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华_意千重-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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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嬷嬷是王府的人。宇文初正胡乱地想着,就又听到素兰悄声道:“可不是么?当初我随王妃在玉皇阁观景,就曾遇到殿下在那里观星,王妃还和我说过,殿下会看天气的,上次她和殿下去宫里拜谒,殿下就说要早些回府,不然会下雨,她不信,结果路上真的下了好大的雨。”
嬷嬷就道:“王妃也觉得殿下了不起吧?”
素兰大大方方地道:“那是啊,我们王妃那样的性子,也就是对着殿下才这样温柔乖巧了。”
几个人小声嬉笑起来,后面的话尽是些琐碎的家务事,宇文初听不下去了,遂转过身看着明珠。
羊角宫灯里的蜡烛将要燃尽,半明半暗的,被雨水打湿了的泥土散发出一股特有的味道,被夜风卷席着从窗缝里倒灌进来,让人觉得平添几分凉寒。到底是入秋了,一天更比一天凉。明珠翻了个身,气势汹汹地小声嘟囔了几句,他侧耳去听,只听她道:“是我的,是我的,宇文初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他亲娘也抢不去。”
宇文初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陡然失笑,心里那点酸意闷躁之感也淡了。她是什么性子他清楚不过,哪怕就是心里还有些怅然难过,也断然不会再和宇文佑有什么了。一边巴不得她冷酷无情,一边又觉得若她是个一点旧情都不念的,对自己也未必能真心到哪里去。自己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她吗?
正胡思乱想着,明珠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了,毫不客气地朝他靠过来,直接就把一双有些冰凉的脚蹬到腿上捂着,还嫌他的姿势让她不舒服,翻来覆去地使劲折腾了几回,头朝里横过来,直接把脚蹬他肚子上了。
傅丛家的这个女儿,可真是没规矩,难道她小时候没有人教过她,睡要有睡相吗?敢情就当他是个暖手暖脚的汤婆子呢,除了暖脚的时候有用,其他时候就不放在心上。宇文初有些不高兴,没好气地把明珠的脚给拿开了,偏她睡着了也脸皮厚,拿开一会儿又放上去,如此反复再三,他也折腾累了,干脆懒得管她,随她去了。
次日清早雨收天晴,明珠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晃了会儿神,正要叫人进来伺候她更衣盥洗,突然就看到了身边躺着的宇文初。宇文初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是还睡得很熟。
真是难得啊,这个人好像经常是她醒过来时,他已经外出办差理事了,就算是今天答应陪她游园子,他也该早就醒了等着调戏她的。这样睡得熟,莫非是生病了?明珠想了想,伸手去摸宇文初的额头,摸不出什么来,也不见他有反应,就又弯下腰去将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并不见发热,那这是太累了?明珠收回手,小心翼翼地从宇文初的脚边爬出去,准备让他多睡会儿,刚翘着屁股爬了两步,脚踝就被宇文初给握住了。
“早啊。”他的声音微带沙哑,握住她脚踝的那只手就像滚烫的铁钳一样,好像有一簇火苗,从那个地方燃了起来,再沿着血脉一直燃到人的心里去。
“殿下若是还想睡就再睡会儿。左右今日无事。”明珠蹬了蹬脚,见他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握得更紧了,只好转过身来面对他坐着:“殿下是要我陪着您吗?”
这会儿倒是知情识趣的,宇文初沉默地打量着明珠,十七岁,花苞初放的年纪,哪怕就是头天晚上伤心着,却也不见有任何憔悴,睡一觉起来就神采飞扬的,明媚得如同一朵初放的栀子花。他突然很想狠狠地将这朵栀子花揉出汁水来,于是他拽住明珠的脚踝使劲一拉。
明珠正四平八稳地坐着,突然觉得脚踝一紧,整个人就往后一仰,顺着锦缎被面朝宇文初那边滑了过去。尚未来得及表示抗议,他已经翻过身来覆上了她,再恶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嘴唇。
真的是用咬的,明珠疼得眼泪都出来了,想骂人他又堵着她的嘴,想打人刚动了一下手就给抓住了,于是恶向胆边生,反过来也恶狠狠地去咬他的嘴,刚咬了一口,就听见宇文初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即越笑越大声,松开她整个人仰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第238章 月光台?
