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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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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轻舟打断了连翘的话,她看着连翘的眼睛,轻声开口;“我这个人,这条命,早已全是他的,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小姐还是担心会害了侯爷?”
  “不仅仅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轻舟心中满是苦涩,一语言毕,鼻尖便是酸了。
  “奴婢不明白。”连翘满是不解。
  “姑爷再不好,他也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在他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去跟了他的叔叔,连翘,我做不到。”轻舟声音很轻,只觉那股难言的苦涩从心头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
  过了片刻,轻舟又是动了动唇,道出了一句:“何况,还有婶母,自我进门后,婶母一直厚待我,我不能对不住她。”
  连翘闻言,便是忍不住握住了轻舟的手,哭道;“小姐,您别骗我了,姑爷也好,二夫人也罢,他们在您心里哪儿能和侯爷相比?您就是为了侯爷,您就是不想毁了侯爷,您就是怕侯爷会被皇上怪罪,您就是怕侯爷被人耻笑,您就是怕侯爷会变得一无所有!”
  见连翘将自己的心底话全都吐露了出来,轻舟只觉心如刀割,也是一道落下泪来,她伸出手,为连翘拭去泪珠,哑声道;“连翘,既然你明白,你会懂我的,是吗?”
  连翘只是呜咽着点头,“奴婢都懂,奴婢只觉得。。。。。小姐太苦了。”
  “我不苦,”轻舟摇了摇头,她的泪水打湿了睫毛,只轻声说了句:“只要他能把我忘了,不论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连翘哭了片刻,终是问道;“那小姐,有何打算?”
  “镇远侯府,我已是待不下去了,我会去求祖母,让她许我去灵隐寺修行,为叔父,也为整个万家祈福。”
  听着轻舟的话,连翘顿时大惊,“小姐,您是要出家?”
  轻舟点了点头。
  “小姐,您不要做这种傻事,侯爷他不会答应的!”连翘急的落下泪来,只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叔父那里,我会去和他说。”轻舟将眼中的热潮压下,小声道;“这样,他就会死心了。”
  晚间。
  万重山回府后,便是向着轻舟的院子走去,刚踏进屋,就见轻舟已是领着等在了那里,看见他回来,轻舟便是俯下了身子,不等她行礼,万重山已是将她扶了起来,“和你说过,不必再与我行礼。”
  万重山声音温和,眼见轻舟的脸颊这两日稍微恢复了些血色,让他看着只觉放心了些,他向着桌上看去,就见一桌的菜肴还不曾动过,显是在等他。
  他将轻舟扶到椅上坐下,与她道;“明日,咱们一块去武州。”
  轻舟杏眸微怔,她就那样看着万重山,万重山察觉到她的目光,遂是微笑道;“怎么了?”
  轻舟没有说话,只是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向着他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万重山立时便要去扶她。
  轻舟避开了他的手,她眸心清润,看着面前的男子,轻声说了句;“叔父,轻舟有些话,想和您说。”
  “你先起来。”万重山微微皱眉。
  轻舟摇了摇头,见她执意跪着,万重山心下无奈,只得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道;“说吧。”
  “叔父。。。。”
  “你还唤我叔父?”万重山眉心紧拧,打断了她的话。
  “若不唤您叔父,轻舟该如何唤您?”轻舟声音很轻,她的话音刚落,万重山刚要开口,轻舟便是道;“叔父,您先听我说完,好吗?”
