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给朕跪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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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宾客只作哗然,议论纷纷。偷偷瞧那站在中央背脊挺得笔直的人,相貌倒是好的,只是没想到,这竟就是那奸佞丞相。
百姓们早听谢临奸佞之名,此时又见如此恶事,不由瞪大了眼睛瞧,暗暗鄙夷不已。
而到此刻,谢临也已明了,这严惯所图为何。她看了看严惯死死盯着她,痛恨的目光下,却总是忍不住朝床上的绮罗看过去。
谢临忽然有种由衷的佩服,而且她也感叹出声来,“严惯啊严惯,你倒是用尽计谋,连你母亲也来骗,骗了宾客,骗了我,”她低声笑了笑,“还骗了绮罗。”
严惯脸色一变,他偏头向床上的绮罗看过去,那苍白的脸色,哪里还有往日的半分动人?
“夫君……”绮罗蹙着眉,沉沉地说,严惯赶紧抓住她的手,一时之间忽地忘了旧日仇恨。
“我在这里,”他抓紧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我在这里……”他只是重复地说,然而绮罗仍然只是蹙着眉,仍然呓语着,这一日过去,她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亲们还有疑惑,不过我会在下章为你们解忧。
码完字就出门去,俺回来就给你们回复~
☆、
严母瞧着旁边站着的谢临;又瞧了瞧面目似是而非的儿子,不由脸色惊疑不定,凑近严惯耳旁低声道:“儿,我说你为何将面目掩饰一番;你倒是安抚我说;你想过过小儿女家的小日子;不教那往日恩怨干扰到你;这才化装遮掩面目;等娶妻后寻个机会辞官归隐;不再问世事。怎地今日却做如此……”严母心痛得浑身颤抖;“你这哪对得起你那故去的父亲?”
严惯沉沉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抚道:“娘,这些日子你实在受惊不小,等儿子这就收拾了谢临这恶贼奸相,以祭父亲在天之灵。”
说罢,他不再理会一旁听了此话露出吃惊之色的严母,向着谢临喝问道:“谢临,你好狠的心,此女子毕竟是你的妾侍,须知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竟也能下毒害她,还教她一女侍二夫,来暗害于我,我知你与我本有宿仇,曾害我父亲性命,我念你是本朝重臣,不想再惹是非,宁愿易容改扮,寻一女子远离这是非旧怨。但看今日此事,你却是来斩草除根的了。”他咬牙眼含悲愤,嘶吼出声道,“好,好,谢临,此事我若能与你干休,那我严惯便枉为人子!”
这话将往日秘辛便倒了个干净,有明白的人,立时便将严柳方之事告知旁人,本以为严柳方确是因监工不力中饱私囊而死,但见此似乎还有其他内幕,有些人便暗暗揣测,官场之事你坏坏我,我坏坏你,本就是常事,或许这严柳方正是被这奸相给坏了,这才掉了脑袋,又引发其子严惯怨恨。
在座宾客,多以邻居为主,严惯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也没什么朋友。就算几个至交好友,也都是心腹之人,早就知道他打算要做什么了,而严家本族早已没什么人了,少量来的,严惯也早就告诉他们,婚礼上自有好戏,不多时便知分晓。
那几个严家族亲又并非见过大世面的,只觉得严惯言语神秘,因此在宴席上也有些惴惴不安,揣摩着可能会发生何事。
此一见,便即明白,严惯此番依然孤注一掷,硬是要让谢临今日便身败名裂了。
严惯那话语悲痛,俨然似乎要把谢临咬死才要干休。众人目光皆纠缠在谢临身上,明理的,尚且还等着看她如何分辩,缺乏理智的,已小声唾骂起来。
宾客之中还有稚嫩幼童,一个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爹,看来这个谢临是坏人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那位大姐姐”,孩童倒是不像那些大人畏于谢临权势,不敢大声说,因此这稚嫩声音便听得格外明显。这一声却如卷起千层浪,众人又想起大楚那丞相奸佞之名,往日积怨和今日所见累积起来,仿佛一瞬间便放开了顾忌,人群中的唾骂之声已越来越大。
这院落本不甚大,邻舍有听到咒骂声的,便也探头探脑地向这边望来。
那稚童却也只说了这一句,便被其父掩住嘴巴,登时就只发出“呜呜”之声了,可是这会谁会去理会他,只是对着谢临咒骂不已。
淑霞和墨儿本还女扮男装,混迹在宾客之中,此刻听到这咒骂声,墨儿已忍不住心中愤怒,就要趋前驳回这些咒骂声,惟淑霞还尚且有些理智,赶紧拉住了她,低声道:“爷让我们不要露面,你忘了么?”
