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第9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换而言之,就是因为之前廖光表现得很穷又挑剔,所以他不乐意把这书拿给廖光看,生怕廖光给弄坏了,卖不了好价钱。
廖光的神色越见难看,却仍然问道:“那女子是往哪个方向走的?可是京城人士?穿的什么衣服?”
掌柜的叹道:“开着门做生意呢,不是小人嫌贫爱富,而是这姑娘看上去气势非凡,小人招惹不得。”
廖光沉着脸和宇文佑行了一礼,道:“多谢玖公子陪我来此,到底是没有缘分,在下告辞了。”
宇文佑喊他两声喊不住,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忽见站在窗边看热闹的小二大声道:“廖公子,您看,那位刚才买了书的姑娘在那里!那里,那里,就是吹糖人的摊儿边上,穿黄裙子的那个!”
廖光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不上和宇文佑打招呼,人已经快步冲了出去。
宇文佑走到窗边看出去,只见廖光青灰色的襦衫在人群中飞快地穿梭着,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跑到了街对面吹糖人的摊子上。那里,福宁公主只带着一个宫人,一手攥着那本《寥园夜话》,一手兴奋地指着插得最高的那个糖人,兴高采烈地和摊主说着什么。
廖光走过去,眼巴巴地在一旁守着,眼馋又心疼地看着福宁手里的那本《寥园夜话》,不知不觉就往福宁身边靠了过去。意料之中的被宫人喝骂,意料之中的诚恳求书,意料之中的福宁觉得有趣又心软,意料之中的书终于被廖光握到了手里。
如获至宝的廖光,一脸激动,妙语如珠地拼命讨好着福宁,从未和年轻俊秀的外男有过接触的福宁兴奋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心惊胆战拼命劝福宁离开的宫人……
很快宇文初就会多一个意料之外的妹夫了。宇文佑满足地笑了起来,抬眼看向斜对面的茶楼。茶楼二楼雅间,江姗姗斜倚在窗口,面色冷漠地看着糖人摊子前面的动静,察觉到他的目光,就又抬眼朝他看过来,然后二人对视片刻,再平静地把目光错开。
这个局,从太皇太后发话说要把江姗姗许配给廖光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布下了。
新科状元郎廖光,出身没落的书香门第,自幼家贫丧父,跟着寡母长大成人。祖上曾出过一个有名的抱石先生,这位抱石先生生不逢时,名声赫赫却死在乱军之中,传下一本《寥园夜话》做了廖家的传家宝。
廖光幼时,其父病重,其母不得不将珍藏的《寥园夜话》拿去当铺换了医药费救治丈夫,怎奈时运不好,廖父不但没有治好病,而且在把钱花光后就死了,临终时的愿望就是让妻儿把那本《寥园夜话》赎回来,他不要做败家子孙,不想死后到了地下无颜面对祖宗先人。
死人的愿望当然要满足,家族的荣光也要延续,廖母拼尽所有力气凑足了钱,赶到当铺却被告知书已经被人高价买走,后悔之余生了一场大病,等到病好之后,赎回《寥园夜话》就成了母子俩共同的执念。
廖光刻苦读书,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郎,不急着讨好权贵,也不急着娶妻,就是急着用尽办法四处打听这书。不巧,这本书刚好落到那位远在边关的皇叔手里,再辗转送到了他的手上,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番“巧遇”——
廖光从某些渠道知道这里有这本书,却一直都不能得见,不得不靠他这“书斋老板的朋友”来帮忙,先鉴定真伪,再讨论价钱。等到廖光上钩,再由江姗姗把福宁带出宫来,告诉福宁这里有这样一本好书,拿去修复福宁和她六哥的关系是极好的,福宁当然不能拒绝。等到福宁买走书以后,他们再出现,制造这番巧遇。
接下来,就看廖光能不能打动福宁了,能打动是最好,不能打动也没有关系,总之一定要把这两人配对成功就是了。
