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在大唐爱-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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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亲睹,想必无论换做是何人,怕也难以置信,薛王丛竟也有肯屈服于人下的时候。
“如斯,可是已遂小娘子之愿,能道白了?”稍时,薛王丛虚眯着细目,方连问带质出口。
被其乍询,江采苹才敛了敛不知何时竟已晃茬的神绪,不无心虚地慌忙掩唇,低眉轻咳声,权作间接遮饰自己这会儿明显在显现出的失神失礼之色。
按理讲,薛王丛既已无条件的听从于江采苹所言照做无误,退却往台阶下,江采苹自然亦绝不可食言。纵然难,即便原就是个幌子,此时此刻亦须圆到底才是。换言之,也唯有如此。
“甚好。”思忖间,江采苹便抬起皓腕,随就翘起葱段般的食指,朝屋檐角上方的一片天际,随手比划了个长弧,而其清亮的眸子,则依然眨也未眨地迎视着薛王丛文邃的狭目,半晌,才煞有介事地续道,“其实,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江采苹几乎一字一顿的言毕,便赤。裸。裸静观向薛王丛,大有预备看戏概以桥接的劲头。诚然,别看江采苹面上作释得若无其事,仿乎无所谓样儿,现下,其心底则委实正处于犯矛盾的尖峰上。心有所忌,也就察颜观色向所惮对象。
反观薛王丛,闻罢江采苹所释,明显略怔之后,却非但未显怒意,反而轻启折扇,似笑非笑闲摇折扇道:“如果如是,承蒙小娘子如此赏识,吾倒真介个荣幸至极。想来,诚如小娘子这般者,所言当不为虚谀。吾何其有幸,此生可得遇小娘子,合为红颜知己!古有伯牙与钟子期之乐,今吾有小娘子,此生何憾?”
薛王丛凿凿得随性,泰若自然,无论换做何人,闻其言,一时半刻恐怕无一不甚难辨识清其措词间匿含的那份表态,究竟认真与否。
尤其是女人。只怕皆难避得过薛王丛这番风情洒溢之下,举手投足间正在织造的魅网。
当然,江采苹亦不会过于幼稚的自以为是。况且,自古红颜多薄命,男女之间,即使有个纯白的开端,临到终了,又有多少情谊可得以稳保暇洁?更别提世俗多口舌,舌多则生乱,乱则添祸水。历朝历代,且不论美与丑,委实没有一个女子,心甘情愿充作形形色色漩涡中的那滴祸水,其间荣与辱倒在其次,一旦入局,却注定难结善终,亦不得见天日,遭人指戳,受尽唾弃。
归根究底,皆因,但凡是水,终究有干涸的一日。祸水也一样。很多时候,身体上的折磨,是人多半可扛熬,然心神上的折磨,积年累月,却非每个人均可承受得住那份啃噬的。
“客谬赞了。客生而尊贵,吾岂敢逾矩?此去经年,物非人非,又岂允局中人依旧心存侥幸,孽妄高攀贵枝?”淡淡地颔首语毕,江采苹眸梢即似有意若无意的扫瞥庭院墙垣一侧,那簇由偏院攀越过枝杈来的一束梅花。这时节,尚寻不见藏于雪的腊梅,亦尚未结成花骨,腊月梅花雪里藏的美景,可谓无从寻起,然而这广袤的天地间,却仍旧处处盛染芬香之气。
四时节令,十二月花开,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相似,亦早已不再是去年的,何况本不同。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而有限的,逃脱不了命定的劫数,惟有应命。
