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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金枝毓秀-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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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啊,抓刺客,快来人啊!”

    程金枝担心高珩的伤势,也不管周围到底有无巡逻之人,当即便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这突然高起的呐喊散落在寂静的黑夜之中,扩散开一圈又一圈的回音,惊扰了栖息在屋檐上沉眠的飞鸟。

    本来照顾晨所想,他既然无法利用程金枝来威胁高珩,此刻若是能够压制住高珩本人,那势必能够利用他离开王府,全身而退。

    只是如今见他手无寸铁,身上带伤,却还能凌驾于自己之上,便知已无可能,再纠缠下去恐怕很难全身而退,于是把心一横,准备夺路而逃。

    但不巧的是,就在他看准时机想要飞身而起,翻过屋檐之时,却突然被高珩用力投掷而来的石块给猛然砸中了右脚,一时重心不稳而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沈钧已经带着王府的大批护卫提着灯盏从两旁的长廊上鱼贯而入,很快就将他给团团围住。

    手上的长剑怦然落地,在看到无数把闪着寒光的剑锋伸向自己之时,顾晨自知大势已去,已经无力反抗。

    这一大片灯盏集中而来横在眼前,照得原本沉寂昏黑的后院霎时明亮了许多。

    “属下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沈钧见顾晨已被制服,便俯首跪地,向着高珩抱拳请罪。

    高珩摆摆手示意沈钧起身,程金枝忧心忡忡地扶住他,看着他背上刺目的鲜血,知道伤口很深,心也不禁跟着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自己赌气非要和高珩胡闹,也不会将顾晨引入屋内惹祸上身,高珩更不会为此而受伤。

    “你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王府,是很厉害。”高珩忍着伤痛走到顾晨面前,目光幽邃而冷漠,“但是没人告诉过你,那些心怀不轨,试图想要潜入我府中的人,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吗?”

    “哼,真是没想到,我连刑部天牢的大火都躲过了,今天竟然会栽在你的手里。”

    顾晨冷冷一笑,万般不甘地沉下一口气,突然眸色怨毒地瞪了程金枝一眼,近乎是咬牙切齿道。

    “不,应该是栽在你的手上。如果当初我不动恻隐之心直接一刀宰了你,现在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你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尤!”程金枝见顾晨说的难听,不由眉间一紧,凑上前去白了他一眼,“我还真是头一回看到杀人还有你这么理直气壮的。”

    看着面前神情阴晦的顾晨,程金枝实在不愿意相信他竟然是顾寒清的亲二叔。

    因为这叔侄俩无论从性格还是气质,甚至是为人处世的态度,给人的感觉实在相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毕竟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出面。”高珩淡淡地说着,随即看向身旁的沈钧,“把他暂时先收押到库房派人严加看守。你立刻动身前往屠灵司告知岑长司这一消息。记住,一切都要隐蔽行事,万不可让外人知道,我们已经找到了顾晨。”

    而顾晨一听高珩此言,脸上的怒意逐渐消散殆尽,绝望的色彩还未漫上眼睫,转而便覆上了一层浓重的忧虑之色。

    高珩之所以不等到明天早上,而是趁夜去联系岑风,目的就是为了能借着夜色的掩护将顾晨秘密送入屠灵司中。

    好不容易能将神出鬼没的顾晨擒获,他作为这起大案的关键人物,太子一方也在虎视眈眈,若是被他们知道顾晨已被捕获,就一定会想方设法从中作梗,杀顾晨灭口。

    “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见高珩的脸色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背后的伤口,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程金枝这才突然意识到高珩身上的伤势,心里连连埋怨自己一不留神思想就跑偏,急忙吩咐一旁的下人道:“殿下受伤了,快传太医!”

    “不用了,只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

    高珩不以为意地说着,在看了一眼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顾晨之后,便在程金枝的搀扶下朝屋内走去,脚步开始变得虚弱缓慢,额上也已经渗出了些许的汗珠。

    就在二人刚刚迈上台阶之时,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了顾晨狡黠而阴冷的笑声。

 第一百九十章 披心相付

    顾晨劈在高珩背上那一剑用了七成的力气,虽然没有伤及他的筋骨,但是已经刺入了皮肤深处。

    加之高珩后来与顾晨周旋之时多次使力发功,这一来二去导致伤口扩大,失血过多,更加重了他的伤势。

    等到太医连夜赶来之时,他已经脸色苍白,神情委顿,虽然表面上还在强做忍耐,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却已然陷入了一阵低靡之中。

    而刚才顾晨之所以发笑,正是因为他料到高珩此次伤得不轻,纵使不会性命堪虞,也会落下后遗之症,这往后几天的日子更是难熬。

    当然,让他最后悔的,还是自己当初入府行刺时没有往剑刃上涂抹一层剧毒,这样高珩可当真是连今夜都活不过了。

    因为是利剑所刺,高珩背上的伤口既长且深,血水染红了他大半身的锦袍。

    待太医剪开衣物,将那道伤口暴露在眼前时,将过长时间的牵扯,连皮肉都已经向外翻了出来,实在触目惊心。看得程金枝心头震颤,终是不忍地转过头去,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这是她头一回看到高珩赤裸的上身。

