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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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
被李隆基一问,江采苹与江仲逊面面相对一眼,抿唇浅笑了下:“陛下厚爱,嫔妾与阿耶倍感于心,只是阿耶长年在故里久居,有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嫔妾只恐阿耶水土难服。”
会意江采苹弦外之意,江仲逊拱手站起,和声道:“臣在故里,尚有一草堂,乃祖上传承下来的祖业,臣自认平庸无大才,怕是无福消享圣恩。今见梅妃一切安好,在宫中圣宠有加,臣已无挂碍,只想早日回故里安度余生,还请圣上宽全。”
见江采苹与江仲逊如此的意见一致,不为名利所诱,不为富贵折腰,李隆基朗声一笑:“也罢。既如此,朕也不强人所难,三日后,广平王要陪沈氏归宁,届时朕再行派人一路护送阿丈回故里,可好?”
新妇子三朝回门,这走头趟郎子多是要陪护,谓之行拜门礼,到时候沈家还要提前备下彩锻、茶饼鹅羊等设宴款待自家郎子,回以答礼谓之送三朝礼也。当年江采苹入宫时,拖至腊月门里才一沾雨露,回门礼便未行,再者,江采苹虽说也是以良家女采选入的宫,但当时毕竟无名无分,不似今时的沈氏一嫁与李椒即坐上正妻的主位。即便今下,江采苹也不是名正言顺的中宫之主,纵管执掌凤印已长达四五年之久,在宫中所享有的礼秩亦一同皇后,但终归不是一国之母,寻常富贵人家尚有妻妾嫡庶之分,更何况是深宫之中,不受宠的妃嫔又何有回门可言。
去年临晋公主下嫁郑潜曜时,大婚后三日也曾由驸马陪同回宫拜谒,但话又说回来,临晋公主毕竟是金枝玉叶,今时李隆基竟恩准李椒不日陪沈珍珠南下省亲,可谓恩典不小,对于沈易直而言,更是光耀门楣的喜事一桩,想必沈府势必会热闹上一番。
看眼江仲逊,离别在即,江采苹眸底泛上一抹依依不舍,然而京都重地无疑是个多是非的地方,珍珠村纵然地处僻野,未可知就不是一方安乐所在,及早远离脚下的是非之地才是明智之举,于是代为谢恩道:“嫔妾先行在此拜谢陛下恩旨。”
眼看天色渐沉,不多时,李隆基遂起驾回宫,薛王丛请旨让江仲逊这两日暂居在其府上,顾及江仲逊随驾入宫有违宫规,堂堂皇妃的父亲若屈居客栈也不像回事,更有失李唐家体面,李隆基便允准了薛王丛所请,并言嘱薛王丛翌日作陪江仲逊入宫,以便在宫中游赏一番。
前来忠王府参贺的宾客恭送圣驾回宫过后,陆陆续续地也相继散去,各自打道回府,沈易直则逗留在了忠王府留宿,待相送走满堂宾客,李玙才与韦氏唤上李僴、和政、永和乘坐车辇赶在夜禁之前回东宫去。
回宫之后,江采苹又与李隆基至芳仪宫看探了下董芳仪的帝姬,今白出宫时,董芳仪就差婢子禀报帝姬偶感风寒一事,为此皇甫淑仪才未随驾出宫,而是留在宫里与董芳仪一起看顾了大半日帝姬,待奉御领旨入宫为帝姬请过脉,又对症下药为帝姬开了几服药服下,直至帝姬的寒热之症消退才退离。
江采苹与李隆基至芳仪宫时,帝姬已是酣寐在榻,皇甫淑仪亦已回去淑仪宫,芳仪宫里有且只有董芳仪一人守在帝姬榻前,为免吵了帝姬休憩,一干宫婢皆被支于殿外候着。