江采苹语带双关,薛王丛伫立于原地,反也不知接何话为宜,理不清,自己是被身前这个未经雕琢的女子,从不曾于人前轻易流露出的隐抑情感,蓦地给感染了,也不真切地感同深受在了其中,亦或是为这晨曦让其别有一番体味的谧景给熏晕了,倏忽竟冒出种堪称有违君臣礼道的念头,唯愿眼前正发生的一切,仅只是其清早熟醒前刻的一席黄粱梦而已。
之所以冒失来江采苹的闺房,薛王丛的初衷,本是前来察看江采苹时下在不在江家。原本,只要江采苹本人尚留于家,江家非是虚晃一招,不管江仲逊今日的外出医诊之举用意为何,薛王丛尽可置之不理,种种疑虑亦应自消,理当毫无后顾之忧。但现下,事情可谓尽在薛王丛掌控之中,其却又有些平添搅扰情绪,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直想在被旁者瞧见什么之前,率先将江采苹藏匿。虽说为冲动的想法,情感上的某股冲击,却为真切。
兴许不免为下下策,但薛王丛确实于瞬息间,生出了这个念头,不想更不愿,把江采苹拱手送与他人,而是,迫切不已的欲将其收为己身用,揽入己怀,再不让世间的任何一双眼睛窥见其影儿。
薛王丛径自困于纷扰的数秒钟工夫,江采苹则已然浅浅地嫣然拢合门扇。这回合,薛王丛并来复将持于手的玉柄折扇插阻向门扇中央,确切地讲,该归结为,是其压根就来不及,或言,是其还未反应过神来。思不得解,又哪有多余的闲情,顾及其它。
门扇缓缓合闭上的过程,薛王丛与江采苹,一在门内,一在门外,仿佛两人打此开始,将预示着,今生之间,永将间隔有一道永不容允逾越之门。且,注定将渐行渐远,渐无书,愈隔愈深,愈无望。
待完全关闭掉门扇,江采苹背倚于门侧内,情不自禁侧耳倾听着门外较显安寂的动静,晓得薛王丛尚未离去,依旧站于门阶处。只是,无论相隔对望多久,终是无果。只会徒增无益罢了。
坦诚言,江采苹亦搞不甚懂,其与薛王丛之间,在或远或近共同历经近来的这些时日之后,在前前后后闹出过那般诸多杂乱之事之后,彼此间,生出的以及留有的,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曾有人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答曰,一物降一物。之于江采苹与薛王丛,倘若定义为依恋,自觉根本有失贴切,试问,一段好像从未开始过的恋情,又何来依依不舍之说?可如若将此定义为懵懂,则亦同样觉得好笑得很,原因也简单,因为江采苹原就已非无知之少女。曾经的江采苹兴许不解人事,但现在的江采苹,单在爱情领域,早已成百战有余之人。
是以,二者或许即为人说的那种关系。萌芽未萌,便已扼杀。
忖度着,江采苹兀自觉察脚底有分凉意,垂眸提摆,方发觉竟未踏鞋履。不自禁叹息。
每每碰及关乎薛王丛的事宜,貌似江采苹无一次不呈现手忙脚乱状态,不是忘记这个就是忘却那个,烙印最深的,即是已经不止一次的忘了穿鞋子。而这次,亦不例外,除却裸脚,较之前几回,与之迥异的只在于,这回竟还衣衫不整的抛头露面在了薛王丛面前,且磨叽了这般许久。
待猛然醒悟过味,江采苹这时才觉有点面红耳赤。原以为,在这场赌局中,纵使自己未能占得上风,起码也未输阵气。先时之所以岔开话题,江采苹本来就作备,借由着薛王丛耍的高姿态将计就计。好奇害死猫,尽管薛王丛的好奇心不见得有多重,但既然其乐得上勾,江采苹又何乐而不为,做这个钓者呢?