    虽然前一秒还在为他的伤口而痛惜不已,连连自责。

    但程金枝定神一看,见高珩骨骼秀美,身上的肌肉张弛有度,还隐隐泛着亮光,实在让人很难忽视。

    看得她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忍不住想入非非地花痴了一把。

    当然,这样的状态只持续了数秒,待太医回过头来,她便立即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严肃之态。

    且除了这道伤口之外,程金枝还看到高珩身上还遍布着一些被利器所刺的伤口。

    有的虽然已经经过时间的流逝追逐件淡化,变成了陈年旧伤,可是仍然能让人感觉到当初遭受时的疼痛,看着让人揪心不已。

    待太医替高珩包扎完伤口,开了几帖料理身体和涂抹伤口的药方,又嘱咐了几句话之后便先行离去。

    但言语间却透着一丝严峻之意,似乎对高珩此次的伤势并不十分乐观,听得程金枝忧心不已。

    好在她虽然心中忧虑,神思还算敏锐,在将太医送出房门之后,刻意再三嘱咐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半分关于高珩受伤之事,免得引来他人的猜测和怀疑。

    回到屋内,程金枝坐在床榻旁望着只能侧身而躺,已经沉沉睡去的高珩,伸手握住了他有些发凉的手掌。默然许久,心里不由泛起了一阵强烈的酸楚与自责。

    在程金枝眼中,高珩一直都是坚韧且强悍的存在,从来不会示弱,从来不会服输,就好像永远也不会屈服在任何困难之下,只要有他在身边,总是能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

    今日是她头一回看到高珩受伤倒下,也是头一回看到他强忍伤痛。

    而归根究底,还是为了救笨拙的自己。

    蓦然间,也不禁让她想起当初为了隐藏身份刚入王府与高勋逞强去骑马时,高珩也是这样奋不顾身地舍身相救,抱着自己从马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再往前追忆,就是他走入牢狱之中将自己带离了那片冲刺着绝望与死亡的,犹如地狱一般的黑暗之境,为她开启了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高珩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如果说他最初这么做是为了帮助顾寒清,可是后来,程金枝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确实对自己付诸了真心。

    就这么想着,泪水也已经不知不觉湿润了眼眶,顺着脸颊流向下巴,滴落在颈部被顾晨所刺破的那道伤口上,她却并不感到有多痛。

    斑驳的烛影晃荡在鹅黄的墙面上,不知就这样沉寂了多久,就在程金枝快要挨着高珩昏昏欲睡之时,沈钧突然来告知,岑风已经带人趁夜赶来。

    本来这个时候,应该由高珩出面才最为合适。可他如今身受重伤,好不容易能够暂时安静修养,又怎么能够再将他吵醒?

    自己好歹也是这间燕王府的女主人,就算大事不能独当一面,总不能什么都赖在高珩身上坐享其成?

    毕竟她又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于是在嘱咐踏雪寻梅留在屋内照顾之后,程金枝替高珩掖好被角,便先行踏出了屋子。

    此时岑风已经带着一批屠灵司的手下在关押顾晨的库房外等候,见出现的只有程金枝一人却不见高珩,脸上不禁显出了几分疑惑的神色。

    在躬身行完礼之后,刚想开口询问,程金枝已经率先告知道:“殿下他刚才与那个顾晨周旋时,为救我而受了伤,此刻正在屋内静养,所以就由我出面代劳,还望岑长司不要觉得突兀才好。”

    听闻高珩受伤,岑风显然有些诧异,急忙追问道:“殿下的伤势不要紧吧?”

    “不要紧,只是皮外伤,修养几日便好,岑长司毋需担心。”

    程金枝淡然一笑,眸光流转之间,却从岑风锐利的眼眸中捕获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

    屠灵司这些日子追寻了顾晨许久却一直未有所获,可如今顾晨这样危险人物竟然会好巧不巧地突然出现在燕王府,任谁都会觉得奇怪不已。

    可她却不能直接明说顾晨是因为走投无路而听了徐如烟的话来刺杀自己。

    但程金枝自然也知道岑风对于顾晨出现在王府还有诸多疑问,如果不能释疑,又难免会引起岑风的猜忌。

    进退两难之间,秉持着所谓多说多错的原则,再者岑风也不是可以百分之百可以信任之人,她当下也只能大致粗略地解释了一番,不仅省略了许多细节,对玉引山庄这个敏感的词汇也是只字未提。

    她一心想着尽量将事情简化,避重就轻,说完也懒得去在意他到底相信与否,便让他先行进库房去看看已经放弃挣扎的顾晨。

    可即便自己说的天衣无缝,可除了高珩的伤势之外,她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里头的顾晨会借此对岑风胡言乱语。

