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你倾城-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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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秋后算账
赵青嵘冷眼看着小宫女，嗯了一声，忽然转头看向我问道：“前段时日因为给我治病，听说要你在月仙宫里面受了许多委屈，还有人敢给你脸色看，小昭，你且告诉我，是不是这个小蹄子？”
我一愣，下意识的看向下面低着头的小宫女，倒是记不得很清楚，小宫女的头低的越发的埋到了怀里面去。
“抬起头来。”赵青嵘一声冷喝，就是我，也是吓了一跳。
小宫女脸色‘唰’的一下子就变的惨白，浑身颤抖的跪倒在地上哭声道：“娘娘饶命，楚医女饶命，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楚医女，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娘娘高抬贵手，宽恕了奴婢吧。”
赵青嵘冷笑一声喝道：“平素里在外面没完没了的嚼舌根子，仗着陛下对月仙宫的几分恩宠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你眼里还有我这样的主子吗？这些我便都不跟你计较，楚医女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敢给脸色看，当真是要造反不成，我还没死呢。”
我一怔，不可思议的看着赵青嵘，没想到这么个病歪歪的美人发起脾气来竟然是如此的吓人，皱着眉毛看着下面瘫软一团的小宫女，眉目之间一团秀气，正是那日守在月仙宫门口对我吆五喝六，要我跪碎瓷片的宫女。
刚要张口说话，重重帘幕外面的陆青衣静静的放下手中的毛笔，也不回头，淡淡道：“娘娘大病不宜动气，这些小事还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为好。”
赵青嵘抬眼看了陆青衣一眼，又看了看我，抿嘴一笑接口道：“小昭，你说，怎么收拾这小蹄子给你解气的好？”
我脸上一红，跪着的小宫女浑身颤抖，额上豆大的汗珠，让我想起那一日，也是这般，我跪在大太阳底下，膝盖上面不住的渗着血水，那种疼痛的感觉，让我记忆犹新，双腿时至今日还隐隐作痛，甚至有时行动不便，咬了咬牙回头看向赵青嵘道：“倒也不是怪她，她也只是奉命行事，只是我心头怨气不平，既然你要给我出气，那便拖出去打十板子吧。”
赵青嵘嘴角一抿拉着我的手笑道：“小昭，我最喜欢你的就是这点，该善良的时候仿佛菩萨下凡，不该心软的时候出手如雷，是真性情的女子该有的样子。”
赵青嵘话音一落，帘幕外的陆青衣‘嗤’的一声笑，赵青嵘好奇的看向陆青衣问道：“陆公子不同意我的话？”
陆青衣淡淡撇了我一眼，吹干了手中的药方，道：“出手如雷？娘娘真是太瞧得起她了，不过十板子也配的上这样的形容，若是要这宫女也去毒辣的太阳下面的碎瓷片上跪上个把时辰，是不是该说心如铁石，五毒不侵了。”
赵青嵘正了正颜色道：“陆公子说的是，小昭双腿时至今日还有病痛，留下一生隐患，怎能便宜了这小蹄子，来人啊，拖出去，费去双腿，送往辛者库做苦役。”
我大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赵青嵘如樱花一般的唇瓣轻易的吐出这几个冰冷的字，急忙道：“这是不是罚的太过了？”
赵青嵘不以为意的看着我道：“宫中之人自有宫中的规矩束缚，想要走的一路通途，就要好好做人，吃亏才是福气，像她这般趾高气昂，早晚有一天我们月仙宫的上上下下都会跟着她获罪的，身居上位者不得心慈，拖出去。”
第100章 你在怪我
最后三个字像是咒语一般在我耳边炸响，看着那个小宫女如一滩软泥一般晕厥过去，被几个内侍拖了出去，原本张扬肆意的女子如今变的如死鱼一般，让我心生恐惧，我侧头看着赵青嵘，手指尖都是细密的汗水渗了出来，因为恐惧。