墨儿看前面的谢临站在那里背对着她们,也不知她什么表情,但想到谢临往日辛苦,明明成日为国事操劳,却得那奸相名声,临了还要受百姓咒骂,墨儿急得泪都要出来了,“淑霞姐姐你怎地还不着急,这时候还不露面,爷在这些人中本就名声不好了,百姓还没见,倒还不觉得,但今日既然见了,就肯定不能善了。爷不是说了,百姓的嘴,就是那河川一样难防,今天这事过了,爷这丞相还当不当了?那严惯就是要把爷往死路上逼呢。”
“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爷成日教你读书,你就读成这样。”淑霞摇了摇头,安抚她道,“你看爷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你先别急,先看爷如何应变。若连爷都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们出去又有何用?”
墨儿一想,确实如此,但是仍按捺不住担心,又想到洛石阡毕竟仍是宫中御医,不好随意出宫,此刻才不在这,否则用哪会让爷如此受辱?一边想着,她便一边焦急着往里面看去。
众人正指着谢临唾骂不已,有的还说要把这奸臣绑起来送官,有的问这奸臣本就是官,要怎么送官,立时便有人答我等联合起来把他绑了送官,即便闹到天子面前,合众人之力其利断金,也能要了这奸臣性命。
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好不热闹,连严惯都要上来和谢临拼命。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过如此。
众人早已觉得那谢临定已是板上鱼肉,只等待宰了,这番争论,也不再避讳他。
甚至已有人拿着绳子扑上去,对着就要让谢临束手就缚。这些人毕竟没什么武功,又以为谢临必定束手就擒,谢临当然不会甘愿就缚,就向那人胸口推了一推,那人不料她还反抗,便“蹬蹬”后退了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由破口大骂道:“你这奸佞,这种情况,还不乖乖束手就缚,难道真要我们一群人硬着来么?你要真是个人物,就双手伸出来,勿怪我们动手!”
他这样说,满以为那奸佞要害怕到求饶,却见她只是居高临下斜睨了他一眼,眸中冷意,几乎要将他冻僵。
只这一眼,众人便忽然想起对方毕竟是丞相,是除圣上外,手握重权的人物。这些人大多仍是平民百姓,往日里哪有见过这么大的官,见状只觉蓦地有些畏惧之感,这手上动作便缓了一缓,嘴上也留了几分口德,一时之间,又静谧了下来。
谢临轻轻哼了一声,依然站得笔直,她昂然趋前几步,走到床前,伸手便要碰触绮罗,被严惯挥开。严惯抱紧绮罗,戒备道:“不准你碰她!”
谢临目视着他,并未收回手,“我不碰她?”她挑眉道,“这是我的妾侍,你是他何人,竟不让我碰她?”
严惯张口结舌,不想谢临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不能对答,只得将绮罗抱得更紧,绞尽脑汁想出借口来,“她……她已嫁给我,那便是我的妻子……我是她丈夫,就算她之前算是你的妾侍,今日也与你一刀两断,我既然不同意你碰触她,那就不容许你碰触她,你……你……”他本非擅长言辞之人,又在绮罗一事上有些心虚,被谢临一逼问,登时就有些口吃起来。
“哦?你也知道这是你的妻子?原来你就这么对你妻子的?”谢临冷笑着,一字一字道,“我真后悔让她嫁给你!”
