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娇娘-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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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钏心中思量时,张太后便声色俱厉的开口道:“既然来了,便给哀家尽心尽力的治!你来的路上,哀家可是听说了——滁州城空降神医。百姓口口相传,神医临世,咱们大靖朝的百姓有福了!
哼,但愿你当得起这个名号——
否则,新帝有个什么闪失,哀家便治你个庸医无能,欺上瞒下之罪!”
欺上瞒下,当诛九族!
陆钏立刻跪下了“民女——愿全力一试。”
陆钏自觉身上压力倍增,恭敬起身后,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
另一旁,裴楷之两人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陆钏面色沉重的在苏鑫床前坐定,便有一旁的小公公上前,在少帝皓腕上搭过一方丝巾,道:“请~”
陆钏这才将手搭在少帝的皓腕上,仔细诊断起来。
搭诊片刻,陆钏便心中惊骇,少帝的脉象——轻按则坚,重按,脉象则好像弹丸转动一般。这是、这是死症啊!
陆钏侧身,面色沉重的望向不远处跪着的两位舅舅。视线相交,两位舅舅也无奈的摇摇头。
张太后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厉声道:“诊的如何?”
陆钏恭敬起身,道:“肾之常脉当沉而有力,今圣上之脉,轻取之坚而不柔,重按则乱如转珠,躁动不宁。尺部更加明显,乃真阴不固,真阳欲脱,阴阳即将离绝。”
张太后揉按着太阳穴:“你那两位舅舅也是如此诊断——你有几分把握?”
脉象上已显示出死症,这个张太后也知道,她只问有陆钏几分把握治好,而不是能不能治的问题!
陆钏连忙躬身道:“请恕民女面诊一番,才能详细定论。”
“允!”张太后摆手。
身旁的小太监立即上前将少帝的帷幔挂起。随着小太监的动作发出声响,本在沉睡中的少帝便转醒过来。
闪烁的烛台映在他苍白的脸上,见陆钏向他走来,便颤抖着身子缩成一团。
随着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嘴角处开始溢出鲜血……
陆钏登时停住脚步,面部表情瞬间变得凝重。新帝的病症比她想象中还要棘手。
陆钏当即转身道:“太后娘娘,圣上情绪激动,不易再受刺激,但民女接下来的行为,可能实属大不敬,能否……”
“允!”张太后毫不犹豫的答道。
“谢太后!”陆钏福身后向苏鑫走去。
“别——别过来!”他眼珠凸起,口中含血,挥舞着手臂将金丝钩花缎面锦扔到地上。
空荡荡的床上,苏鑫惊恐的缩在角落里,两个眼珠子睁得硕大。四肢开始剧烈颤动,伸手胡乱的在空中抓挠着,发出惊恐的叫声。
“啊!——不要过来!我不要!”苏鑫霍的睁大眼睛,颤抖着身子,跪在床角处,猛地磕头,将床磕的咚咚直响!
一旁,李公公担忧的望向张太后:“太后娘娘,这……”
张太后闭着眼,靠在软垫上没有动,李公公也只好息了声音,耐心的等在一旁。
裴楷之裴宗德两人提心吊胆的跪在一旁。
少帝本是睡眠不好,容易夜半惊梦。
前阵子让太医院的瞧过后,便给开了安神养血的药方。谁知病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一天天加重。
到这两日,苏鑫已经完全神志不清,无法上朝,甚至严重到亲手拿剪子自裁,若不是两位宫女拼死抢下剪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方子是太医院开的,大家也反复研究了,却始终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少帝的吃食,甚至一应用品所有能接触到的也全都检查过了,竟是找不出一丝的蛛丝马迹!
然而,这少帝的病情到底是在张太后眼皮子底下,一天天的严重起来了……
朝堂上的抗议声越来越大。新帝的病情却丝毫没有起色,张太后大为恼火,就在前几日太医院的人,已经有三个被直接拉出去问斩了。
更是有无数的宫女太监死无全尸!
苏鑫身边的伺候的人换了一茬接一茬。羽林军的人也昼夜不分的将锦荣殿围的跟铁桶一般,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可是折腾一阵子,到底是没找到病根子!
若不是亲眼见过苏鑫肌肉抽搐的厉害,甚至吐出血物来,张太后也要怀疑苏鑫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可是很显然,苏鑫是真的病了。
毫无缘由的,且病的很严重。
第54章 ,深宫面诊
陆钏吩咐小公公上前,钳制住正在发狂的少帝。
趁着少帝挣扎的功夫干净利落的伸手,猛地一把擒住苏鑫的下巴,动作之纯熟,让一旁的李公公看了都为之咂舌。
且不说少帝得不得势,再怎么着他也是皇帝,旁人见着了都得战战兢兢,倒是这个年岁不大的陆钏,真是个有勇气的女子。
一旁裴宗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张太后,见她没有愤怒的反应,这才放下心来。
陆钏的胆量的确是遗传了裴姜的,别说是捉人下巴了,用针线缝人皮白骨的事儿她也干过。
想当年她娘裴姜,干的可不就是开膛剖肚的营生。
只不过,对象不是皇上罢了!
说实话,他心里很期待陆钏接下来的动作。不知从何时起,他就觉得只要有陆钏在,天下就没有她治不了的怪病。
一时间,所有人都仔细的盯着陆钏手中的动作——
只见,陆钏一手钳制住苏鑫的腮帮子,另一手上前娴熟的将苏鑫的嘴皮子掀开了——
“……”
这……
一屋子人表情顿时哑然,视线齐刷刷的停在陆钏的手上。终于明白她先前那句让太后应允的‘实属大不敬的动作’究竟是什么动作了……
大家汗颜,敢掀皇上嘴皮子的,古往今来估计也就她一人。
陆钏神色淡定的掀开新帝的嘴皮子,凑上前去观看。方才,她瞧见苏鑫口唇无故流血,于是便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熟练的将少帝的口腔全都翻看了一遍。发现少帝口腔内部呈现棕红色。
且有一股腥臭的异味传来。
陆钏微微皱眉,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又连忙将苏鑫的嘴唇向上翻起,露出一排牙龈,她凑上前去仔细翻看,只见牙龈上方显露出一道道暗蓝色的线条……
“可有何发现?”张太后端坐在位置上问道。
“据民女初步诊断,……少帝乃慢性中毒之症!”
此话一出,殿内所有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竟然是中毒?
而且,还是慢性中毒?
张太后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双手扣住扶手,表情中显现出一丝怒意,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盯住陆钏道:“你如何得出中毒的结论?”
“启禀太后娘娘——皇上牙龈上的这几道暗蓝色线条,便是中毒的依据!”
张太后起身瞧了瞧,脸色顿时大怒,拍桌:“来人!”
李公公顿时上前一步,躬身道:“奴才在——”
“传哀家口谕,所有伺候过皇帝的奴才宫女,包括膳食部、太医院的全都拉到刑部!
其亲属一应押入天牢!”
李公公领命而去,锦荣殿里的温度骤时降了几分。
张太后突然发怒,少帝苏鑫的吓得乱坐一团,奈何仍被身上的小太监死死抱住身子,动弹不得。
陆钏忽略殿内的低气压,侧头低声道:“舅舅,取过镊子来。”
屋子里的温度依旧森森然,裴楷之裴宗德两人身子僵硬住,垂着头跪在原地,谁也不敢贸然答应陆钏的要求。
张太后拿眼珠子瞧了瞧陆钏的身影,以及她那只伸在半空中的手,最终喝道:“允!”
这个时候还顾什么礼节!
裴宗德两人大呼了一口气,裴宗德却依旧没动,让年纪大些的裴楷之起身了。“谢太后娘娘——”
陆钏侧头等着,不再开口说话,裴楷之动作麻利的从沉重的医箱里取出镊子,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剪刀一样的铁器,但跟剪刀不同的是,顶端处微弯,且打磨的圆滑迟钝,专门用作夹去囊肿等不便之物。
陆钏接过镊子,轻轻在少帝的牙龈部一按,便有鲜血瞬间涌出。
又低声问小公公道:“少帝四肢震颤,可是白间严重,睡时便不再发作?”