赵青嵘微微侧身握住我的手，眉目都是怜惜：“小昭，我本不是善男信女，你是不是怪我？”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怔怔道：“我又不是夏紫薇，大抵不会做出为仇人求情的这等傻事，只是娘娘……”
赵青嵘更紧的握住我的手道：“叫我青嵘，小昭，别叫我娘娘，叫我名字。”
我摇了摇头继续道：“我知道跟你们讲不通，只是我是一个医者，不想多作孽，以后不要这样了。”
赵青嵘不语，我伸手为她轻缓拔去手臂上的尖细的银针，转身离去。
赵青嵘在身后喊道：“小昭，你要去哪？你不管我了吗？”
我低声道：“我给你去熬药。”
出门的时候，顺手抄起桌子上面陆青衣写好的药方，迷迷糊糊的就往御药房走。
身后轻缓的脚步声，我知道是他，也不搭理，陆青衣紧走几步赶上我，低声道：“你在怪我？”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陆青衣斩钉截铁道，往前一步挡住我的去路：“你怪我教唆嵘妃对那个宫女下重刑。”
我猛地抬头看他，厉声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一个大夫吗？怎么可以这么心狠手辣？那是一双腿，不是一根草。”
陆青衣嘴边挑起一丝笑容，冷漠道：“她的腿是腿，你的腿不是吗？她的腿是有血有肉有生命珍贵无比世间独有的，你的就不是吗？活该有的人天生受苦，有的人横行霸道吗？”
我大声喊：“她只是奉命行事。”
陆青衣笑着点头：“对，你说得对，她只是奉命行事，我就是要用嵘妃的手来折磨她，我要告诉容若隐，不是谁都可以给他欺负的。”
我脑子‘嗡’的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质问道：“你教唆赵青嵘，废了这个宫女鲜活的一条腿，就是为了给容若隐一个下马威？”
“没错，就是这样”陆青衣目光森寒：“我虽然愿意救他的女人，可并不代表我会忘记我的仇恨，就是在这座宫殿里面”陆青衣双手展开指着四面宫墙道：“我四岁的时候就在这里学会了如何变的更加冷血无情，也在这里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挑战至尊者，就要最先学会怎样更好的保护自己，所有存在的威胁都要一点点的拔出，一个不剩。”
我恍如做梦一般的看着眼前冷若冰霜的男子，此时，他的冷漠不似以往，而是带着彻骨的陌生和冷酷。
他看着我道：“我从没有一日真正忘记过，我是陆青尧，我的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这里的每一片砖，你脚下的每一片瓦，都沾染着千万人的血液，是我年少最无助时走过千千万万遍的。”
第101章 王朝的血腥
他的白衣在冬日的阳光下带着温暖的光泽，我却全身感到如坠冰窟一般，彻骨寒冷。
“小昭，我不相信你不懂王朝的血腥，难道你能忘记你初次进宫就历经的残酷记忆吗？你想重蹈覆辙被别人踩在脚下任由别人欺辱吗，哪怕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你也无法反抗？”他双眼阴狠的盯着我。
我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喃喃道：“她不低贱。”
陆青衣一怔，似乎没想到我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双眼微酸，慢慢含上泪水哽咽道：“小师叔，我快要不认识你了，你好可怕，你懂得宫中权谋，懂得利用别人，懂的算计，懂得复仇，可是那是生命，我们学得一身医术，不是用来杀人的，是来救人的。”
陆青衣怔怔，我眼中泪水跌落：“她虽然是一个宫女，生在宫中，入宫为奴为婢，可是众生平等，没有谁该是生来就伺候谁的，也没有谁的生命是低下卑贱的，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仇恨就将别人的生命视如草芥。”
