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熹妃传-第7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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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时苦笑道:“儿臣怎会想死,但这件事,不论儿臣知晓与否,都是因儿臣而起,难以推脱。所以若非要死,儿臣也认了。再者,舅舅的行径,在皇阿玛与四弟眼中,或许是十恶不赦,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儿臣,不管儿臣认不认同,这个情,儿臣都非承不可。”顿一顿,他红着双眼道:“皇阿玛自登基以来,虽然一直以铁血手段治国,给人一种严酷苛刻的感觉,但儿臣知道,皇阿玛本意为善,对百姓更是善上加善,所谓的严酷,只是一种手段,为了令大清走上更好的道路。儿臣自问不及皇阿玛许多,所以儿臣一直希望可以跟在皇阿玛身边,多学一些;可是儿臣没有这个福气,儿臣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皇阿玛放心。若是儿臣死了,那么就再无人在儿臣身上做什么文章,也不会有人伤害四弟。只要皇阿玛与几位弟弟无恙,儿臣死也死得值得,只是盼儿臣死后,皇阿玛善待皇额娘,让她不要太过伤心,就当没有养过儿臣这个不孝子。”
弘时这番声情并茂的话,令胤禛一阵怔忡,虽很快回过神来,但看弘时的目光却有了变化,弘历将这一转变看在眼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弘时着实会说话,在如此不利的情形下,还能扭转胤禛对他的印象。
弘历略一沉吟,开口道:“二哥,你若真没做过,又何必承认,还是说,你心虚?”
弘时长长一叹道:“四弟,我知你对我有成见,但就算当着皇阿玛的面,我也可以告诉你,或许以前年轻气盛时,与你有过争执,但现在我是真的将你当成弟弟看待,不论你要什么,我这个做哥哥的都可以让给你。”
弘历唇角微微一勾,“我与二哥本就是手足,二哥说出‘当成’二字,可见二哥心中,并没有我这个四弟。”
弘时脸色一沉,没想到弘历会这样挑他的话,倒是令他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好一会儿方道:“这不过是一句语误罢了,想不到四弟却认起了真。”
“皇上!”英格跪下颤声道:“千错万错皆是臣一人之错,与二阿哥无关,他是您的亲生骨肉,更不曾犯错,您不能杀他啊!”
“儿臣有错,请皇阿玛治罪。”英格百般替他开脱,弘时却好像没听见一样,一直请胤禛降罪己身,他自不是得了失心疯,而是一直在行以退为进的策略。
刚才那番话,虽然大半为假,但有一句话却是真的,胤禛看似严酷无情,实则为善,只要好好利用这一点,他应该可以安然度过此劫,不过在此之前,得先将自己置之死地。
听着他们各执一词的话,胤禛颇有些头疼,回到椅中坐下,目光连番闪烁,却是迟迟不曾开口,显然在思索弘时话中的可信度。
弘历心中着急,却不便开口,因为眼下这个形势太过微妙,他若是说的过了,或是稍稍重一些,就会改变形势。
在一阵凝思后,胤禛命瑕月与潘荣轩将他们各自知道的事情再说了一遍,之后又问了弘历关于昨夜的事,挑眉道:“英格,看来你手下养了许多能人异士,连王府都敢闯进去。”
☆、第一千九百零三章 削权
“臣私自豢养暗卫,臣该死!”到了这个时候,英格也没什么好再隐瞒的了,直接就承认了这件事。
“是,你确实是该死,包括你的那些暗卫!”胤禛最恼恨各大家族豢养暗卫,虽然这种事屡禁不绝,但只要被发现,就必然取缔灭除。
“臣该死!”除了这三个字,英格似乎不知道说什么,而他整个人与昨日相比,亦老了许多,甚至连发间的银丝也多了。
胤禛盯着他,鼻翼微张,显然心中并不平静,许久,他忽地道:“英格,此事究竟是你一人所为,还是弘时也参与其中,只要你肯如实回话,朕可以考虑饶你性命。”
弘时的心因为这句话而瞬间紧绷,胤禛分明是在引诱英格,只要英格心思稍有破绽或是求生之念占了上风,便会将他供出来,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成了无用之功。
所幸,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英格眼中虽然泛起了一丝涟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所有一切,皆是臣一人所为,与二阿哥没有任何干系,请皇上莫要冤枉了二阿哥。倒是四阿哥,故意让潘荣轩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分明是想趁这个机会一并除了二阿哥,其心思与用意,实在可怕。”
弘历抑了怒气,冷声道:“英格,你死到临头,还在说这些挑拨离间的话,要说可怕,何人能及得上你。”
英格眼中掠过一丝怨毒,“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己是垂死之身,又何必再挑拨,对我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我只是将自己知道的如实说出来罢了。”
这一次不等弘历再开口,胤禛已是唤进大内侍卫,命他们将英格押入大牢,听候处置。随后,又让潘荣轩与瑕月退去,殿中除了他与四喜之外,便只剩下弘历俩兄弟。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悠悠无边的声音在养心殿响起,“弘时,朕该信你吗?”
