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上爆竹-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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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香一点点烧没，留下灰烬，被风一吹，掉落在小香炉里。杜笙看信时极为认真，一字一句的看，所以也花了些时间。
杜笙把信小心的折好，给商文君倒了杯茶，道：“文君，信我看完了，不过我想先问问你是怎么看待你家的胭脂铺的生意？”
商文君把扬州带来的胭脂水粉拿出来放在桌子左边，把荆州买的胭脂水粉放右边，道：“杜伯伯，这是我们扬州鹿希堂的。那边的是荆州买的，我经过挑选，算还行的一些。您可以看看，我们家的品质不管是颜色，味道，还是粉质都会更好一些。”
杜笙打开那些胭脂水粉的盖子，一一闻了下味，看了看颜色，“这些东西，我其实是不懂，不过单就味道而言，你们家的味道更清新纯粹，荆州这边的却是有些刺鼻或者呛的味。”
商文君接着道：“所以我们的东西在荆州城也是会有生意的。”
杜笙道：“我看了你爹写的信了，他的想法是在荆州开鹿希堂的分店。不过我觉得你们不够那么多的人力以及精力来管理这边的店。你看，虽然你来到荆州了，但是你也待不了多长的时间。开了分店之后该怎么办？谁来管你们可以放心？”
商文君思考了会儿，“这个暂时还未考虑过，我前天赶到，昨天去买了荆州这边的货看了，想着我们肯定是会有生意。其他的还未考虑到，是我欠缺考虑了。”
杜笙道：“你有经过对比两者的区别，不是盲目的就想着开店的事儿，其实已经很好了，毕竟你还小。”
“我是这么想的…”杜笙喝了口茶，继续道：“你们要开分店的话，还不如以加盟的形式。”
商文君道：“加盟？”
杜笙：“嗯，这么说吧，就是在荆州一样开一家鹿希堂，取名“荆州鹿希堂”。货呢，从你们扬州那边调取。价格的话，荆州的售价需要跟扬州一样，那我们荆州鹿希堂向扬州鹿希堂拿货的价格就需要低一些，这样，荆州的店才能开下去。”
商文君道：“我好像有些理解。”
杜笙接着说：“扬州是你们自己开的铺子，不管是总店还是分店都是你们自己管。荆州这边的话，除了货源的话，其他的你们可以不用管，把货调取过来，你们赚其中一部分钱，也让这边的店赚一些钱，这样你们的货就卖更多出去。”
商文君道：“但是如果有些店铺以我们店的名义卖其他家劣质的商品该如何是好？”
杜笙道：“卖鹿希堂的胭脂水粉有钱赚，有维系的稳定客源，有品质上乘的货源。这些对于想要诚信经营的人来说，都是非常难得的，一般人不会想要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这就需要考虑采取其余的办法。比如每年不定时的派人去检查加盟铺子售卖的产品是否是鹿希堂产品，是否有违规价格售卖，是否有掺假了售卖等等。可以列一些违规的声明，如果违规一旦被查出，立即取消加盟的权限。”
商文君认真的听着杜笙说的话，一点点消化掉。
“加盟，声明…”她口中念着这些她陌生的词字，“杜伯伯，那现在要怎么定售价也是一个问题。”
杜笙笑道：“这个更简单了，你们可以看看每个产品你们卖出去之后能赚多少钱。拿出这个赚的部分拿来分，如果你们一个产品能赚十文，那你可以让出五文或者六文让给当地加盟的店。”
商文君道：“这样回到货源身上，其实还要溯源 ，我们需要请更多的人来做这些货？扬州三家店，柳工他们其实就已经忙不过来了。”
杜笙点了点头，“多请人来做这些胭脂水粉的话，你们那边是否有分工，每个人的工序不一样，还是一个人完成全程？”
商文君道：“一个人完成全程的，因为去非就是这样做的。”
杜笙道：“这种情况，我还有个建议。一个产品，由几个人分工制作完成，每个人负责一道不一样的工序。”