严惯心头一震,抬眼看她。谢临却缓缓道:“既然你们非要认为我害了他父亲,又要通过害我的妾侍来害他,那我们不妨找个人来评评理,看我是否真做了此事。”
严惯咽了咽口水,按捺住心头激动,道:“你是我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来做此评理之人,岂非活得不耐烦了?”
谢临唇角微弯,似露出几分冷森森的笑意来,睨了方才拿绳子要来捆她之人,只看得那人遍地生寒,“你找来这么些人,这些百姓,哪个会武,哪个有官职的?这都敢来要捆我朝丞相了,又怕什么评理了?”
这话一出口,众人登时有几分瑟缩,平民人家毕竟胆子还没那么大,这等事哪敢真那么明目张胆干出来?也不过方才群情激奋,这才壮起胆子动手,此刻见他人已生怯意,这时再还敢上前,那才真是胆大包天了。
“严惯啊严惯,”谢临道,“我看这婚礼上你请了这么多宾客来,不是祝福你能与绮罗百年好合,而是就针对着谢某来的吧?怎地事到如今,竟还要畏首畏尾,退缩了呢?”
严惯一滞,低头看了看闭着明眸,脸色苍白的绮罗,又看了看一旁面上露出担忧之色的母亲,一咬牙,“谁怕了?你害我夫妻,我怕你作甚?只是你且说,你说要评理之人,究竟是谁。”
谢临见他这般,眸中倒露出一些赞许之色来,“这还算明理,我所说之人,你定会服气。此人你知我知,在座之人皆知,甚至全天下人皆知,此人之公断,谢某保证尔等定然不会另有二话,若他说谢某当真有罪,谢某定然立刻将这官帽朝服摘了。”
什么人如此厉害,连丞相都反驳不得?严惯怕这奸佞狡猾,随意推选一人来脱身,便犹疑道:“你所说者,究竟是谁?”他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想自己当真如此好运,这狐狸官场上混得久了,还会把这大好机会直接送到他面前来?
“此人便是我朝大楚天子,”谢临向天子方向一揖到地,又对严惯道,“天子一言,臣即有罪,下狱,斩首,到时君叫臣死,臣当然立刻就死。这回你可信了?”
此话一出口,众人登时哗然。站在后面的墨儿听了,心里一急,便要上去劝阻,淑霞赶紧拉住她,却也是佯作镇定,心里一样扑通扑通直跳。
严惯瞪大眼睛地看她,“此言当真?”
谢临负手笑道:“谢某身为当今丞相,怎可说一不二?此言既出,此间众人皆在看着,皆为谢某证人,”她伸出双手来,“你若怕我,便将我缚了,我不会武,当然不会逃脱,你也不必日日夜夜担惊受怕!”
严惯哼了一声,“谁怕了?”说着,他便要拿绳子来,把谢临双手捆上。
谢临却忽地把手收了回来,“且慢!”
严惯以为她说完就要后悔,心说奸佞就是奸佞,临到当头,就要畏缩起来,便鄙夷道:“怎地?丞相大人怕了?”
“怕从何来?”谢临便冷冷一笑,“严惯,你要谢某束手就缚可以,只是谢某有个条件,若你答应了,那我们便立即面见陛下。”
严惯心里冷笑暗忖,恐怕谢临定是怕了,现下提的条件定然是陛下让她俯首认罪后,能留她一条命,让她偷延残喘地活着,那自己就先答应下来,到时候再用些别的手段,让这奸相死无葬身之地。想到这里,严惯便冷静问道:“什么条件?”