弘时苦笑道:“皇阿玛问儿臣这句话,就表示皇阿玛心里并不相信儿臣,既然这样,儿臣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又何必费这个口舌。”
胤禛没有说什么,只是发生一声沉重的叹息,刚才那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弘时,倒不如说是在问他自己。
他无法完全相信弘时,但又不能说完全不信,这样的纠结令他少有的犯起难来。
这个时候,弘时突然再次开口,“皇阿玛,在您处置儿臣之前,能否应允儿臣一件事。”
胤禛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应承,只是以目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弘时磕了个头,无比郑重地道:“以舅舅之罪,理该问斩,但他终归是儿臣的舅舅,做这一切也是为了儿臣,不论皇阿玛怎样处置他,都请开一面,饶他性命。”在片刻的停顿后,他又道:“儿臣知道这样做对不起四弟,所以,儿臣愿意一死以平息四弟心中的怨恨,只求皇阿玛饶过舅舅一命。”
他这些话对胤禛触动颇大,惊疑不定地道:“他想尽办法摆脱与你的关系,让你置身这件事外,你倒好,主动凑上来,还是说,你以为朕不会动手杀你。”
“儿臣并非试探皇阿玛,儿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一切祸乱皆因儿臣而起,儿臣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莫看他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里一直在打鼓,若是胤禛不信他,那就后悔莫及了。
弘历在一旁几次欲将弘时在福州对付他的事情说出来,但最终并未发出声音,并非他迂腐,执着于那个承诺,而是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弘时一再示弱,他若步步紧逼,反而会给人一种落井下石,趁机要弘时性命的感觉,哪怕原本是真切无误的事,在这个时候也会给人一种作假的感觉。
“你确实有罪。”当胤禛吐出这五个字时,弘时如遭雷击,几乎要昏厥过去,怎么会这样,不应该,皇阿玛不应该会这样说,难不成,他其实根本早就存了杀自己的念头,此刻顺水推舟,送自己去死,好为弘历铺平今后的道路?
若真是这样,皇阿玛真是好狠的心,好狠好狠!
弘时暗暗攥紧了双拳,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胤禛,可惜他不能,就算真杀了胤禛,他自己也休想活着。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还有等待自己未知的命运。
“有罪,但罪不在你说的那些,而在于为英格求情,以他之罪,不死如何能平民愤!”当这句话落在弘时耳中时,紧攥的双手缓缓松开,胤禛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他,不过当真是好险。
那厢,弘历眼中流露出一丝恼恨与失望,想不到这次占据了天时地利,还是让弘时逃了过去,只抓住一个英格,着实有些不甘。
弘时赶紧道:“儿臣说过,英格千错万错皆是因儿臣而起,儿臣实在不忍心看着他死去,再怎么样,他都是儿臣的舅舅,自幼就对儿臣极好,还请……”
不等他说完,胤禛便道:“这件事朕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你回王府去好生待着吧,如今弘昼回来了,去了趟浙江,看着也有些长进,往后,刑部的事就交给他负责了,你也不必那么辛苦,刑部事多,想来这阵子你也撑得很是辛苦。”
弘时一怔,胤禛这是要削他的权力吗?不及细想,赶紧道:“刑部事情虽多了一些,但儿臣尚能应付,五弟虽然能力不凡,但毕竟没什么经验,有所欠缺,冒然执掌刑部,只怕并不合适。”
“没有经验可以慢慢学,你当初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再说刑部的尚书、侍郎,一个个的都在,让他们好生教着弘昼就是了,你说对吗?”胤禛望着弘时,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但弘时却看到了这丝笑意下的本质,冷漠,无穷无尽,似要将人冻成冰块的冷漠。他……对自己终归不是完全信任,所以虽放过自己,却要削去自己手中之权,削去刑部的差事,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第二步,第三步,直至自己手中没有一点权力,变成一个闲散王爷为止,就像昔日的允禩……
☆、第一千九百零四章 抄家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胤禛的神色依然温和,弘时却控制不住自己打了一个冷战,旋即摇头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只要是皇阿玛吩咐下来的,儿臣都必定遵从,儿臣这就去将刑部的事情理一理,然后交给五弟。”
“去吧。”随着胤禛吐出这两个字,弘时躬着身子退出了养心殿,而在其走后,胤禛对弘历道:“你是否有话与朕说?”
