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14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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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这话,毛贵欣喜过望,连连道谢,如获至宝地接过他递来的路引,与这张路引相比,莫说是五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两、五百两他也会一口答应,实在是太重要了。
有了路引,毛贵不再犹豫,当即上前排队,只要出了城门,他就可以远走高飞,寻一个无人的地方隐居,从此与紫禁城彻底划清界线,只是他的家人……恐怕会受到牵连,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因为要仔细检查路引一事,所以放行得很慢,等了好一会儿方才轮到毛贵,当路引递上去的那一路,心跳得简直像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士兵接过路引仔细看过后,又问了毛贵姓名生辰,后者在排队之时早就背熟了,回答的丝毫不差。
士兵点点头,在将路引还给毛贵后,有其他士兵拿着一摞纸走过来道:“喏,这是步兵衙门刚刚派人送过来的人犯画像,你们都看仔细一些,上头说了,抓到这个人,赏银百两,这可比咱们几年的俸禄还要多呢!”
负责检查毛贵路引的士兵随手接过,道:“咱们都已经站了一上午了,也没见他出现,依我看,他肯定是瞧见咱们查得严,所以不敢出来了,想要赚这笔银子,难啊。”
在看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后,士兵突然觉得有点眼熟,咦,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刚刚才见过……
士兵眼睛倏然一亮,指着已经走出城门的毛贵大声道:“是他!他就是那个犯人,快抓他!”
那些士兵一听犯人就在眼前,顾不得再查路引,皆一一窝蜂地奔了出来,朝撒腿狂奔的毛贵追去。
毛贵整日待在宫中,哪里能与这些士兵相比,没跑多远便被人追上,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之前检查毛贵那张路引的士兵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好啊,差一点就让你蒙混过关了,居然还懂得用假路引来骗老子,还好老天爷有眼,这一百两银子,注定要进咱们兄弟的口袋。”
对于他的拍打,毛贵毫无反应,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会死的……他一定会死的!
当毛贵被带到养心殿,跪在坚硬冰冷的金砖上时身子不停地发抖,他知道,弘历费了这么大劲抓他,是万万不可能放过他的,甚至……不会给他一个痛快的死法。
弘历批阅完最后一本折子,抬起头打量着毛贵道:“你倒是聪明得很,懂得趁令嫔派你出宫的机会逃走,在宫外走了一圈感觉如何?”
尽管弘历话语之中并无一丝戾气,毛贵依然害怕得不能自己,语无伦次地道:“该死……奴才……皇上,该死!”
弘历负手走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你知道朕想听什么,说!”
毛贵紧紧抠着自己的掌心,颤声道:“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千五百零三章 揭穿
弘历轩一轩眉道:“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护着你主子了?好,朕给你这个表忠心的机会。”说到此处,他声音一冷,“小五,带他去慎刑司,告诉康为,只要不死,随他怎么用刑。”
“嗻!”小五应了一声,走到浑身瘫软的毛贵面前,似笑非笑地道:“咱家刚刚才去看过李季风,那样子,连咱家都看不下去,这会儿正好可以看看,是你撑得久,还是他熬得久。”
毛贵急忙摇头,用力挣开拉着他手臂的小五,爬到弘历脚前,带着浓重的哭腔道:“不要!皇上开恩,奴才不要去慎刑司!”对于任何一个宫人而言,慎刑司都是极其恐怖的存在,一旦踏进那里,就要承受无休止的折磨,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弘历看也不看他,只冷声道:“带下去!”
小五唤进两个宫人,命他们强行将哀求不止的毛贵拉下去,接下来的时间,对于毛贵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康为并没有对他行鞭苔、梃杖或者是炮烙之刑,他拿上来的刑具只是一些钢针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并不算太过可怕,但是皆来来的疼痛与折磨,却远比梃杖之类的更甚,令毛贵恨不得一死。
而在慎刑司,他也看到了李季风,被半吊在空中,只有脚尖及地,身上遍布伤痕,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可就是这样,他依旧活着,在受刑途中,毛贵甚至看到有人给他灌参汤。
参汤,自然不是给他补身子,而是要吊他的性命,也就是说,在问出话之前,他们……甚至不会允许你死!
当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时,那种恐惧是别人所无法想象的,在钢针刺入手指的剧痛再一次袭来时,毛贵终于抵受不住,满头冷汗地道:“带我……去见皇上,我……我说!”
