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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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正示意他跟着自己回去,火折子微弱的光照亮了碎玉轩这间小小的侧室。地上躺着一个身着五品女官服饰的年轻女子,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然而已经失去了神采,脖子上被人划了一条血口,鲜血还在往外流,浸湿了她身上的女官服,可是原本该着女官官靴的脚上却穿了一双寻常人穿的棉鞋。
她不是江珊珊。充其量只是一个身形酷似江珊珊,又穿了女官官服的女人而已。至于声音为什么会那么像,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找个擅长口技的艺人还是很容易的。
碎玉轩里黑灯瞎火,她和江珊珊身形相像,打扮一样,低着头走进这里来,声音又惟妙惟肖,藏在暗处的人也不能轻易就看出不妥来。
宇文初深吸了一口气,傅明正很有些后悔,他们都小看了江珊珊这个人。刚才他们在这里做那些事的时候,江珊珊一定躲在暗处窥伺,想想也是,这么奸诈狠毒的女人,怎会轻易就把自己送进别人的口袋里去?
如若当时宇文初真的有意,她自会出来和宇文初相见谈条件,但是宇文初没安好心,对方才提出要他香她一口的要求后,他就直接动手劈人,随即傅明正出现,一刀抹了这个替身的脖子。这样的情况下,江珊珊肯定不会再出现了。
“她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长兴侯那个老狗养不出这种女儿来吧?”傅明正真的很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奸诈狠毒的女子,能忍痛,知道各种奇巧之技,对敌经验也很丰富。
明珠之前能够在玻璃和香胰子之争中战胜她,是靠的家族势力;能在滴露锅之战中打得她一败涂地,则是占了对方措手不及的先机;能用袖箭射伤她,是因为她太过轻视明珠。对上宇文初,她才算是真正的做了万全的准备。
太可怕了,这个女人。
宇文初也有些后怕,幸亏他从来没有过想把江珊珊纳入府里的念头,不然迟早得给她害惨了明珠母子。简直就是毒蛇一样的女人,让人不寒而栗;“她会功夫,而我敢确定,长兴侯从未请武师教过她功夫。”
“她不会是被人中途掉包了吧?”傅明正突发奇想,觉得唯有这样才能解释,他比划着:“我听家里供奉的师傅说,江湖上有一种人皮面具……”
宇文初摇头:“不是,她就是那个样子。”他沉吟了片刻,用只有他和傅明正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道:“也许,她就是明珠所言,她得到了一本奇书,然后她很聪明,很刻苦,野心勃勃,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个解释两个人都比较能够接受。
傅明正反问道:“那么,她为什么非得缠着你?她真的那么钟情于你?我不信。”
宇文初本想和他开个玩笑说自己魅力无穷,但想到自己被江珊珊这种人盯上,实在是太过恶心。便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
敬松走进来,低声道:“殿下,轩窗下的基脚上有水渍。应该是先前藏在水里,躲在窗下偷听这里的动静,然后潜水逃走了。他们正在沿着荷塘周围搜索,但是前头有人在起哄,时间不多了。”
乖乖,还会潜水!
傅明正不由咋舌,江珊珊这玩意儿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他怎么觉得诡异得要死?不要说是大家闺秀,就是他们特意培养的那些暗卫,也没有她这样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他看了宇文初一眼,阴暗地想,这货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舍弃了这么一个妖怪一样的女人,反而娶了个又蠢又傻好吃贪睡还蛮横不讲理的傅明珠。
“尽量找,找到就弄死。”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或是怪谁都没有用,宇文初已经平静下来,突然察觉到傅明正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就很火大,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出去。
傅明正摸摸鼻子,示意身后的暗卫把地上这具无名女尸给处理了。
同一时间,江珊珊颤抖着钻进了荷塘对面的暖亭里,她冷得厉害,特别是脚上的伤口痛得很厉害。到底是享了多年的福,太久没有做这些事了,设备也不齐全,做起事来总是力不从心,不然她早就一枪把傅明珠给打死了,最好是用霰弹枪打成蜂窝才解恨。她回忆着从前的荣光,不平着不甘着,把宇文初和傅明珠恨得入骨。
她短暂地修整了一下就准备离开此地,突然听见一声轻响,暖亭的门被人关上了。
宇文佑坐在暖亭里,就着微弱的光,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珊珊。
江珊珊穿的是水靠,头发也脏兮兮湿漉漉的,被人按翻在那里不能动弹半分,眼睛里明明露出惊慌之色来,面上却仍然强作镇定:“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殿下。您不和郡主洞房,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宇文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拖过一把长长的马刀,刀口雪亮,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他高高举起马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江珊珊的两条腿狠命砍了下去。
第437章 充满恶意的世界(三)
