脂抹粉,最多就是抹些滋润肌肤的香膏,因此就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任由他怎么蹭,也不会发生脂粉脱落的惨样。
    “把我的衣裳全都弄湿了,这衣裳还只穿过一次呢,太皇太后赏的衣料,整个京城里头一份的。就这样给殿下糟蹋了。”明珠抱怨着,心里却生出几分甜甜蜜蜜的爱意来,她抱住宇文初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沉水香味,觉得这糟糕透顶的天气也很有几分意思。至少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看书说说话什么的,就会觉得特别舒服,特别温馨。
    “雨下得太大,内涝了,宫门外的长安大道全被淹了,朝臣们的车轿过不去,只能骑马,有一段满是淤泥,就连马都不好过去,只能用走的。”宇文初泡在热乎乎的水里驱寒,先喝了明珠亲手递过来的热姜汤,又问:“姜汤熬得可有多的?”
    明珠知道他记挂着跟他一起出门的敬松等人,便道:“早让人送过去了,人人都有份。”
    宇文初想起她给幕僚们准备的那些精美的夜宵,心情格外的好:“从来只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现在怎么开始管这些琐事了?”
    明珠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想到了,那就去做。因此不屑地道:“这算什么?殿下且等着,看我把这府里管得服服帖帖的。不管是什么史,到了我手里就要乖乖听话。”
    是在安心和他过日子了罢,他能感受得到。宇文初笑着,让明珠给他洗头擦澡。明珠其实很不会伺候人,不是拉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皮扯得生疼,就是下手没个轻重,拿着丝瓜瓤在他背上东划一下,西抹一下的,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这种感觉,她不会不要紧,他慢慢地教她,伺候得不舒服也不要紧,他娶她回来是来享福的,伺候人有那么多的丫头婆子小厮太监。只要她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地等着他,那就比什么都要强,再生几个孩子,那就圆满了。
    宇文初想到高兴处,伸手去抱明珠:“我们一起洗吧。”
    明珠白了他一眼,脸也跟着红了,本是想说谁耐烦跟他一起洗的,说出来的却是:“浴桶这么小!”
    宇文初笑了起来,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明珠捂着脸不说话,心里却很明白,她越来越喜欢和宇文初相伴了。
    二人酒足饭饱,喝着热腾腾的茶坐在窗下听雨,宇文初的心情很好,很有技巧性地把京城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告诉明珠:“内涝以后,工部必然要派人排查下水道的,到时候可能会不太平。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吃饭时遇到的那个密道吧?还有四舅兄追查到的那条密道?”
    明珠想起他曾经提前告诉过自己,今天会有大暴雨,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虽说京中的下水道很多年没有清理过了,但这些年都没有害过内涝,所以今天是意外了?”
    聪明。宇文初赞赏地看她一眼,轻声道:“是四舅兄带人堵住了几个出水口。”说起来,傅明正做这种事真是得心应手,难怪京中的人都说傅相第四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蔫坏东西。
    明珠不说话了,她今天也让傅明正去帮她办事儿了。
    宇文初又笑:“是在想长兴侯府庄子里的事吧?四舅兄要忙大事,消息估计得明天早上才能送到你这里来,不过我刚好知道一点……”他伸手把明珠搂过去,让她依偎在他怀里,深秋的夜里已经凉了,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温度刚好合适,大家都觉得很舒服。
    明珠听说死了人,眼皮子控制不住地跳了起来,她有些紧张地道:“我没有让人杀人。”长兴侯府的管事是坏东西,死了也就死了,但是那些工匠,她真没有想过要借杀死他们来挑动事端,对付江珊珊。
    宇文初半垂了眼睛,平静地给她和自己斟了一杯茶,语气清清淡淡的:“有时候,说是谁死了,并不是真的就死了,要的不过是个契机。就好比,你看谁不顺眼,想收拾他一顿,但是他远远地躲着你,你并没有理由动手,那就要找个理由一样的。理由是真的还是假的,占不占理,都是无所谓的。”喊出柱子被人打死了的那个妇人,是傅明正的人,柱子也不是真的就死了,只是一个挑动情绪和杀死周二,逼得江珊珊带去的人不得不动手的理由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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