再一次看到毛贵,弘历只冷冷说了一句话,“若再不说,你以后都不必再说。”
“奴才说,奴才都说,只求皇上给奴才一个痛快!”毛贵半趴在地上,虚弱地说着,他已经不敢求弘历饶命了,因为弘历根本不会答应。只是在慎刑司待了半天功夫,他的十根指甲就已经全部不见了,且每一根手指指尖都留有被钢针刺过的伤口,至今仍在缓缓往外渗血。
毛贵咬一咬牙道:“李季风并不是刺客,他与主子很早之前就相识,且一直有所往来。”
弘历眼眸微眯,冷声道:“你所谓的往来是指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毛贵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将当初在永寿宫禁足之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包括魏静萱给李季风下药,并且主动勾引他,以及乌鸦围攻那时,香菊心怀怨恨,想要抖出他们私通一事,魏静萱授意自己杀了她并伪装成意外身亡的样子。
“解除禁足之后,因为李季风不再负责看守永寿宫,所以他们往来次数少了许多,另外主子也担心李季风私潜入宫会被人发现,曾三令五申不许其入内,但李季风对主子极为着迷,几次不顾主子的反对悄悄潜入宫中,有一次还撞见了十一阿哥。”
弘历脸色已是铁青到可怖,眼眸几欲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道:“所以这一次,李季风潜入永寿宫,也是为了私会令嫔?”
毛贵摇头道:“没有,奴才事后听主子说,李季风是从汪太医口中得知主子得了怪病,方才潜入宫中,但事实上,主子未得任何病,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奴才……奴才也说不清楚。”他思量再三,终是不敢说出魏静萱对皇后的怀疑,以免再次惹弘历不快!
弘历并未就汪太医一事上多思,只阴沉着脸道:“之后皇后搜宫,他怕被搜到之后,难逃通奸之罪,就伪装成刺客,行刺皇后?”
“是,李侍卫很维护主子,为了主子什么都肯做。”毛贵偷偷看了一眼小五,低声道:“蓝宜……就是他奉主子之命蓄意接近的。”
小五脸色一变,怕毛贵继续说下去,会连蓝宜从他嘴里问到十二阿哥命数有缺的事也说出来,急忙喝斥道:“蓝宜这个贱妇已死,还总提她名字做什么,也不怕污了皇上的耳朵。说,令嫔还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毛贵被他斥的缩了缩脖子,然小五这个举动引起了弘历的怀疑,之前蓝宜入宫之时,小五明明对她很有感情,不断为她求情,可是转眼之前,却又狠到亲手杀了她。
他当时已经是觉得有些不合情理,不过出于对小五的信任,并未多思,但是眼下毛贵才刚提到蓝宜,小五便迫不及待地喝斥让其住口,实在有些可疑。
“小五,你是否有事瞒着朕?”弘历的话语令小五面色一白,连忙道:“奴才岂敢对皇上有所隐瞒,只是觉得蓝宜不守妇道、水性扬花,这样的人实在没资格入皇上之耳。”
“是吗?”弘历瞥了他一眼,对毛贵道:“说下去,李季风从蓝宜那里都问到了些什么?”
小五心急如焚,但当着弘历的面他又不能做什么,只能在心里祈祷毛贵千万不要将十二阿哥的事情说出来,无奈……事与愿违。
“回皇上的话,主子让李季风从蓝宜那里套问十二阿哥之事,起先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后来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当真问了出来,说早在十二阿哥出生之时,钦天监便已经断定十二阿哥命格有缺,不是长寿之相,还说皇上宠信佛道两家,以及当初派人屠杀紫云观,都是为了十二阿哥。”
不等弘历开口,小五已是急忙跪了下去,“奴才该死,请皇上治罪!”
弘历脸颊不断抽搐,许久,他一字一字道:“你好大的胆子!”
小五用力磕头,骇然道:“奴才不是故意泄露十二阿哥的事,是……是蓝宜故意灌醉了奴才,趁着奴才醉酒之后,问出了十二阿哥的事,奴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直至蓝宜说起……方才知晓。”
“所以你杀了蓝宜,以为可以守住这个秘密?!”面对弘历的责问,小五不知如何言语,只是一遍遍地磕头说自己该死。
☆、第一千五百零四章 小五
弘历面色阴冷地走到他面前,寒声道:“自从四喜告老还乡之后,朕就?升你为大内总管,这么多年来,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却背叛于朕,甚至一直到现在还想着隐瞒欺骗于朕,齐小五,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是不是?”说到恨处,他忍不住抬脚将小五踹倒在地。
小五忍着痛再次跪下,哽咽地道:“是奴才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奴才该死,但奴才当真不是故意的……奴才隐瞒皇上,并不是存心欺骗,而是……不想离开皇上身边。”说到此处,他忍不住哭了起来,“打从奴才十三岁入宫以来,就一直跟着师傅在养心殿当差,至今三十余年,亲眼看着皇上从宝亲王成为九五至尊,在奴才心里,皇上就是奴才最亲的人,奴才已经习惯了皇上身边侍候,离开皇上,奴才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求皇上再给奴才一次机会。”
黄英害怕祸延己身,低了头不敢大声喘气,更不要说是为小五求情了。
“再给你机会背叛朕,出卖朕吗?”面对弘历冰冷刺骨的言语,小五急急道:“不会,奴才发誓,绝不会再辜负皇上的信任,否则就让奴才五马分尸,死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生!”