江珊珊骇然地张大了嘴巴,她想尖叫,然而有人迅速堵住了她的嘴;她想挣扎,然而四肢包括头都被人按得死死的;她始终是一个女人,换了从前的身体她大概还可以垂死一搏,用着现在这个娇养了近二十年的身体却是力不从心。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佑的马刀拖着残影,恶狠狠地朝她的双腿上砍下去,刀口入骨,发出沉闷的声音,她只觉得一凉,然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她疯了似地挣扎起来,她好希望能有一个手雷,把这个对她充满了恶意的世界和人全都给炸掉。
“放开她。”宇文佑把马刀随手扔给侍卫头领沈南,微笑着坐回去,静看江珊珊的惨象。他坐的地方正是靠近碎玉轩的那个方向,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座位上有一种让他癫狂的气味。他想不起来这种味道是从哪里闻到过的,然而觉得十分熟悉,让人寂寞得疯狂的味道。
麻木过后,剧痛感潮水一般地袭来,江珊珊看着自己被砍下来的两条残腿,终于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哀鸣:“我的腿啊,我的腿……”
她从不知道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可怕,充满了这么多的恶意。为什么?不是说宇文初的原配是长兴侯的嫡次女江氏吗?别人都是呼风唤雨,为什么她这样倒霉?都是傅明珠害的。
“看你还怎么跑?你不是很能干吗?你能骑马凫水,造锅画图杀人做生意,会装可怜会说乌孙语,阴谋诡计一套连着一套,这回砍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闹腾得起来!”宇文佑笑得十分开怀,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这回的黄雀做得真不错。
所有人都把他这临安王府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江珊珊也好,闵太后也好,宇文初也好,傅氏也好,都把他当成了傻子,当成了窝囊废,却不知道,窝囊废用尽全部力气想要做成一件事,也不是就完全不能做成的。他真是想要那个床弩图啊,做梦都想要,只要给他那个图,不要说是杀人,就是让他出卖灵魂他也愿意。
外头传来一声异响,沈南走出去,板着脸大声吩咐临安王府的侍卫:“闹贼了,还不赶紧去巡防抓贼?”
于是,那些异响也没有了。
江珊珊终于痛得晕死过去,宇文佑斜倚在轩窗上,冷漠地看着江珊珊血流如注的双腿,漫不经心地吩咐手下:“差不多了,给她包扎止血,别弄死了。”
临安王府长史阮清商在亭子外轻声道:“殿下,王妃使人来问,您怎么还不回去。”
“告诉她,我这就去。”宇文佑走出暖亭,忍不住又回头去看,他有些迷茫,为什么今晚的暖亭会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他问阮清商:“这个锁为什么会是坏的?弄清楚了吗?”
他原本打算在这里观战,谁知过来后才发现暖亭的锁已经被人破坏了,本来还以为里头会藏了暗着,结果里面又是空的,还好运气地等到江珊珊自投罗网。
阮清商轻声道:“之前英王妃曾到过这里。大概就是和殿下前后脚的功夫。”
她来这里做什么?宇文佑沉默下来,随即很凶狠地转过身,大步朝着新房走去。乌孙郡主已经收拾妥当了,坐在床上羞答答地看着他,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轻声道:“殿下是去招待外头的客人了吗?”
其实按照本朝的皇室婚礼传统,合卺礼之后就入洞房,新郎并不用去前头招呼客人,自有专门的人负责此事。前面的客人送完礼,吃完饭,自己会走,长史会把善后工作做得清清爽爽。
宇文佑不知道乌孙郡主知不知道这些规矩,但是乌孙郡主既然主动给他找借口,他也不会不接着,他微笑着朝乌孙郡主走过去,轻声问她:“你小名叫什么?”
乌孙郡主羞怯地道:“家里人都叫我萱萱。”
“萱萱,好名字。那我以后也这样叫你,行吗?”宇文佑伸手去摸乌孙郡主的脸,乌孙郡主闭上了眼睛,他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他会把所有不利于他的劣势都变成他的优势的,宇文初,傅明珠,宇文初,傅明珠,终有一天,我要俯视你们,把你们踩在我的脚下……他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名字,挥手把大红的喜帐放了下来。
喜宴已至尾声,明珠把傅紫霏交还给了前来出席婚宴的钱氏,钱氏也是知道她中途离开的事情的,忍不住小声问她:“你没有事吧?”
明珠含笑摇头:“就是觉得气闷,所以出去走了走。没想到这些人这样大惊小怪的,总是变着法子想找茬。”
钱氏微笑:“你的口才也是见长的。”闵宝云母女真是被她气得够呛,还无可奈何。
傅紫霏神色严肃地问道:“彭城候夫人母女自来都是如此的吗?”
明珠也同是神色严肃地回答她:“她们自来都如此,你不用害怕她们,不过你若是不能像我这样不讲理,就用另外的办法去对付她们好了。毕竟她们姓闵,是陛下的母族,你做得太过不好的。我想,你能懂我的意思,也能做得到。”若不能蛮横不讲理到底,还不如示弱来阴的,不然画虎不成反类犬,傅紫霏说不定就要折在闵太后手里了。
傅紫霏低下头去,没说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也没说自己不懂明珠的意思。
“殿下。”钱氏突然喊了一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幽淡甘凉的沉水香味在这清冷的夜里尤其悠长,明珠不用回头,也知道宇文初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她别扭着,非常不想回头,非常不想理睬他,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她就想知道,之前在碎玉轩里,宇文初究竟有没有碰江珊珊。
钱氏看了看宇文初和明珠的表情,十分识趣地告辞:“天色不早,我们先走了,殿下和王妃也早些回去吧。”
明珠惺惺作态:“长嫂,我也回去。”
第438章 我是贼吗?
