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6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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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若微一点头,又道:“既是如此,你之前怎么不说?”
到了这个时候,小汪子自是不再隐瞒,如实道:“是谦嫔娘娘说怕娘娘您会误会,所以不让奴才们提她的名字。”
“行了,本宫知道了,这件事本宫会处置,你退下吧。”随着凌若的说话,小汪子低着头退出了承乾宫。
在其走后,杨海小声道:“主子,奴才觉得谦嫔娘娘并非纯粹只是好心提醒小汪子,应该是有意的。”
“总算明白过来了吗?”凌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谦嫔从来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她会提醒小汪子来求本宫,又不让小汪子将她的名字说出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挑拨本宫与燕常在。虽说燕常在不得宠,甚至不曾侍宠,但本宫若是惩治了她,就会给他人一个错觉,认为本宫心胸狭隘,容不下他人。如今本宫正当宠,自然不怕,但将来本宫只要稍稍失宠,之前种下的因就会立刻变成果,而且是对本宫极为不利的果。到时候本宫就会处在一种极为不利的形势上。刘润玉,这个算盘打得可真响。”
杨海听得一头冷汗,颤声道:“那奴才之前岂非险些害了主子?”
“你明白就好,本宫之所以不让你们管外头的事,不是本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不是本宫心性凉薄不尽人情。而是许多时候,一个不小心就会步入别人设下的圈套之中,入套容易解套难,你跟在本宫身边那么多年,应该有所了解。”
杨海后怕地道:“是奴才鲁莽了,请主子降罪。”
“罢了。”凌若原本就没有责罚杨海之心,自然不会深纠下去,伸手拿起搁在桌上的书卷,凝思半晌,递到杨海面前道:“照本宫刚才吩咐的,将这本《道德经》送到燕常在那里,让她日夜诵读。”
“啊?!”杨海吃惊不已,迟迟未去接那本书,而是道:“主子您不是已经察觉这是谦嫔设下的圈套了吗,为何还要主动踩进去,这……这使不得!”
凌若轻笑道:“放心,本宫没打算踩进去,只是打算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说起那燕常在,自从在途中摔了一跤后,虽然没有大碍,可这背后总是隐隐作痛,初二这日一大早便传了太医来看,太医说没有大碍,但她说什么也不放心,非要让太医开了膏药贴在背上,待到太医走后,又觉得那膏药太呛人,将太医好一阵埋怨后,着人升了青鹤香炉,燃上香料,掩盖身上的药味。
当她从宫人口中得知杨海到来时,惊讶之余又忍不住猜测他来的用意,难不成是昨日自己那些话讨了熹贵妃的欢心,所以熹贵妃让她去承乾宫一叙,又或者是让杨海来此赐赏?
“快请他起来。”燕常在坐直身子之余,又用力闻了几下,觉得那股药味还是很明显,当即舀了一大勺香料加在香炉中,她这番举动,立时令得这屋中的香气浓郁到近乎难闻的地步。
杨海刚踏进来的时候,被屋中过浓的香气薰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赶紧退出去重新吸了两口气方才憋着走了进来,朝坐在上头的燕常在低一低头道:“奴才杨海给燕常在请安,燕常在吉祥!”
对于杨海这个凌若面前的红人,燕常在自然不会端什么主子的架子,客气地道:“杨公公请起,请坐。”
虽然努力憋着气,但那香气还是使劲地从鼻孔处往里钻,薰得他那叫一个难受啊,又不能直说,只得隐晦的提醒道:“燕常在这里真是香得很,比贵妃娘娘平常焚香的时候要香多了,奴才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
燕常在没听出杨海话中的意思,笑道:“多闻一会儿就习惯了,倒是公公您突然来此,可是贵妃娘娘有话要吩咐我?”
杨海暗自叫苦,只能赶紧办完凌若吩咐的差事,然后赶紧离开这里,如此想着,他道:“贵妃娘娘听说燕常在昨儿个出了承乾宫后,摔了一跤,可是有这回事?”