见圣人至,董芳仪自是欢慰,忙步过来迎驾。江采苹执着董芳仪的手低声关慰了三五句,随李隆基歩近榻前细看了两眼帝姬,见帝姬正睡得香甜,李隆基坐于榻沿上凝望着帝姬红呼呼的小脸迟迟未动下身,董芳仪站在那更为辛切不已,江采苹旋即缓步步出帐幔外,跟董芳仪身边的近侍交代了声,径自悄然回了梅阁。
这些日子,李隆基退朝后不是待在勤政殿圈阅奏本,便是来梅阁,夜里也多半留宿在梅阁,也就前几日在淑仪宫留宿了几宿,近来也有段时日未去芳仪宫。今日董芳仪的帝姬身上的风寒既未痊愈,趁此机会让圣驾留在芳仪宫就寝倒也未尝不可。
反正今夜之于江采苹来说,将是个不眠夜,明日江仲逊还要入宫拜谒,沈珍珠与李椒今夜在百子帐内行过周公之礼有了夫妻之实,次日一早尚需拜见公婆,李玙、韦氏又居住在东宫,沈氏与李椒依礼还须赶早入宫谢恩,少不得又是一大套的繁琐礼仪。这般看来,赶明个照旧省不了心,非但省不了心,还有不少的事要忙活着布置,除此之外,当务之急,更亟需问薛王丛弄个明白采盈的事才最为紧要。
正文 第315章 斗鸡
次日,巳时。
彩儿、月儿边在庖厨收拾碟箸,边有说有笑的说着昨日在忠王府撒帐的事,一时起劲儿,彩儿手舞足蹈地哼了小段昨个跟忠王府的一众婢妇新学的《咒愿文》。
《咒愿文》是在喜堂上行撒帐之礼时边洒金钱花钿边与人一块儿和唱的祝祷小曲,昨日在忠王府,彩儿、月儿有随江采苹参与其事,这才跟人学唱了几句。此刻庖厨里只有月儿与彩儿两人,云儿正在阁内侍候江采苹,彩儿才敢壮着胆儿信口哼来:
“今夜吉辰,沈氏女与李氏儿结亲,伏愿成纳之后,千秋万岁,保守吉昌。五男二女,奴婢成行。男愿总为卿相,女即尽聘公王。从兹咒愿以后,夫妻寿命延长!”
看着彩儿在那欢欣鼓舞,左手擎着铜盘右手瞧着兰花指,一副煞有介事地卖唱样子,月儿不由忍俊不禁,掩唇“咯咯”笑起来。二人正在兴头上,只听“吱呀”一声轻响,庖厨虚掩着的门扇竟被人从外面推开,俩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却见小夏子推门而入,正立在门外探头探脑。
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待看清来人竟是小夏子,彩儿蹙眉拍拍乱跳不已的胸。脯,不禁嗔怪道:“哎呀,吓奴一跳!奴还以为是谁呢,怎地是夏给使?”
月儿同样被吓了跳,但见彩儿对小夏子大发埋怨,忙心虚地拽住了彩儿。亏得来人是小夏子,倘使被宫中的其他人窥见彩儿在庖厨哼唱靡靡之音,非得小题大做直告到御前去不可。
反观小夏子。冷不防被彩儿当头数落了一通,看似有些怔愣,僵在了庖厨门扇处:“仆、仆是闻歌儿而来,不是……仆、仆……”
见小夏子支吾着的一时竟语无伦次。貌似受惊吓的人反却是他。月儿与彩儿面面相觑一眼,彩儿紧声追问道:“究是为何而来?莫非圣驾临?”
“不、非也。”环目四下,小夏子才又正儿八经的说道,“仆是来梅阁传旨,陛下有谕,即刻召江梅妃移步斗鸡殿。”
“斗鸡殿?”这下,轮到彩儿、月儿大吃一惊,颇显不解地问由道,“陛、陛下何故传召娘子去斗鸡殿?今日娘子的父亲大人不是要进宫拜谒。娘子一大早儿便在阁内敬候,难不成今个不入宫了?”