钱氏推了明珠一下,低声道:“别孩子气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是想给人看笑话吗?”说完拉着傅紫霏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紫霏边走边回头好奇地看着宇文初,小声问道:“姑父是和姑姑闹别扭了吗?”
钱氏温和而不容置疑地道:“没有。小孩子不懂得大人之间的事,少打听。你以后入宫,记得不要太好奇,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
傅紫霏红了脸,不敢再发一言。
宇文初走到明珠身旁,低声道:“上车吧。”
明珠站着不动,嘴巴噘起老高:“不上!”
宇文初今日做事受挫,还受了傅明正一肚子冤枉气,心情十分不好,见她还要和自己作对不听话,不由得气极反笑:“你们兄妹俩是合着伙儿来气我的吧?我做什么了?你们一个把我当成贼来防,一个直接就把我当成了贼。”
明珠不说话,不知不觉眼睛便红了,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宇文初本想再说几句气话的,但对上明珠委屈的表情和雾气朦胧的眼睛,他就说不出来了,他叹了口气,一言不发地抓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明珠扭了两下,本想就地蹲下去耍赖不动的,奈何周围的眼睛太多,她也没有了当年的神勇和厚脸皮,如此,自然敌不过宇文初,只好半推半就地被他拉到车前,再抓住双肩推上了车。
她还想再做作一下,宇文初紧跟着就挤上来了,他阴沉着脸像抓小鸡似地把她抓到座位上按下去,再在她身边坐下来,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按着她不许她乱动,冷声道:“走!”
训练有素的车夫立即驶动了马车,明珠阴沉了脸垂着眼不说话,但也没有再乱动了。
宇文初见她不乱动了,这才把手收回来,皱着眉头道:“江珊珊跑了。从此刻开始,不许你再单独行动,不然有你好看。”
“跑了?”明珠大失所望,同时还意外得很:“你们两个人一起出手,居然还让她跑了!”说完惊觉自己失言,立即闭紧了嘴,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宇文初严厉地瞪着她:“你如何会知道我们是两个人一起出手?我和谁?”
明珠不敢给他知道自己悄悄去了碎玉轩旁的暖亭,当即瘪瘪嘴,小声道:“你刚才不是说我们兄妹俩合伙儿气你吗?我又不傻,听你这样说了还不知道。”
宇文初冷笑一声:“独自在外住这两天,真是本领见长了。牙尖嘴利不说,还懂得抓我话里的漏洞了,说谎话也是心不跳气不喘的。你是自己说,还是我问冬蕙和素兰?别以为她们俩不敢和我说,我舍不得抽你,可不会怜惜她们。”
明珠怒道:“你去抽啊!谁要你怜惜她们了!她们又不会娇嗲嗲地撒娇叫你香她们一口!不要脸!臭不要脸的!恶心!”一边说一边使劲推了宇文初一把,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自觉十分丢脸,就又背转身去对着车厢角落低声抽泣。
宇文初听到她说了这句话,脸顿时就黑了,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去那里偷听偷看他们在做什么,就不怕江珊珊给她设了圈套把她怎么了吗?想到像毒蛇一样藏在水里偷窥的江珊珊,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抓住明珠逼她转过头来面对着他:“你如何会知道这话的?你去碎玉轩了?你为什么要去?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他的眼神很可怕,明珠再大的胆子再大的怒气也有些退缩,她连忙摇头:“我没有去碎玉轩,我没有去!”
宇文初压根不理睬她,吩咐车夫停下车来,大声道:“立即让冬蕙和素兰过来!”
冬蕙和素兰默默地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站到二人面前轻声请安,宇文初冷声道:“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居然放纵王妃到处乱走,你们自己掌嘴!”
冬蕙和素兰默了一下,举起手来准备往自己的脸上打去,明珠大急,觉得宇文初根本就是借机拿她撒气,她不能和宇文初解释她之所以如此大胆的凭仗是什么,她也不敢在此刻和宇文初对着来以免更加激怒他,她往前一扑,紧紧抱住了宇文初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小声抽泣着道:“不关她们的事,都是我的错,殿下你饶了她们吧。”
听到她哭,宇文初的心已经软了,然而在他看来,明珠居然敢在临安王府这样全然陌生的地方到处乱走,实在是不可以被原谅,必须抓住这次机会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下次再不敢这样自作主张。他硬着心肠不理明珠,冷眼看着冬蕙和素兰道:“你们还等什么?”
冬蕙和素兰苦笑了一下,自认倒霉。
明珠突然松开宇文初的腰,抱住小腹缩成一团,颤抖着道:“我肚子疼。”
宇文初不相信,却不敢不信,毕竟这一胎遇到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这几天,不要说是明珠,就是他也是殚精竭虑,十分紧张,他无奈地挥手让冬蕙和素兰退下去,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