这是疯了吧?明珠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宇文初一会儿,见他仍然笑个不停,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他一下:“殿下?你病了么?”
她这话问得十分真心,却不想宇文初止住了笑,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本王!”
是在找茬吧?是在找茬吧?明珠盯着宇文初看了片刻,确认他一切正常,那就的确是在找茬了!当即也火了:“殿下这是想吵架呢还是想打架?”
宇文初傲慢地斜睨了她一眼:“你想怎样?我都奉陪!”凭什么他一整夜辗转反侧,和个怨女似的患得患失,各种想各种比对,她就睡得天昏地暗的,醒来后就没事儿似的,精神抖擞。真的是气死心小的,笑死心大的么?
哎呀呀,还奉陪呢,果然是疯了。明珠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吵是吵不过他的,打更是打不过他的,怎么都是自己找气受,自己找亏吃,干脆默不作声地收回手脚,又要溜下床去。
宇文初见她居然连最拿手的吵架打架都不屑于和自己对着来了,于是更憋气,抓住明珠不许她走:“你敢走我和你没完!”
还讲不讲道理了?看来这人和人还是不要太熟啊,看看,一熟悉,原本沉默寡言的英王一下子就变成不依不饶的泼妇了。明珠深吸了一口气,本是要发火的,抬头对上宇文初的眼睛,里面并没有她以为的厌恶和愤怒,反倒好像憋着一口气很委屈似的,突然就觉得心软了,不就是想要她陪陪他吗?说出来会死啊。男人也是人嘛,都会觉得累和委屈的。当即十分大度地坐起身来轻轻环住他的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只是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宇文初却觉得,心里憋着的那点求而不得的委屈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明珠,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你没有半点睡相。”
明珠承认:“嗯,我被惯坏了。”
“你一整夜都把脚蹬到我身上,还要蹬稳了才使劲儿地踹一脚!”宇文初指自己的肚子给她看:“这里,挨了至少三脚,五脏六腑都要给你踹坏了,我是你的仇人吗?”
明珠有些怀疑,却又觉得很有可能,毕竟从前,她可是半夜里一脚狠狠踹在宇文佑脸上的,宇文佑为此抓住她疯狂地把她摇醒,二人大吵了一架,差点没把床给拆了。想到这里,明珠就又多了几分心虚:“殿下怎么不叫醒我?”
宇文初看到她脸上的心虚,心气略平了些:“看你睡得那么熟,不忍心!”
不忍心。明珠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不想给宇文初看见,就把脸转到另一边去,好一会儿才忍住了泪意,低声道:“那殿下也可以换张床睡嘛。我把隔壁厢房里收拾出来做了个小书房,里头铺了床,卧具也很精细的。”
宇文初起身下床,淡淡地道:“这是我和你的床,我哪儿也不去。”说着走进净房里去了。
明珠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心情渐渐地明媚起来。既然他不肯走,那她就要可劲儿地蹬他,现在还只是秋天呢,等到冬天天更冷的时候,她就把脚整夜地捂在他怀里,谁愿意用汤婆子啊,热的时候烫人,冷了又冰又沉,怎比得这般舒服?