  “你说。”万重山盯着她,道了两个字。
  “叔父那日告诉轻舟,您不怕千夫所指,也不怕万人唾骂,叔父是大齐的英雄,轻舟只是个卑微懦弱的寻常女子,轻舟求叔父体恤,叔父若真为轻舟好,就请为轻舟着想,不要将轻舟推倒风口浪尖,让轻舟被世人不齿,背负不守妇道,勾引叔父的名声,”轻舟说到此处,微微停了下来,她向着万重山拜了下去,道:“求叔父成全。”
  万重山一语不发的将她的话尽数听完,他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扶起了轻舟的身子,让她看向自己。
  “你心中有我,不是吗?”万重山眸心如血,一字一字的问她。
  听着万重山的话,轻舟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竭力将那些泪水逼了回去,只颤着声音,依旧是吐出了那一句;“求叔父成全,轻舟只想本本分分的过日子,叔父的错爱,轻舟担当不起。”
  万重山捧起了她的面颊,他刚欲说什么,就见轻舟满眼的泪,与他说了句;“求您不要逼我。”
  “我怎舍得逼你。”万重山眸心中仿似蕴着一团火,他双目灼灼的看着她,与她道出了一句话来;“陈轻舟,你记着,我永远不会逼你。”
  轻舟泪眼朦胧,她不敢眨眼,生怕自己眨了眼睛,那些滚烫的泪珠便会一颗颗的从眼眶中落下,落在万重山的眼底,让他看出自己的心事。
  “轻舟会去回禀祖母,请她允我去灵隐寺带发修行,轻舟会在佛前,为叔父日夜祈祷。。。。。”
  万重山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眸心蕴着一抹痛色,只问道;“你宁可去常伴青灯古佛,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叔父的错爱,轻舟唯有来世偿还。”轻舟的声音很轻,她看着万重山的眼睛,静静地开口。
  “你既不愿和我在一起,又为何要绣这块帕子?”万重山从怀中将那块帕子取了出来,那一角的青山与轻舟尽数露在轻舟面前。
  轻舟看着那一方帕子,顿觉心中溢满了酸楚,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万重山抚上了她的脸,轻舟眸心满是祈求,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与他说了句;“叔父,算轻舟求您。。。。”
  万重山看着她眸底的泪水,他心知侄儿刚去世,若让她如今就跟了自己,的确是难为了她,万重山念及此,终是不忍心再去逼她,他沉默半晌,终是看着她的眼睛,道了声,“好,我答应你去灵隐寺修行。”
  “多谢叔父。”陈轻舟拜了下去。
  “你不必谢我,”万重山望着她的身子,一字字道;“陈轻舟,我不会死心。”
  轻舟看着面前的男人,听着他的话,只让她颤着嗓子,道出了几个字;“叔父,您放了我吧。”
  万重山没有说话,只搂住了她的腰,俯身吮住了她的唇瓣,轻舟心中酸苦极了,忍不住想要挣扎,然而她的力气又如何能撼动过万重山?
  唇齿间的缠绵分外悱恻,万重山的吻霸道而温柔,几乎要将她的心神一块吮走,不知过去多久,他终是松开了轻舟的身子,在她的耳边吐出了一句:“我不会放了你。”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佛前
  天色微亮。
  “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连翘进屋时,就见轻舟已是换好了衣裳,她仍是穿着孝服,素白的一张秀脸,即便不施脂粉,也仍是嫩汪汪的,连翘瞧着,便是想起了一句老话,“若想俏,一身孝”,穿着孝服的轻舟,依旧美的让人心折。
  轻舟是新寡之身,此去也是为了修行,除了一些随身的衣裳,并未带太多东西,她和连翘一道走出了屋子,向着万母的院子走去。
  轻舟进屋时,就见万母已是候在了那里,她向着祖母行了大礼,“孙媳此去灵隐寺修行,还请祖母保重。”
  万母看了她一眼,也不曾让她起身,只道;“你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灵隐寺是佛门圣地,你既去那修行,自当谨守本分,千万。。。。。不要做那伤风败俗,对不起梓安,对不起夫家和娘家的事。”
  轻舟闻言,脸庞顿时白了几分,她将眼睛低垂,轻声说了句;“孙媳谨遵祖母教诲。”
  万母点了点头,眸光浮起几分意味深长,又是言道:“你是礼部侍郎家的小姐,自然最是懂礼的,女子在世,最为要紧的便是名节,你此去,便好自为之吧。”