他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来燕常在满肚子的气,恨声道:“可不是吗?那些个奴才做事不当心,居然没将路上的积雪扫净,害得我当众出丑,而且背上一直到现在都隐隐作痛,实在可恶得紧。”
杨海微微一笑道:“娘娘还听说,燕常在一怒之下,罚那群扫雪的太监各自掌掴,一直到脸肿嘴破才让他们停下。”
听到这里,燕常在总算听出几分不对劲来了,转着眼珠子避重就轻地道:“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是小惩大戒一番罢了,而且此事怎么说也是他们错在先,公公您说是吗?”
“常在说得正是,这些个刁奴做事不认真,受罚乃是应该的,可是……”杨海故意叹了口气,不接着说下去,引得燕常在问道:“公公怎么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妥?”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卑鄙小人
“常在千万不要误会,奴才绝无此意,只是这件事刚才被谦嫔娘娘看在眼中,她可怜那些小太监,觉得常在您下手太重,所以就去与贵妃娘娘说了。您也知道贵妃娘娘一向菩萨心肠,一听得这回事,自然是于心不忍。”
燕常在有些心惊地道:“那……那贵妃娘娘可曾说了什么?”
杨海将一直拿在手里的《道德经》递给燕常在道:“娘娘说,常在身为主子当心存善意,体恤那些下人,所以娘娘让奴才把这本《道德经》交给常在,让常在每日诵读。”正当燕常在放心之时,杨海又一脸为难地道:“只是谦嫔娘娘听了娘娘这话后,认为娘娘的对常在处置太轻,恐不能令常在牢牢铭记在心,所以建提议娘娘让常在之前处置那些小太监的地方去扫雪,好牢记此事!”
燕常在一脸难以置信地道:“什么?让我去扫雪?”
“正是!”杨海一脸无奈地道:“娘娘也不想,但娘娘奉皇上之命执掌六宫,必得服众,而且谦嫔这话说得并不过份,她也不好驳了谦嫔的面子,您说是不是?”
“谦嫔!”燕常在恨恨地念出这两个字,好一个刘氏,自己与她无怨无仇,她却这样陷害自己,简直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杨海瞥着她难看的脸色,道:“是啊,谦嫔娘娘铁面无私,觉得常在出手过重,非要常在受扫雪之罚,娘娘也没办法,毕竟她是六阿哥的额娘,娘娘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燕常在吸着气,努力缓和了一下神色道:“谦嫔固然是六阿哥之母,贵妃娘娘却是四阿哥之母并且掌管六宫,只要贵妃娘娘开口,谦嫔又怎敢放肆。”
“话虽如此,但娘娘也有许多顾忌,所以只能委屈常在了。”说到这里,杨海神色一凝道:“从即刻起直至末时,常在都需打扫宫中积雪。”
燕常在怎甘心受扫雪之辱,当即道:“我想要见贵妃娘娘。”
杨海拱一拱手道:“娘娘身子不好,已经歇下了。另外……恕奴才说句实话,娘娘懿旨已下,常在还是遵旨而行吧,莫要让娘娘为难。”
“可是……”燕常在始终不甘心,道:“明明是那几个奴才不对,我也只是小惩一番罢了,为何却要我去扫雪,这根本说不通,若只是诵读《道德经》的话,我倒是还能理解。杨公公,能否让我见一面贵妃娘娘?”
“奴才实在不敢打扰娘娘安歇。”说罢,杨海再次拱手道:“娘娘的旨意奴才已经带到,奴才该回去了。奴才多嘴再提醒一遍,请娘娘一定要遵旨而行,否则就算娘娘不怪罪,也算有人怪罪常在,到时候只会比现在更麻烦。奴才告退。”
有人……哼,这个人不就是谦嫔吗,真是可恶!
见事情不可更改,燕常在只得满心不甘地道:“我知道了,公公慢走。”
杨海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离开,在他走后,燕常在发狂一般地将桌上的青鹤香炉扫在地上,任由里面的香料与底下的炭灰洒了一地。
“主子息怒……”宫人刚说了几个字,便被燕常在盯得不敢说话,只见她脸色难看地道:“好一个谦嫔,居然让我去扫雪,真亏她想得出来!”