“还发什么呆?早膳都要凉了。”宇文初从净房里出来,见明珠还坐在镜子前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唇角勾着,一脸的不怀好意。也懒得去探究,直接叫素兰等人进来伺候明珠梳洗。
早膳全是粗粮,传说中宇文初隔三天必进一次的粗粮。明珠在伺膳嬷嬷幸灾乐祸的眼神中,硬着头皮的吃了半个杂面饼子,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宇文初把她吃剩下的半个杂面饼子拿过去吃了,也没有强迫她吃,只道:“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吧,平时油腻精细的东西吃太多,对身体并不太好。”
他吃着她吃剩下的半个杂面饼子,一点都不嫌脏,不知不觉中就透着一股子只有两口子才能有的亲近之意。明珠默默地又喝了半碗杂粮粥,等到放了筷子,就见宇文初冲她笑得格外温柔。
明珠就想,她和宇文初这对夫妻,一点都不像当初和宇文佑的水火不容,好像生气也莫名其妙,和好也莫名其妙,但是比她刚进门时想象的好很多就是了。目前为止,她对宇文初这个丈夫是很满意的,就是小气了点。
等到明珠登上画舫后,她就明白宇文初今天为什么会特意带她来游园了。画舫上摆了一张长案,案上压着一张图纸,图纸上的月华台果然如同传闻中的那般高不可攀,飘渺壮观。李全新笑得谄媚极了:“殿下要为王妃修一座高台呢。”
是为她修的?那前世时他又是为谁修的?明珠将指尖轻轻触着“月华台”三个字,忍不住把声音放轻了:“殿下,这字是您写的吧?”
“是啊。”宇文初站在画舫上,十分认真地指着正中那片水域道:“地址选在此处。到时候要把这一池水全都放干了。”分明是随意一指,看上去却像是指点江山似的。
“想必一定会很威武雄壮。”明珠仰头朝他一笑,柔声道:“能不能换个名字啊?”她不管前世时他是为谁修的,但这次他既然是为她修的,那她就不许再叫这个名字。也许换个名字,将来也会不一样了。
“为何?你觉得这名字不好?”宇文初见她笑得讨喜,便问道:“那你觉得叫什么名字才好?”
明珠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起来,就道:“月光台如何?”
话音刚落,宇文初就笑了起来,明珠见他只笑不语,气道:“意思也差不多,为什么笑?”
宇文初收了笑容,一本正经地道:“王妃不知本王最爱什么吗?叫月光台,就是说每个月都要把钱给花光了,不利于聚财,不行的。”
果然钻到钱眼子里去了,居然挑这种刺!明珠噘嘴:“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就要另外换一个。”
宇文初摇头:“不成,本王就喜欢这个。”
第239章 如一台!
明珠有些气馁,已然想要放弃,转眼瞧见他眼里的笑意,便知道他是在逗自己,便咬了牙,很是凶悍地去掐他胳膊上的软肉,只是转圈时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气,语气里也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娇嗔:“殿下怎能这样说话不算数?”
宇文初垂眸看了她片刻,往前一步,将她的肩膀给握住了,温热的气息吹到她的睫毛上,酥酥麻麻的感觉便沿着睫毛一直传到明珠的心里去,酸酸的甜甜的,明珠打了个激灵,本是想撒娇让他放开她的,话到口边却说不出来,只是凭着本能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宇文初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轻轻摸了她的后脑一下,便松开手笑道:“既然你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另外换一个吧。好好想,要吉祥如意,还不能让人笑话没你没读过书。”
真是欺负人,分明是在挖苦她刚才起的那个名字是没读过书的人起的嘛。明珠心想自己偏就要起个俗气的,便道:“如意台!”不等宇文初回答,便抓紧他的手臂反复道:“如意台,如意台!这个总吉祥如意了吧?但凡是有身份的,谁家家里没几个如意摆放着?谁敢说这个是没读过书的人起的名儿?”如意,如意,让她称心如意了吧?