商文君道：“杜伯伯的意思是…？”
杜笙没有等商文君说完话就看着她点了点头，两个人都知道对方说的话的意思。
“还有，你回去让去非不用那么辛苦了。我看着她长到八岁，一直都无忧无虑的。听老余说这几年她都关在厢房里调试这些东西。其实货可以常换常新，不过速度可以不用那么快，常常换新的，人们又都容易喜新厌旧，那之前的便不会珍惜。我觉得可以这样，每年春夏秋冬各上新一批货，这样她就有时间出来走走玩玩了。”
商文君开心道：“杜伯伯，谢谢您，去非一定非常开心的。今日听您一番话，真的受益匪浅。”
杜笙也笑道：“那我也不是白给你说的，对于加盟你们家鹿希堂我可是很有兴趣，我一直想开一家这样的店，你回去可要跟老余说，荆州的鹿希堂由我来开的。”
商文君帮杜笙续了些茶水，“杜伯伯，您说笑了。您要加盟的话，还需要我去跟爹爹说吗？爹爹肯定第一个答应的。您可以先选好铺子，等我回去后，跟爹爹处理完货品的问题就可以派人送货来啦。”
杜笙道：“老余的女儿就是比他有魄力多了，荆州之行你是否还满意。”
商文君道：“从杜伯伯这边学习了很多。”
杜笙：“那你要在荆州玩几日吗？还是着急回去？”
商文君：“刚来荆州不久，还是想玩玩回去。”
杜笙：“我家小女才五岁，还太小，又有些闹腾。如果她长大些，倒是可以让她陪你在城里玩玩。”
商文君道：“如果杜伯伯不嫌弃的话，把这套扬州带来的胭脂水粉送给婶婶？是全新的，没有用过，就想带来给伯伯看看。”
杜笙道：“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去非的手艺我还是知道的。从小，她就爱鼓捣些什么。”
商文君望着窗外奔流而去的江水，心里难掩彭拜。他们的鹿希堂将会更上一层楼。
第二十一章
陆顾安放陆续商青君出去玩的那天，他们带宋未知去了山庄一处偏僻的小红楼。
那小楼距离山庄主楼有些距离，一般这边有什么声响，主楼那边是听不到的。不过陆顾安担心会有状况发生，还是以休息为由，放人出山庄。
陆顾安与李锦领着宋未知穿过林海掩映下的小路来到只探出一块红色飞檐的小红楼门前。
宋未知推开小红楼门的手顿了顿，“陆庄主，二庄主最近是什么状况？”
陆顾安叹气道：“时而嬉笑，舞蹈双手。时而愤怒咆哮，时而哀哀戚戚低头沉思。这些其实都还是次要的，让他在小楼里闹腾也就罢了。但是前个月，他把小楼的门劈开跑了出来。我担心他伤到人，所以迫不得已想请你师父过来。毕竟我也舍不得用铁链拴着他。”
宋未知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来之前有听师父说过些，二庄主是从小就如此吗？”
陆顾安道：“嗯，差不多如此，还小的时候，我们只当他是比常人闹腾。等到两岁多的时候，我们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比其他孩子易喜易怒，却天生有很强的内力。”
藏剑山庄二庄主，也就是陆顾安弟弟，陆进。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比陆顾安大女儿陆宁只大两岁，从小性格情绪都与常人有异，无法与人正常沟通，就像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仅仅如此还好，但就是天生破坏力极强，还小的时候就破门破窗。
陆顾安为此建了一座小红楼给他一个人居住，不过十年前他跑出去过一次。那时候陆顾安派了全庄里有武功的人找了整整一个月才把人找回。找回后请苏东捷诊治过一次，一直在喝镇定安神的药。
这些都是宋未知来荆州前，苏东捷告知他的。
“一直在服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发作，再次破门而出。”那晚刚好是陆顾安来送饭，当下就控制了陆进，又把他关回小红楼。