宇文佑把目光从江姗姗的身上收回来,沉默地看着站在糖人摊子前说笑的那两个人,男的年轻俊秀挺拔,满腹诗书,苦出身又是意气风发的新科状元郎,身上有着和京中贵族少年们所没有的坚毅果敢,加上被磨练之后的懂眼色知人情,就像是一颗光芒四射的宝石;女的娇嫩美丽,气派不凡,先帝最宠爱的小女儿,收起那些讨人厌的爪子和刁蛮不讲理、曲意讨好逢迎人的时候倒也招人疼爱。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一对。
沈南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宇文佑的身后看热闹,宇文佑很想抒发一下此刻的心情感受,便道:“廖光是个不错的人才,若不是老妖婆胡乱拉郎配,不得不拿他下手,还真是便宜了福宁。”
沈南知道他自来不喜欢骄纵跋扈的女子,这福宁公主就和傅明珠是一样的,便讨好地道:“殿下说得很是,这位公主殿下就和那位一样的骄纵得没边儿了。这年头,好白菜都给猪拱了。”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说他这个被傅明珠抛弃了扔掉的人,就连被猪拱的资格都没有?宇文初就是好白菜?宇文佑心里很不高兴,恶狠狠地瞪了沈南一眼,转身离开窗边,冷声吩咐道:“按原计划盯着,暂时不要让廖光知道福宁是谁。”
第233章 翻脸
吹糖人的铺子旁,廖光对着福宁一揖到地:“多谢姑娘仗义豪侠,请容在下一些时候,在下一定把书钱送来给姑娘。敢问姑娘家住何处?”
她的家啊,最好找了,就怕这书呆子进不去,福宁捂着嘴笑:“谁要你的啊,既然是你的传家宝,那就还给你啦。书呆子!”说着觉得“书呆子”这个词格外有意思,就又笑嘻嘻地重复了一句:“书呆子。”
廖光脸一红,讷讷不能言语,悄悄看一眼福宁,心里便是一荡,忍不住轻声道:“虽然冒昧,但姑娘若是肯赐芳名……”
宫人大急,苦口婆心地劝道:“姑娘,咱们该走了!”
福宁自是知道不能随便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外男的,便朝廖光一笑:“你说你姓了,住在槐花胡同有颗柿子树的那家对吧?”得到肯定之后,笑嘻嘻地跑走了,只留下一句:“我记住你了。”
福宁心情愉快地跑回茶楼,江姗姗已经等不得她,正站在门前翘首以待,见她回来就把她拉回二楼雅间,先给她斟了一杯茶才嗔怪道:“殿下去哪里了?说过去解手的,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影踪,身边又不肯多带人。我怕殿下出事,忙着去寻,谁知殿下根本不在里面!您要再不回来,嬷嬷们可算是要把我撕了吃掉啦。”
福宁捧起茶朝她嬉笑:“我就是看到那个吹糖人的好玩儿,知道你们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去咯。”说着让随行的宫人沉月拿一个糖人送给江姗姗:“这个仙女是我特意让他吹的,像不像你啊,二姐姐,送给你。”
江姗姗哪里会把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放在眼里?勉强按捺着接过去让丫鬟牧笛收起来,不高兴地皱着眉头训斥福宁道:“出来之前我和殿下说过什么的?不要不听我的话乱走乱跑,不然出了事怎么办?我怎么和太妃交代?”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哽咽着道:“人家正愁找不到我的错处,您倒好,帮着人来欺负我。”
福宁连忙宽慰她道:“我没有做什么的,二姐姐,真的没做什么,不信你问沉月。”见江姗姗只顾埋头痛哭,便道:“你别哭了,想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的。”
江姗姗玩够了,才红着眼睛擦泪道:“不要你替我做什么,只要你好好儿的就好了。”从始至终,就没有问过福宁刚才在外面见着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
反倒是福宁自己藏不住话,拉了她在一旁背对着其他宫人小声道:“我刚才把那本书送人了,有个书呆子好好笑,哭着追着跑过来守着我摇尾巴,说这书是他家祖传的,我心一软就给他了。”
江姗姗怒道:“哪里有这样巧的事?!殿下分明是给人骗了!走,咱们报官去!”又说沉月:“你也不知道劝着殿下些儿,你就是这样伺候殿下的?”说着命令牧笛:“你去,让侍卫立刻去追,把那个骗子抓住送官!”