  “是。”轻舟向着祖母微微叩首。
  “你总归是万家的孙媳妇,祖母也不会让你一辈子在那伴着青灯古佛,枯守着日子,等过两年,重山的心思淡了,祖母会命人迎你回府,再从本家亲族中过继一个男孩儿养在你膝下,当作你和梓安的后嗣。”
  “孙媳谢过祖母。”
  “起来吧。”万母直到此时,才让轻舟起身,又是叮嘱了几句佛门禁忌,才让轻舟离开。
  “小姐,咱们要不要去和大夫人,二夫人道别?”连翘搀着轻舟的胳膊,问了句。
  “娘不愿见我的。”想起宁氏对自己的满腔怨恨,轻舟眼瞳微黯,至于温敏懿,轻舟更觉无颜面对,她默了默,终是摇了摇头,“咱们还是别去打扰娘和婶母了,这便走吧。”
  “是,小姐。”连翘答应着,扶着轻舟走出了侯府,就见马车已是候在了那里,上车前,轻舟却是停下了步子,抬头向着“镇远侯府”四个鎏金大字看去。
  连翘只当她心里难受,是以劝道;“小姐不要难过,老夫人也说了,等过些日子,就会派人接小姐回府了。”
  轻舟微微摇头,和连翘轻声轻语的说了句;“连翘,我不会再回来了。”
  “小姐?”连翘一惊。
  轻舟没有再说什么,她无声的收回目光,与连翘一道上了马车。
  赶到渡口时,天色已近黄昏,连翘将轻舟扶下了车,就见船只已是在渡口相候,船老大见着轻舟,便是行礼道;“小人见过少夫人,贵府上说,少夫人身子尊贵,不适宜车马劳顿,便安排夫人走水路,夫人在船上歇息一晚,明儿一早就能到灵隐山。”
  “有劳船家。”轻舟温声开口,船老大忙说不敢,十分恭敬的将轻舟一行人迎上了船。
  “小姐,您快看!”不等轻舟走进船舱,连翘的声音已是响了起来,轻舟回眸,向着连翘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青山峻岭,水波盈盈,岸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身着劲装,骑着一匹骏马,他的目光深邃,遥遥向着轻舟看去,竟不知他究竟在那里待了多久。
  “是侯爷。”连翘低声惊呼。
  轻舟看见万重山,心口顿时一酸,她没有进舱,就那样立在船头,微风吹拂着她的衣角,她也浑然未决,只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船只驶远,万重山的身影已是变成一道黑点后,轻舟鼻尖酸涩,隐忍许久的泪水终是决堤。
  “侯爷。”唐明生眼见船只走远,终是大着胆子,策马行至万重山身后,恭声开口。
  万重山望着远处的船只,眼见那只船隐没在夕阳的余晖中,他闭了闭眼睛,转过马头,与唐明生吐出了三个字;“回武州。”
  语毕,男人便是一马当下,策马向前冲去,唐明生立时领着身后的将士跟上,一行人犹如离玄之箭,顷刻间远去了。
  清晨。
  “小姐,您瞧,那便是灵隐山了。”连翘扶着轻舟走出船舱,就见灵隐山已是近在眼前。
  船老大将船只停稳,两个嬷嬷顿时上前,与连翘一道将轻舟小心翼翼的送上了岸,山间空气格外清新,轻舟深吸口气,抬头一看,就见山顶云雾缭绕,其中山泉潺潺,令人心旷神怡。
  “贫尼见过少夫人。”灵隐寺中的姑子已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住持已是领着姑子们在山下等候,看见轻舟后,顿时上前见礼。
  灵隐寺贵为皇家寺院,除了皇室,历来只接待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家女眷,似轻舟这般以守寡之身来寺庙修行的贵夫人,住持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见轻舟年幼娇柔,心中便是念了句佛号,道了声可惜。
  轻舟俯身还礼,与住持道谢,住持与其客套了两句,便与姑子们一道将轻舟领上了山,轻舟身份贵重,住持不敢怠慢,只将最为幽静的一座禅院单独让给了轻舟主仆居住,每日里亦会让姑子为轻舟送来一日三餐。
  山间的日子安详而静谧,轻舟每日里除了在佛前合十祈祷,便是与连翘一道待在禅院中,或手抄佛经,或与连翘一道做些针线活儿,轻舟的性子本就恬静,有连翘相伴,倒也不觉苦闷。
  几乎只在眨眼间,轻舟已是在灵隐寺度过了一月有余。她并不知晓外间的事,每逢想起万重山,想起如今的武州之战,轻舟总会一次次的在佛前祈祷,以求万重山平安。
  武州。
  “侯爷,方才得到的消息,李宗顺已是自裁,其余下的部众也是四下逃窜,武州之乱,已是平定。”
  唐明生进了主帐,向着万重山禀道。
  万重山闻言,便是抬起头,道;“李宗顺已经自裁?”