陆青衣面色不改，冷声道：“她该死。”
“对，她该死”我喃喃道：“她作恶多端，行事张扬跋扈，可是她死在谁的手里都好，我保证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却因我而获罪，她只是逞口舌之快，如今，你和赵青嵘联手，毁掉了她的一生。”
陆青衣一怔，我伸手抹掉眼中的泪水，扬了扬手中的药方，轻声道：“我永远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学医者贵在能扶危就难，拯救世人于病痛折磨中，希望你不要忘记，你从来不曾忘记自己是陆青尧，小师叔，我也从不曾忘记，我是楚春昭，而你是我最敬爱的小师叔。”
我说完，捏着药方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的陆青衣满面茫然惊怔，也许那时候我不懂，也许后来的后来我一直都不懂，因为你不曾说过，你做这一切，从来不是为了自己的血海深仇，只是为了不要别人欺负我，尤其是被那个我一直倾心付出的人。
在御药房煎药的时候脑袋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陆青衣的话似乎时时刻刻的都在我的脑海里面翻腾着，然后化为一句句真实存在的话语。
外面热热闹闹吹打的声音让我有点回不过神来，良久才想起来，是燕国的皇帝前来。
端了药碗回到月仙宫，屋内侍女成群都围绕着赵青嵘，站在中间的赵青嵘不过转眼之间已经从刚才面色苍白病歪歪的人变成了现如今这个珠环翠玉，让人见了如见仙人的女子，她一身红黑色的贵妃服，高贵典雅而又庄严端庄。
赵青嵘看见我，高兴的摆了摆手道：“小昭，快换衣服随我去赴宴。”
我一愣，将手中的药碗交给宫女，不解道：“为何要我随你去，我一个小小医女，怎么能出席国宴？”
赵青嵘道：“我跟皇上求来的，皇上担忧我身体不好，特准你相随。”
我“哦”了一声。
赵青嵘看我傻愣着不动，摆了摆手吩咐身边的侍女道：“去给楚医女换装。”
我看着一拥而上的侍女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就穿成这样就很好，不用再收拾了。”
我可不想弄的跟赵青嵘似的，隆重而又飘飘欲仙，人家是女主人，我可什么都不是，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第102章 王的盛宴
陪同赵青嵘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下赶到崇德殿的时候，看着眼前的巍峨的殿堂，我心中似是被重锤狠狠地擂了一下。
赵青嵘侧头看我，笑道：“今日国宴，在此欢迎燕国陛下，崇德殿是百年皇家重地，素来威仪。”
我点了点头，低声问道：“燕国的皇帝为什么千里迢迢来北卫？”
赵青嵘雍容一笑，道：“明面上说是为了和亲，实则是为了乐凌河的问题，五十多年前康定大帝统一南北，但是少年薄命，很早就薨逝了，南北朝自此分裂，贵族容氏夺得北楚政权，改称北卫，燕氏后裔分据南朝，称南燕，乐凌河归属北卫，最近以来乐凌河河水泛滥，正是春播时节，燕国乐凌河附近居民颗粒无收，燕帝前来估计是想要商讨借粮的问题。”
我有点佩服的看着赵青嵘赞叹道：“想不到你身居后宫竟然知道这许多前朝之事。”
赵青嵘羞涩一笑在我耳边低低道：“都是三郎告诉我的。”
她说着脸上一红，神态亲昵暧昧，我脸上微微一红随即问道：“可是据我所知，后宫之中并没有适龄的公主可以和亲燕国……”
赵青嵘眉宇之间一抹不屑道：“谁说一定要嫁公主……”
我诧异，赵青嵘附耳低声道：“上至不得宠的天子妃嫔，下至宫女丫头，只要姿色尚可，都是最佳人选。”
我默然，转念一想，也完全可以理解，昭君出塞就是最好的例子，世界上的事情没有什么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的，公主和宫女，无论是谁，嫁出去就是王的女人。
跟着赵青嵘进了崇德殿，门口一溜衣衫一色的太监，门口的太监见了赵青嵘，高声喝唱道：“嵘妃娘娘到。”