福宁吓了一跳,不服气之余又觉得江二姐姐对她真是太好了,可她真不觉得廖光就是骗子,连忙拦住牧笛,央求江姗姗道:“二姐姐,不是的,那个人是好人。”
江姗姗越发得劲:“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个好人?不行,我非得抓住这坏东西,把那本书拿回来不可!公主不知道这外头的人有多坏!”
福宁再三央求,她只是不肯,话越说越难听。
福宁始终是被娇惯坏了的公主,见自己几次三番说好话她都不依不饶的,心里也烦躁起来,沉下脸道:“谁敢?!二姐姐,就算是傅明珠让你心里不痛快了,你也用不着随便找个人来出气吧?我跟你出来玩就图个痛快,你这么和我较着劲儿,非得把人抓住折腾,是要怎么着?打我的脸?母妃和六哥常常骂我蠢货,你也是这么个意思是不是?好坏我都分不清了,是不是?”
江姗姗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福宁,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沉月见状,连忙劝道:“殿下,江二姑娘这是为您好呢。快不要生气了。”
福宁不高兴地道:“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也太烦了,不就是一本书吗?值得几个钱呢?也值得这样。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说完起身就走,其他随行的宫人见她要走,便也跟着走了个精光。
牧笛连忙去推江姗姗:“姑娘快去留住殿下啊。”
江姗姗板着脸扭过背去,声音很大地道:“我又没错,我是为了她好,她冲我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福宁却又折了回来,气呼呼地道:“二姐姐,我拿你当朋友才把这个事说给你听,不过是好玩儿罢了,你若是去和我母妃和六哥说,我和你没完!”说完“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牧笛真是想不通了,自家姑娘平时哄福宁公主哄得多好啊,怎么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儿和福宁公主翻脸啊。这一来,岂不是把之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情分给丢光了?便劝道:“姑娘……”
江姗姗不理她,快步走到窗边往下看,福宁已经气呼呼地出了茶楼登了车,再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前去了。
江姗姗淡淡地道:“今天她遇到了个陌生男子,还把值钱的东西随便送了人,这种事情,我当然要避嫌,吵一架算什么?以后慢慢地哄回来就好了。”
牧笛也觉得事情严重了:“那姑娘要不要入宫告诉太妃娘娘和英王殿下啊。”
江姗姗鬼魅一笑:“皇宫是那么好进的吗?英王殿下也不是那么好见的,公主殿下在宫中,想必今后也没有机会再和那个人见面了,走吧。我们远远地跟着,毕竟公主殿下是随同我一起出宫的,如今闹了不愉快,我也必须把她送回宫去。”
主仆二人下楼登车,远远坠在福宁公主的车驾后跟着。福宁公主听沉月说了,回头一瞧,脾气也上来了:“快!快!不许她跟着!”
马车加速飞奔起来,吓得路上的行人鸡飞狗跳的,但不知是否江家车夫的技术太好,居然怎么都甩不掉。福宁怒气上涌,指着沉月道:“你下去拦住她,告诉她不许她跟着我,不然我真的翻脸了!”