弘历抬头,没有隐瞒,径直道:“是,儿臣没有指使潘荣轩,他所说的话,每一句皆为真。”
“你觉得朕应该杀了弘时,对不对?”胤禛的问话令弘时不知如何做答,许久方才低头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得英格虽然揽下了所有事,但二哥仍然有疑。”
胤禛重重叹了一声,凝望着窗纸外的天光,不知在想些什么,“往后……弘时会是一个闲散王爷,就算他真有什么心思,也再威胁不了你,一切到此为止吧。”
说到底,他终归是念了一丝骨肉亲情,虽然对弘时有所疑,却不愿深究下去,让弘时可以全身而退。
一直以来,他都血脉稀少,到现在只得四个子嗣,若非万不得己,他不愿染上亲儿的鲜血,刚才虽然没有明说,但想来弘时也感觉到了他的警告,就算真有什么心思,往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胤禛的心思,弘历多少也猜到了几分,低头道:“儿臣明白。”
胤禛轻咳一声,挥手道:“行了,你也退下吧,至于秋闱一事,晚些朕会下旨给你。”
弘历什么也没说,依言退下,而在其走后,胤禛接连下了几道旨意,先是抄国公府,然后是查封所有英国公府的产业,最后一道则是全力追查英格豢养的暗卫,一经发现,格杀勿论。
就在这一日,京城百姓惊奇的发现,在京城伫立的几十年的国公府居然被抄了,里面所有下人收押的收押,遣散的遣散,没有一个剩下,就连已经瘫痪多年的费扬古,也被人从里面抬了出来。
围观的除了百姓,还有弘时,相较于百姓的议论,他显得异常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看着官兵将成箱成箱的东西往外抬,当费扬古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上前,蹲在神智清醒却苦于无法说话的老人面前,“外祖父,府中出了一点变故,但你不必担心,往后我会照顾你,你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让跟随同来的王忠等人抬起费扬古往定亲王府走去,这一幕负责抄家的官员自然看在眼中,但胤禛旨意里不曾有过任何处置费扬古的话语,其意,应该是想饶他一条性命,所以也就由着弘时将他抬走了。
显赫一时的英国公府,在这一日之间,被抄走了所有东西,其中不乏值钱之物,不过弘时并不在意,因为早在今日之前,英格就将最值钱的东西,全部暗中送来的他这里,留在府中的不过是一些寻常之物,还有少数的银钱,以做遮掩。
而这还不止,佛标受胤禛之命,领人自处追查,想要找到英格操控的那些暗卫,整个京城给人一种不甚太平的感觉。
弘时感知了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连保全自身都难以做到,这一次要不是胤禛手下留情,很可能他也跟着一道进了刑部大牢。至于暗卫,皆被他收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所幸暗卫剩下不多,安置他们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胤禛的手下留情,并没有让他感恩,恰恰相反,激起了他更深处的怨恨,养心殿上他已经将话说到那份上了,可胤禛依然不信,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胤禛多疑,还因为自己不是他信任的子嗣,因为自己不是弘历,所以无法得到他全然的信任。
以为削了他的权力,逼着他做一个闲散亲王,就没事了吗?错了,他会蛰伏,但绝不会一辈子蛰伏,终有一日,他将鱼跃龙门,成为翱翔于天际的真龙,俯视这片辽阔的大地。
不过,经此一事,他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成为胤禛属意的人选,以正常的手段得到这片江山。想要拥有,就要用另外一种手段,譬如逼宫……
八月初五,英国公府从此被封,弘时失去了掌管刑部的权力;也是这一日,弘时心中升起一股疯狂到近乎骇人的念头……
在夜色逐渐笼罩这片大地时,胤禛之前派出去的密探先后回京,忍着一路疾奔的疲劳,向胤禛禀报了他们所知之事。
泄露的试题只在京城流传,其他省府皆不曾听闻,密旨也没有任何被拆开的痕迹,一切皆在可控范围内。
这个结果,在胤禛查清这件事乃英格所为时,便有所察觉了,再加上密探的答覆,更加肯定,同样的,也让他有了最终的决定,秋闱如常举行,各省府一切如常,依密探上所书之试题开考,唯独京城重新拟题。
胤禛坐在御案后,执笔稍加思索后,再次写下试题,封好之后交给四喜,“去交给宝亲王,明日秋闱如常,他亦仍为主考。”
“嗻。”在四喜准备退下时,他忽地又道:“潘荣轩此刻应该还在弘历那里,他私开密旨,本应处死,不过朕惜他那手艺,格外开恩,留他一条性命,让他去到工部,戴罪立功,只是得派人暗中盯着,以免有人再利用他做出一些不应该的事来。”
“奴才遵旨。”四喜再次躬身退下,这一次,胤禛没有再说什么,由着他离去,待得养心殿只剩下胤禛一人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其口中传来,许久方才止住,脸色却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随后,他抬头盯着雕刻着和玺彩画的殿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小五进来躬身上,“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胤禛收回目光,轻吐了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朕无暇见她,让她回去吧。”
“嗻。”小五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待其再走进来时,胤禛捏了捏鼻梁,道:“走了吗?”
☆、第一千九百零五章 无功而回
小五为难地道:“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还在外面等着,任凭奴才怎么劝都不肯回去。”
胤禛放下手,带着些许不悦道:“她愿意等就由着她去等,不必理会。”说罢,不再理会这个事,翻开还未曾批阅的折子细细看了起来,这一看便是小半夜,等到全部批阅完时已是时近三更。
胤禛搁下笔,喝了口茶后起身动着有些僵硬的手脚,朱红的殿门未曾关严,有秋风卷着落叶吹了进来,风尽时,那片枯黄的叶子恰好落在脚边,在弯腰捡起时,胤禛无意中从殿门缝隙间看到外头站着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他心中一动,唤过小五道:“皇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