屋内众人纷纷起立，对着高调入门的赵青嵘纷纷整齐的行礼：“给嵘妃娘娘请安，嵘妃娘娘万福金安。”
赵青嵘微微仰着下巴，嘴角一抹清淡的笑容，美丽而端庄典雅，大方而不失东方女性的柔美。
她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婉转：“起。”
众人再度行礼：“谢娘娘……”
赵青嵘带着身后一众宫女走上崇德殿最高的位置旁边的那个位置，行动举止完全不似一个重病之人，我有点赞叹的看着她，赵青嵘淡淡笑着，侧头看我道：“这是国宴，切莫失礼，小昭，记住了，你的一言一动，从现在开始都代表着我月仙宫。”
我点了点头，素手站在赵青嵘身后，看向殿下两侧众人，左侧一列，身着朝服的众人，最前面的居然是那个叫李默白的少年将军，双眼如星般明亮，除却一身铠甲披风，身着天蓝色的朝服，自有一种风神俊逸。
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李默白很警惕的抬头看了我一眼，与他的目光对视，像是被人捉住的小偷，想要急忙躲闪目光，可是却觉得面对这样的男人，躲避绝对不是好的选择，我微微侧目，对着他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殿下的李默白一愣，剑眉微挑的看着我，我已转移目光，看向大殿右侧，前首三个空位，下面是众位亲贵王爷，后宫嫔妃。
正殿之上，主座空悬，左侧坐着冲冠后宫的嵘妃赵青嵘，右侧的位置较左侧比较低。
我心里面无限感慨，这就是王的盛宴，天子朝臣，后宫妃嫔，无一不至，尊贵如此，却又暗藏波涛汹涌，步步生威，皇家威仪和尊崇无一不露。
第103章 燕帝燕宁
赵青嵘刚坐定，就听见外面鞭子打在石板地上的声音，清脆悦耳，殿下重臣急忙起身素手站立一侧，赵青嵘缓缓伸出一只手，旁边的宫女急忙上前将她搀了起来，看着他素手站立一侧，神态恭谨的样子，我急忙有样学样。
很快外面传来太监特有的声音：“吾皇驾到，燕国武宗陛下驾到，瑞贵人到，昭德郡主到，众卿迎驾。”
随着太监缓缓降落的声音，我微微侧目，看见从正殿迎面而来，威仪庄重的几个人，一身黑色龙袍的容若隐，神情肃穆，姿容绝世，无双风华，跟在身侧的女子孤冷高傲，后面的那个女子，年龄大致在十四五岁左右，面容艳丽，伴在容若隐左侧的男子，一身紫色衣衫，龙璋凤目，年轻俊秀，姿态盎然，我的心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双眼瞬间定格在那个男子身上，殿内众卿齐齐起身行国礼：“参加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若隐扬了扬手，声音低沉：“起”
众人谢礼，各就各位，肃身站立，等着容若隐入座，行至大殿中央，容若隐对着身边的男子一扬手道：“陛下请。”
那紫衣男子粲然一笑也是一扬手道：“您请。”
容若隐也不客套，率先登上了大殿高座，目光淡淡看了赵青嵘一眼，似乎还不经意的掠了我一眼，只是我没看的清楚，彼时，我的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在那紫衣男子身上。
他大方落座殿下右侧首座，那个叫做昭德郡主的女子紧随着坐在他的下首，两国帝君一落座，众人纷纷就坐。
容若隐右侧座位坐着刚才伴在身侧的冷傲女子，赵青嵘看我打量，低声解释道：“那是瑞贵人，慕氏雪瑞。”
我点了点头，早就听闻，容若隐登记那年，因为年龄尚幼便立了欧阳氏，慕氏，赵氏，李氏四位辅政大臣，想来，赵青嵘和慕雪瑞大抵都是这四大世家选送入宫的小姐了。
只是这些现在都不能占据我的心思，我只一门心思的看着台下的男子，紫衣风华无限，关键的是，眉眼如此相似，眼眶微酸，不能自已，这样看着他，只觉的时间飞逝，在我身边过的竟是如此之快，燕宇，是你吗？
容若隐朗声道：“得于佳节之日喜迎燕国武宗皇帝，敝国简陋，略以微薄之礼以近拳拳之意，陛下切莫怪责怠慢之情。”
紫衣男子顺手端起手中的白玉杯盏对着容若隐举杯道：“隐帝客气，宁愧不敢受，此次前来，景观大国，无限拜仰。”
他说完，举起手中的杯盏一饮而尽，姿态豪迈，容若隐也是淡淡一笑�
