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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庶女矜贵-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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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代以来为何重农轻商?以史为鉴,朝代动荡大多是由于人口流动,在而帝王看来,商人走南闯北,带着大量的钱财物资,便成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再加上其中暴利,若是不加抑制,会吸引更多的人舍本逐末,几百年前,商人地位最低之时,更有明文规定商人出行不得骑马乘车,甚至连鞋子都不许穿相同的,管你是手握重宝还是富可敌国,一概都是受人鄙夷的。

    到如今,大晟朝民风开化,商人地位有所上升,可却也没有人敢在金銮殿上说出“商人于国本有利”这样的话来,可顾之延说的确实不错,千川阁每年所缴纳的税务,不说占了国库一半,三成却是有的。

    更何况千川阁做到如今,傅弦歌即便是再怎么出淤泥而不染,上至京官下至县丞,不知打点了多少银子。更不要提傅弦歌还并不是一个清高之人,深谙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可以说在座的各位,除了皇上,不论是直接还是怎么样,每家都收过千川阁的好处,谁都摘不干净!

    因此顾之延此等新奇言论一出,竟没有人立即出声反对,等到众人想要反驳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皇上对顾家这个从小享有天才之名的长孙很有兴趣,虽然三年前他从殿试的大门走出去着实是让皇上生了许久的气,可他对顾之延的兴趣显然比这一点点早就消散的怒气要多。

    他一扬眉,似乎是有些好奇:“哦?”

    皇上的态度瞬间让所有人都闭了嘴,包括素来看顾之延不顺眼的林墨,只见顾之延从座位前离开,走到大厅中间,恭恭敬敬地向皇上行了一礼,而后说道:“前朝献帝昏庸无能,酒池肉林奴役百姓,百姓名不聊生,太祖皇帝不忍百姓受苦,揭竿而起,这才建立了如今的大晟朝。可国家积蓄早就被掏空,大晟建国之初,民生凋敝,四面却都是虎狼之师,几次侵略我大晟疆土,连年征战使得大晟子民不胜其苦,幸而先帝时期休养生息,兵力渐渐强盛,收回了大晟不少疆土,可直到今日,并州仍有一半在羌胡手中,西有发羌虎视眈眈,若非大晟国力日渐强盛,如此虎狼之师,会毫不留情地用冲我大晟国门,践踏大晟的徒弟,奴役我大晟子民!”

    顾之延所说全是事实,一时间竟引起不少人的应和,俨然已经忘了为何会引出这样一番激情陈词,顾之延停顿片刻,似乎是在给众人思虑的时间,而后才继续说道:“短短百年时间,为何大晟能到达如此鼎盛地位?甚至远超前朝,使得四邻忌惮?”

    一位官员插口说道:“自然是圣上治下有方,百姓安居乐业。”

    “溜须拍马!”

    傅弦歌耳边传来一阵低低地暗骂,正沉浸于顾之延的长篇大论之中的她偏头一看,却见顾蓁蓁不知何时坐到了叶素身边,见她脸上的鄙视,显然是十分瞧不起这名开口的官员。

    顾之延并没有理会他,就连皇上也对此视而不见,反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何?”

    那官员顿时感到一阵尴尬,却不敢有任何不满,只能满脸通红地闭嘴。

    只是此刻却没人有空看他出糗,视线全都集中在大厅中央的少年身上,顾之延对周围递过来的各种目光视若无睹,认真地看向坐在最上面的帝王,认真无比地说道:“太祖皇帝身边除了方元帅与傅将军之外,还有一名立下汗马功劳的猛将,名叫浮丘,想必大家并不能陌生。”

正文 第八十六章箫韶九成

    浮丘此人当年的战功即使是到今日也尚未被人忘却,若是他没有退隐山林,即便是方家都要避其锋芒。

    百年前大晟朝初建,分封诸王,浮丘先生放弃一字并肩王的荣耀,依然弃戎从商,一叶扁舟流浪于江湖,在不到十年的时间内掌握了几乎整个大晟朝的所有所有财富,一力撑起了整个岌岌可危的大晟朝。

    等到大晟终于不再流民遍地,扶秋先生又将手中家产尽数散尽,所有的产业尽数赠予有缘人,甚至有很多与他从未谋面,却一夜之间成了富甲一方的商贾,从此后先生归隐山林,再也没有人见过先生真容……

    有人说先生享年百岁,安然而逝;也有人说浮丘先生造福世人,早已羽化登仙;更有许多人坚信着先生就是神仙下凡来拯救凡间万民……

    不管世人如何评说,百年已过,从未有人见过先生真容,那个名字便在岁月长河中变成了一个传说,如今被顾之延再次拿出来,却是为了一个千川阁!

    “浮丘先生战功赫赫,游戏人间,以至于人们都忘记了他是靠什么来拯救了整个大晟朝的,即便先生满身传奇,诸位又有谁能否认先生商人之身份?”

