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蛇蝎,太子殿下请当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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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容垣从金台之上提剑飞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很快又恢复到邪魅狠决,他低声道,“四小姐,剑不长眼,本宫先赔个罪。”说罢他提剑飞起,向夕蓝进击。
夕蓝张开双臂,向后滑步,身子向下倾倒,贴地从宿容垣的身下滑出,旋转跳起,剑光洒落一室清辉。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衣女子,尤其是苍越帝,他搭在龙头上的手,似乎在颤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被红影占满,可眼里却有一丝悲凉。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丞相府古夕蓝恭祝吾皇
宿容垣这哪是剑舞?若不是碍着面子,恐怕剑剑致命,可夕蓝总是以柔克刚,巧妙化解了他的剑招,可她不会武功,只是凭借跳舞的灵巧和活泛来躲避起舞。
夕蓝旋转躲避,宿容垣的眼睛微眯,手腕翻转,将剑倒拿过来,侧身快步与夕蓝擦肩而过,夕蓝躲闪不及,大红舞衣的长袖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胳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
夕蓝紧咬下唇,盯着宿容垣,宿容垣却再度飞起凑近夕蓝,低声道,“先前的告罪,现在正好用上了。”
夕蓝连忙退开,她顾不得伤口,小幅度地舞动着,可宿容垣看似轻柔却狠绝的剑又刺了过来,剑的锋芒就在眼前。
难道这一世终究难逃悲苦的命运,还是命丧宿容垣之手?
夕蓝绝望一闭眼。
“别愣神,继续跳。”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夕蓝睁眼一看,穿着红衣的琉璃正挥舞着剑,围着她翩翩起舞,而太子炎正和宿容垣比拼剑招。
“父皇,儿臣和郡主技痒,来凑个热闹。”太子炎的剑术行云流水,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步紧逼,把宿容垣打得连连后退。
心知琉璃和太子炎前来救她,夕蓝提剑而起,再度旋转入天,执剑斩红绸,化作漫天红云,她从天而降。
一曲终,只见夕蓝剑尖拖沓在地,一袭红衣飘飘妖娆,红面纱恰好被下落的风吹开,在唇边随风舞动,而她面容姣好,唇红齿白,左眉眉梢的那一点胭脂红比平时都要妖艳鲜活。
她不笑的样子,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贵美丽。
没有人发一语,都惊叹于夕蓝的美丽,连古夕雪都觉得自己黯然失色,古夕蓝没有她漂亮,可今日的古夕蓝却胜过在场的所有女子,古夕雪暗暗握拳,只恨她不能杀了古夕蓝而后快。
苍越帝颤抖着站起身,睁大的双眼盯着夕蓝的脸,那种眼神,夕蓝记得很清楚,和前世里苍越帝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一模一样,悲哀,凄凉,悔恨,愧疚……
苍越帝摇摇晃晃地走下台,还推开了正要扶他的公公,他跌跌撞撞走向夕蓝。
古夕蓝就是不动,没有行礼,没有出声,她知道只要自己站在这里,足矣。
她曾经看到过苍越帝的寝宫里有一幅画,那画里,是一个提着剑的红衣女子正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那女子的眉梢,也有一点胭脂红,而她今天的动作,和那画中女子一模一样。
前世苍越帝从不许人碰那幅画,却独独让夕蓝看过,夕蓝知道,那是苍越帝的心结。
“月……月……”苍越帝伸出颤抖的手,在所有诧异的目光之下,就抚上了古夕蓝的眉梢。
夕蓝盯着苍越帝布满皱纹的眼睛,她觉得,苍越帝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可到现在她也没想明白是谁。
可无疑,苍越帝在意的,是她眉梢上的胭脂红胎记,这恰好是她最大的疑惑。
苍越帝就那样细细看着,用手指摩挲着胭脂红,眉头皱着,眼睛的泪光闪闪。
“圣上,丞相府古夕蓝,恭祝吾皇万世永安。”夕蓝向后推开,恭敬拜倒。
身后的琉璃、太子炎,还有冒火的宿容垣也都跪下,“恭祝吾皇万世永安。”
正文 第三十章 怎么还穿着这红舞衣
苍越帝这才找回那个威严霸气的皇帝仪态,他再看了夕蓝一眼,便回到宝座之上,微微一笑,“好,好一个剑舞。”
四人随着他的挥手而起身,在场众人都应声鼓掌,赞美不断。
“古夕蓝?”苍越帝琢磨着这个名字。
夕蓝向前一步,握剑拱手,“是,圣上。”
苍越帝苍老的脸化开一个欣赏的笑容,“你会武功?”