陆顾安一直都小心翼翼隐瞒陆进的情况，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为了陆进本人，也为了藏剑山庄。山庄里只有几个陆顾安妻子与几个心腹外，其他人都不知情。就十年前找人也是以其他名义出去找的人。
宋未知推开又被加重加厚的木门，“我进去看看吧。”
陆顾安隐隐有点担心，“我陪小大夫一起进去吧。”
宋未知摇了摇头，门随后被关上了。
早晨时候，宋未知给陆顾安给陆进送的早饭中加了一些药粉，可以让他熟睡四个时辰。
这小楼内里非常空旷，一层仅有一张床铺。角落还有一个小楼梯，上边有个小二层的阁楼。楼内不管是阳光还是空气流通都是极好的，窗户被厚重的木板定死，但是都是镂空的。
躺着床上安静的睡着觉的陆进此时看过去分外温和，嘴角挂了一抹笑。因常年关着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宋未知完全没有办法把现在的陆进跟之前那个听人描述中的陆进联想到一起。
宋未知把陆进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陆进脉象寸关尺三部脉皆有力。邪气亢盛而正气充足，正邪相搏，气血充盈脉道，搏动有力。
宋未知把陆进的手又放回被子里，他打开药箱，拿出一卷银针。银针被宋未知拿在手上微微颤动，他把两个银针分别刺入陆进头上的百会穴，神庭穴。
手上拿着第三根银针准备继续施针的宋未知被突然睁开眼睛的陆进吓了一跳。他身为微微向后仰了下。
陆进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宋未知。
宋未知探视的问道：“二庄主，你醒了？”
陆进依然睁着双眼，也没有讲话。
原本四个时辰的药量，现在才过去一个时辰，陆进就已经醒来了，宋未知有点慌，不过很快还是镇定下来。
他伸出左手在陆进眼前晃了晃，见陆进没有什么反应，便打算把手收回来，谁知却反被陆进拉住了。
宋未知额头开始冒汗。
这是陆进开口道：“你是谁？”
如同幼童般稚嫩的声音，宋未知顿时觉得有道雷从头上劈过，他不确定刚刚的那句话是这个二十六青年人嘴里说出来的。
陆进见宋未知并没有说话，又问了一遍，“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次宋未知听的很真切，就是如幼童的声音。他轻咳一声，免得自己的声音显得太过奇怪。
“我是宋未知，来看你的。”
宋未知完全没有想过怎么跟一个有着成年人身体，但是思维，声音只有孩子的人进行沟通。
陆进放了一直抓着宋未知的手，道：“那你是来陪我玩的吗？顾安哥哥每次来都是急匆匆的，都不陪我玩。”
宋未知：“你等等。”
“嗯。”陆进答了一声，乖巧的把手放进被窝。
宋未知知道施针是进行不下去了，陆进肯定会乱动的。无奈他只得拔了银针，把银针卷好又放回药箱。
“你要玩什么？我陪你。”宋未知温柔的笑着对陆进说。
陆进拉着宋未知的手，带他到楼梯口那边的小角落里，宋未知随着陆进一起蹲下来。
“你看这里。”陆进手指着墙上角落的一小块。
墙上很黑，宋未知刚从光亮处过来看不到墙上有什么，他伸手在墙上摸了摸。感受到墙上被刻画了一道一道繁复的印记。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才看清是一朵朵小花。陆进在墙上刻了许多朵的小花。
宋未知用手的指纹一一感知花朵的每一道刻痕，“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陆进看着宋未知的眼睛，一脸骄傲灿烂的笑着点了点头。
宋未知感受到手臂传来滚烫的感触，是陆进拉着他的手臂，透过冬日厚重的衣服依然传进肉里。
难怪大冬天，陆进盖的被子那么薄，难怪他还穿着夏天的衣物，难怪这间如此通透的小楼冬天可以不用烧炭。
陆进体热。