小夏子怀持拂尘,步向前一步:“江梅妃的父亲先时便已随沈太史一道儿入宫来。此刻正随驾移驾斗鸡殿,陛下有旨,命仆晓谕六宫,后。宫妃嫔一同移尊斗鸡殿观赏斗鸡。仆尚须赶去各宫传旨,汝等快些入阁通禀江梅妃为是。”
眼见小夏子说示完,片刻也未多停脚儿转身就疾步出门,看样子着实是在赶时辰,彩儿、月儿放下手头的活儿,连忙奔入阁将此事告知江采苹。好在江采苹一早就已对镜梳妆毕,原是作备静候江仲逊入宫。未期江仲逊竟被李隆基留下,现下已然随驾去了斗鸡殿,当下唤云儿备置了几壶好茶,后脚赶往宫中的鸡坊。
唐时,斗鸡之风风行一时。不只在民间甚受大众喜爱。皇室贵族中嗜好斗鸡者也不乏大有人在。李隆基就尤为喜好斗鸡,早在开元初就在宫中设立了鸡坊。索长安雄鸡豢养驯服斗鸡,并在两宫之间的夹城治斗鸡楼,赐名“斗鸡殿”,以供观赏。往年每至上巳节、上元节时,常在斗鸡殿举办规模盛大的斗鸡比赛,聚众斗鸡,以示天下太平。
梅阁相距斗鸡楼有段脚程,江采苹徒步行至斗鸡楼时,李隆基的圣驾早已驾临,正高高端坐在上与薛王丛、江仲逊、沈易直说笑些甚么,一旁的几张坐榻上正坐有皇太子李玙、太子妃韦氏及李椒、沈珍珠四人,另一侧同是设了两排坐榻,但却空摆在那,其上还未坐人,尽管如此,却也不难猜知必是为后。宫诸妃嫔所设,只是诸人尚未到席罢了。
昨日是李椒与沈珍珠奉旨成婚的大喜之日,礼制上,今晨是要拜见公婆的,此时既在座,想是在东宫参拜过李玙、韦氏之后,又入宫来拜谒李隆基,巧在昨个就已说定今日由薛王丛作陪江仲逊入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众人赶到一块儿入宫来在此坐在一起观赏斗鸡并不足为惑,反而有显圣恩,一礼厚待与李唐家攀上姻亲的所有亲家。
不消一盏茶的工夫,皇甫淑仪、董芳仪、武贤仪、常才人等一众妃嫔皆应召赶来斗鸡楼,杜美人、郑才人来得稍晚,直至高才人、阎才人入座过后才至,只道是所居宫苑距此较远,是以路上才多耽搁了时辰。
一一入席礼毕之余,李隆基示下高力士传令开展,不多时,只见在一矮小猴瘦之人的指挥下,百八十只群鸡气宇轩昂的迈着一致步调从斗鸡楼前列阵而过,群鸡无不是金毫铁距、高冠昂尾,有条不紊,一见之下不免叫人惊叹壮观。
毋庸多问,那手执铎拂行走在前指挥着群鸡宛似大阅兵一般的阵势雄纠纠气昂昂列阵而过,头戴雕翠金华冠身穿锦袖绣襦袴的为首之人定是贾昌无疑——鸡坊专司饲教驯养斗鸡的头领。说及贾昌,但凡喜好斗鸡的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早在开元初,贾昌就被李隆基招为鸡官,相传贾昌七岁时就在长安城小有盛名,蹻捷过人,能抟柱乘梁,善应对,解鸟语音,故而被人呼作“神鸡童”。
上之好之,民风尤甚。诸王世家外戚贵主皆倾帑破产市鸡,以偿鸡直。都中男女,更以弄鸡为事,贫者则弄假鸡。开元八年的一日,李隆基出游闲逛,遇贾昌弄木鸡于云龙门道旁,一人一鸡配合的天衣无缝,遂召为鸡坊小儿,衣食右龙武军,三尺童子,入鸡群,如狎群小,壮者、弱者、勇者、怯者甚至连水谷之时、疾病之候悉能知之,举二鸡,鸡畏而驯,使令如人,护鸡坊中谒者王承恩于是谏言,为此李隆基召试贾昌殿庭,皆中意,即日擢升为五百小儿长。加之贾昌一贯忠厚谨密,李隆基甚爱幸之,多年来,金帛之赐,日至其家,恩典甚笃。
今时亲睹着群鸡叙立于广场,顾眄如神,贾昌指挥风生,树毛振翼,砺吻磨距,抑怒待胜,进退有朝,随鞭指低昂,而不失昌度,在座人等皆忍不住为之喟叹不已。李隆基正襟危坐在御座之上,龙目更是濯濯有光,不怒而威,那感觉,对于眼前群鸡所展的阵仗,像极颇引以为傲似的。
江仲逊与沈易直列坐于薛王丛之下,不时点头互视一眼,显是亦为殿下贾昌超人一绝的才能不无折服。李椒携沈珍珠静坐在下,新婚燕尔,眉语目笑间小夫妻俩格外显得浓情蜜意,直羡煞旁人眼。