“回禀圣上,臣女不会,只是会些不上台面的剑舞。”夕蓝道。
苍越帝点头,“这剑在你手中真是如同游蛇般厉害,剑舞你都跳得这样潇洒,若学些剑招,定会大有裨益。”
夕蓝没有抬头,“多谢圣上夸奖。”
苍越帝疑道,“你这剑……”
“只是寻常铁剑罢了。”夕蓝回道。
苍越帝摇摇头,“这怎么行?朕送你一件礼物,就算是对你剑舞的封赏了,来人。”
一旁的宫人很快将一长锦盒递给夕蓝,夕蓝接过,抬头问道,“圣上……”
苍越帝笑道,“打开看看。”
夕蓝打开锦盒,琉璃上前帮她扶住盒子,她取出里面的一把剑,让她眼前一亮。
剑鞘通身是血玉造就,剑柄镶有一粒猫眼大的红宝石,轻轻拔剑,便会有嗡鸣声在震荡。
苍越帝道,“这是红玉血剑,是当年朕带兵出征云攸国时,一件珍贵的战利品,朕看你和它有缘,这就归你所有了。”
夕蓝双手捧剑,跪倒在地,“圣上,臣女与社稷无功,担受不起红玉血剑。”
苍越帝轻轻一叹,望向殿外的天空,声音细弱游蚊,“担得起,就当弥补朕的亏欠吧……”
没有人听得清他说了什么,只听苍云皇后一笑,“夕蓝,圣上是看重你的才华,这就是你的功,快谢恩吧。”
夕蓝咬唇,“谢圣上赏赐。”
她起身要退下,却听苍越帝展颜一笑,“夕蓝啊,朕不妨再多赏赐你一点,此剑为你所有,但凡不违苍云国之律法,上斩贪官恶吏,下斩蛇虫鼠蚁,丞相以下的官员百姓,见此剑都避让而行。”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稳重老练的苍越帝会做出的事?给区区一个灭国之殃的妖女这么大的赏赐?
夕蓝却把剑高高举过头顶,回以明媚一笑,“臣女夕蓝,多谢圣上赏赐。”
夕蓝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晃了苍越帝的眼睛,他苦涩一笑,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夕蓝,你怎么了?”琉璃大叫一声,扶住夕蓝的右臂。
夕蓝右臂已经鲜血直流,只是红色舞衣看不分明,她摇摇头,“没事的,就是方才和四皇子殿下对剑时,不小心……”
宿容垣怒瞪了她一眼,下一秒却是满含关切走来,“四小姐,是我不小心,才误伤了你……”
太子炎撩起她的衣袖,看见那一道伤口崩裂开来,可夕蓝却一点痛苦之色都没有,他沉声禀报,“圣上,四小姐被剑划伤,伤口崩裂,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这条胳膊就会不保……”
苍越帝也面露急色,“这是怎么回事?垣儿?”
夕蓝苍白着脸辩解道,“不,和四皇子没有关系,是我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剑上,没想到这么,这么严重……”
“夕蓝,夕蓝你忍着点,姐姐在你身边……”不知何时古夕雪跑过来,而且推开所有人,把夕蓝紧紧搂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夕蓝很是嫌恶,可并没有表现出来,疼得额头上冒出冷汗。
“好了,就让夕蓝先住在未名宫养伤吧。”苍越帝一抬手,十几个内侍宫女就要去扶夕蓝。
古夕雪冷不丁跪在地上,哭道,“圣上,臣女放心不下妹妹,臣女不能让妹妹带着伤独自一人啊……”
苍越帝一时没明白,只以为古夕雪爱妹心切,“好,你就留下陪夕蓝吧。”
大家一看,心里明白了,虽然古夕蓝是庶出,可古夕雪并不嫌弃她,反而对她极好,真是个心善的长姐。
这一举,几乎把在左相府和邱安睿那件腌臜事给淡化了,大家现在只是记得古夕雪的大度善良。
“多谢圣上,为小女周全。”古相心痛不已,向圣上拜谢。
古威才不是傻子,他知道他这个小小嫡出女儿已经讨得圣上欢心,以后的前程,恐怕是高不可及,他不赶紧表现一下作为父亲的慈爱,怎么能行呢?