    “浮丘先生是如同仙人一般的人物,自然不可与寻常商贾相提并论,世间商人多的是无情无义之辈,利字当头,不是所有人都能如先生一般光风霁月的,顾公子此言恐怕是以偏概全了吧。”

    此次开口反驳的是林墨,难得顾之延没有生气,反而是颇为轻松地轻笑了一声:“以偏概全的恐怕是林公子,这天下商人几多,林公子见过几个?便如此下定论,翰林院修编的书籍可是不够林公子借阅,不懂以偏概全的意义?”

    这两个人只要一碰到就能吵个不停,傅弦歌忍不住笑了,顾蓁蓁却说道:“现在说的可是千川公子的事情呢,我哥他到底在做什么?这也能与林墨吵起来?”

    像是听见了顾蓁蓁的抱怨似的,顾之延并不给林墨开口的机会,继续对皇上说道:“浮丘先生之后,民间手工商业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谁能否定这些力量在大晟朝的繁盛之中没有丝毫作用?前言暂且不提,单说如今的千川阁,何尝不是大晟国力鼎盛的标志?难道不是在四邻面前给大晟长了面子?”

    眼看着诸位大臣中又有人想要开口,顾之延却并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不要说什么《五蠹》言论,先人之法岂可不顾事实全用于当今之事?即便是圣人,也不会知道后世之事如何发展,若是如此,前朝屹立千年,根基不是比大晟强盛太多?可为何我朝却不沿袭前朝制度?”

    “更不要说什么千川阁过于繁盛,让番邦戎夷见识到我大晟繁华,容易引起其贪念,最终为我大晟带来战乱。我泱泱大朝,兵强马壮,难道因为畏惧他蛮夷胡匪,就止步不前畏畏缩缩吗?!”

    大厅之中寂静一片,没有一个人应声,顾之延把话题拉到如此高的地方,还有谁敢反驳?

    不敢!

    无人敢!

    傅远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由得看向席位中闭目假寐的顾启,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长孙正在做着一番怎样的慷慨陈词似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看上去是垂老矣矣。

    皇帝沉默着没有说话,顾之延终于自顾自地将话题绕了回来:“即便以上全是我个人观点,商贾在诸位心中仍旧低贱卑鄙,可莫折千川总归是我大晟子民,且不论其身份,若是就此蒙上不白之冤,恐怕难以服众,这让百姓日后如何看待朝廷?”

    “这还没人说千川阁有罪呢,顾公子如此着急为千川阁澄清,是否太过丑态毕露了些?”

    大庭广众之下,天子眼前,敢这么说话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萧挽风了,他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把众人的目光从慷慨激昂的顾之延身上引开,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看都没看一眼顾之延难看的脸色。

    “陛下,按照顾公子所说,这千川阁倒是不能轻易定罪了。”

    他一开口就是定罪,即便傅弦歌事先与他有所合作,此刻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而比她更气愤的还大有人在,顾蓁蓁就低声与叶素说道:“这个南阳世子什么意思?这么说话不是对皇上挑衅吗?他和千川阁多大的过节,让他这么不遗余力地陷害千川公子?”

    春风一度中那一闹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这些闺阁小姐们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知道千川公子与南阳世子交了恶,到此时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萧挽风对于千川阁的敌意。

    皇上懒得管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争斗,有些懒散地问道:“阿韶有何见解?”

    韶是萧挽风的字,他虽未及冠,可初到金陵一日便被巫马信亲自赐了字,箫韶九成有凤来仪,可见皇帝对萧挽风期盼之高。

    “千川阁搜罗天下奇珍,想要找到一块小小的血玉必定不是难事,贵妃娘娘的头面又是出自千川阁之手,此事自然与莫折千川脱不了关系,有心为之也好监管不力也罢,还是先扣留起来再慢慢盘查。”

    此言一出朝臣们的眼神瞬间变得惊讶起来,傅弦歌也吸了一口气,恨不得回到一个月前把和萧挽风谈合作的自己打死,这家伙行事当真是丝毫也不加润色,若是皇上一个冲动当真答应了他要怎么办?

    可萧挽风行事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巫马信在皇位上坐了十几年,向来最懂公私分明,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掩饰不住的快意,几乎是把自己对莫折千川的憎恶全都写在了上面,皇上见此果然不动怒,反而是无奈地笑了出来。

    “你就别在这里捣乱了,国有国法,即使说扣留就扣留的?”

    “可……”

    “你不必说了,”萧挽风面有愤懑,皇上却并不予以理会,又听了一下群臣的争辩,突然问萧挽风:“朕见你最近没事便往外跑,可是在金陵城闲得慌?”

    一个入京为质的世子,自然要做一个大大的闲人,皇帝此言显然意不在此,朝臣们显然都有些惊讶,摸不准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萧挽风却仿佛没有察觉皇上的用意似的答道:“金陵城繁华无比,可比南阳好玩多了。”

    言下之意他在金陵城也很忙,忙着吃喝玩乐。

    皇上闻言再次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让众人一脸茫然,唯独傅远山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萧挽风,心中却是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打算。

    果然,皇上笑够之后便说道:“既然你在金陵城闲来无事,此案不如就交给你如何?”

正文 第八十七章拒绝

    话音刚落,大厅中便引起一阵喧哗,朝臣们皆是不相信皇上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女眷这边更是已经开始为千川公子鸣不平,南阳世子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查案子,那岂不是现刑部每三年一次的筛查冤案记录太少?