谢临看了床上的绮罗一眼,道:“事后无论陛下如何决断,令我谢临是生,还是死,你严惯都要放开绮罗,休书一封,让她自己好生过活,再不要扰她清静。”
严惯心头一震,不想谢临提的竟是这样一个条件,不禁抬眸瞪着她,又低头看了看绮罗,握着绮罗手臂的手指越发紧了紧,“为何提此条件?我娶了她,她便是我之妻,我敬她,爱她,即便她如此……或许曾想过过毒害我,我也仍愿意和她相守到老,予她幸福。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众宾客也觉得这条件太也过分,看新郎如此深情,两人才子佳人,就算那新娘曾为谢临妾侍,但既然过了门,谢临就不应该再管人家夫妻的事。一时之间,指责之声,不绝于耳,还有劝新郎不要答应她的。
“你当真会予她幸福?”谢临露出冷笑来,“就让她这般躺在床上,让她身中剧毒?”她凑近严惯耳边,又低声道:“你这般利用她,她醒了之后若是知道,你还能与她相守到老?她曾是我妾侍,我待她如何,你又待她如何?她和你的情分,能比得过我?”
严惯脸色一白,谢临直起身,又道:“严惯,你放了她,对她,对你,都好,省得彼此折磨,徒增痛苦。”
严惯看了看怀里的绮罗,握着她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我答应你便是。”
众人不想他真答应了,尽皆大吃一惊,赶紧又七嘴八舌赶紧劝他,希望他回心转意。一旁严母也不禁吃惊,她知道儿子对媳妇感情深厚,若叫他们分离,只怕就像刀割在心上那么痛,不由也劝道:“我苦命的孩儿,为了你的父亲,何苦赔上自己的幸福?”
严惯慢慢摇了摇头,轻轻松开绮罗的手,让她躺得舒服些,他闭了闭眼,又平平静静地说:“母亲不必再说,若放了她,我也能不受这日日煎熬之苦,也算皆大欢喜。”
严母闻言只能叹息。
严惯缓缓站起身,走到谢临面前,谢临抿唇一笑,伸出手来,严惯便用绳子将她缚了,冷笑道:“奸佞,今日定教你为我父偿命!”
谢临亦回以一笑,她本不喜欢这个后生小子,此刻倒不由另眼相看,“你这番决定十分果断,倒不似乃父。”
这意思却是在嘲讽他父亲不算什么好官了。严惯听了刺耳,只想缚了她就走,让陛下使这奸佞伏诛,他早就恨此人祸乱朝政,尤其从前时科举便可看出此人决非清廉之人,赶紧处理了,不愧对父亲,不愧对百姓,一箭双雕,这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
至于绮罗,在父仇和国家社稷面前,只得辜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日更。嗯。
☆、
天下百姓嫁娶;皆在清晨。
天子早朝大殿议事,亦在清晨。
严惯和谢临此二人早先已向陛下告假,陛下也准了,不想他们两人这一告假之后;居然双双回来闹到自己面前来。
当时严惯拽着谢临来见明重谋的时候;早朝还没有过。严惯早已一丝一毫等不得了;待问清陛下仍在早朝;便扯着谢临转身即追陛下。
被问路的太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严惯他虽不识得;谢临却曾见过两次;那饱含冷意;冻得你浑身冰冷彻骨的眼神;他尤其记忆深刻。
此时见谢临一身布衣便装,被另一位穿着朝服的大人缚着拉扯着走,这太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擦了擦眼睛,又睁开的时候,严惯他们早已走得没了影子。
明重谋正坐于龙椅之上,十分好心情地聆听着大殿下众臣上奏,不时频频点头。
其实此时他怀里稳妥地揣着元宵夜时谢临赠予他的扇子,偶尔想起那晚时光,唇角就忍不住勾起。但是殿下众臣正瞧着他一言一行,虽然并不敢仰首盯着陛下看,但是天子仍然要有天子的威仪,不可随便失仪于大臣前。
因此明重谋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唇角抽动的幅度,以免失去大楚天子威严。
那扇子上的画和字,才是真的为他所作。卢阳阁下藏着的画算什么,这把扇子才是无价之宝。
明重谋忍着把扇子拿出来的冲动,打算下朝后,一到御书房就拿出来赏玩。
堂下大臣们正禀报着,惟尉迟正今日却一言不发,只直挺挺地站着,时不时还瞧了明重谋一眼,眼底下也不知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