夕蓝心中颇是不屑这父女俩惺惺作态的模样,今天她想要做的都做到了,苍越帝的别样对待,留在宫里。
古夕雪,既然是你要留下的,那你可不要后悔。
当下,她就被太子炎抱着回到未名宫安置了,为什么又是太子炎呢?在太子炎怀里的夕蓝瞪着他。
太子炎在不经意间将头低下,气息喷薄在她的面庞,只听他魅惑的声音低声响在耳边,“你这么深情地看着我,会爱上我的。”
夕蓝眉头一皱,别过头去,听到太子炎一声轻笑。
未名宫殿,宫灯照出明红的晕影,殿内的瓷器、宝石,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泽,香炉里青烟袅袅,名贵的秋羽香的气味充盈着空阔的宫殿。
寂寂深宫。
宫医为夕蓝包扎好,一群宫人忙乱收拾好后,现在宫里就剩下古夕蓝和古夕雪两人。
夕蓝半躺在床上,凉被随意搭在腿上,右臂包扎地很贴合,在衣袖的遮挡下看不出什么,她冷冷的目光飘向正在倒茶的古夕雪,赫然记起前尘往事,想来比这身上血痕更痛千万倍。
前世里,宿容垣登基,就在她被封后的前一天,对她殷勤以待的古夕雪进宫来,为她梳妆打扮,和她说体己话,素来狠心的夕蓝竟被所谓亲情感动,留古夕雪在皇宫一夜。
可那一夜古夕雪未归,清晨回来时,说走丢了,就在未名宫睡下了,可夕蓝的贴身宫女悄悄对她讲,古夕雪是从龙啸宫出来的。
谁能知道背叛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古夕雪递来一杯雾丝洛神茶,自己站在床边,优雅地品茗,她望着紧闭的窗棂,道,“十六年,古夕蓝,你真是让姐姐意外啊,深藏不露,就是为了给我致命一击?”
夕蓝只用嘴唇碰了碰茶水,声音清冷,“大姐说笑了,夕蓝懦弱,胆小,对大姐二姐毕恭毕敬,怎么敢造次呢?”
古夕雪转头,目光如毒蝎,“一个人一生的好运气只有那么点,我不信你会一帆风顺,你总有一天,不,必定会栽到我手上。”
她会有好运气,那上一世就不会死得那么凄惨!夕蓝自嘲一笑,迎上古夕雪的目光,“我怎么敢和大姐比?大姐可是天之骄女,拥有所有人的宠爱,拥有最好的东西,而我,只是他人脚下的污泥,大姐何必自贬身价,与我计较?”
古夕雪冷笑,“你知道就好,古夕蓝,今天不知道你对圣上下了什么蛊,竟然让他对你宠爱有加,但是你别妄想,皇后娘娘怎么会坐视不管?皇宫的手段,可不是府里的小伎俩!”
夕蓝缓缓起身,整理衣服,目光微有闪烁,“皇后娘娘?圣上喜欢谁,谁才是皇后,世上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吗?就像我古夕蓝,难道永远会被你当烂泥一样踩在脚下吗?”