弘历咬了牙没有说话,他心中也不好受,打从他登基以来,小五就随四喜在他身边做事,这二十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小五的侍候,当初永璂之事,他只告诉小五一人,可偏偏就是小五泄露了这个秘密,幸好这次因为李季风一事暴露了出来,否则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他相信小五并非存心泄露,但小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知道这件事后,杀了蓝宜隐瞒下来。
弘历盯了他许久,忽地用力一挥手,低吼道:“滚!立刻给朕滚出养心殿,以后都不要让朕再看到你!”
他终归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下令处死小五,仅仅只是将他赶出宫去,然这对于小五来说,比死好不到哪里去,他急急爬到弘历脚边,哀求道:“皇上,奴才可以不要这大总管的位置,只求皇上别赶奴才,奴才的父母在两年前就死了,那些兄弟只是一门心思想从奴才身上捞钱,根本没什么手足之情,就连曾以为可以白头到老的蓝宜也……”他话音一顿,过了一会儿哑声道:“求皇上开恩!”
弘历忍着心中的难过道:“朕让你滚没听到吗?是否非逼着朕杀了你才高兴?滚!”
面对弘历的喝斥,小五始终跪在地上没有动,就在弘历准备让人拉他下去的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却是瑕月,小五一看到后者,便膝行上前,痛哭流涕地道:“皇后娘娘,求您帮奴才求求皇上,不要赶奴才走,奴才以后一定不会再令皇上失望。”
瑕月惊讶地望着弘历道:“皇上,这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何要赶五总管走?”
弘历神色一滞,旋即走过去扶住她道:“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歇着?”
瑕月笑笑道:“臣妾伤的只是手臂罢了,并不妨碍行走,臣妾听闻皇上抓到了毛贵,所以特来看看。”说着,她又道:“五总管……”
弘历自然不会将永璂的事情告诉她,随口道:“小五这个糊涂东西,竟然将朕的事情告诉蓝宜,令后者得以告诉李季风,你说朕是不是该生气?”
小五垂泪道:“奴才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不敢求皇上原谅,只希望皇上能给奴才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要赶奴才走!”
瑕月瞥了小五一眼,念及他平日待自己还算厚道恭敬的份上,开口道:“皇上,千错万错都是蓝宜的错,是她与李季风私通,陷五总管于不义,您不如……就给五总管一个机会吧;臣妾相信,经过这次的事,五总管一定会吸取教训,不再犯错。”
小五没有说话,只是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很快,额头便磕破了口子,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滴落在地上。
弘历思索良久,终是松了口,“罢了,朕看在皇后的份上,饶你这一回,留任养心殿;不过从今日起,你不再是大内总管,只是一个无品无级的末等太监。”
“奴才明白,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小五欣喜地谢恩,虽然失去了正五品大内总管之位,但能够留在养心殿,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在命小五起身后,弘历盯着毛贵道:“朕问你,除了蓝宜一事外,他们还做了些什么?”
毛贵知道弘历不愿在瑕月面前提永璂之事,知趣的没有多说,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包括魏静萱这些年来一直给黄英送银子送东西的事。
听得此事,弘历冷笑连连,“好啊,朕身边的两个人,一个为了女人出卖朕;另一个则是为了钱财出卖朕,当真好本事。”
黄英想不到自己躲来躲去始终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只得硬着头皮跪下道:“奴才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求皇上看在奴才平日侍候还算尽心的份上,饶奴才这一回,奴才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弘历盯了他,语气森冷地道:“小五勉强还算情有可原,你呢?黄英,你要朕如何原谅你?”
黄英不敢去抹头上的冷汗,颤声道:“奴才知错,但奴才与令嫔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之事,重要的事情,奴才一句都没说过。”说着,他磕头道:“奴才愿意拿出所有财物,求皇上再给奴才一个机会。”
“太晚了。”对于黄英,弘历没有太多的心慈手软,当即道:“即日起,废黄英正七品之位,罚没其所有钱财,并罚去打扫处做事!”
黄英骇然摇头,“不要,皇上,奴才不要去打扫处!”若说养心殿是众太监削尖了脑袋也想钻进来的地方,那么打扫处就是他们最不愿去的地方,又苦又累不说,关键是一旦进了打扫处,就休想再有出头之日,试问他怎么会愿意去。
见弘历不说话,黄英又爬到小五跟前哀求,无奈小五也是自身难保,哪里还敢帮他求情,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拉出去。
弘历盯了毛贵道:“都说完了吗?”
☆、第一千五百零五章 恨之欲狂
毛贵想一想,不确定地道:“奴才有一回曾无意中听主子说起仪敏贵妃之事,她说真正勒死仪敏贵妃的,并不是小孟子或是小元子,而是另有其人,至于是谁,奴才就不清楚了,毕竟奴才是在主子禁足之后才在她跟前侍候的,以前的事情,实在不清楚。”
弘历面色阴沉地道:“好!真是极好,看这样子,令嫔还藏了许多朕不知道的秘密。”
瑕月眸光微动,道:“皇上,您还记不记得先皇后是怎么死的?”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弘历一怔,旋即道:“朕自然记得,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
“其实有一句话臣妾一直未曾对皇上说,臣妾与先皇后是一道入的潜邸,十几年光阴都是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