    其中傅弦歌更是惊讶,没有想到根本就不用萧挽风开口,事情竟然就这样交到了他手上,这样的结果让傅弦歌不由得想到,莫不是萧挽风从一开始就知道皇上会做出这种决定?若是如此,那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他方才那一系列的对千川阁的诋毁不过是想要把自己搅和到这件事情之中,让皇上注意到除了三皇子和二皇子之外,还有一个人可以参与。

    皇上似乎是并未注意到朝臣的喧哗,还不等别人反驳,便继续说道:“这次牵扯到皇宫,你的身份足够,也不算是对贵妃不敬,况且此案还牵连到宫外,你无论是出宫入宫都十分方便,就交由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无论薛贵妃一事究竟是不是皇后及三皇子做的,但至少这场宫宴上二人算是忙活了半天,与二皇子一派明争暗斗了许久,还平白遭受了一番萧挽风的嘲讽,可谓是受尽了窝囊气,眼看着这份好差事就要落到自己手中,却平白被萧挽风摘了桃子,这让巫马胤真如何接受?

    更不要提这萧挽风对到手的桃子还有百般的敌意了。

    巫马胤真一着急就打算说话,一抬头却触及到皇后的眼神,她的妆容仪表依旧得体,微不可查地朝巫马胤真摇了摇头,让巫马胤真愣了一下,旋即却又明白过来。

    若只是单单牵扯到了千川阁,恐怕那莫折千川还有法子脱身,也不见得会对帮他解除困境的自己有多感激,但若是遇到了南阳世子……呵,那莫折千川可就有的苦头吃了,到那时,只要他稍微给他一点甜头,千川阁才真正是他的囊中之物。

    想到此处巫马胤真便将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老神在在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说话了,反倒是巫马胤文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他和巫马胤真不同,此事牵扯到薛贵妃,他若是明目张胆地去探望千川公子,那岂不是要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得不偿失!

    这两个人心思千万,萧挽风脸上却是满是不乐意,傅远山捕捉到了巫马信朝自己看过来的一道隐秘目光,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果然如此,然后才恍然大悟般说道:“陛下言之有理,既然此时牵扯到薛贵妃,两位皇子身为人子难免不会意气用事,还是交给萧世子才最为妥当。”

    诸位皇子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谁心里都清楚,可清楚归清楚,却是不能说出来的,因此傅远山这话倒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只是什么叫做交给萧挽风才最为妥当?要说带意气用事,恐怕是他公报私仇的可能性最大,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傅远山向来以公正廉明不畏强权著名,他这么个刚直的性子,如今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叫人大跌眼镜,可见不畏强权都是假的,唯有讨好皇上才是最终目的……

    诸位大臣心中正是各种百转千回,因为傅远山的开口让不少人松动了些,也都纷纷附和,说这些如此甚好的话,就在傅弦歌以为萧挽风会因为众意难违,勉强接下这个烂摊子的时候,他却又出了幺蛾子,让傅弦歌捏了好大的一把汗。

    “我又不会查案。”

    他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仿佛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萧挽风这一生的智慧仿佛都在这一刻发挥了出来,知道此事纯属出力不讨好,拒绝得干脆利落:“事关天家颜面,千川阁究竟是不是无辜的根本就不重要,揪出幕后黑手才是最重要的,我能断定千川阁不干净,可是要我顺藤摸瓜我可做不了。”

    说着怕是众人不信似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在南阳时就连我院中的琐事都是母妃帮忙打理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他如今年纪也不小,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嫌丢人,反倒是让众人一阵尴尬,心思细腻些的则是想到了更深一些的地方,萧挽风是南阳王嫡长子,将来要继承南阳王王位的,到了如今这年纪不说学着处理南阳政务,就连自己府中事情都丝毫不过问,这南阳侧妃意欲何为?

    且不论萧挽风这句话是要达到什么目的,他已经如此表态,皇上若还执意将事情交给他那可当真是置皇家颜面与不顾了。

    傅弦歌一皱眉,想不明白萧挽风若是不接手此事该要如何帮千川阁洗脱嫌疑。

    此事说来其实也简单,只要证明那套头面并非出自千川阁就行了,这一点经过不久前顾启的提点她就早有了防范,千川阁的标识除了明面上的痕迹,还有阁中一本极为严格的账册,记载了何时何地出卖了何物给何人,此物有何特殊之处,暗中的那一枚标志做在何处,只要一对照,就可以证明薛贵妃的那一套头面是被人换掉的。

    更何况当初可还是有一个司衣局女史陪同那雪林一同去的千川阁,当时落展可是已经见过这一套头面的,血玉和白玉之间差别虽小,可她如此年纪便做到女史,必定不是偶然,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这朝中势力错综复杂,若是萧挽风不接手此事,难免便会落到哪一方势力中的人手上,受了旁人这个情,即便傅弦歌明知这是个阴谋,却也要恭恭敬敬地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否则到时候千川阁所要面临的就不会是诸位皇子这种拉拢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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