“你……”古夕雪微微发怒,没想到夕蓝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
“四小姐,在吗?”门外响起左博云清冽如泉的声音。
夕蓝讥讽地瞥了古夕雪一眼,便向门口走去,一边轻声道,“我要出去了,既然大姐想住在皇宫里,那就好好享受吧。”
“见过左将军。”夕蓝打开门出去,用含笑的声音问候道。
古夕雪愤怒地站在原地,听着夕蓝柔柔的声音,心中想象着如何把她碎尸万段。
“四小姐,你这,怎么还穿着这红舞衣?”左博云问道。
夕蓝笑笑,停顿片刻,声音故意压低了些,但足以让古夕雪听到,“圣上最喜欢穿着红衣的女子,犹爱执剑的红衣女子,我早就在进宫前打听好了,咱们这就去落霞宫吧,听说每到傍晚,晚霞满天时,若有女子从那南面隐门中偷溜进去,定会讨得龙心大悦。”
左博云失笑,“四小姐,这些最好还是不要向他人再提起了。现在离傍晚还有一个时辰,咱们先去湖心小筑坐坐吧,呃,还是先换一套衣裙,毕竟舞衣不方便。”
夕蓝的声音带些惋惜,“唉,好吧,左将军稍等片刻。”
夕蓝又推门而进,急急忙忙换下红舞衣,随意扔到了床上,自己的铁剑也扔到地上。
她换上了自己的藕荷绿衣裙,看了一眼坐着喝茶的古夕雪,眼底浮现隐隐笑意。
夕蓝对褚知瑾笑道,“大姐,我想,你指使宫女应该比我熟练,早些用膳,别委屈自己。”说罢扬长远去。
离开未名宫,左博云看着身边悠然自得的古夕蓝,便笑问,“四小姐,四皇子不是早让宫人传信来,傍晚去湖心小筑一聚吗?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找你呢?”
夕蓝眨眨眼,低头一笑,“就是为了刚才和你讲个笑话,虽然说了些大不敬的话,但我想,左将军不会向圣上告状的。”
左博云澄澈的眼睛里,盛满了这个女子璀璨如星辰的笑容,他一时失神,“……呵,那我就不多扰,皇兄已经在小筑等着了,博云先告退。”
未名宫的古夕雪已经不是愤怒,而是在思量,思量夕蓝刚才在门外说的那些。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哪来的命和我大呼小叫
一个女子,一生的指望便是嫁个好人家,而她古夕雪,定是非人中之龙不嫁,两个皇子都有可能雄踞天下,可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还不如,抓住眼前的。
她将目光挪到床上的红舞衣上,迟疑了下便走了过去,捡起地上的铁剑。
傍晚的天空,漆黑一片,疏星点点。
落霞寝宫,宫门前站着一排侍卫,一排宫女,红漆梁柱后面的古夕雪,一身明红舞衣,左手持剑,明眸闪烁,红唇诱人,天生丽质。
她走到宫殿南面,果然有一处没人看管的半掩着的小门,她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荣华富贵,就赌这一把。
她推门进去。
一进宫殿,古夕雪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并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气味,让她心中不安,灯火昏暗,她大着胆子撩开月纱垂帘,往更深处走去。
“啊……您……别……”
“呃……哼……爱妃,你可,真美……”
这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寝殿里传出,男女交叠,极为暧昧。
古夕雪大惊,看到眼前的场面,吓得往后轻退了一步。
哐当!
古夕雪手中的剑不小心晃了晃,碰倒了脚边的一个装饰水纹冰裂瓷花瓶,花瓶应声碎裂开来,惊动了里面欢爱的人。
“谁?”苍越帝的声音沧桑严肃,古夕雪愣愣地站在原地。
“来人啊,抓刺客!”床上那个美貌妖娆的女子抓过衣服快速穿起,怒瞪着古夕雪。
侍卫破门而入,扣住古夕雪的胳膊,她扑通跪倒,连剑也摔在一旁。
“圣上,花贵妃,臣下保护不周,还请治罪。”
那便是花贵妃,宠贯六宫的贵妃娘娘。
她整理好自己和苍越帝的衣服,便带着几分怒气,冲到古夕雪面前,痛快地赏她几个耳光,厉声喝道,“你是哪儿来的贼人?”
古夕雪头发有些凌乱,哭着摇头,“不,臣女,臣女……求圣上恕罪,求……圣上……”
“柔儿,那是丞相的长女,皇后母家的女儿,古夕雪。”苍越帝说道。
“一身红衣,持剑闯宫……”花贵妃绕着古夕雪转了一圈,“这也是名门闺秀该做的吗?”
看着古夕雪的红衣和剑,让花贵妃想起,她曾经偷看了龙啸宫里一副红衣女子画,被苍越帝痛斥,更有一次,苍越帝抛下她,去宠幸了一个红衣舞女,自那之后,花贵妃很是痛恨红衣女子。
花贵妃的眼睛仿佛带了生刺,几乎将古夕雪戳成马蜂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