可过后再细忖,特别是这会儿时候,倚靠着门扇把自身从头打量到脚,江采苹才突兀反应过来,幡然醒悟到,搞半天自个竟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让薛王丛那种好色之徒讨净便宜。
尽管江采苹打的小算盘,勉强称得上成功,可心计却失策了。与其说愿者上钩,反不如说薛王丛乐得陪江采苹演这出戏,心知肚明江采苹是在使诈骗其退下石阶去,以便于其好关门逐客,却还是悠哉悠哉地乐意被个女子诓吆得团团转。
不过话说回来,薛王丛倒也确实有够悠哉。至少,在这青天白日之下,无须偷窥,便可将欲窥之人,窥个尽兴,却也划算。
然较之于江采苹,等醒过劲儿,心头的别扭则更甚于前时。本欲及早换下身上的睡衣,早些梳洗,但顾忌到当下薛王丛仍然杵在门外,望着梳妆镜中映照出的自己,却又不自觉地颜颊泛烫。
试想,一个男人就站在自个闺房的门前,且是个与自己多次存有嫌隙者,如若自己还能全然不在乎的就背对着其换衣,虽然隔有层门扇,窗棂亦皆紧闭着,滋味却是难喻,微微泛滥苦楚。
奈何薛王丛并未自行离开,江采苹进退两难犯愁间,未期,一不留神手中握着的那笺黄绢不巧“啪”地轻响,掉落于地。与此同时,亦牵引开江采苹视线。
思及先前李东尚在场那会,自己有粗览此绢,而绢上所书字迹,乃是出自于江仲逊之手时,江采苹脑海猛地闪过一个激灵,忙不迭蹲下身去,捡拾起滑落出手的那笺黄绢,随即展启。
正文 第050章 山上的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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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东,从江采苹闺房处离开之后,在走往江家庖房去的途中,恰巧须路经采盈居住的那间厢房。
前晌,经由过江采苹与薛王丛一茬事儿,李东方懵觉到,其竟打心底里跟采盈处得更为近乎些。说来亦不奇怪,毕竟,自打进入江家草堂做学徒开始,时不时的,李东惯常可见到的人便是采盈,对于江采苹,诸如其这等的“仆”人,向来鲜少可得见主人家之颜。
鱼找鱼,虾找虾,自古皆然。何况,江采苹本非男儿身,平日里,李东偶尔能接触得到江采苹,已属有幸,又岂敢存有非分之想。说句实在话,其实即便是采盈,李东亦心中没谱。按理讲,到了其这般年岁,也至该着暗里寻香的时候,奈何家境有限,加之人各有志趣,姑且就惟有随缘的份。
再者,李东虽为男子,却较为小脸,反倒是采盈,尽管人称小女子,倒颇为大呼。亦正因于这点,于江家草堂内,不止是与李东,采盈同其身边的旁人,亦“打”得甚热。由是,李东也不无顾忌,虽说采盈待其不“薄”,但实则与待旁人无异。
“咚咚咚~”
尽管心下思量重重,途经采盈门前,李东仍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拐过修砌于庭院中央位置的花圃,转而绕至采盈门阶处,抬臂轻叩了几下门扇。
“采、采盈……”往日里遇见采盈,倘若李东胆敢直呼其名讳,断然没少给采盈揪住小辫子言教,这回,虽说嘴上依然唤得别扭,可为免再被采盈那张利嘴叨唠个没完没了,李东磨叽着,却是卖了通乖。终归嘴甜点,少不了块肉。
但奇怪的却在于,李东在外静候了好会儿工夫,也不见房内有人回应其。这下,不免犯疑。如若换做往昔,且不论现下时辰早已不早,照理讲,采盈理当起了床才是,但凡闻见有人唤其,本该利落地开门出来,即便无须迎出门来做以接应,至少也应应声。
“采盈?”忖及今儿个清早,打由在江家门院内转悠来晃悠去起,便未曾看见过采盈人影,即使是先时在江采苹闺房那里,亦未有听见采盈那高嗓门的破锣嗓子音,李东心中的疑惑顿时变得更重。
据其悉,每日里,江家庭院中,多的是采盈的聒噪。而今晨,江家则被四邻八舍烘衬得格外凸显安静,不止是缺少惯常以来采盈的那份唧唧咋咋,连同院落间的那股子氛围,实则亦在令人莫名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然而待李东不由自主靠向门扇,本欲扒着门隙撒瞅下房中动静之时,孰料,手指才碰触到门扇,眼前的门扇随就“吱呀”地轻微一声响,径自向里启开了小半扇。登时吓得李东浑身一哆嗦。