江采苹颔首坐于李隆基右侧的一张坐榻上,其下依次是武贤仪、董芳仪、皇甫淑仪、杜美人、常才人、郑才人、高才人、阎才人等妃嫔,武贤仪、常才人几人自是傅粉施朱、红袖添香,至于高才人与阎才人妆颜上倒极为素雅。时下正值仲夏时气,瑰姿艳逸纵然妖娆妩媚,但置身在铺天盖地的翻紫摇红堆儿里未免有失清雅之气,况且还映有李椒、沈氏的郎情妾意撩人心怀,反倒是江采苹、皇甫淑仪、高才人、阎才人几人的单衣翠袖,更不失为浓淡适中、楚楚动人。
沈珍珠薄粉敷面,虽未着甚么艳妆华服,肩身上只银甲搭了五彩帔肩,云髻峨峨却增娇盈媚,与李椒的温文蕴藉掩映生辉,越发更似一对璧人,佳偶天成。江采苹一向对斗鸡无甚兴趣可言,直觉那是一种极端恶劣的虐鸡恶行,然今时一见贾昌手下的群鸡共舞,却不得不由衷的感佩三分,都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看来连这世上的鸡都是一样的道理,加诸于人身上,有时人贱如鸡,少不得也要狠上一狠才可保全己身。
场下群鸡胜负既决,强者前,弱者后,如数随贾昌雁行在后,整齐划一的归于鸡坊,眨眼间,只见贾昌又领着两小儿趋步于殿下,身后的俩小儿人手各提有一个铁笼:“陛下,此笼中所关的斗鸡,乃鸡中之王,蒙圣恩,今斗于下,一较高下,少时敬请陛下为之一决胜负。”
一山不容二虎,一群鸡中亦只容得下一只鸡王,李隆基一抬手,示下贾昌放出笼中斗鸡,果不其然,两只笼中鸡一碰头即就地扑腾着鸡翅互掐起来,每啄一口均毫不留情,口口狠得足以致命,尚未掐架几下已是头破血流。
见状,江采苹有些嫌恶的移开眸光,示意云儿上前为诸人奉上清茶,本想浅啜口茶水不成想才端过茶盅还未吃茶胸口竟已泛上一口恶心,差点将茶水打翻在地。
云儿忙搁下茶盏,掏出绢帕替江采苹擦拭洒了一身的茶渍,改由彩儿、月儿接过茶盏继续奉茶。而李隆基等人正观看场上的斗鸡看得兴致高涨,若非是在宫中,今个这一场堪称激烈又残酷的斗鸡换在宫外人多之地开斗的话,少不得引人围观喝彩声声。
江采苹于是示意云儿退下,无需声张,大热的天儿衣身上洒湿了茶水,反而觉得清凉不少,更能多少遮一遮场上的血腥气,倒也不必急于擦拭干净。垂首抚正衣襟间,董芳仪的帝姬却凑了过来,伏在江采苹身畔勾了勾小手,适才净顾晃神楞是全未留意见身边的小人儿是何时歩近的,待抬首一看,见董芳仪已在一旁含笑站等。
看董芳仪神采,似有话要与己独说,江采苹遂任由帝姬勾着小拇指步离坐席,莞尔与董芳仪一同由帝姬一左一右牵着手提步向斗鸡楼西面的坪山方向。
正文 第316章 步人后尘
鸡坊西面的坪山,有一处水榭风亭,假山廻环,竹木丛萃。
漫步上亭阁,乳媪领了帝姬去一旁赏花,董芳仪随**嘱着莫离池过近,才含笑与江采苹坐于闲置在亭榭里的凭几上。
环绕在亭榭四下的池水,池央盛绽着一簇白荷,嫩蕊凝珠,微露嫩黄的小莲蓬,片片碧绿相连的荷叶如同翡翠盘拢托冰肌玉骨的荷瓣,重重叠叠,水波潋滟,青翠欲滴,倒影上浮,清香袭人。
地处斗鸡楼,竟还有如此清怡的一道风景,可见平日少不得有人在这一池荷水上下功夫,否则,光是见日被群鸡叼啄,只怕早就臭气熏天,哪儿还能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
环目亭亭荷香,江采苹浅勾唇际,颔首跟董芳仪关切道:“公主的风寒可是无碍了?”
“昨日连服了奉御所开的三服药,今白已无大碍。”目光一刻不离地追寻着帝姬小小的人影,董芳仪轻叹息了声,“先时小夏子去芳仪宫传旨,一听是来斗鸡楼看斗鸡,非吵闹着跟来,嫔妾没法子,这才一块儿带过来。”
拿绢帕掩在衣身上被茶水洒湿的一角,江采苹莞尔笑曰:“公主年岁尚小,童心重有此玩心本是常事,不过,今夏时气尤为炎热,天干物燥,久未天降甘露,平日多备些果水才是,万莫再害了疾。”
董芳仪微微一笑,收回目光:“江梅妃所言极是。今晨陛下早朝时,已传旨司膳房奉来芳仪宫不少的果汤。”言笑晏晏着,凝目江采苹。顿了顿才又轻蹙细眉道,“嫔妾怎地瞧着,江梅妃今个脸色似欠佳,莫不是这几日费心操持沈氏与广平王大婚之事。累坏了身子?”
江采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