宇文初一笑:“好啊。就依王妃所言。”
还以为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这名儿给改了呢,谁想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应承了她?明珠攒足了的劲儿一下子泄了,想想实在是不甘寂寞,就又闹腾:“空口无凭不算的,咱们写下来,免得以后记性不好忘记了。”
画舫上自有笔墨,机灵的李全新立刻就取了笔墨过来,正要研墨,明珠已然挽起袖子道:“我来!”三两下磨好了墨,去拉宇文初来写。
宇文初笑笑,果然拿起笔来将那“月华台”三个字划去,转而在旁写下“如一台”三个字。
明珠叫道:“不是这个……”转头对上宇文初眼里的笑意,想到他今早的反常和小气,突然间有所感悟,始终如一,他是这么个意思吧?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殿下的字写得真好……”
宇文初微笑着将纸笔放好,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高楼低声道:“将来我们有了孩儿,可以带他们来此纳凉玩耍。”
孩儿。明珠想起那些软软绵绵的白胖侄儿侄女,心也跟着温软成一片:“好,但是殿下一定要记得在周围建上围栏,免得他们贪玩,不小心掉下来。”
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探过来,稳稳当当、准确无比地握住她的手,宇文初的声音里也似是浸染了浓浓的笑意:“好,王妃此言甚妥。”又转头吩咐一旁偷窥的李全新道:“李全新,你都记下了?”
咦,这意思是说,建这高台的美差是自己的了?虽说英王殿下厉害,没谁敢从他手里贪污赚钱,但合理的好处他也是不会多管的,更不要说若是建好这高台得了主人的喜欢便是大功一件。最要紧的,这差事原本应该是朱长生的,这回是自己的了,哈哈,气死那个胖冬瓜!李全新一时看明珠如同九天仙女下凡尘,乐得声音都颤了:“是!殿下!是!王妃!老奴都记下了!”
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欢乐同时感染了明珠和宇文初,宇文初只是笑笑便不言语了,明珠却忍不住:“什么好差事,乐得语无伦次的。”
李全新觑着宇文初的神色谄媚道:“王妃有所不知,老奴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就是能伺候殿下,最好的运气就是能伺奉王妃。”
明珠奇怪道:“这是怎么说?”
李全新见宇文初半点不悦的神色都没有,越发来了劲儿:“福分是殿下给的,运气么,就是王妃您给老奴带来的。”可不是么,自从明珠进门,他就成功地把朱长生给挤出去了一只脚,可见他的好运气就是明珠给的,说不得,这下半生的好运气都要靠着这既娇且俏还霸道的王妃了。
“没出息的。”宇文初骂了一句,提笔在图纸上细细地写下一行蝇头小楷,明珠凑过去看,正是她提的要建栅栏的要求,他甚至连材质要用精炼耐用的熟铜都注明了。于是浮想联翩——她会和他生育孩儿,那孩儿会是什么样的呢?是和他一样聪明能干?还是会像她这样咋咋呼呼,贪图享受?
宇文初放下笔,见她若有所思,便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明珠的脸便热了,只管摇头否认:“没想什么,就是觉得殿下的字写得真是好。”
宇文初一笑:“是么?我还以为你还在想栅栏的事呢。”似是信了她,实际上半点相信的样子都没有。
明珠生怕他点破她的心思嘲笑她,忙抓住他的袖子大声道:“咦!那里有只大鸟!好大好大的鸟!”话音未落,额头上便轻轻落下羽毛般的一吻,温热而美好。她仿佛被惊住了,悄悄去看宇文初,只见他抬眼看着远方轻声道:“果然好大一只鸟。”
那里什么都没有。李全新瞪大眼睛,踮起脚使劲看,还是没有,于是纳闷地看向自家王爷和王妃,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
明珠低下头去,轻轻掐了宇文初的腰一下,宇文初勾起唇角,紧紧将她那只不安分的手握在掌中,一本正经地道:“别闹!”
二人由着画舫顺水而前,谁都不想多说话,就连李全新也没有上来讨好卖乖,而是识相地躲到船尾去了。画舫前行了一阵,眼前突然闯入一片开得极繁华的木芙蓉来,宇文初道:“有段日子没过这边来,竟然开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