  “正是,侯爷,此人不过一介农民,也敢犯上作乱,若不是侯爷亲自镇压,只怕这个反贼说不定还要自立为王,眼下自裁,算他有自知之明。”
  万重山眸心深隽,他的声音漠然,道出了一句话来。“若人人都有饱饭吃,又有谁愿意做这个反贼。”
  唐明生听着便是一惊,“侯爷?”
  “所谓的农民军,也不过是被朝廷逼得无路可走罢了。”万重山站起身子,向着帐外走去,唐明生不敢细想,只抬腿跟上。
  帐外,万重山沉默片刻,与唐明生吩咐道;“如今武州之乱已是平定,军中诸事便尽数交由你。”
  闻言,唐明生一震,大着胆子道;“侯爷,是要先行一步回京?”
  “不,”万重山转过身,向着他看去,“我是去灵隐山。”
  “侯爷是去找少夫人?”唐明生跟随万重山多年,对自家将军的心思,也是一清二楚。
  万重山点了点头,他向着天边看去,就见今夜月色极美,他凝视着那一弯明月,他要去找他的那一弯月亮。
  灵隐寺。
  夜色渐渐深了,轻舟还不曾入睡,她披衣起身,也不曾惊醒连翘,她向着佛堂走去,姑子们此时已是全都歇下了,偌大的一个佛堂只显得格外空旷与安静。
  轻舟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她望着高台上的观音菩萨,还未开口,眼眶便是湿了起来。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信女陈轻舟,不尊礼数,恋慕丈夫的亲叔父,信女明知此事万不应该,我是守寡之身,又怎能对旁的男人日思夜想,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信女的长辈,可信女总也管不住自己,信女总是想着他,念着他,怕他打仗受伤,怕他被皇上责罚,怕他吃不好,睡不好。。。。。信女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求菩萨宽恕。”
  轻舟说着,向着菩萨深深叩首,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落在地上滴成了数瓣,她微微支起身子,白净的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她双手合十,又是向着菩萨祈祷;“信女只求他一世平安,与婶母举案齐眉,早日得子。信女愿折寿十年,愿终生侍奉菩萨,恳请菩萨保佑,保佑我能忘了他,求菩萨。。。。。”
  轻舟的眼泪大滴大滴从眼眶中落下,纤瘦的肩头亦是微微抽动着,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轻舟倏然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的回眸,就见月光下,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身后,他向着她一步步走去,他的脸庞逆着光,直到走近些,就见他眉如刀裁,鼻梁高挺,露出一张英气磊落的面容。
  看见万重山,轻舟的脸色倏然白了下去,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他的眼瞳深亮,缓缓伸出手指,轻柔的抚上了她的面容。
  “你。。。。。怎么会来。。。。”轻舟的泪水仍是一颗接着一颗的落下,万重山没有说话,只伸出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轻舟心头满是苦涩,忍不住挣扎起来,哽咽道;“在菩萨面前,你快松手!”
  万重山闻言,便是抬眸向着高台上的菩萨看去,他的黑眸炯炯,一手揽着轻舟的身子,另一手则是向天发誓,道;“菩萨,我万重山不顾伦理纲常,铸下大错,所有罪孽均由我万重山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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