他身体里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像是在燃烧着他。
宋未知像是想明白一件事情，但是他当下被陆进吓到了。陆进拿着宋未知的双手往自己脸上捂，嘴里说着：“冰冰的，好舒服。”
长这么大的宋未知第一次被一男子如此亲近，当真吓坏了。他想把手缩回来，但是架不住陆进的大力气。
宋未知只得红着脸，勉强道：“顾安哥哥在外边，我们出去找他可好？”
陆进很开心，一下子就站起来，“真的吗？我要见顾安哥哥。”
宋未知觉得颇为惊讶，陆顾安早上刚刚见的陆进，并非许久未见。这一提陆顾安，陆进依旧开心的跟三岁孩子一样。
他带着陆进，打开了小红楼厚重的木门。陆顾安与李锦夫妇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陆进一见到陆顾安与李锦，高兴的跳起来，直接整个人扑向李锦，嘴里喊着：“锦姐姐。”
陆顾安扶着李锦才没有让她摔倒，夫妻两看向对方，苦笑了下。
“进儿有喝药的情况下都是这种孩子般。”陆顾安向宋未知解释道。
宋未知见陆进真的对谁都是如此，想来刚刚也是自己太过多虑。“陆庄主，二庄主可有伤过人？”
陆顾安皱着眉道：“破门破窗倒是有，伤人至今尚未发现。不过十年前，他消失了一个月，我们也不知道他这一个月里做了什么。只是为免发生意外，一直关着他。就是他消失的一个月，我们也去打听了，荆州附近几个州城，并没有听到有人惨死之事。那年大概也是个冬日。”
李锦用手拍着陆进的后背，安抚着他。陆进从小是她一手带大的，情感上完全是一个儿子的存在，而不是一个弟弟。
听这话，宋未知大概也知道个什么情况，他犹豫着开口道：“陆庄主，我刚刚给二庄主号过脉，他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内力在燃烧着他，如果您能或者愿意卸去他体内的力量的话，或许他就可以不用被关在这小红楼里？”
宋未知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或者能不能说，不过还是斟酌了一番说了出来。说白了，陆顾安关着陆进只是担心他伤人。那如果卸去他的力量自然就伤不了人，但是他们真的愿意失去这个力量吗？宋未知不知道。
陆顾安低头沉思一番，过了半响才道：“卸去他的力量后，那他会如何？”
宋未知道：“如同刚刚你我所见这般，要成长，或者拥有成年人的思维已经很难。”
陆顾安叹气道：“那他要如何护住自己，你师父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我那时候就没有同意，就想着有一天或许他可以用这力量保护自己。”
宋未知听完陆顾安的话，才知他还有这样一层顾虑。也是，陆顾安比陆进大了两轮，迟早会比陆进先走，先离开这个世界，那到时候谁来护着陆进。旁人对陆进没有感情，定也无法做到如陆顾安这般妥帖，这个关了陆进十多年的小红楼一点脏乱异味都没有。但是一直没有自由，只一个人关在还算空旷的小楼里也太过残忍。
宋未知看着陆顾安的眼睛郑重道：“听凭陆庄主决定，在下定当竭力帮助。”
陆顾安拱手道：“多谢小大夫，我与锦儿商议后告知与您。”
第二十二章
宋未知给陆进看诊后第二天，也就是商文君与杜笙商议鹿希堂加盟之事那日。
陆顾安把陆凡与陆续叫去书房问话，前四位女儿均已远嫁。
“爹，我可没有惹事，昨天是你放我们出去玩的。我们昨天也没有去哪儿，就去了…”陆续一进书房门就开口道，只是他不止见到陆顾安，还看到李锦带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站在窗前，他停住了要继续往下说的话。
陆续站在书房门口停住了，陆凡被他挡住，责怪道：“陆续，你挡住我了。”
“爹，那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