宫人闻言,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不如让奴婢去扫吧!”
燕常在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没长耳朵吗?谦嫔正盯着这时,要是我不去或是让他人顶替,她一定会发觉,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再次到贵妃娘娘面前告我一状!”
在喝斥了一番后,燕常在寒着脸起身往外走去,宫人见状赶紧从一旁拿过披风覆在她身上。
燕常在一路来到昨日摔倒地方,走了这一路,不知是累了还是冷的,背后的伤似乎比刚才更疼了。宫人见她脸色不豫,讨好地道:“主子,其实这雪昨儿个就扫干净了,根本无需再扫,您只需要装个样子就行了。”
燕常在勉强顺一顺气道:“就算装样子,也得拿把条帚才像,还不赶紧去拿来。”
宫人答应一声,赶紧去问在不远处打扫的小太监要了一把来,恭敬地递给燕常在。看着那个古里古怪的东西,燕常在甚至不知从何下手,她从小到大,可从没碰过这东西,现在入了宫却要拿这东西来扫雪,真是想想都呕得很。
恨归恨,燕常在最终还是接过了条帚,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而远处那些宫人看到燕常在拿着条帚,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不明白她为何要做这等低贱的事。
若只是这样也便罢了,偏偏这天公不作美,已经晴了许久的天居然在这个时候又下起雪来,而且很快化为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功夫便覆盖了薄薄一层,且大雪丝毫没有止歇之势。
感觉到冰凉的雪花落在身上,燕常在气冲冲地一扔条帚道:“可恶!连老天爷也跟我作对!”
“主子息怒,奴婢这就去拿伞来给您撑着。”宫人匆匆说了一句后,快步奔回去拿了一把油纸伞来,然这么一会儿功夫,燕常在连睫毛都沾满了雪,冻得瑟瑟发抖。
宫人一边将伞撑在她头上,一边为她拂去身上的雪,道:“主子,看这雪是越下越大了,可怎么办是好?”
“还能怎么办,扫着呗!”燕常在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自地上捡起条帚笨拙地扫着地上的雪,然刚扫掉,雪立时又覆了上去,根本扫之不尽,反倒是双臂扫得酸软无力。
一个人影远远站在漫天大雪中,不过每一片雪花都被一顶绢伞挡在头顶,无一丝能够沾到她身上,此人站是刘氏,她听闻凌若罚燕常在在这里扫雪,特意过来瞧瞧。
金姑在一旁轻笑道:“主子,您瞧,燕常在真的在那里扫雪呢,贵妃娘娘这一招可真是狠。”
刘氏眸光微眯,隔着漫漫大雪望着远处的燕常在道:“看来那几个小太监告状告得很狠,否则贵妃不过生那么大的气,本宫原想着最多就是禁足几日思过罢了。不过,她罚得越狠,本宫就越喜欢。”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还施彼身
金姑微微一笑,道:“燕常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此刻对熹贵妃定是又怒又恼呢。虽说她今日不得宠,但往后会怎样,谁又晓得。”
刘氏冷笑道:“熹贵妃一向喜欢假装温慈,替下人出头,否则本宫也不能设这么一个圈套给她钻。不过本宫真是没想到,经过那么多,熹贵妃还那么天真,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她能坐到贵妃这个位置,只能说她很幸运,有皇上的万般宠爱,否则早不知死多少次了。”说罢,她揽一揽袖道:“走吧,咱们过去看看。”
“是。”金姑一手撑着伞一手扶了刘氏往燕常在的方向走去,在其身前,那些小太监迅速将积在地上的雪扫去,以免滑了刘氏。
燕常在身边的宫女最先发现刘氏,小声道:“主子,那不是谦嫔娘娘吗?她来这里做什么?”