小公公道:“确实如此。”
又问,“近期内可是打大量服用朱砂?”陆钏将镊子递给舅舅,示意小公公可以将少帝放开了。
苏鑫得了自由,再度惊恐的蜷缩成一团,陆钏问罢话,便捡起地上的枕头,轻轻递给苏鑫。
苏鑫正惶恐不已,见眼前递来一枕头,便一把伸手抱住。奇迹的是,自他抱住枕头后,身上的震颤便减缓了许多。
张太后看了看有所缓解苏鑫,又望了望陆钏,面色沉重的问道:“可是这朱砂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跪在原地的陆舒便开口道:“启禀太后娘娘——
太医院开的方子一直配有朱砂,且圣上近日来夜难安寝,朱砂正用以重镇安神、失眠、惊痫、疮毒肿痛、口舌生疮等症。
况《别录》有云:朱砂,通血脉,益精神。《药性论》中亦有云:朱砂主镇心,惊痫抽风等症。”
张太后望向陆舒的视线中略有所思。
“哦?如此看来,那朱砂应无何不妥,陆钏,你且说,皇帝究竟是缘何中毒?能治否?”
陆钏望向陆舒的眼神中带着探究,陆舒究竟知不知道朱砂若是应用不当,会使人中毒?慢性中毒尚且有解,若是急性中毒,病者就会陷入重度昏迷,最终一命呜呼,便是大罗神仙也束手无措。
“朱砂中含有一种毒素,名叫‘汞’,这种东西在朱砂中肉眼看不出。但是朱砂食用过多便会中毒,朱砂既是解药,也会变成杀人的利器。”
陆钏说罢,便心道,看来这人不仅在宫中熟门熟路,且深通医术。
可是大靖朝以来,知道朱砂有微毒的医者又有几人?
张太后的视线在陆钏和陆舒两人的身上扫了个来回,道:“可有方解此毒?”
“还请张太后命人将少帝上一次的药渣取来于我检查一翻。”陆钏说罢,张太后便允了,每一次药渣都会派人专门盯住,且完好的保留下。
不多时,一个宫女端着一个瓷盘,里面装的都是少帝今日用罢的药渣子。
陆钏伸手取过一小撮,放在鼻间一闻,神色顿时大惊,厉声喝道:“这药,全都用朱砂水浸泡过!”又急忙转头问道:“圣上用药多久了!?”
宫女吓得结结巴巴:“姑娘来的前脚儿、刚刚用罢。”
陆钏摆指一算,从她进来到面诊一共用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第55章 , 蛋液治病
张太后一听那药有问题,当即黑了脸色。
最后一副药方子,是陆舒开的。且陆舒主动做主,加大了朱砂的用量!
陆舒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迎着张太后如刀割般的目光,“太后娘娘,这朱砂先前太医院的大夫也开过!我不知道朱砂中有毒啊!”
陆舒泪水涟连不停地磕头,张太后只目光严厉的扫了她最后一眼,道:“等下再收拾你——”
陆舒的身子一歪,视线绝望的望着陆钏忙碌的身影。
陆钏已对着一旁守候的宫女道:“快,取来生鸡蛋液十余个!再迟些可就没命了!”
宫女有些懵:“这……”生鸡蛋真的能治病吗?她纠结的看向张太后。
“发什么呆!快去!”陆钏着急了。对于陆钏开口就要生鸡蛋,张太后一时也惊住了,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生鸡蛋,又不是毒药,当下其他大夫都没有办法,如今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也跟着高声喝道“去去,快去取生鸡蛋来!”
宫女和殿外的小太监连忙往外跑,却跟守在殿外的冯将军撞了个满怀。
他一直守在锦荣殿外面随时关注着殿内的情况,听到陆钏要生鸡蛋,便运起轻功顺手去提了一篮子出来,正好过来就撞见小宫女。
“快递进去!”