    若是他为了报复而提到玉引山庄,再提到当初程府的人质一事,甚至再添油加醋地扯点有的没的,那一切可就有些糟糕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云过天空

    旭日东升,霞光万丈。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镂花窗棂淌进屋内,夜色的黑暗与沉重消散尽去,绵延一地的流光灿烂。

    厢房之内,程金枝正伏在高珩床边睡得酣甜,丝毫没有因为这别扭的姿势而感到有所不适。

    昨夜发生的事实在太过心惊胆战,不夸张地说她简直就是去鬼门关走了一遭,若不是高珩及时出现,她估计已经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加上后来又要应付岑风将顾晨安然转交于屠灵司,所以临近破晓之时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屋内。

    本想就这么守着高珩一直到天亮,也好减轻一点心里对他的内疚感,可这眼皮二话不说就纠缠在一起大打出手,不一会儿就已睡得不省人事了。

    高珩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好,经过小半夜的休整和养息,伤口虽然还未完全脱离危险,精神却已经恢复了许多。

    感觉到有光照进来,他试着动了动眼皮徐徐睁开双眼,随着视野愈发清晰,正靠在床沿边熟睡的程金枝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回想起昨日发现自己受伤时程金枝焦急担忧的脸庞,如今又见她守在自己身边,高珩目泛柔光,眸色微转,嘴角扬起了一个欣慰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温柔地抚过程金枝的云鬓,见她面容恬静,睡意正浓,一时觉得乖巧可人,忍不住轻轻地捏住了她的鼻子。

    感觉到呼吸突然变得不顺畅,鼻间的气体只进不出,程金枝下意识地伸手去揉鼻子,当指尖触到高珩尚有余温的手时,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啊!”

    见高珩正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自己,脸色比起昨夜大有起色,她悬着的心也跟放下了大半,一把握住高珩的手,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

    “我只是睡着而已,又不是昏迷不醒,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高珩温言说着,在程金枝的帮助下坐直了身子。见她眸子里突然间泪光盈盈,脸上顿显自责之意,忙出言安慰。

    “我没事了,只是小伤而已,不用这么担心,更不许胡思乱想。”

    “这还叫小伤。”程金枝吸了吸鼻涕将泪水倒流回眼眶里,一脸严肃道,“太医说你筋骨强健,所以才能保住性命,如果顾晨那剑砍在我身上,我可早就已经归位了。”

    高珩见程金枝说的夸张,忍不住淡淡一笑,随即调转脸色认真道:“说到顾晨,岑长司是否已经将他带去屠灵司了?”

    “放心吧,已经连夜被带回去了,不出意外的话,此刻应该已经在受审了吧。”程金枝若有所思地说着,转而略显担忧道,“不过昨夜我本来还担心他会对岑长司胡说些什么,可是这家伙从头至尾都一言不发,低头沉默,不知道心里又在谋划些什么坏主意。”

    “他之前好不容易能够避人耳目捡回一条性命,此次就这么栽在我们手里,断然不会这么容易认输。好在屠灵司这个地方看守素来严密,连只鸟都飞不进去,他如今身在其中,应该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高珩说着轻微地咳嗽了几声,在喝了两口茶水润喉之后,这才继续道:“至于他会不会说出关于我们和玉引山庄之间的事,我们也控制不了。但他毕竟是个朝廷钦犯,用心险恶,他说的话岑风未必会信。要知道屠灵司的主要任务是查案,这件案子父皇很是重视,至于其他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他们应该没有这个闲情雅致去管。只是……”

    程金枝担心道:“只是什么?”

    “只是岑风一定要尽快让顾晨松口,道出关于此案的所有来龙去脉,否则此事一旦被太子那方的任何一个人得知,他们必然会闻风而动,到时候恐怕又会生出新的变数。”

    “唉,这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让人防不胜防。如果这次的事真的证明和太子有着莫大关系,就算是你父皇,也包庇不了他了。”

    程金枝漫不经心地样仰头感慨,提到“包庇”二字时,全然没有注意到高珩脸上异样的表情。

    从顾寒清遭太子陷害牵涉进这件那自至今已经拖延了许多时日,其中也掀起了不少风波,这回好不容易能够抓到顾晨,她不想中间再出任何差池。

    “别担心了,既然上天让我们在阴差阳错找到顾晨,事情就一定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听高珩这么说,程金枝感到稍稍安心之余,也不免也松了口气。只是刚松完这口气,她心头却突然涌上一阵疑云,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

    “对了,昨日你在顾晨面前说,是徐如烟让他来…来杀我,这是真的吗?”

    程金枝本不想再在高珩面前提到徐如烟这个让她头疼的名字。

    不夸张地说,从她和高珩赌气,到顾晨入府刺杀以致高珩受伤,这一切事情其实皆因她而起。但是一想到这个女人如此蛇蝎心肠,她就觉得心惊胆战。

    毕竟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只要她对高珩的情愫不减,就不知道还会再变相地对自己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除了她,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你下手。”

    提到徐如烟时,高珩的目光猛地一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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