沉月无奈,只好下去转达了福宁的意思,江姗姗沉默许久才十分无奈地道:“让人去通知英王府,一定要把公主平安送回去。”总要让宇文初知道她和福宁曾经为此吵过架,才能尽可能地撇干净嫌疑。
第234章 长心眼了
明珠等人一直在临安王府尽职尽责地待到傍晚,差不多是把屋子里的陈设重新摆弄了一遍,大家都觉得自己已经尽到职责,可以交差了,这才一起离开。
齐王妃在大门处和她三人商量道:“今日天色已晚,来不及回宫复命了,我们各自回去,明日我去复命即可。”
本来齐王妃就是主事人,她既然肯担当,其他人也是求之不得,明珠只遗憾自己未能多陪太皇太后片刻。几人互相行礼作别,正要分别登车离去,福王侧妃便朝明珠笑了起来:“瞧瞧那是谁啊。”
众人抬眼朝前方望去,只见在街口处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虽只是普通的黑漆平顶马车,跟车的仆从也不多,却不妨碍众人认出那个经常跟在宇文初面前伺候的清秀小太监魏天德。
是宇文初来接她了!明珠欢喜的同时忍不住又羞得不行,这个人,她不就是出门办点儿事吗?他就这样巴巴儿地来接她,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怎么笑她呢。对着齐王妃等人就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揪着袖子小声道:“那我先走了。”
齐王妃点点头:“去吧。你刚嫁进来,宗室里的事情还不太熟悉,以后多跟着妯娌们走几趟就知道了。”
那边宇文初已经下车朝这边走来,见了齐王妃等人便十分诚恳有礼地问了好,又含笑问齐王妃道:“明珠调皮,没有给婶娘添乱吧?”
齐王妃对着这个债主侄儿,天然就硬气不起来,何况明珠今天除了和宇文佑针锋相对之外,其他时候还真的很听她话的,让她做个什么也不推,并没有那么多让人不喜欢的小心思,整体说来也算是个大方的姑娘。因此便道:“没有添乱,你媳妇很懂事很乖巧的。”
她懂事乖巧?明珠被齐王妃的这番话给吓着了,这说的是她吗?转眼看到齐王妃那认真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敢情这齐王妃是到处说好话惯了,跟着江姗姗一起办差,就夸江姗姗能干聪慧,跟着她一起出门办差,就夸她懂事乖巧。回头再见到福王和华阳王,就又要夸赞福王侧妃勤快谦让,华阳王妃端庄大方了。
所以大家都喜欢齐王妃,做事儿的时候不推脱责任,也有能力,又肯夸赞人,不居功,谁不喜欢这种人呢?至于她夸赞的话是不是真心话,那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宇文初却是一副非常相信,与有荣焉的表情:“是吗?看来是婶娘教导得好,以后侄儿可要让她多跟着婶娘学习做事做人,婶娘可不要嫌烦啊。”
说得真像有那么回事似的,两个人都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还乐在其中。明珠撇撇嘴,还是应景地含笑给齐王妃行礼:“多谢婶娘肯教我,以后我就赖着您了。”
齐王妃十分感慨:“就是要这样和和美美的,去吧,去吧,天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傅氏这个女儿命不要太好,生来含着金汤匙也就罢了,在家受尽父母宠爱,又有太皇太后这般恩宠,婚事上走错了路也能及时回头,再嫁个丈夫不但人长得好行事周全,还特别宠她,这可真是,什么都占尽了。
福王侧妃看着明珠和宇文初的背影,由来赞叹道:“难怪太后娘娘称赞英王夫妇琴瑟和鸣,想让临安王和乌孙郡主沾点喜气福气,如今看来,的确是极有道理的。”
华阳王妃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回身上了马车就和身边的嬷嬷低声道:“现在看着倒是极好的,就不知道侧妃进门以后会如何了。”想起江姗姗那副模样来,忍不住又说了一句:“那一位,花样可多,人又贱,可不是好对付的。”
嬷嬷不知道她是在说谁,便问道:“王妃说的是谁?”
“好好的侯府嫡女,不寻思着嫁个好人家,自己当家作主,偏要上赶着去给人做妾,这不是贱是什么?”华阳王妃想起自己府里的那位同是出身官宦世家的侧妃来,眉间多了一层阴霾,咬着牙恶狠狠地道:“贱人!”
明珠跟着宇文初上了马车,还未开口就先忍不住笑了:“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宇文初轻飘飘地瞟她一眼,语气不善:“我不能来么?”
咦,这是要找茬的样子?明珠顿生警惕,想想便叫过魏天德过来骂:“天气这么燥,我让你伺候殿下服清火润肺的解燥汤,你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