“诶!”小宫女慌忙接过一篮子鸡蛋,送了进去。
“鸡蛋来了,鸡蛋来了!”话音刚落下小宫女便看见少帝苏鑫正腹痛难忍,口中鲜血直流,痛苦的哀嚎着。
紧接着,苏鑫整个身子‘噗通’一声无力的倒在床上,四肢抽搐震颤到无法自控……
若是仔细看去,就连眼珠子也在不由自主的震颤!
“陆钏——快!哀家命你,快想法子把这毒素逼出来!”张太后焦急的踱步,望着苏鑫狰狞恐怖的表情,心底恨得直咬牙切齿——
到底是谁?
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毒?
难道是陆舒?
若说之前汤药中含有的毒素,是一点点日积月累所致,那么今日这碗汤药,就是实实在在的催命符了!
想到这里,张太后就狠狠剜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陆舒。
没错,是陆舒要求加大朱砂含量的——结果陆钏也证实了,朱砂不仅被加大了用量,而且所有的药物都用朱砂水浸泡过。
此时的陆舒接触到张太后可怕的目光后,身子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又望见一旁忙碌的陆钏,心底是又惊又恨。她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那朱砂的确是她主张加大用量的,切确没错,可是先前祖上历代行医以来,谁曾说过朱砂是有毒之物?
就连苏钧也说过,先前他旧疾未好,让大夫给他开了点朱砂,便好多了……
历朝历代,几百年来,同样是吃朱砂,怎么别人没事,到了皇帝这里就中毒了?
偏巧陆钏还正好拿朱砂来说事?她就这么想害她去死?可若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陆舒心里怎么肯甘心!
只见陆钏连忙拿过旁边的大碗,打进去一个生鸡蛋。
殿内的宫女太监望着陆钏的动作,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只见碗中的鲜鸡蛋液遇见碗底剩余的汤汁后,迅速沉淀变成了淡蓝色的渣子。陆钏一皱眉:“换一个碗来!”
裴楷之面色震惊的接过那只装着不明沉淀物质的药碗,另外顺手将茶碗递了过去,陆钏接过碗二话不说,敲进去一个生鸡蛋搅拌了一下。“不、不喝——”苏鑫舌头都哆嗦开了,仍旧抗拒不从,奈何却被陆钏话不说强硬的掰开嘴唇给灌了进去……
几个宫女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歇过,几只茶碗不停轮换的打蛋液,然后给苏鑫喂下。
一连十好几个鸡蛋进去后,苏鑫的挣扎终于变得缓慢起来,窝在矮榻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虚弱又苍白的脸上,浮出了点点汗意。
其实要说起来,苏鑫的年龄不过是跟陆钏一样大,本是最好的年华,却就这样耗在了宫中,最终将成了各种权柄势力争夺下的牺牲品……
苏鑫大口的喘着气,艰难的睁开眼睛,望了一眼眼前这个身穿素白色襦裙、同样瘦弱的女子身影。
陆舒见少帝的病情被暂时稳住了,心下着急不已,若是张太后真的听信陆钏妖言惑众,因为朱砂有毒这种可笑的问题而判自己个死罪,那她岂不是要被冤死?
所以,趁着机会,陆舒在地上重重叩首道:“启禀太后娘娘,陆钏妹妹竟然有法子稳住了圣上的病症,看来对这汤药里的毒物了解颇深——”
张太后点了点头,睥睨了她一眼:“所以呢?那你要认罪了?”
陆舒不紧不慢的叩首:“可是朱砂有微毒一事,历朝历代以来,并未有文献记载。如今陆钏空口无凭,更何况汤药中配药无数,又怎么独独断定那汤药中,一定是朱砂有问题呢?”
“若是民女陆舒心存歹意,怎么也不会愚蠢到亲自提出修改草药方案来,怎么会……”
这时,陆钏嘴角微微勾起,打断她的话,道:“你的确是不会心存歹意。杀死了少帝,你也活不了,这对你来说可没有半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