听得这话,燕常在身子一震,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望去,果然瞧见刘氏正一脸笑意地朝她走来,原本就满是恨意的眼眸在此刻更是冷到了极点,甚至比这漫天的雪更冷。
“她过来还能为什么,无非就是来看我出丑,谦嫔,害了我不够,还要来此奚落我,真当我是泥人,由着她捏不成!”
宫人听着不对,连忙劝道:“常在您莫要生气,她毕竟是一宫之主,又育有六阿哥,若是得罪了她,只怕对主子不利。”
“她是就已经看我不顺眼。”在冷冷吐出句话后,燕常在低头继续扫着地上的雪。
刘氏并不知道凌若早已识穿了自己的计谋,只道一切如自己所料的那般,待得走到燕常在身前后,她故作惊讶地道:“咦,这天寒地冻的,燕常在怎么在这里扫雪,这种粗活让奴才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呢,快快,赶紧把回屋里去暖暖身子,莫要冻坏了。”
刘氏的虚伪令燕常在恶心不已,头也不抬地道:“臣妾奉贵妃娘娘之命,罚在这里扫雪,如何敢回去。”
刘氏一脸不解地道:“罚扫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贵妃娘娘无缘无故地罚你这种奴才的活做什么?”
见刘氏一直在那里装无知,燕常在终于气不打一处来,抬起头怒声道:“臣妾为何要扫雪,娘娘不是最清楚吗,何必在这里明知故问,您不觉得这样做很虚伪吗?”
她的话令刘氏心里漏跳了一拍,未等开口,金姑已是道:“燕常在何以这么说话,我家主子也是关心你,怎的您反而还说我家主子虚伪。”
“原本就是!”燕常在正待与其争辩,身后的宫人看着她的衣袖小声道:“主子,您莫要与谦嫔娘娘争了,万一她再跑去贵妃娘娘耳边说您的不是,您岂非麻烦?还是算了吧。”
她的声音虽轻,却还是被刘氏听入耳中,拧眉道:“你们在说什么,本宫怎会跑去贵妃娘娘耳边说你们的不是,燕常在,你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而是事实!”燕常在将手中的条帚一扔,盯着刘氏道:“敢问娘娘一句,昨日是否看到臣妾在这里教训了几个扫地不干净的奴才?”
刘氏眸中掠过一丝惊意,这事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自己叮嘱了那几个太监,不许他们将遇到自己的事说出去,为何燕常在会知道?
刘氏的沉默令燕常在更加肯定,冷笑道:“娘娘不说话,就是说那件事是真的,之后你又与贵妃娘娘说了这件事,非让贵妃娘娘罚我在此扫雪不可。谦嫔娘娘,臣妾自问不曾得罪过您,您为何要这样对臣妾?若您对臣妾有所不满,当面教训就是了,何必在背后使阴招?”
金姑冷声道:“放肆!燕常在,你怎敢这样跟娘娘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听着不入耳吗?可偏偏你家主子就是做了这样的事,我不曾冤枉她一言半句!”燕常在本就不是个什么好性子的人,平常时候,因为刘氏位份比她高,膝下又有一子,她不敢过于放肆,但这回明摆着被刘氏给害了,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刘氏思索半晌,道:“燕常在当真是误会了,不错,本宫是看到你训斥那几个做事不仔细的奴才,但本宫并不曾在熹贵妃面前提过一言半句,你那些话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燕常在冷笑一声道:“是杨公公亲口所说,难道还会有假吗,贵妃娘娘原本只是让我诵读《道德经》罢了,是娘娘您说这个惩罚不够,非要我在此扫雪。现在娘娘要看的已经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听到此处,刘氏哪还有不明白之理,钮祜禄氏不知怎么的,知道是自己让那些小太监去求她的,然后就故意派杨海在燕常在跟前说那番话,让燕常在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挑拨,对自己恨之入骨。好一个钮祜禄氏,还真是小看了她。
这般想着,刘氏微微摇头道:“看来本宫说什么燕常在都是不会信了。罢了,本宫还是先离开,改日再来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