素日里,采盈的凶巴,李东可谓领教颇深,眼下,一不小心沦为“登徒子”,难免忐忑。可待其噶及着眼皮,心虚不已地作备先行向房间的主人致歉时,却后知后觉的赫然发现,身前的这道门扇,原本就是虚掩着的,且,时下,房中并无人。
至于采盈本人,亦根本就不在其房内。
“真介个稀罕了……”待确定竟是虚惊一场,李东不禁长舒口气。但转而又思,免不了弄不明白,采盈既不在自个房中,同时人又不在江采苹处,那其究竟是去了哪里。
昨个儿后半宿,江仲逊亲登门往李家柴门时,身后虽跟着个人,但李东辨识得出,那人较为面生,且是个男人,而绝非是采盈。尽管江仲逊去的仓促,走的亦仓促,交待于李东母子的事宜亦精简,但李东却记得清晰。
当时因于正值半夜三更时分,李东本以为,是碍于时辰上的缘故,江采苹与采盈怎说亦皆是女子,外出行事总有所不便,江仲逊顾及于此,这才亲自叩扉,赶往李家跑了趟,将诸事交托于李东母子。
遵照江仲逊叮咐,今日天色尚未见亮,濛濛一片时刻,李东母子一大清早便行来江家,待把早食备得差不多,李东即只身转往江家所留诸客的厢房处,待于厢房门外恭候至薛王丛以及高力士晨起之后,李东方将江仲逊吩嘱于其的话,只字不差代为转告于二客。
直至薛王丛询问起江采苹,李东原是与高力士呆在一起,眼见薛王丛不由分说直接冲往江采苹闺房方位,李东放心不下,虑及江仲逊原就有信笺请其交之于江采苹,便也急匆匆礼别高力士,紧跟于薛王丛身后,疾步奔往江采苹闺房。纵使薛王丛无意于去江采苹闺房,反正李东亦须前去江采苹那边,索性跟了去无害。
事儿推理起来,很具有逻辑性,但当下经以细细琢磨,李东方觉察到,事情似有蹊跷之处。即刻,未详忖,亦来不及多思,遂转奔往江家庖房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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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村外,半山腰上。
草深丛茂间,枯枝败叶半掩半埋之中,隐隐可见一座由土石垒砌而成的陵墓。
远远观去,坐落于这座座起伏不定凹凸不平的山坡间,陵墓更像个低矮的小土丘,或言,像极个土疙瘩堆儿。压根不招惹人眼。
时下的时节,雾深露重,既非清明之时,论墓龄,看似亦非新碑三七之时期,然而,墓前却站有人影,并摆有几碟样祭果。
显而易见,纸钱已是烧了不少,经风一吹,瑟瑟得周遭尽是,吹刮得尘叶亦裹杂于其中,也或燃或潮。几小样虽称不上美观,亦不怎繁多的果品上,亦免不了被沾染上层层灰烬。
但祭拜之人,却仿乎全然未察觉这点,依旧沉浸于其间,在不间断的添加着纸钱,只是沉默不语。就连鞋衣均蒙上了纸灰,更别提身畔,也早已被阵阵秋风,吹拂到腿脚旁堆堆枝叶。
日头渐升,斜影蜷绻,祭拜者亦始终未有离去之意。
于当朝当代,这副堪称罕见的情景,倘若叫外人看见,定然会喟叹,这墓前所立之人,与这墓中所栖者,生前夫妻二人铁是伉俪情深。只可惜,死者已矣,生者何奈。
“阿郎,眼瞅着已快近晌午,且允奴询句,是否当归?”偌大的一片荒野之内,除却这人,尚另有一人,亦不容忽觑。而此刻这张小脸上,那全然不似往日里净耍俏皮的俨然模样,一经细打量,竟也非是别人,正是采盈。
采盈言外之意,自是道得明白,此时江家尚有贵客在家,且昨儿个便已言明,提前告知于过江家上下,将于今日晌午时辰告辞返程,而江仲逊也曾当面对客表有态,承诺其会按时为诸客送行。然而眼下,时间已是剩余不多,江仲逊却依然呆在村外,须知,由此处至珍珠村便已需约莫一个时辰有余,何况再赶至江家府院,至少需个把时辰,再不动身,采盈直有所忧忡,届时必将赶不及为贵客饯行。想来这会儿江家仅留有江采苹一人,如若因此被怪咎,又该如何担当……
“阿郎……”思及此,采盈忍不住复又追问了声,心下尽管急迫不已,可当其再瞅见江仲逊貌似压根就无动于衷的神态,一时却也只能干着急。
其实,即便采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